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疼, 我疼,姑姑饶了我,我什么都说,都说!”
见云栖并未被吓疯吓傻, 知道疼,也知道怕,还能正常说话, 越姑姑明显松了口气,并且对云栖恐惧、畏缩的反应甚是满意。
她盯着云栖,目光依旧凶狠而锐利,但语气却稍稍和缓了几分, “只要你肯老实回答我的话, 我便不让你太疼。”
我会让你痛快一点儿的去死。
云栖弱弱的“嗯”了一声,“我说,我一定老老实实的说。”
越姑姑听了这话, 立马双手扯住云栖的衣襟将人拖到墙边, 又用力将人一扔,叫云栖倚着墙壁坐好。
别瞧越姑姑已年逾五十,力气却很大, 这套动作从头到尾一气呵成,看起来毫不费力。
而像个破麻袋般被任意摆弄的云栖, 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痛得她险些当场昏过去。
腹中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好不容易才忍住, 没将之前刚喝的药与粥吐出来。
云栖无力地倚靠在身后又冷又硬的墙上,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缓过来。
这厢,云栖才刚刚喘匀气,越姑姑就往她身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问:“说,你究竟是受谁指使?”
得此一问,云栖有些懵,什么受谁指使?她不明白。
见云栖怔愣着不说话,越姑姑不耐地揣了她的小腿一下,“不想受苦就快些回答我的话。”
云栖当然不想受苦,可她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越姑姑这个问题。
“我不明白姑姑的意思。”
越姑姑冷笑一声,本就晦暗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了几分,“我看你还是不够疼!”
说罢,越姑姑便以惊人的速度俯身蹲下,一手狠狠扯住云栖的头发,一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又粗又长的针来。
她用那根粗针指着云栖,针尖离云栖的眉心,只有不到半寸远。
云栖可以肯定,方才越姑姑就是用这根针猛扎她的头。
那针扎透头皮,直往头骨里钻的滋味,实在是太痛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尝到那种痛。
云栖微微抬眼,望着眼前凶神恶煞的越姑姑。
这哪里像是个老人,简直不像是个人,而是来自修罗地狱的魔鬼。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你究竟是受谁指使?”越姑姑一边问,一边用力地扯住云栖的头发。
云栖的脑袋被扯到直往后仰,头皮疼得像是要被扯掉一般。
见越姑姑似乎是认定她听命于谁,要做或是已经做了什么事。
既是已经认定,那么无论她如何否认,越姑姑都不会相信。
为了套到越姑姑的话,也为了自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她必须要承认,承认她的确做了什么,但不能承认她是受人指使。
她绝不能拖任何无辜的人来趟这浑水。
“无人指使,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越姑姑听了这话,扯住云栖头发的手稍稍松开了些,狐疑道:“你自己?”
“是,是我自己。”
越姑姑不言,在默默盯视了云栖一会儿后,猛地将人往旁边一推,“你一个小丫头,挺有本事的!”
云栖被越姑姑推倒在地,险些磕着下巴。
而越姑姑却不给云栖喘息的机会,又踱道云栖跟前,问:“当年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是当年,而不是去年或前年。
看来,越姑姑以为她牵涉进的事,应该发生在多年以前。
到此,云栖越发肯定皇后是因为她的身世来历才这般……这般介意,甚至是忌惮她的存在。
云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那些前尘往事再残酷,她也一定要找赵姑姑,或是王醒公公这些知情人,问问清楚。
前提是她要活着从这间暴室走出去。
她要活下去,她想活下去。
而想要活下去,她必须要先骗过越姑姑,至少要骗过越姑姑今日不对她下杀手。
可要骗过越姑姑并不容易。
但她只能破釜沉舟,尽力一试。
于是,云栖便装傻道:“我只是看见了雅芙,只是看见了雅芙夜里偷偷潜入含冰居寻宋氏说话,我只是看见了而已,当真没听见她们二人都说了什么。
姑姑您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您放过我,放过我吧。”
越姑姑听了云栖的话,半天才明白过来,合着这半天,她与这小丫头一直都在鸡同鸭讲。
两人说的根本就不是一桩事。
但有一个疑惑,这下子也算是解开了。
雅芙去密会宋氏的事,果然是被眼前这小丫头给撞破了。
而察觉此事的雅芙,怕因此遭到责备和惩罚,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而是自作主张的做了什么毒香囊赠给这小丫头,意图将这小丫头毒杀。
简直愚蠢至极!
若非雅若及时发现雅芙有异样,那贱婢恐怕会闯下大祸,祸及皇后娘娘。
如此蠢钝又自作聪明的东西,根本不配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也不配留在这世上。
杀了才干净,杀了才能死无对证。
将那蠢东西溺死在不染池,留她个全尸,也算是便宜她了。
越姑姑想着,不禁垂下眼,审视着趴在地上,因恐惧与疼痛缩成一团的云栖。
难道这小丫头当真不清楚当年之事?
这小丫头入宫为奴,并去到景嫔身边当差,仅仅只是个巧合?
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越姑姑做事一向狠决,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在越姑姑眼中,云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立刻要了云栖的命,她总觉得眼前这丫头还有再审一审的必要。
今日就先到这儿吧,等明日再审,若继续审下去,这丫头一准儿会被她折腾没命。
来日方长,一天用一种刑罚,再硬的骨头也能被磨软,再紧的嘴也能被撬开,她不急。
“我给你一日工夫好好想想,若明日你再不肯老实回答我的话,我就……”越姑姑狞笑道,“我自然不会杀了你,我方才说过,我有的是法子能让你生不如死。明日你不说实话,我就先挖了你的眼。后日再不说,我就剁了你的手脚。等轮到要割你舌头的时候,你就算想说也没机会说了。”
云栖瞧越姑姑说话的神情,听她说话的语气,绝不是在吓唬她。
越姑姑是真的会这么做。
这越姑姑当真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她刚刚装那一通傻,明显没蒙过越姑姑。
云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庆幸,庆幸越姑姑对她还有几分耐心,没有今日就挖了她的眼。
生挖双眼有多疼自不必说,失去双眼的的确确会让她生不如死。
想到这儿,云栖不由得念起了宜香,被无辜抓入静室受审的宜香。
宜香被关在静室,不知受了多少惨无人道的刑罚。
宜香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临死之前,宜香该有多怕,多疼啊。
想到此处,云栖不禁难过到失声痛哭。
宜香,我已经找到害死你的仇人了。
你等着,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见云栖哭了,哭的撕心裂肺,越姑姑甚是满意。
她觉得不必等到明日一早,眼前这丫头便会彻底崩溃。
崩溃的人最易摆布,倒省了她动刑的力气。
这名唤云栖的丫头,早在六日前就该死了,等明日审完这丫头,她就立刻送这丫头去该去的地方。
越姑姑没再言语,极漠然地瞥了云栖一眼,便转身向牢房外走去。
但愿明日之后,她不必再来这鬼地方见这死丫头。
听越姑姑的脚步声渐远,云栖才停止哭泣,支起身子从地上坐起来。
之前与越姑姑一番周旋,已经耗尽了云栖身上所有的力气。
她只有倚着墙,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身后的石墙冷得像冰一样,却没有冰面那样光滑。
云栖背靠在墙上,只觉得背后又冷又硌疼得慌。
但此刻,她身上比后背还疼的地方有很多。
相比之下,后背的疼倒不叫人觉得那么难以忍受了。
云栖使袖口胡乱抹了把泪,不想叫王旻看见她涕泗横流的脆弱样子。
这厢,才刚抹了两把,王旻就从隔壁牢房匆匆过来了。
“云栖,她都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哪里疼?”王旻满眼担忧地望着云栖,焦急问道。
云栖冲半跪在她面前的王旻淡淡一笑,“旻哥哥在隔壁应该都听见了,她只是威胁我而已,没对我动手。”
没动手才怪!
没动手那声轻呼是怎么回事?
没动手又为何会求饶喊疼?
没动手原本还算整齐的头发,又怎会变得这般散乱?
“我知道她的手段。”王旻抬手,想要摸一摸云栖的头,却又怕一不小心碰到云栖头上的伤,手擎在半空里,迟迟都没落下。
云栖见状,连忙支起身子,主动用脑袋蹭了蹭王旻的手心。
“旻哥哥我不疼,我真的不疼。”
王旻忽然觉得有些惭愧,明明该他安抚宽慰云栖,可他却反被云栖给安慰了。
也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哭过的王旻,突然觉得有些鼻酸,险些哭出来。
他只低低的“唔”了一声,当是回应。
“旻哥哥,你身上应该带着手帕,能否借你的手帕一用?”云栖问。
王旻二话不说,立马掏出手帕递给云栖。
云栖接过手帕,并没有拿来自己用,而是拉过王旻的手,又将手帕摊开来,铺在王旻的手上。
王旻不明所以,刚要问云栖这是要做什么,就见云栖用手捂住嘴,片刻后,从口中吐出一小粒丸状物。
紧接着,云栖便将这里东西放在他手中的手帕上。
“沾了些口水,旻哥哥别嫌弃。”云栖道。
“这个是?”王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