第55章 书院深深深几许
方宴看着晚书被拖走的背影,又看看堂上众人,焦急的不知所措。
眼下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事是他们四人做的,作为夫子他也不能偏袒晚书一人,不顾丁子峻等人。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李大人发话了,“将他们四人也一并拉下去关起来,容后再审。”
听完这话,原本放轻松的四人脸上一僵,慌忙跪下求饶:“大人,冤枉啊,这一切都是梁婉淑自编自排,故意陷害我们的。”
李大人听得聒噪,怒道:“是不是陷害,本官自会查明。还愣着干什么,拉下去。”
四人对此事始料不及,原本以为梁晚书完了,哪想到自己也跟着完了。
几位嫌犯被带走后,堂上沉静了不少,所有人都在等着李大人下一步的指示。
刘知府见李大人迟迟没有下令,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大人,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李大人抬起原本低垂的头,给了刘知府一记白眼,缓缓说道:“名扬天下的长亭书院出了此事,你作为一州郡守逃脱不了干系,这事交给你去查。务必在院试前查出结果。”
刘知府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撞了枪口,还得了这么个苦差事,心里哀怨,可嘴上只能应下来。
李大人见状,说了句我乏了,便将众人请出了文轩斋。
出了文轩斋,刘知府一脸苦相,虽然这是是他份内之事,可还是禁不住连声哀叹。
山长知道刘知府为难,查案本是份内之事,可眼下李大人坐镇,面对的又是考生,很多事情难以开展,用刑也不敢太重。
故而说道:“知府大人不必忧心,老夫一定让书院夫子、学子全力配合。且此事物证是子煜找到的,由他从旁协助,想必更能事半功倍。”
事关晚书,方宴也正想争取一起破案之事,哪想到山长就先开口说了,还没容刘知府开口,便补充道:“学生愿尽绵薄之力。”
山长此举正合刘知府之意,多个人就多个帮手,他点点头,应下了。
在方宴带领下,刘知府带着人亲自到舍管找线索,晚书的东西全被翻了一遍,最后也没发现什么,又问了几个学生,都说并未看见他们四人中的谁进过晚书的舍号。
线索中断,方宴头疼,刘知府头更疼。
刘知府看向方宴道:“子煜,你有何想法?”
这种事方宴不好说,只不过他信晚书,是以笃定道:“学生教导班中学子失职,原不敢多说什么,但就平日表现学生相信梁晚书并未说谎。”
见刘知府脸上并无变化,又继续道:“梁晚书县试第一,又曾和学生说过自己的理想、抱负,实不可能用自己的前途陷害同窗,何况考试当日只是迟到,并不是直接弃考。”
刘知府觉得方宴这话有理,点点头道:“那这事怎么突破比较好?”
方宴道:“学生觉得还须从嫌犯身上入手,请知府大人允学生许见一面梁晚书,再问些细节事宜。”
眼下也无其他办法,刘知府同意了,不过派了自己副手邱琪陪同。
文轩斋偏殿,晚书正透过窗户缝隙张望着外面,今日这事本以为胜券在握,哪知却闹到这般地步。
好在自从吃了陈大夫的药,肚子不再闹了,这会能安心的思考对策了。
一个时辰后,殿门被打开了,晚书往门口跑去,只见是方宴,身后还跟着邱琪和衙役。
见到救星,晚书开口便问:“怎么样了?”
方宴摇摇头,又问:“你呢?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了,他们四人还是不肯招吗?”
方宴点头,面露难色道:“眼下马上就要院试,他们四人府试都是上了榜的,刘大人不好对他们动刑。”
晚书看看邱琪,又转向方宴小声道:“我有办法,你这样……”
方宴听完,大笑,道:“鬼点子还挺多,我先去和刘大人说一声,你别担心。”
邱琪看二人耳语一阵后,方宴便有办法了,好奇的追着方宴问道:“刚刚那小书生跟你说了什么?”
方宴边走边说:“一会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去见过刘大人。”
邱琪见方宴不肯说,气嘟嘟的后面跟着,冲着后面衙役喊了句:“快快快,跟上,一个个的没吃饱啊。”
身后衙役:“……”
很快,刘知府用晚书的办法把丁子峻带上堂,然后道:“丁子峻,你的同伙已经招认了,你若再执迷不悟,大刑伺候。”
丁子峻从一进堂便看着衙役手中的棒子和夹板,上次被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惊出了一声冷汗。
现在又听刘知府说他们三人已经招认,心里直骂他们不守信义,叛徒。
见他迟疑,刘知府惊堂木重重一拍,唬道:“来人,夹板伺候。”
做戏要做真,很快便有衙役将他架起,给十指套上夹板。
刘知府继续道:“堂下犯人可想好了,读书人这手指夹断了,可就无法再作字画了。”
本来只是吓唬他,没想到丁子峻看着那夹板道:“我招,我招,求大人饶命。”
刘知府一挥手,衙役放开了他,等他说出事情的始末。
丁子峻迟疑一下,看着又要上前的衙役,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事是杨修,是他,他要害梁晚书,我并没有,没有参与。”
“你没参与,怎知杨修要害梁晚书,莫非你能未卜先知?”
“我,我是后来听李泽说了才知道的,他们三个之前和我说过,但是我并没同意,哪知最后出事了他们要我替他们保密。我,我不得已,才,才……”
听到这,已经差不多了,刘知府高声道:“好,带他们上来。”
一旁的屏风后有动静,丁子峻看过去,只见杨修、李泽、段文三人被绑着带了出来,愤愤的看着丁子峻。
丁子峻没想到三人就这样听到了自己刚刚的话,惊得一张四方脸煞白,看着三人欲言又止。
三人若不是被绑着,早已冲上来打他了,只是此刻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三人的目光中都只有恨和怨,丁子峻家中稍微有点权势,伯父官居从六品,是以三人一直为他马首是瞻,哪知这会出了事,全推到别人身上。
杨修才是真正啥也没做的那个,本来计划里他是要去偷回茶壶的,哪知没成功,但此刻却是被坑得最惨的。
嘴里的步团一被取出,被开口道:“大人明鉴,这事是丁子峻出的主意,我什么都没做。”
说完,还不忘朝丁子峻吐了口口水,“我真是瞎了眼,居然和你为伍。”
丁子峻身上被吐口水,还是一个平日里自己最看不起的跟班,当下就和杨修吵了起来,“杨修,你竟敢出卖我,你给我等着。”
杨修怒道:“到底谁出卖谁?丁子峻,你这个小人……”
惊堂木再次响起,刘知府道:“肃静,这里不是你二人口水战的地方,这是公堂。”
两人住口,一并看向上面,等待刘知府判案。
紧接着李泽和段文的布团子也被取了,二人老实交代了此事的始末,原是丁子峻出的主意,李泽买的药,段文投的药,三人被判划掉先前的考试成绩,并终生不得入仕。
杨修虽也参与此事,但并未成功偷到茶壶销赃,判成绩无效,三年内不得参加科考。
至此,此事告一段落,晚书作为受害人,也被放了出来。
山长当日便召集学子宣告逐四人出书院,永不招录,并警示书院学子不可因一己之私谋害同窗,害人终害己,丁子峻四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晚书出了文轩斋后,是王臻、陆宁和许子艺三人接的自己,一直着急此事的方宴却不见了踪影。
陆宁一向心直口快,埋怨道:“早间梁兄咋不早说,我们跟你过去也好做个证,你倒好,专挑舍管无人的时间回去。”
晚书道:“我也不确定,只是想去探个究竟。”
许子艺也跟着道:“可是梁兄你错过了府试,还得等一年啊。”
这是晚书的痛处,可事已至此,再追悔也无济于事,只好勉强笑道:“没事,就多等一年,何况我要是真去考,未必能过。”
王臻道:“以梁兄的文采,这府试是难不倒你的,可惜……”
晚书的文采如何他们心中都有数,听完王臻的话,三人忍不住哀叹起来。
本来需要安慰的是自己,这会反倒变成晚书安慰他们了,直说了三遍自己没事,三人才没继续叹息。
走了一段,晚书想去找方宴问问今日堂审之事,便和三人说了,三人也说想一并听听看,便随晚书去碧水苑找方宴了。
碧水苑大门虚掩,三人还在门口扣门,晚书已经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三人见状,互相看看,又紧跟着晚书进去了。
晚书径直走到书房,看着听到动静跑出来的七月问道:“七月,方夫子呢?”
七月看看来了这么多人,以为有急事,忙道:“我家少爷还没回来,梁公子你们先坐。”
晚书又问:“那他去哪了?”
七月道:“我家少爷说要去找李大人商议事情,你们等会,我去看看。”
说完就跑出去了,晚书本想说自己先回了,让他转告方宴回来去找自己,哪知这人一溜烟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