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柳珍珠一家子才进府一日, 连十二个时辰都没住满,就被老太太赶出了傅国公府。
傅宝筝怎么琢磨,都觉得太过怪异, 太过匪夷所思。
实在是, 这一世的柳珍珠一家子太好打发啦, 柳珍珠都还没开始正式作妖, 那副极其恶心的嘴脸都还没在娘亲跟前蹦哒呢,就一家子被赶走了?
解决得太过轻松,傅宝筝觉得像活在美梦里似的,怎么想怎么不真实。
“筝儿!”
傅宝筝正双手托腮,靠坐在临窗榻上的矮几上想上一世的事,傅宝央高声喊叫着“筝儿”, 一路狂奔了进来,她跑得太急刹不住步子,一头扑在矮几上, 差点撞飞了矮几。
“哎哟。”
傅宝筝被吓了一跳,回神一看, 是冒冒失失的傅宝央,筝儿这才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小手捂住胸口问:
“央儿, 何事把你急成这样?瞧你大冬天的都跑出了汗。”
傅宝央趴在矮几上直喘气, 气还没喘匀,就像公布一件天大的事般,喘着道:“筝儿, 表姑姑他们不见了!”
傅宝筝一愣,什么叫不见了?
傅宝央继续喘息着道:“昨儿表姑姑他们不是住在祖母院子里吗,方才我去找表姑姑玩,居然人去楼空了!”
傅宝筝:……
原来是这事啊,还以为柳珍珠她们一家子坐马车出府后,突然人间蒸发了呢。
傅宝央继续道:“更诡异的是,我听祖母院里的小丫鬟道,是祖母大发雷霆将表姑姑她们骂走的,期间,四姨奶与祖母争执起来,四姨奶一直在哭嚎,后来还大喊什么‘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
听到这个词,傅宝筝双眉紧蹙,不过还不等她琢磨出什么有用的来,傅宝央又说了句让她震惊十足的话:
“筝儿,我听说,四姨奶坐马车出府时还在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呢,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一个名字,好像叫什么柳珍真?”
柳珍真?
听到这个字眼,傅宝筝脑海里猛地闪过一段模糊的对话,昨夜,她蹲在爹娘房门外的大树上,也模模糊糊听爹娘提起过“柳珍真”这个名字,当时还听到“十九年前”的字眼。
可惜,傅宝筝虽然自从当过阿飘,重生归来后就有了非凡的耳力,屏息凝神能听到老远的声音,但是那些声音却永远只能听个模糊大概,若是一句话里有二十个字,她就只能听到其中十个字那种,这就导致傅宝筝昨夜压根没听明白爹娘到底在说件什么事。
眼下再听傅宝央提及“柳珍真”,傅宝筝敏锐地察觉十九年前应该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这件事,很可能才是导致娘亲上一世不相信爹爹,一直与爹爹争吵不休闹和离的根本原因。
思及此,傅宝筝紧蹙双眉,头疼得厉害。
“筝儿,你怎么了?”傅宝央正口若悬河地说着,忽的察觉傅宝筝神情不对劲,连忙停下关心道。
傅宝筝没法子跟央儿说心头的事,不是不信任央儿,而是涉及前世今生,委实太过诡异,没法开口。为了不吓着央儿,傅宝筝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催着央儿再多说说还打听到什么八卦。
不过,傅宝央打听到的也不多,关键之处都已经交代完了,余下的不过是柳珍珠哭红了双眼啊之类的无关紧要之事。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期间,傅宝筝的日子过得相当的平静,用傅宝央的话来说压根叫做无趣寡淡,无聊到要死,但傅宝筝却是分外珍惜的。
任谁经历过上一世的大起大落,都会特别享受风平浪静的日子,唯有岁月静好才是真正的好日子啊。
尤其没有柳珍珠的作妖,这阵子娘亲只小小生气过一次,没到两刻钟就被爹爹哄好了,之后爹娘一直恩恩爱爱的。就在昨儿吃晚膳时,爹爹还故意打翻了自个的碗,耍赖要去抢娘亲碗里的米饭呢,逼得娘亲双手挡住碗口,一个劲朝爹爹飞白眼。
可最后,娘亲碗里的米粒还是没能守住,被爹爹像只饿狼似的啃完了小半碗。
真真是恩爱至极的一对。
且自打那夜爹爹强行睡服娘亲后,傅宝筝发觉,爹娘之间越发爱打情骂俏了。每次都是爹爹挑事,娘亲飞白眼,最后爹爹挑逗得娘亲红着脸去打他,夫妻俩的小日子越过越像少年夫妻了。
倒是羞得傅宝筝轻易不敢去爹娘卧房了,就是要进去,也得在院子里就故意闹出大动静,提醒爹娘“我来了,你们要收敛哦”,傅宝筝才敢掀开门帘进去。
可就是如此,还是被傅宝筝撞见好几次,爹爹强行勾着娘亲小拇指不放的恩爱样子。
“爹娘真真是恩爱!”傅宝筝丢下这句话,忽的拿起搁在窗下的小红伞,就走出房门往后院的园子里走去。
“姑娘,下雪的天,您去后院做什么?是折红梅枝子吗?这些小事儿交给奴婢来做吧。”折枝实在是怕了姑娘出门,要是又像那夜一样出去几个时辰不回,冻得浑身哆嗦,可怎么办。
傅宝筝撑着小红伞,立在风雪的小径上,朝折枝回眸一笑:“攀折红梅这类雅事,还是亲力亲为更有意境。”
说罢,傅宝筝生怕折枝跟上来,赶紧撑着伞快走几步溜了。
见折枝果真没跟着来,傅宝筝才松了口气,脚步一拐,立马越过一小片灼灼的红梅树,再穿过一条小径,最后七拐八拐停在了一株挂满了笼子的大树前。
“小可爱们,娘亲来看你们来了,你们有没有想娘亲啊?”傅宝筝凑近了那些鸟笼,敲着鸟笼子,一一走过去,嘴里说着“娘亲”时,她的小脸儿红红的。
大半个月没见到四表哥,她很想他。
可是大家闺秀,不是想出门就能出去的,而且就算出去,也不一定那般巧就能遇上四表哥。
而且,让她派人去打听他的行踪,又实在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作风,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纠结的傅宝筝,最后干脆见不到四表哥,就天天来见他送她的小鸟儿,与它们待在一块,摸摸它们的小脑袋,刮刮它们的小翅膀,顺便再自称一句“娘亲”,看它们回应她“娘亲”时扑腾小翅膀的可爱样。
说来也怪,这群小鸟儿就跟受过训练似的,她第一次自称“娘亲”时,它们就跟听懂了似的,一个个点着小脑袋扑腾着小翅膀回应她。
看着它们回应她“娘亲”时的可爱样子,傅宝筝能脸红大半日。
这,有“娘亲”,肯定就会有“爹爹”嘛,傅宝筝怎能不脸红。
心头想着四表哥,傅宝筝脑海里不知不觉就又想起阿飘那段时日,静静待在他身边,看他坐在林间的石凳上卷起食指放进嘴里吹口哨的样子,潇洒又迷人。
傅宝筝沉浸在幻觉里,忍不住配合四表哥,也将食指放进嘴里,与他一块儿坐在石凳上吹口哨。
“咻”的一下,傅宝筝嘴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口哨声。
尽情与四表哥一块儿吹,一声又一声的。
结果,傅宝筝正眯着眼,享受与四表哥在一块的欢快时光时,忽的身边“扑簌簌”一阵响,还不等她睁开眼去看怎么了时,一阵臭气熏天的怪味扑鼻而来。
睁开眼一瞧,傅宝筝傻眼了,只见那群小可爱一个个扑腾着翅膀在拉屎。
还有一只小鸟,大概是便秘,努力挤了半天,也没挤出来,一脸委屈地望着傅宝筝,仿佛在说,娘亲,人家刚刚拉完了的,您怎么又让人家拉嘛。
拉不出来。
傅宝筝:……
“哎呀,姑娘,这些小鸟又集体拉屎啦,您快离开啊,臭死了。”折枝见姑娘去了后院大半日还没回,忍不住跨进后院来寻。
结果看见傅宝筝被一群拉屎的鸟吓傻了,折枝赶忙上前拉着吓懵了的姑娘逃离。
事后,傅宝央听说了这件事,当着傅宝筝的面笑得“哈哈哈”的,还硬拉着傅宝筝一块去守着那群小鸟,她也要亲眼见证小鸟儿集体扑簌簌拉屎的盛况。
“肯定好玩极了!”傅宝央撸起袖子,等在鸟笼前,兴奋万状。
可惜,没有傅宝筝的口哨,任凭傅宝央冻僵在鸟笼前,那群小可爱也不拉屎啊。
“快拉呀,快拉呀,姐姐不嫌弃你们臭!”傅宝央为了看到鸟群集体拉屎的奇景,都双手合十求着那些小祖宗了。
可是,一只只小鸟翘着屁股,就是不给面子。
气得蹲守了一日的傅宝央嘟着嘴离开,囔囔着明日再来。
看得傅宝筝哭笑不得。
一传十,十传百,没几日,傅国公府里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都知道傅宝央日日蹲守在鸟笼旁,专候着小野鸟齐齐拉屎的事了。
“蠢货!”二房的傅宝嫣听说傅宝央她们守在鸟笼旁等着拉屎后,一脸鄙视地靠在暖榻上嗤笑,“一个傅宝筝,一个傅宝央,两个蠢货凑在一块,就只能做做蠢事,连粪便都当宝贝。”
二太太邢氏刚好走进房门,听到后,立马朝傅宝嫣夸赞道:
“她们两个自然都是蠢货,哪能与我的闺女比,蕙质兰心,看什么事儿都看得透透的。嫣儿,还真被你猜对了,柳老太太她们一家子被赶走,果真有内幕。”
傅宝嫣听后,眼底立马放出异彩,问邢氏道:“怎的,娘,有何内幕?可是打听出来了?”
二太太邢氏一屁股坐在暖榻上,朝女儿笑:“内幕到底是什么,娘亲还不知道,可是被咱们的人打听出来柳老太太她们的新住处了,要想知道谜底,咱们娘俩上门去走一趟,还愁打听不出来吗?”
傅宝嫣立马夸赞娘亲妙招。
半个时辰后,二太太邢氏就带着傅宝嫣坐上马车出府了,在繁华的街市逛了两圈后,立马让马车夫朝京郊的一座宅院奔去。
京郊柳宅。
柳珍珠的闺房里,烧着暖烘烘的地龙,屋子里很是有些闷热。
一把推开窗户,柳珍珠坐在视野宽阔的窗前,望着院墙外延伸进来的一株红梅树,再次想起梅林小径上朝她徐徐走来的国公爷了。
英武伟岸,顶天立地。
国公爷绝对是她十九年的人生里,见过的最具男子气魄和英雄气概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柳珍珠看了一眼,从此脑海里就全是他的身影。
“萃雅,拿画板来。”
柳珍珠铺好画纸,磨好墨,就对着窗外那株穿过院墙的红梅,幻想着国公爷再次朝她走来,将他徐徐迈步的身姿一笔一画落实在画纸上。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前来找她,说是傅国公府的二房太太带着二姑娘来瞧她们母女了,柳老太太让她去正房见客。
“傅国公府的二房太太?”柳珍珠心头一喜,眼底发亮,“来的可是国公爷的二弟妹?”
婆子是新买来的,哪里懂这些,正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柳珍珠已经提起裙摆,脚步轻快地跑出了房门,像只轻盈的蝴蝶飞奔向了柳老太太的正房。
“娘。”柳珍珠刚跑到正院门口,就连忙止了步子,改成淑女十足的小碎步,尽量举止端庄的出现在二太太邢氏和二姑娘傅宝嫣面前。
“哎呀,表妹,让你娇花一般的姑娘住在这京郊,真真是委屈死你了,看得表嫂我呀,真真是心酸极了。”二太太邢氏一看见柳珍珠,立马热情地拉住她的手,一个劲说着心疼的话。
柳珍珠立马感动地“表嫂”“表嫂”叫个不停。
一番寒暄后,几个人全体落了座,柳老太太坐在主位上试图打听二太太邢氏今日上门拜访的来意。
二太太邢氏就不是那兜圈子的人,立马将自己的来意说得透透的,气愤十足道:
“也没啥,就是我和那个郡主萧氏不对盘了十几年,只要是她郡主看不顺眼的人,就都是我邢氏的该好好对待的人,我都乐意无条件提供帮助。”
听到这话,柳老太太并不做声,观望。
傅宝嫣带着粉红面纱,扫了柳老太太一眼就知道,结盟这种事,若不拿出足够让人信服的诚意来,是不会轻易获得对方的信任的。
是以,傅宝嫣立马配合娘亲,朝柳老太太和柳珍珠浅笑道:“四姨奶和表姑姑,你们只需看看我的脸,就懂了。”
说罢,傅宝嫣轻轻取下面纱右侧的金钩,缓缓垂落。
光洁的右脸,吹弹可破的皮肤,怎么看怎么一个大美人。
可当鼻翼左侧的脸也露出来后,柳老太太暗惊了一把,柳珍珠则“啊”的尖叫出声。
只见三道深深的疤痕嵌在莹白的左脸上,触目惊心。
傅宝嫣一下子就丑陋起来。
柳老太太刚想要开口问什么,傅宝嫣就飞快重新戴上面纱,恨恨地开了口:“这三道疤痕,就是拜郡主所赐。郡主为人有多狠,四姨奶和表姑姑这回可是看清楚了。”
毁容之仇,不共戴天。
柳老太太见过傅宝嫣脸上的疤痕后,彻底信了傅宝嫣母女,知道她俩会成为她们母女对付萧氏的助力,开诚布公道:
“好,二太太和二姑娘想要从我们这里知道些什么?”
二太太邢氏见柳老太太爽快,她也立马爽快地直问核心:“四姨一家子才刚住进傅国公府,怎的还不到一日,就搬了出来?”
柳老太太自然不敢将底牌交出来,只是叹息道:
“还能是什么,不过是我的女儿珍珠那日黄昏一不小心穿得艳丽了些,在红梅林里踏雪赏梅,好巧不巧的被下值回府的国公爷给瞧见了,郡主就醋意大发,寻机生事,硬说我的女儿珍珠蓄意勾引国公爷,就这样,死活将咱们一家子给赶出了国公府!”
这话说得不尽不实,但是没关系,柳老太太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对了二太太邢氏和傅宝嫣的胃口。
只听傅宝嫣立马愤慨出声:“郡主果真是恶心,竟能这般平白无辜就往表姑姑头上扣屎.帽子!”
说到这里,傅宝嫣又故意无中生有道:“难道,最近傅国公府里好些下人在背地里诋毁表姑姑……骂表姑姑是……”
说到这里,傅宝嫣故意不说话了。
柳珍珠的一颗心却提了起来,不由自主问道:“二姑娘,那些下人骂我什么?”
傅宝嫣欲言又止,到底别过脸去,没说出口。
二太太邢氏接过了话头,气愤道:“还能是什么,骂珍珠表妹是……专门勾引男人的婊.子!还说珍珠表妹比那勾栏院里的姑娘还贱,勾栏院里的姑娘好歹讲究钱货两清,得了银子,陪人睡一觉,就互不相欠。哪像珍珠表妹贪婪无比,一心想攀上国公府的泼天富贵,卯足了劲要陪国公爷睡觉……”
这话太难听了,柳珍珠忽的一下眼泪飙出:“我,我……”
到底是个十九岁的黄花大闺女,没经历过骂街的阵仗,听到一句“婊.子”就慌了神,更何况还有后头那些难听的话。
柳老太太则气得拍了桌案,震得上头的茶盏都跳动起来:
“岂有此理,我的闺女做错什么了?什么都没错,就被人扣上了这样的屎.盆子?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做了呢,至少还得到好处了!”
二太太邢氏要的就是这句话,立马配合道:“就是,还不如一开始就做了呢!咱们珍珠表妹年轻漂亮,日后有珍珠表妹伺.候在国公爷身侧,还有郡主那个半老徐娘什么事?”
傅宝嫣也将话顶上:“四姨奶,您不知道,郡主平日里对我们二房可横了,如今我祖母还在,郡主就这个态度了,简直难以想象待祖母百年之后,郡主还会如何的变本加厉。”
“唉,若是嫁给我大伯的,是表姑姑这般温柔的人,该多好。”傅宝嫣故意这般引导。
最后说来说去,绕来绕去,柳老太太和柳珍珠都听明白了,二太太和傅宝嫣都巴不得将郡主拉下马,然后扶持柳珍珠当国公夫人。
话说到最后,双方都直白地表态,二太太邢氏挑明了道:
“一句话,我们二房一直被郡主欺压,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若是珍珠表妹愿意,咱们可以给珍珠表妹创造机会,先成为国公爷的女人,日后机缘巧合说不定就当上国公夫人了。”
先成为国公爷的女人?
也就是……先爬床?
柳珍珠有些羞涩,没接话。
柳老太太在女人堆里混迹长大的,非常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是何事,自己第一时间上赶着去做,就容易被人看轻。哪怕眼下已经与二太太邢氏她们成了合谋,也是不能轻易应下什么事,让人看扁了的。
是以,柳老太太也没接话。
二太太邢氏见柳老太太母女不接话了,一时有些发懵,怎的到了最后一步,她们反倒不表态了?
又反反复复劝了好一会后,见她们母女还是不表态,二太太邢氏就有些脾气了,心底恨恨地骂,可别劝说了一下午,忽的告知她,她们不打算结盟了?白白浪费她的功夫?
傅宝嫣却是忽然明白了点什么,笑道:“四姨奶和表姑姑还是太正直了,不大看得上爬床这种见不得光的法子。可是呀,你们再这样正直下去,不赶紧攀上个强大后台,怕是就要祸事上身了。”
“祸事上身?”柳老太太见傅宝嫣是个上道的,立马与傅宝嫣搭腔道,“什么意思?”
傅宝嫣轻叹一声:“那个郡主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已经看表姑姑不顺眼了,就会恨上你们一大家子人。听闻表叔此次进京是想谋求个京官,若是郡主从中作梗,让娘家人为难表叔,怕是表叔这京官要没戏了。不仅如此,郡主歹毒,说不定连表叔先头的地方官官职都得撸了。”
柳老太太一听这个,就知道到了顺坡下驴的时候了,忙一脸惊慌地道:“那可不行,咱们柳家就指望着我小儿子关耀门楣了呢!”
傅宝嫣掐了一把二太太邢氏,邢氏这回转过弯来了,忙道:“所以呀,赶紧让珍珠表妹攀上国公爷,有了国公爷撑腰,郡主想作妖也得掂量掂量。”
如此这般,可是成功劝服柳珍珠“牺牲自己”,为了家族兴旺去爬床了。
面子里子自我感觉都有了后,柳老太太开始与二太太邢氏商议具体章程:
“要接近国公爷也不容易,如今我们一家子都被郡主赶来了郊外住,国公爷住在城里,面都见不上,谈何近身伺.候?”
“这有何难?”二太太邢氏立马将日子都给定好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咱们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四姨是老太太的亲妹妹,还能不给您下邀请函?”
“国公府里的一切,都有我这个二太太来安排,到时,只要珍珠表妹人到了,就成。”
听到这话,柳老太太立马懂了,点点头。
柳珍珠羞涩地咬唇,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眼见着什么都谈妥后,二太太邢氏话锋一转,忽的想起来什么道:
“唉,瞧我这脑子,竟忘了嘱咐你们,那个郡主最是蛮横不讲理的,到时珍珠和国公爷的事情东窗事发,郡主怕是会闯进房门去要珍珠的命。怎样才能获得国公爷怜惜,让国公爷就算与郡主闹掰也要保下珍珠,就得靠……珍珠那张脸了。”
“四姨,我话中的意思,你懂吧?”二太太邢氏故意这般说。
柳老太太当下一惊,怎的,十九年前的那桩事,连二太太邢氏都知道实情了?
二太太邢氏被傅宝嫣掐了一把,继续套话道:“唉,当年的事,实不相瞒,我也知道一丢丢,柳珍贞那姑娘,可怜啊。如今柳珍珠,拼一把吧。”
莫凌两可说了几句,见柳老太太并不接腔,二太太邢氏和傅宝嫣只得打住,暂不多言,免得当年真相没套出来,反被柳老太太看出来她们其实不知道什么内幕,反倒坏了事。
一切谈妥后,二太太邢氏和傅宝嫣立马走出柳宅,坐上马车回城内。
马车上,傅宝嫣拿着镜子,将覆盖在伤疤上的褐色粉.末轻轻扫掉。其实,经过精心调养,她脸上只有三道不算浓的疤痕,扑上厚厚的白.粉,是能遮掩过去的。
今日,为了成功与柳老太太母女结盟,傅宝嫣才故意抹上褐色粉末将疤痕加重的。
二太太邢氏看着嫣儿脸上的疤痕,恨恨道:“嫣儿,你放心,当娘的没别的本事,但一定会给你报了这个血仇。一个月后,你就等着看大房如何鸡飞狗跳吧。”
二太太邢氏冥冥之中觉得,十九年前的那个真相,既然能让老太太忌讳到立马赶走柳老太太一家子,那个真相就一定能摧毁掉萧氏,也一定能彻底搞垮了大房一家子。
萧氏?
呵,那可是个不能容人的醋坛子,只要国公爷碰了柳珍珠,凭着柳珍珠那张脸,萧氏就一定会疯狂地去挖掘十九年前的真相。
“嫣儿,你好好等着,等大房跨了,爵位就落到你爹爹头上了,那时,你的好日子就来了。”二太太邢氏翘起嘴角,“那时,本夫人就是国公夫人了!扬眉吐气啊!”
傅宝嫣隔着面纱,摸着那三道疤痕,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