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宫门一入无由出
给希希的药熬好了,晚书亲手将药给她灌了下去。
喝完药,希希没了束缚,惊恐的睁着双眼,止不住往地上吐。
可惜干呕了半天,也只吐了一小口药。
晚书对方宴道:“药效需要一炷香时辰才有用,我们先出去吧。”
方宴跟在晚书身后出去了。
回了后院,方宴看看四下无人,从怀中取出一支步摇,“晚书,这个给你。”
晚书看过去,是一只纯金打造的金步摇,上面还镶了两颗红宝石,还有几朵海棠花立在上面,很是耀眼。
步摇很漂亮,但是晚书没收,她往后退了一步,严肃的看着方宴道:“留给张舞衣吧,她一定会很珍视这个礼物。”
方宴堆满笑意的脸僵了一下,然后将步摇使劲往晚书手里塞:“这是我专门送你的。”
晚书拉下脸,严肃道:“你这样对张舞衣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狠狠的说完,晚书转身就走,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她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方宴于他或许只是个传说,这一生都够不到。
方宴没看到晚书脸上的泪痕,他将步摇收好,追着晚书出去了。
方宴追上晚书:“你别生气,我……我不该逼你的。”
晚书没搭理他,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关心方宴,更不该再与他如此亲近。
思及此,晚书匆匆道:“我去找皇上,你先过去吧。”
方宴看着晚书疾走的背影,生生把跨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晚书小跑到荷花池边,看着被雨水打落在池子里的泛黄花瓣,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如同飘在这池子里的花瓣,没有根,更不知最终的归宿在哪儿。
她脑子里曾经有过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那就是不回去了,随方宴一块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一切都回不去了,就算两人勉强在一起,横在他们之间的那根刺永远也摘不干净。
这段情,注定是没有结局的,何必再给对方留幻想。
程实没了踪影,她突然在想这仇该从何报起?
身后传来脚步声,晚书忙抬起手臂摸了一把眼泪,假装在看远处。
身后人走到她身旁站定,细细禀道:“梁大人,皇上传召。”
“好,我知道了。”
晚书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苏泺和方宴都在,还有希希也在,不过看样子毒已经解了。
晚书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苏泺没注意到晚书低落的情绪,高兴道:“免礼免礼,你快看看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晚书依着苏泺的话,抓起希希的手就把起脉。
希希这次出奇的平静,没有挣扎,没有吵闹,只是眼里的畏惧感依然存在。
晚书道:“已经解了个七七八八了,再喝两幅药,这毒素应该就清了。”
晚书才放开希希的手,她就对着苏泺跪下道:“草……草民……参见……皇……皇上,还有……各位大人。”
苏泺问道:“你是何人?家住何处?怎会被人追杀?”
希希道:“民妇邱农桃,是邵阳乡禾家村的妇人……”
晚书打断道:“你不叫希希?”
邱农桃吓了一跳,而后回道:“希希……希希是我女儿,她才十三岁,”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晚书给她递了块手绢,“你慢慢说,别着急。”
邱农桃冲晚书点点头,接着道:“他们……他们抓了希希……”
邱农桃说半天,没说出一句要紧的话,苏泺等不及,怒道:“快说。”
邱农桃的哭声被吓得止住了,身子一颤忙低下头不住的朝着苏泺磕头。
晚书见她被吓到,拉起她,安慰道:“你慢慢说,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邱农桃又结巴着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三个人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邵阳乡县令何用看上了邱农桃的女儿禾希希,非要逼着她做小妾。
何用不顾希希已经定亲,将其抓进府中,强行逼迫她就犯。
希希清白之身被毁,于次日在屋里上吊自尽。
邱农桃再次看到希希时,希希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看着女儿苍白僵硬的身子,发了疯。
她和丈夫气不过,一人带着锄头,一人带着刀,冲进了县衙欲找何用报仇,结果被人抓了起来,还被灌下了毒药。
丈夫当场被打死,她装死逃过一劫,被何用手下的人抛尸荒野的时候,她脸被树枝划了一下,忍不住痛呻/吟了一声。
然后被发现,逃跑时遇上了方宴他们一行,被救下。
这何用强取豪夺,真是无法无天了。
苏泺咬着牙,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何用……”
方宴听得脸上一抽一抽的,气道:“还真是没有王法了?你们为何不去州府大人处状告何用?”
邱农桃含泪道:“民妇还没来得及去,就被灌下了毒药。后来遇上方大人,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也不敢再吃任何东西。”
苏泺道:“你且先下去候着,待朕与二位大人商议后再行定夺。”
“民妇遵命,多谢皇上,多谢两位大人。”
邱农桃千恩万谢的被人带下去了。
苏泺止不住在屋子里踱步,“你们两位有何高见?”
晚书道:“何用强抢民女,还背上了两条人命,这事不得不查。微臣愿前往邵阳查明此事,帮邱农桃讨回公道。”
方宴也附和道:“微臣也是此意,请皇上允准。”
苏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朕何尝不想查此事,只是此危急之际,孰轻孰重,你们知道吗?”
晚书知道苏泺担忧什么,太后突然召卢阳王苏祁回京,一定有特殊的原因。
苏泺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也不能任由何用再为所欲为。
“皇上,方大人随您一块启程回京,微臣查了何用,便立刻回京。”
“不行……”
“不行……”
苏泺和方宴一并说道。
苏泺看了方宴一眼,先说道:“何用狡猾至极,你一人去朕不放心。”
方宴道:“皇上,微臣会武艺,愿前往邵阳。”
苏泺思索一番,道:“这样吧,梁大人陪朕一块去会会这何用。方大人先行押解犯人回京。”
晚书惊叹道:“啊?”
方宴一看又要和晚书分开,心里有些不情愿,可是在苏泺的目光注视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于是第二天,三人分成两队,出发了。
方宴带着江岑等人犯回京,苏泺带着晚书、小橘子奔赴通州邵阳乡。
邵阳乡其实是个县,只是叫惯了一直没改过。
邵阳乡隶属通州,与河东有三日的路程。
近乡情怯,一路上晚书沉默寡言,不似平日欢快。
苏泺看出晚书闷闷不乐,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晚书看马车里只有两人,而且赶马车的是小橘子,想了想便说了实话。
晚书痛定思痛,在马车内跪下道:“禀皇上,其实微臣正是邵阳乡梁家村人氏,只是后来为了进长亭书院,才造了假官籍,请皇上恕罪。”
苏泺拉起她,“朕不怨你,快起来。你和朕讲讲小时候的事吗?”
晚书愣了一下,“皇上民早知道我不是梧州人?”
苏泺点头,“方宴都和朕说了,一次次求朕饶你不死。只是朕不知你竟是这邵阳乡的,难怪你一直坚持要来这。”
方宴求苏泺饶了自己,这什么时候的事,晚书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上回遇刺昏迷醒来时,看到苏泺跪在地上。难道那时不是方宴犯了错,而是他在为自己求情。
见晚书发愣,苏泺以为她想起往事难过,推了推她,“好了好了,朕不问了,一切都过去了。”
晚书回神,朝苏泺挤出一个笑来,小时候的事太苦,她确实不想再说,只淡淡回道:“微臣多谢皇上。”
三日后,一行人带着邱农桃来到了邵阳乡。
马车直接到了县衙门口,苏泺一下马车就亮了身份,邵阳县令何用接到通知后,迅速赶来迎接。
何用匆匆跑出来,看清了苏泺的令牌,惊得跪下高呼:“微臣不知皇上驾临此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晚书看着跪在地上的何用,臃肿肥硕,全身还散发着一股子狐臭味,忍不住送去鄙夷的一眼。
何用话刚说完,苏泺便下令道:“来人,将何用收监,稍后审问。”
何用糊里糊涂的被捆,嘴里大喊:“冤枉啊,微臣不知犯了何事,请皇上示下。”
晚书忍不住,在进府时,提醒他道:“禾希希。”
何用身子一顿,登时明白过来了,紧着立刻求饶:“请皇上明鉴,微臣是被冤枉的。”
可惜,苏泺早带着人进府去了,根本没给他辩驳的机会。
县衙的大厨手艺不错,一盏茶还没喝完,一大桌饭菜便备好了。
晚书为防止有人在菜中动手脚,先拿银针试了,又找了人先来试菜。
确定没问题了,才和苏泺放心吃起来。
苏泺看着晚书把小橘子的事全做了,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一路上一直赶路,都没好好吃饭,看着桌上的美食,晚书食欲大开,狼吞虎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