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琬槐睡眠浅, 早在陆昭谨将她打横抱起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
太子殿下的怀抱温暖,让她贪恋着,一直假装还在熟睡,不愿意就此告诉他自己已经醒过来了。一路上都半眯着眼, 不着痕迹的从下方的角度,偷偷摸摸的盯着陆昭谨瞧。
许是酒壮怂人胆, 凭借着不清醒的脑子,江琬槐的胆子也莫名的变得大了起来。
眼见着陆昭谨将她放在床上后,便要离开了, 她急忙撑起了半个身子来, 抓住了他的手。
陆昭谨听清江琬槐说了什么后, 心跳都随之漏跳了一拍。细柔的女声极轻,轻到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可是手腕上传来的触感, 却告诉了他自己并没有听错。
他循着手腕的方向看了过去, 对上了一双琉璃色的瞳子, 清清澈澈,什么情绪都没有。见他回过了头来,还颇为无辜的歪了歪头,仿佛刚才那话不是从她口中所说出的一般。
陆昭谨想将手腕从江琬槐手中抽出来,她却好似跟他较上了劲一般,他用力,她也跟着用力, 秀气的眉头都随之皱了起来,不满的唤道:“殿下。”
声音还带着刚睡醒不久的软糯,撒娇意味十足。
陆昭谨垂眸,挡去了眸子中的黯色,解释一句道:“孤去唤采春给你更衣。”
江琬槐顿了顿,好一会儿,又问道:“那殿下出去会直接回去吗?”
她可是还记得上次她生病时,陆昭谨也是这般回复的她,说是出去唤采春,唤着唤着,自己人便直接回了主殿去了。
也没有同她道个别,让她一个人在这儿巴巴地等了半天。
她想着,忙伸出了另一只手来,一道拉住了他,嘴上也跟着抱怨了一句说道:“上回臣妾生病,殿下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回了主殿。”
江琬槐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眼里含了一滩汪汪的泪,随着她眼睛眨巴眨巴,好似要夺眶而出一般。
陆昭谨不动声色的别过了眼,声音放柔了下来,耐心地应了句:“孤不走。”
江琬槐这才放心的放开了他,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来,小脑袋点了点,答道:“好。”
“不许走哦。”她复又强调道,模样郑重其事得很。
她盘腿坐着,整个人只有小小的一只,发髻因为方才一路的颠簸,变得有些乱了起来,碎发毛绒绒的,瞧着柔软又乖巧。
陆昭谨心忽地便软了下来,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见江琬槐迟钝的将手搭在了他手方才搭着的位置,看着他不解的眨了眨眼,黑眸掠过几分好笑。
没再说话,便往屋外的方向走去。
还未来得及推门出去,身后的床榻位置便传来一阵动静,随之响起的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陆昭谨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担忧的回过了头去看,方一回头,就见江琬槐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距离极尽,他只稍一低头,便能直接吻到她的发梢。
虽然得到了他的承诺说不走,江琬槐仍是有几分不放心,跟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道:“臣妾可以自己换,不用唤采春。”
陆昭谨剑眉挑起,没答话。
江琬槐退了一步道:“那臣妾同殿下一起去。”
陆昭谨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她光着的脚丫上,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语气听起来蕴着怒气,他说道:“怎得不穿鞋?”
“着凉了怎么办?”
身体本就不好,还整日不将这些事方才心上。
江琬槐随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脚上,白皙圆润的小脚拇指不自觉的动了动,她抬起头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陆昭谨咧嘴笑了笑。
傻气十足。
陆昭谨:“……”
陆昭谨只当她是喝的不清醒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弯下腰来,打算将她重新抱回床榻上去。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作,江琬槐便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踩上了他的靴子,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平衡,双臂还直接环过了陆昭谨的脖子,一下子便让两人之间唯一的空隙,都不见了去。
陆昭谨对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脸蛋,喉结轻轻滚了一下,话说出口时,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沙哑,道:“你……”
话音还未落下,便被江琬槐打断了去,少女脸上的笑容娇憨,还隐隐透着几分得意的意味,她就着手臂的力道,努力凑近了陆昭谨了耳边,说了一句道:“这样,就不会着凉啦。”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带了点神秘兮兮的意味,还有几分莫名的得意炫耀。话说出口时,浅淡的热气喷洒在了陆昭谨的耳边,灼得他耳朵都烧了起来。
卧房内的烛火昏暗,火光跳动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了对面雪白的墙壁上,紧紧的依偎在了一块,毫无间隙。
气氛愈发的旖旎暧昧了起来。
陆昭谨向来淡漠的黑瞳闪过了一丝无措,身前紧贴着的柔软馨香,让他身子都跟着紧绷了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要作何反应。
江琬槐对他的窘迫一无所知,脑袋离他远了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眸子,低低的又撒娇了一声道:“好不好?”
一室寂静,陆昭谨没有答话。
屋子里只听得见两人交织在一起的浅浅呼吸声,和偶尔几声灯芯烛火“噼啪”的跳动声,渲染着让四周的温度都升起来了一般。
不知又过了多久,陆昭谨终于缓过了劲来,半阖下眸子,哑声应了一句:“不好。”
他说完,也不等江琬槐的反应,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床的方向扛了过去,态度难得强硬。
江琬槐一个不及,没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忙不迭地揽紧了陆昭谨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了下去。
陆昭谨见她这样,愈发觉得好笑。三两步走至床榻边上,将她放了下去,紧接着弯下腰来,弯到和江琬槐目光对视的位置,说道:“你在这儿等着,孤马上回来。”
话里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低低哑哑的,好似会蛊惑人心一般。
话从江琬槐耳中进了去,脑子还未处理他说了什么,脑袋便乖顺地点了点头,眸子晶亮水汪汪,无辜地紧。
陆昭谨抬手,又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揉了揉,神色柔和,低低道了声:“乖。”
他说完,便径直推开了屋门朝屋外走了去。
采春一直在门口候着,见门一打开,就快步走了几步上前,唤道:“殿下。”
陆昭谨颔首应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回头往屋子里面看了眼。
却见江琬槐正巴巴的探着头,脸上的神情肃穆,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同上一次一样直接回了正殿一般。
陆昭谨无奈的轻笑一声,收回了视线,对上采春不解的目光,说道:“去打盆热水来。”
得到采春的应答后,他便又原路返回了床榻边上。
江琬槐虽然醉得脑子有几分糊涂,但是还不算太傻,知晓自己方才脚在地上胡乱踩了一阵,正脏得很,此时把脚伸在了外头,无意识的随意晃动着。
见陆昭谨回来了,脸上的喜悦难掩,就要再跳下床来,但这一回被陆昭谨及时地制止了住。
陆昭谨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没法乱动,江琬槐不满的抬起了头,杏眸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在他身后瞄了两眼,疑惑地开口问道:“采春呢?”
“殿下不是去唤她来帮臣妾更衣吗?”
陆昭谨敛眸,应道:“你不是要自己换?”
手一撑,悠哉地看着她,道:“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