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眼前的傅宝嫣,令太子无比陌生。
几步之遥, 这个咬住破布, 狠戾摇头挣扎,像疯狗般跪在地上想叫却叫不出声的蓬头肿脸女子, 与街头的乞丐婆子无异,令太子作呕。
下一刻, 太子竟趴在草地上真的呕吐起来。
“呕……”酸水都吐出来了。
远处躲起来偷窥的妇人、姑娘, 以及众男子们纷纷捂鼻, 嫌弃地再往后退去两三步, 生怕太子呕吐的酸水溅到他们蹭光瓦亮的鞋子上, 恶心死人。
傅宝嫣见太子竟对自己恶心得吐了,越发暴怒不堪, 疯狗般要跳过去撕打太子。
很快,一队御林军奉命前来押走傅宝嫣, 一路拖行下山,她双腿破了,血染一路。
“哇塞,狗咬狗,真精彩!”大树后, 央儿偷偷鼓掌, 小手拍红后, 悄悄扯傅宝筝问道,“众目睽睽下谋刺太子,她是不是要被定罪斩首了?”
傅宝筝轻轻点头:“应该是。”
却不曾想, 萧莹莹眨眨眼,淡淡道:“谋杀未遂,死不了。”
“啊?”央儿惊了,“都这样了,还死不了?”
萧莹莹站在高地,往山下小路一看,斜睨一眼被拖下去的傅宝嫣,声音凉凉的:
“她是进过蝴蝶谷圣地的太子妃,还被蝴蝶灵药救治过,地位非同一般,死不了,顶多被废去太子妃头衔,降为侍妾。”
央儿:……
傅宝筝:……
那岂非太便宜傅宝嫣了?
下一刻,傅宝筝隐隐起了另一个念头——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对撕破脸的傅宝嫣来说,继续活着,活在太子身边,日后见太子宠爱别的女人,与他人诞下子嗣,才是最大的折磨。
萧莹莹心下赞同,抬头不见低头见,才是对傅宝嫣和太子最好的惩罚。
狗男女么,狗咬狗,咬到死,才最解恨呢。
果真,当天夜里传出消息,太子妃被废,以太子侍妾的卑微身份连夜押送回京,跪进东宫小佛堂,在柳侧妃看押下日日向菩萨忏悔。此乃后话。
且说当前,太子妃被拖走,太子也磕坏腿骨被抬走后,山头又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该比赛的比赛,该闲聊的闲聊,所有的嘲讽全围绕太子夫妇展开。
“呀,一对浑臭的夫妻走了,山头的空气都清新起来!”央儿夸张地仰头,深呼吸一口。
傅宝筝抿嘴一笑。
萧莹莹难得好心情,笑道:“咱们央儿,总爱瞎说大实话。”还怜爱地摸摸央儿的小脑袋。
央儿双腿一蹲,迅速躲去,不爱被当做小狗狗似的摸。
萧莹莹探出去的手顿在半空,连央儿的头发丝都没摸到,似乎不甘心,方向一转,朝傅宝筝头顶伸来。
“哎呀……”傅宝筝惊呼一声,掉头就跑,身前垂落腰间的帽纱猛地震荡,竟比央儿动作还夸张几分,逃得惶急。
萧莹莹:……
侄女、亲闺女都嫌弃自己,委屈。
央儿却是蹲在几步之外,笑得“哈哈哈”的。
那头的傅宝筝迎风跑去,纱裙贴在身上,不盈一握的小腰顿显无疑,那么纤细柔弱,令人忍不住担忧下一刻她就被山风刮飞,吹到坡下去。恰逢傅宝筝跑到一个风口,吹得身前的白色帽纱裂开一条细缝,露出白生生的侧脸,如白牡丹绽放的第一片花瓣,白嫩诱人。
萧莹莹是个女子,都看愣了神。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家小女儿真的长大了,身段婀娜,已经美到随随便便一个背影,一个侧脸就令人浮想联翩的地步。
更别提树上那个偷窥的公子哥了,他直勾勾望着跑在风中的傅宝筝,看着她的曼妙身影,看着她的倾城容颜,他喉头滚动一下,胸口撩起一团火来,兹兹地燃烧。
越烧越旺。
央儿玩心上来,双手做喇叭状,大喊一声“筝儿……”
傅宝筝听了,伫立风中,回眸一笑。
然后,耶律野就看痴了。
耶律野曾背诵过一句中原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当时嗤之以鼻,只道中原才子忒爱胡吹,写法太过夸张。可今日,真真切切领悟到诗里的魅力。那姑娘回眸一笑的刹那,仿佛伴随无数花苞绽放,花瓣一片又一片绽开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畔,扑簌簌,扑簌簌,一朵接一朵,红的、黄的、蓝的、紫的,铺天盖地,应了那句“乱花渐欲迷人眼”。
耶律野认出了这个姑娘,是昨日马车上急扯碧竹帘那位。
“太子殿下,她是傅国公傅远山的嫡次女,闺名叫傅宝筝,还不曾许下人家。”贴身侍卫鹰子单膝跪在树枝上,小声道。
“这么美的姑娘,居然还没定下亲事?”耶律野不大信,他都做好抢亲的准备了。
鹰子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送上:“原本上门提亲的很多,偏这姑娘近两年被晋王世子萧绝缠上了。那晋王府行事霸道蛮横,无人敢触他家霉头,就耽误了花期。”
“哦?”耶律野笑了,漫不经心的,“萧绝,可是大坞王朝最出名的那个纨绔?”连他这个北离太子都听说了,你说萧绝这个纨绔得有多出名。
鹰子低头默认。
耶律野捏捏下巴,笑了,一个纨绔,看来天助我也,这姑娘的爹娘铁定舍不得将她许给一个纨绔。与一个专靠祖上基业的纨绔放在一起,简直将他耶律野方方面面都凸显得格外出类拔萃。
对于傅宝筝,他是势在必得,绝不容错过。
“去,你想办法调开她娘亲。”耶律野小声吩咐道。
鹰子心下了然,他家太子殿下想与傅姑娘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