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返回帝都那天正好是周末,喻鱼一下飞机便被蹲守的粉丝团团围住。
原本她可以选择走vip通道,但粉丝们能来一趟都不容易,她不想让她们失望。再加上应了公司要求,最近一段时间还得出一波机场秀的照,她便在机场耽搁了好一会儿,等把粉丝们都安抚好,自己上了公司的保姆车她才算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当明星还真是挺累的。
在车上她给沈恒律发了微信,沈恒律很快便回复,让她在家等着。
她这才知道大周末的,沈恒律还在公司加班,真是一个超级工作狂。一想到他之前还去剧组陪了她两天,她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上次答应沈恒律的事情她还没忘,今天她要陪沈恒律去墓园拜祭他的母亲。
她想提前把花买好,于是便顺嘴问了一句。
结果沈恒律很是随意,“你人到就好,花什么的不重要。”
喻鱼:“……”话虽这么说,喻鱼却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沈母虽然已经过世,但她是生养沈恒律的人,理应受到用心的尊重。
她去家附近的花店定了束新鲜白菊,打算之后过来取。未曾想,从花店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步履匆匆躲躲闪闪的沈恒风。
看样子,好像是跟着她过来的。
她和沈恒风其实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距离上次沈宅一见已经有一段时日。此时的沈恒风比起过去,眼神沉寂很多,过去的锋芒好像一瞬间被抹平,找不到最初那个他的影子。
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喻鱼知道,真相揭开后沈恒风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于他而言是好是坏,全凭个人造化。
沈恒风被喻鱼抓了个正着,脸上有点尴尬,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喻鱼看了看表,见还有时间,便主动递了台阶:“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
两人便在旁边的咖啡厅坐下了,喻鱼开门见山:“说说吧,跟着我做什么。”
沈恒风像是难以启齿,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嫂子,你能不能帮帮我。”
喻鱼眉毛一挑,忍不住轻笑,“怎么叫起嫂子来了,怪不习惯的。”她抿了口咖啡,“想让我帮什么?你可以说来听听,但我不保证我能答应。”她直觉这个忙与沈恒律有关,毕竟她和沈恒风两人的交集就是他了。
果然,沈恒风声音低下来,神色有些痛苦道:“我想拜托你跟我大哥说一句,对不起。”后面那三个字他说的很轻,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咽。
喻鱼不置可否,沉吟片刻才说:“你们两兄弟的事为什么要找我传达?这种话我想更适合当面聊。”
沈恒风摇摇头:“大哥不会乐意见到我的。”他过去将怨恨强加到自己的哥哥身上,说过做过多少伤感情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唯一清楚的是,自从大哥从国外回来后,他们之间就处于针锋相对的状态。
不久之前,双方势力还为权力斗的你死我活。他自觉没有脸面去说这种毫无作用的话。
他听说喻鱼回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跟了她一路。发现她进了花店,自己蹲在墙角抽了支烟,暗嘲自己没意思,刚准备走,结果碰上了出来的喻鱼。再后来,就是两人坐在这里,自己好毫不知耻地说出了想说的话。
喻鱼:“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见到你,你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发过消息,或者找过他?”
沈恒风沉默片刻,“没有。”
喻鱼给听笑了,“你啥都没干你就知道他不想跟你谈?行了,这咖啡我也不继续喝了。这个忙我帮不了,也不想帮。”
喻鱼拎起包起身,沈恒风喊住她,“嫂子你等等。”
喻鱼:“?”
沈恒风痛苦地揉了把脸,示弱道:“嫂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抬起眼,认真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过去的事情,非常后悔。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再怎么后悔也没用。如果没有误会,我们本应该是很好的兄弟。但是现在错误已经造成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轻内心的罪恶,怎么做才能弥补。”
沈恒风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长串话,就在喻鱼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时,他话锋一转回到原点。
“嫂子,不管大哥是否原谅我我都接受,拜托你了。”
喻鱼简直要给沈恒风这个榆木脑袋跪下了,她直言道:“你还认不认你这个大哥?”
沈恒风下意识道:“当然。”
喻鱼比了个手势,“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她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正在通话中,且时长已经有五分钟。
“小绿,你到了吗?就花店旁边那家。”
沈恒律默了几秒才说:“到了。”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闷闷的。
而沈恒风这边则如被雷劈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喻鱼弯起眼笑了:“话已经转达到了,别临阵脱逃啊。”
“我去隔壁花店再定一束花,等着。”
喻鱼说要去订花其实只是给他们兄弟俩留一个单独的空间,她知道,平时沈恒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这个弟弟一直是疼爱的。哪怕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他的矛头对准的也从来不是沈恒风。
因为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产生的纠葛,到高园疯了也该谢幕了。
喻鱼在花店跟老板聊天,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带个小孩儿。人很有个性,认出她的身份也不一惊一乍,淡定的可怕。
老板见她买的白菊,顺嘴问:“是去看亲人?”
喻鱼点点头。
老板笑:“我看过你电视剧,还挺好看的。”
喻鱼笑,那可不,原身接的戏都是本色出演难度不大,凭美貌就能取胜。
老板像是会读心术,“电视剧里是好看,但我觉得你真人更漂亮。”
喻鱼佯装不愉,“那您这意思是我不上镜?”
老板顿时哈哈大笑,摇头:“说不过你。”
老板把两束白菊包好递给她,“好了,都是最新鲜的,希望你的亲人会喜欢。”
白菊清新的香气喻鱼还没凑近就能嗅到,她满意的笑了,“谢谢。”
老板抬了抬眼镜,看向她身后,“你男朋友来了,挺帅的。”
喻鱼转头,沈恒律刚好推门而入,笔挺的西装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隔着一扇玻璃门,喻鱼还能望见在外面踟蹰着的沈恒风。
喻鱼悄咪咪的打量了一眼,两兄弟竟然都哭了,眼眶有点红。
喻鱼拿不准他俩到底什么情况,只在离开花店后,试探着把其中一束花塞给沈恒律,低声道:“我给他也订了一束,要一起去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沈恒风。
沈恒律没说话,而在一旁等着的沈恒风耳朵很尖,立马凑上前笑着说:“要要要,是去看兰姨吗?我也要。”
然而,等三人到达郊外的墓园。
沈恒风看着墓碑前新鲜的花束,眼神凉凉,问:“谁之前来过?”
沈恒风扛不住,自己出来认了。他心里一直不得劲儿,知道今天是兰姨的忌日就自个儿过来了。他出生的时候兰姨就已经去世,在他的人生里,两人并没有交集。但他这样做仿佛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于是絮絮叨叨了好久才离开。
喻鱼哭笑不得,沈恒风明明自个儿偷偷摸摸的来过了,竟然一声不吭又跟来了。
沈恒律没对沈恒风的傻叉行为作评价,而是牵着喻鱼的手,专注的对墓碑上的女人说:“妈,今年我来看您了。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您也看到了。”他看了眼喻鱼,“这是我媳妇儿。”
喻鱼大囧,慢吞吞道:“伯母好,我叫喻鱼。”说完又觉得太简短了,于是补充:“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沈恒律的。他虽然脾气硬,但人很好,我很喜欢他,我会陪着他的。”
在一旁的沈恒风吃了一嘴狗粮,正默默酸着呢,发现自己竟然被点名了。
沈恒律阴恻恻的看了一眼他,语气不情不愿的:“这是阿风,是弟弟。”
尽管沈恒律这一句话像是有人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的,但沈恒风听了,几乎是马上要飙泪。
他和他哥在咖啡厅里谈了十几分钟,不长不短。全程几乎都是他在说,他哥没发表过几句。他当时想着,没关系,他不指望能够被原谅。但他在这一刻,深深地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他是如此渴望被接纳,如此渴望被原谅。
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当众哽咽了,他抖着声音应道:“兰姨,您今天都看到我两次了,不会嫌我烦吧。我是阿风,之前没好意思跟您说,其实我是哥的弟弟。”
“我妈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知道过去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但我真的很感谢,我还能够有今天。我跟您发誓,以后一定跟哥好好相处。”
沈恒律很是嫌弃沈恒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别给我找事儿就行。”
沈恒风眼睛一亮,“一定。”说完还笑得一脸灿烂,朝喻鱼挤眉弄眼,“谢谢啊嫂子。”
喻鱼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忍不住笑了。
她看得出来,沈恒律虽然板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他很高兴。
他高兴,她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