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云栖不愿与碧蕊这种人多纠缠, 在警告碧蕊一句, 若是再敢乱说话,就一定让她不得好死以后, 便拉着有德离开了。
碧蕊又气又委屈, 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抹泪。
雅音和墨心打前院回来瞧见,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玉玢又打前院过来,想回屋换身干净的衣裳。
见碧蕊蹲在地上哭哭啼啼, 云玢二话不说,上前就朝碧蕊的后背用力踹了一脚, 直接将人踹翻在地。
接着又与翻倒在地, 摔懵了的碧蕊说, 说有力气在这儿哭, 倒不如多干些活。
玉玢命令碧蕊,去把吴才人摔脏的衣裳取来洗干净, 再把她待会儿换下的衣裳也一并洗了。
碧蕊已经习惯了玉玢对她动辄打骂, 明白若她不立刻按照玉玢的吩咐去做, 玉玢还会对她动手,打到她听话为止。
碧蕊讨厌云栖, 也讨厌玉玢, 但云栖从来不会像玉玢这样打她。
相比之下, 她还是更讨厌玉玢的。
倘若她只能诅咒一个人不得好死, 那她一定诅咒玉玢。
见碧蕊趴跪在地上不动, 玉玢不禁厉声呵斥道:“你还愣着干嘛, 快去呀!”
碧蕊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忙着去打水洗衣裳了。
……
张北游从含冰居出来以后,就一路去了秋水殿。
去到秋水殿以后,发现六殿下不在。
听晴芳说,六殿下是去锦合宫太子殿下那儿了。
张北游有些糊涂,问晴芳,“我记得我之前来给殿下送药的时候,殿下才从太子殿下那边回来,怎么又过去了?”
晴芳解释说:“回张太医的话,刚刚太子殿下宫里的进宝来传话,说张婕妤重伤垂危,七殿下一时无人照顾,就被送到了皇后娘娘那儿。
可眼下皇后娘娘正忙着帮陛下善后今日之事,也无暇照顾七殿下。
于是,太子妃殿下便自请将七殿下接去照料。
张太医曾为七殿下瞧过病,您应该知道七殿下胆子小,还很认生。
今日在赛马场,七殿下亲眼目睹江婕妤被疯马所伤,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直哭闹不止,嗓子都哑的哭不出声了。
不止如此,听说中途还哭晕了两回。
太子妃殿下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尽了,也没能把七殿下哄好。
后来,太子妃殿下想到我们殿下与七殿下素来亲厚,便命进宝来请我们殿下过去,看有没有办法劝好七殿下。”
“都哭晕了呀?”张北游蹙着眉头问。
“可不是嘛。”晴芳应道,“那么小的孩子,真是叫人怪心疼的。”
张北游起身,“我去锦合宫看看,别叫七殿下哭伤了身子才好。”
“张太医知道锦合宫怎么走吗?不如奴婢派人送您过去。”晴芳体贴道。
“那就多谢晴芳姑娘了。”
……
张北游刚与引路太监一道走出秋水殿,就远远望见六殿下带着常寿跟和顺朝这边走来。
六殿下怀里还抱着一个年约六七岁的男孩子,这孩子不是旁人,正是七皇子楚惺。
张北游连忙迎上前,见七殿下趴在六殿下怀里双眼紧闭,不禁问:“殿下,七殿下这是晕了?”
楚恬白了张北游一眼,“睡了。”
张北游觉得自己被白的冤枉,一脸委屈地解释说:“微臣是听晴芳姑娘说,说七殿下因受惊过度,已经哭晕过两回,才急着去锦合宫,想为七殿下瞧瞧。刚刚见七殿下双眼紧闭,微臣真以为七殿下又哭晕了。”
“嘘,你小声点儿,惺儿好不容易才睡着。”楚恬用很小的声音与张北游说,生怕把他七弟吵醒。
张北游立刻放低了音量,“殿下抱着七殿下一路从锦合宫走过来,手臂一定酸了。您把七殿下给微臣抱吧,微臣可会抱孩子了,微臣族中堂兄们家的孩子,都是微臣一手抱大的。”
楚恬听了这话,又忍不住白了张北游一眼,“你有本事生个自己的抱。”
张北游斩钉截铁的拒绝说:“殿下,微臣不要成亲。”
楚恬哼笑一声,“真想替你爹踹你几脚。”
张北游听了这话,一点儿也不慌,反而十分冷静地说:“殿下这会儿是不会踹微臣的,您怕把七殿下晃醒。”
“知道还不赶紧让开。”
张北游赶紧让到了一边去。
楚恬又将怀中的楚惺抱紧了些,才脚步快而稳的朝秋水殿走去。
“上回为云栖姑娘诊脉时太过忙乱,我都没仔细看,今日再见云栖姑娘,我才发现,云栖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张北游与身旁的长寿说。
常寿听完张北游的话,立刻就兴致勃勃地应和说:“云栖姑娘不只好看,还和气,还聪明,还贤惠,还善良……云栖姑娘的好处可多了,说都说不完。”
“云栖姑娘人的确很好,若我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回去,我家老爷子应该就不会三天两头的找茬揍我了,保不准还会总对我笑嘻嘻呢。”张北游说。
“你说你要娶谁?”走在前头的楚恬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横了张北游一眼。
张北游赶紧解释,“殿下明鉴,微臣又没疯,哪敢对未来的皇子妃有非分之想。微臣是在夸云栖姑娘,也是在夸殿下慧眼识珠。”
“我知道你没疯,就是有点儿欠揍。”楚恬对张北游说,“回头我派人给你家老爷子捎个信儿,就跟张老院判说,你家公子又想领教府上家法的厉害了,等圣驾回銮以后,请张老院判务必把这三个月给你攒着的揍,一气儿补齐了。”
听完楚恬的话,张北游的脸立刻就白了,“殿下,不要啊,我爹真会打死我的。”
“不会。”楚恬笃定道,“张老院判会专门捡那些打下去疼,但绝对不会打死你的地方下手,我劝你挨打的时候,千万不要躲,以免张老院判失手。
不过,就算张老院判一不小心失手也没关系,张老院判医术高超,一定会把你救活。
你毕竟是张老院判膝下唯一的孩子,又是张老院判的老来子,张家还指着你延续香火呢。
张老院判一定不会打死你,你不必太担心了。”
“殿下,您就饶了微臣吧。”张北游哭丧着脸说,“微臣求您了,微臣是真怕我家那位暴躁的老爷子。”
楚恬不理张北游,抱紧了怀里的楚惺,继续朝秋水殿走去。
张北游追在楚恬身后一路求,楚恬就一路都在偷笑。
在将楚惺安置妥当以后,楚恬才去书房见张北游。
“殿下不叫微臣去给七殿下瞧瞧?”张北游问。
楚恬答:“七弟好不容易才睡沉,就让他睡吧,等睡醒了以后再瞧也不迟。”
张北游点了点头,与楚恬说:“殿下,云栖姑娘那边有话让微臣带给殿下。”
“你快说。”
见楚恬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张北游趁机与楚恬谈起了条件。
“殿下答应不给我加老爷子捎信,微臣就告诉您。”
楚恬啧啧摇头,“瞧你这点儿出息。”
“殿下就答应微臣吧。”张北游央求道。
楚恬瞅着张北游,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张北游松了口气,与楚恬说:“云栖姑娘让我跟殿下说,请殿下稍安勿躁,无论如何都要冷静。”
楚恬听完以后,不由得叹了声气,“这可不容易啊。”
“敢问殿下,太子殿下的马突然发狂的原因,是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张北游问。
楚恬点头,“父皇已经派人去查过,越影食用的草料以及饮用的水,都没有任何异样。越影的辔头、缰绳、马鞍、马蹄铁也都没发现有问题。这次的事已经被认定并非人为,而是一场意外。可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唉。”张北游一声轻叹,“可惜微臣不懂查案的事,否则便能帮上殿下了。”
“这些年,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楚恬说,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对张北游说谢,但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充满了谢意。
张北游十五岁那一年,楚恬才刚刚出生,单就年纪来讲,两人几乎差了一辈人。
但皇宫里只讲尊卑,主子与奴才之间是不讲长幼的。
张北游还清楚的记得,记得初见楚恬时,楚恬还是个刚刚满月,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即便如此,身为臣子也要向主子恭敬地叩头行礼。
不单他要向这个小婴儿行礼,他爹也要。
在张北游的认知之中,主子就是高高在上,在主子面前只能卑躬屈膝。
他当时哪里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与眼前这位尊贵的小婴儿成为往年交。
与之推心置腹,彼此信任。
与之畅所欲言,毫无顾忌。
正因为有六殿下的存在,才让他觉得这皇宫里还有一丝人情味。
若不是为尽自己知己好友的本分,护着六殿下,他早就辞去太医院的差事,做个逍遥自在,游走四方的游方郎中。
省的留在京城家中,家里的老爷子每每见到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只要他敢回嘴,那老爷子就会请家法出来“伺候”他。
张北游深深觉得,如今天底下像他这样仗义的朋友已经不多了。
他自己都好想跟自己做朋友呢。
“张北游。”楚恬唤道。
张北游回神,“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脸上的神情甚是猥琐,让你收敛一点儿。”
张北游委屈,“殿下冤枉人,微臣一看就是一身正气的人,无论怎么瞧都不会让人觉得猥琐。”
“张北游,你怎么年纪越大脸皮越厚,过了年你可就三十了。三十而立呀,你就不能学着端稳些。”楚恬说。
“微臣哪有三十,明明才十三,微臣永远都是少年。”
楚恬忍笑,“那张家少年我问你,经你诊过,云栖的身体究竟如何?”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