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云栖连忙上前, “请才人让奴婢瞧瞧您的伤。”
吴才人很配合地撩开让云栖瞧。
如玉玢所言, 吴才人伤的确实不重,没有大的血口, 都只是轻微的擦伤。
但流血不多, 不代表不疼。
云栖瞧着吴才人腿上那一片擦伤,心疼极了,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用还算平和的语气与吴才人说:“请才人稍等,您这伤口上沾了不少泥沙, 得用温热的熟水清洗干净以后才能上药。”
吴才人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言语。
“有她在这儿, 我就先回去了。”云玢说, 没等吴才人点头, 就转身往外走。
“留步。”云栖拦道,“劳你去太医那里, 向太医讨些敷在伤处, 消肿止痛的药粉来。”
尽管云栖与她说话的语气颇为和气, 但玉玢心里还是老大的不乐意。
吴玉琼还没支使我呢,你个小丫头凭什么差遣我去干这干那?
你当你被鬼俯身我就怕你?
玉玢心里气不过, 可又实在有些怵云栖。
那厢, 刚小声嘀咕了句“狗仗人势”, 就听吴才人沉声道:“快去。”
吴才人如今到底是皇上跟前最炙手可热的人之一, 就算玉玢在心里如何看不起吴才人, 表面上还是不敢对吴才人太放肆。
只能乖乖按照云栖的吩咐, 去找太医讨药。
玉玢走后,屋里就只剩下云栖和吴才人两个人。
吴才人倚在软榻上的大迎枕上,面色苍白,秀眉微蹙,看起来甚是疲惫。
云栖小心翼翼地问吴才人:“才人渴吗?要不要奴婢给您倒杯水来。”
“不必。”吴才人口气淡淡地说,说完便转头望向窗外。
在云栖看来,吴才人这一转头,便是代表不愿与她多说话的意思。
云栖识趣,只管静静地站在软榻旁不再吭声了。
不多时,就见赵姑姑端着一盆温热的熟水进了屋。
云栖立刻上前,小心又仔细的为吴才人清理伤口,生怕弄疼了吴才人。
待伤口全部清理干净以后,由于太过专注紧张,云栖不仅头晕的厉害,还出了一身的虚汗。
“你回吧,等药取回来我自己抹上就好,姑姑也回去吧。”吴才人对云栖和赵姑姑说。
“才人身边不能没人守着,等玉玢回来,奴婢立刻就走。”云栖说。
吴才人没执意撵云栖走,不说话便是默认云栖可以再留一会儿。
玉玢这一趟去了许久,云栖担心吴才人的伤,心里着急,刚想回后院喊有德帮忙去找找玉玢,玉玢才回来。
见云栖和赵姑姑两个横眉竖眼地瞪着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玉玢委屈的不行,“太医们都前往各处,为那几位受伤的主子看诊去了,我在那儿等了半天,才等到一个回来取药的太医。
那个姓张的太医说,药粉已经不够了,得现调,让我等一个时辰再过去。
后来,他听说我是含冰居的人,便把要拿去给六殿下的药粉匀了些出来给我。
否则,我这会儿还回不来呢。”
“六殿下受伤了?”云栖问,紧张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玉玢说:“听那张太医说,六殿下和太子殿下一样,也是被缰绳勒伤了手。”
“六殿下手伤得重吗?要不要紧?”
玉玢被问的有些烦躁,“六殿下受没受伤与你何干,问这么仔细做什么?”
“你快说!”吴才人和赵姑姑几乎异口同声。
玉玢不怕吴才人,却很怕赵姑姑,赵姑姑问她,她哪敢不答。
“张太医说伤得不重,只是皮外伤而已。”
就算知道六殿下伤得不重,云栖的心还是一揪一揪的疼。
她想见他。
不亲眼看到他好好的,她心里终究是难安。
可她却没法去见他。
这种无力感令云栖感到万分的难过和挫败。
她得冷静,得冷静。
“把药给我。”云栖跟玉玢说。
玉玢不敢磨蹭,立马把药掏出来,递到云栖手上。
云栖接过药盒,走上前去,要帮吴才人上药。
“你把药放下,我自己来上,你和姑姑都回去吧。”
云栖知吴才人有分寸,便没执意留下,在冲吴才人行了一礼之后,便与赵姑姑一同退下了。
玉玢则不情不愿的被吴才人留下差遣。
刚从屋里出来,云栖和赵姑姑就撞见匆匆打后院赶过来的雅音和墨心。
雅音因之前被赵姑姑掐破人中,破了相,这几日一直都躲在屋里不肯出来见人。
一日三餐都是让墨心送进屋里吃的。
她是突闻宫里出了大事,吴才人也受了伤,才不得不赶来看看。
一见害她被破相的赵姑姑,雅音就恨的牙痒痒,却又奈何不了赵姑姑,只能恶狠狠地瞪人家。
赵姑姑从来都没把雅音放在眼里,根本就不拿正眼瞧她,只管与云栖一道朝后院走去。
一直蹲坐在小厨房门口焦急等待的有德,见两人回来了,立马起身迎上前,“师傅,姑姑,您俩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才人伤得严重吗?”
云栖应道:“才人伤得倒不是很重,就是去找太医求药花了不少工夫。”
有德还有话要问,却见云栖的脸色不大好,于是立马改问:“师傅是不是累了?”
“不累,就是有些渴,我进去喝口水。”
有德瞧他师傅的样子,分明就是很累很有事,正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却被赵姑姑拉住了。
“姑姑,我师父怎么了?”有德小声问。
赵姑姑没隐瞒,把六殿下伤了手的事跟有德说了。
“难怪。”有德稍稍思量了片刻,便快步走进小厨房,与正站在水缸前,擎着半瓢水发愣的云栖说,“师傅等着,我这就去打听打听六殿下的伤势究竟如何。”
“别。”云栖阻止道,“眼下外头正乱着,你莫要在这个当口上出门。”
“师傅,我会小心的。”
“不行。”
“姑姑。”有德看向赵姑姑,想请赵姑姑帮他说话。
赵姑姑说:“你听你师傅的。”
有德不死心,又道:“我就是觉着玉玢的话不可信,不如咱们自己去打听打听,免得都在这儿胡思乱想的悬心。”
“我知道他的伤应该没有大碍。”云栖说,“就是担心……”
“师傅担心什么?”有德问。
云栖答:“六殿下与太子殿下同气连枝,感情深厚,太子殿下出了事,六殿下只怕比他自己出事还要着急紧张,我只盼陛下不要太过苛责太子殿下。”
有德不解,“陛下最喜欢太子殿下了,怎么舍得苛责太子殿下。况且太子殿下今日又不是故意纵马伤人,是马突然犯性才闯下大祸,这只是意外,不能怪太子殿下。”
“这未必是意外,兴许是人为。”云栖说,“宫中御马皆是百里挑一,训练有素的良驹,太子殿下骑的马,更是御马中的佼佼者,轻易不会受惊。
我想,太子殿下的马,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什么药,或者是马鞍、马蹄铁上被人动了手脚,才会忽然发了狂。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或许今日之事,的的确确就是一场意外。
但比起意外,我更希望这一切是人为。
毕竟,伤了那么多贵人,就算只是意外,也总要有人出来背这口黑锅。
若今日之事真是意外,那这口黑锅怕是只能由太子殿下来背了。”
“原来如此。”有德恍然,“那我就更得出去打探打探,看上头有没有查出太子殿下的马突然犯性的原因,再去打探打探几位受伤主子的伤势,尤其是那位江婕妤,只盼不要闹出人命才好。”
“别去,有德你别去。”云栖是真不放心。
“让他去吧。”赵姑姑与云栖说,又对有德说,“你去高阳殿找王醒,这些事他应该都知道。”
“嗯,我这就去。”有德应下,冲云栖一笑,“师傅放心,我去去就回。”
赵姑姑都说行了,云栖还能说什么,只能嘱咐有德一句,“路上小心。”
有德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有德走后,赵姑姑立马走上前来,拉云栖到桌边坐下。
“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之前还说信他呢。”
“我信他,却也担心他。我只盼太子殿下能没事,太子殿下没事,他便能安心,我也就能安心了。”
“就算太子殿下真的被迫背上这口黑锅,陛下也会尽力袒护太子殿下的。”赵姑姑语气笃定地说,“太子殿下是陛下最钟爱的儿子,钟爱到曾多次引起后|宫不瞒,朝臣非议的地步。
太子殿下就是陛下的命,陛下爱惜太子胜过一切。陛下绝不会让太子蒙冤受屈,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赵姑姑的话多多少少有安慰到云栖,云栖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若这回的事是人为,姑姑认为是谁要害太子殿下?”云栖问。
赵姑姑答:“太子是陛下的心头肉,与太子过不去,就是与当今天子过不去。据我所知,还从未有谁敢公然与太子为敌。
就算是镇国将军府的人,也不曾为府上杜姑娘的事,公然说太子的不是。
若说有可能谋害太子的人,首当其冲的应该是贤妃。”
贤妃吗?
云栖稍一思量,“是为了夺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