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装神弄鬼第一百一十八天 (5)
针,晃悠悠地转到了那一条上。
江一鸣微挑眉,没过一两分钟的,门外就响起了门铃。
“先生,客房服务,退房前礼物。”外头的服务生说道。
江一鸣打开房门,就看见服务生推着一辆甜品车站在外面,看见江一鸣,便热情地扬起一个职业笑容:“糖霜甜甜圈佐以红茶冰淇淋,作为下午茶送给您,希望本次酒店的住宿服务能让您满意。”
江一鸣眨眨眼,放下了下午茶、送走了服务生后,他转向那枚旧转盘:“不错。”
转盘美滋滋地晃了晃指针,像是得到夸奖的激动小狗子。
鉴于旧转盘刚才的刷好感行为,它被江小少爷重新放回了行李箱里。
江一鸣的杀青,滕庆华专门做了一个大号的蛋糕,按照江一鸣的口味用料,非常合小少爷的心意。
剧组里的一众演员,没几个敢像江一鸣那样嗜甜,分了工作人员后,还有一小半,全被江一鸣打包带走了。
江一鸣拖着行李箱,在滕庆华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抽了抽嘴角,知道的明白这只是杀青,不知道的还当是他要远行,半辈子不回来了似的。
邱浩小声嘟哝:“万一之后又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啊?没有江老师保驾护航了……”
滕庆华目光更浓烈了,可不是嘛!
“把那些道具全都掺假不就好了?用假朱砂、假符纸、假木剑,就出不了岔子了吧?”唐果说道。
“那怎么行?江老师说了,要有敬畏,用假道具故弄玄虚,这是敷衍蔑视!”滕庆华立马反驳。
唐果:“……”
“之前我就说过了,哪些地方需要改,怎么改。”江一鸣闻言说道,“信,就按照我说的改,不信,那就随你们怎么去折腾。”
“信!改,一定按照江老师说的改,一字不落地改!”滕庆华连忙说道,他想起来之前江一鸣还给过他一份改后稿,被他丢哪儿去了?
胖子导演挠了两下后脑勺,他一定没扔,一定放在了某个地方,他回头就给找出来!
“行,那我走了。”江一鸣微扬下巴,不远处缓缓停下一辆保姆车,鲍启文从车里出来。
“滕导,我来接人了。”鲍启文挂起狐狸似的笑,眯眯眼睛看向滕庆华,“感谢滕导终于舍得放人了。”
“不是我舍得,我才舍不得呢。”胖子导演轻轻哼哼,他才不乐意让江一鸣离开呢,可陈封的戏份一共也就那么点,拍完就没了,他能怎么办?
鲍启文没错过滕庆华的那句嘟哝,他忍不住好笑,也不知道是舍不得江小少爷除妖降魔的安全感,还是舍不得江小少爷这个人。
唐果看见鲍启文,眼里露出一点艳羡。
谁要是签在鲍启文手下,不红就怪了。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鲍启文注意到唐果的视线,他漫不经心地扫过,淡淡收了回来。
他喜欢有目标的艺人,但不喜欢功利性太强的艺人,唐果太想红,钟晟就提醒过他提防对方炒作,可能是当时钟晟第一次来片场探班的时候,觉察到了什么吧。
“走吧。”鲍启文对江一鸣说道。
“等……等一下!”唐果犹豫了一下,喊出声,“我想和江老师单独说几句话。”
鲍启文皱了皱眉:“单独?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江一鸣看了唐果一眼,偏头对鲍启文说道,“你去车里等我吧,我看也就两三句话的功夫。”
唐果觉得江一鸣这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有心思。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跟我来。”江一鸣淡淡道,抬脚往边上空地走去。
唐果抿起嘴舔了舔嘴唇,快步跟上。
“江老师……”走到空地上,唐果出声,“您还记得那天夜里,在我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么?那个转盘,我也玩了……”
江一鸣微点头,看得出来她也玩了,眉眼发黑,一看就是被东西找过的模样。
“我转到的是一个奖励——一个透明的吻。”唐果说道,“没有更多的信息,我有点害怕,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情况,像邱浩、张小凡和李长健他们几个,无论转到了什么,都在当天夜里就结束了奖惩,唯独我这个,到现在都没有……”
唐果这段时间一直活得提心吊胆,她不知道这个“奖励”什么时候出现,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被惊到,以至于很久没有睡过一个踏实安稳的觉了,眼底的黑眼圈重得连化妆师都要束手无策了。
现在江一鸣就要离开,唐果害怕之后遇到的时候,身边一个能帮自己的人都没有。
江一鸣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实现?未必。”
唐果愣了愣。
“唐小姐,你眉眼发黑,气色虚败,显然是已经和那些东西打过了交道,身体有些亏损。”江一鸣徐徐说道,他注意到唐果听见他这话后,脸色一变,发青发白。
他微微挑眉。
“既然转盘送了你一个透明的吻,那奖惩就会自动完成。谁也不知道这奖励会不会变成惊吓,无知无觉下结束,也算是一件好事。”
唐果低声喃喃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个透明的吻,已经给我了?”
江一鸣应了一声。
他端详着唐果的面相片刻,说道:“不过唐小姐的面相,气色亏败得如此严重,恐怕不是一日就造成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建议你不要听信三流道者,把脏东西招至自己身边。”江一鸣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丢下这一颗炸|弹后,便悠悠转身离开。
唐果身体一颤,僵站在那儿,半天没有跨开一步。
江一鸣走到保姆车旁边,鲍启文站在副驾驶门旁等着他,见他走过来,挑眉问道:“聊好了?”
“嗯。”江一鸣点点头,看鲍启文不像之前那样和自己坐后座,不由扬起眉头,嘴角勾起一个笑,“钟晟也来了?”
他话音刚落,保姆车后排的防窥视车窗缓缓摇下,钟晟那五官深刻的侧脸出现在车窗后。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想给一个惊喜都不容易。”
江一鸣看见他,一双焦糖色的圆眼睛笑得眯成了半弧形:“小爷聪慧,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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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七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七天·@restart江一鸣v:@洋葱日报不要内涵我包扎伤口包扎得丑
江一鸣坐上保姆车。
本来他看见长发公主还挺高兴的, 上了车后,还打算和人分享一下那天解决马梦起的那桩奇闻异见——哪怕那件事情江一鸣早在电话里就提过一遍, 但江一鸣就想面对面的时候再分享一遍——
然而结果却是, 江一鸣上了车后,还没打开几句话匣子,浅浅的眼皮子就一点点往下耷拉, 最后沉得像有人给他压住了、不让他抬眼似的。
江一鸣闻着车厢里熟悉的、让人安心的男士香水味道, 像是雪松, 极淡而清冽的木香,好闻极了, 他昏昏欲睡。
“我睡十分钟……醒了再和你说那场面,你真该见一见的, 连我都觉得震撼……”
江小少爷含含糊糊地嘟哝,举起一根青葱白玉似的手指,在钟晟眼前轻轻一晃,然后垫在下巴底下,沉沉睡过去。
钟晟失笑,一只手虚虚拦在江一鸣的身前, 以免转弯刹车把人晃到车门上。
他轻轻应了一声:“好。”
鲍启文听见,往后座那儿瞥去一眼,就见钟晟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江小少爷。
他顿了顿,破天荒地想到了一句很是老套的话,他之前看见那句话,总是不屑一顾, 偏偏这时候却又觉得无比适用——钟晟的眼里就只有江一鸣一个人,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物。
鲍启文轻声对司机师傅说开慢点、稳点,自觉已经做得非常仁至义尽了,却没想到钟晟又开口:“走南北大桥。”
司机愣了愣,这个时候?下班高峰?
他提醒道:“这个时间点会很堵的。”
“我知道。”
司机:“……”
鲍启文半捂住眼,不想说话。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偏偏,他还拿钟总没什么办法。
江小少爷这一觉,睡掉了一个大堵车。
整个高架上车水马龙却是轮子滚都不滚一下,磨得鲍启文想骂人,但是身后坐着一尊大神,人家一分钟多少万上下的身价都没急,他哪好意思抱怨堵车?
鲍老师深深吸口气,刚想要打开车窗透透气,就听身后传来钟晟刻意压低的声音:“外面都是尾气,别呛着鸣鸣。”
鲍启文:“……”
鲍老师沉默地收回了手,安静又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像个木头人,面无表情,心无杂念。
江小少爷睡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快要开到江家别墅了,他轻轻“啊”了一声:“这就要到了啊……”
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有些小失望。
“我还没和你讲那件事儿呢。”江小少爷撇撇嘴。
钟晟笑起来,抬手理了理小少爷睡乱的头发丝,说道:“有时间的,晚上我会来你这儿。”
“你今天不回去了?”江一鸣问。
“这两天住钟家。”钟晟说道。
江一鸣满意了。
钟家和江家的两栋别墅之间,也就隔了两个小花园的距离。
翻过小花园的篱墙,跨过对面的小花园,两家的孩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互相串门了。
当然,这种行为通常只有钟晟单方面做过。
那时候只有四岁的团子鸣鸣背着手,站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也就十来岁的长发公主大晚上偷偷翻墙跑来。
他板着脸严肃教育:七月半这天半夜三更不准出门,平时过了凌晨三点也不准出门,真·没事找事,当自己阳气很足是吧?
江小少爷顶着四岁的娃娃壳子,毒舌气场初见端倪,奈何声腔还带着奶气,硬生生地让这效果打了折扣。
那会儿也就十来岁的钟总,盯着站在床上胖胳膊胖腿的江小少爷,满脑子都是:鸣鸣好可爱。原来这就是我以后的媳妇。真的好可爱啊。
后来钟晟翻墙翻得越发熟练,当然也严格遵守了四岁小娃娃的要求——七月半这夜半夜三更不准出门,平时过了凌晨三点也不准出门。
那时候钟晟倒也没想过好奇,为什么一个四岁大的小娃娃,半夜三点多的,居然不睡觉,还站在床上,一副俨然在等他出现在窗外的样子。
小时候的半夜翻墙跑去找江一鸣,叫做友谊;长大后的半夜翻墙跑去找江一鸣,那叫情|趣。
江一鸣回到家,吃了顿晚饭,结结实实地被江爸江妈拉住,好好问了问剧组里待的那近两个月的日子。
江一鸣挑挑拣拣,半瞒半掩地“如实”汇报了一下,眼看着时间快过九点,才放江一鸣上楼去休息。
“我怎么觉得鸣鸣像是在等什么似的?总在看时间。”大哥江浔川纳闷地皱皱眉头。
江妈妈微微一笑,和江爸爸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打小起,自家宝贝小儿子窗外就多了一个人形挂件,这事儿能瞒得过江家的警卫系统?不过是一个装傻一个不挑明而已。
江一鸣回到自己卧室,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窗外,却没看见有人在窗外等着。
“啧。”江一鸣撇嘴,觉得自己好像过于期待了,没看见长发公主,竟然觉得有些失望。
“在找我?”钟晟的声音里带笑,从江一鸣身后传来。
江一鸣微惊讶地看着他从自己浴室里出来,眨了眨眼。
以前钟晟只爬窗,从没进过他房间。
钟晟摊开手掌,掌心一侧很明显擦破了一层皮,他解释道:“好久没翻了,有些生疏,不小心刮破了皮,借你浴室冲冲。”
江一鸣凑过去看,眉心都拧起来了,好像这不是擦破了皮,是被鬼挠了一下。
“啧,那就别学人家小年轻翻墙了,你按大门门铃大大方方进来,我爸妈也不会说你什么。”江小少爷撇嘴,指了指自己床,说道,“坐过去。”
他说完,出门去拿药箱。
钟晟抽了抽嘴角,学小年轻翻墙?他本身也……不算老?他失笑地摇头,看看掌心被擦破的皮肉,像是在琢磨这点擦伤到底值不值——虽然有正面理由翻墙进屋入室了,但被小自己快一轮的心上人鄙视了年龄差异……
不好说不好说。
江小少爷提着绿油油的药箱回来,就看见钟晟果然坐在自己床上,规规矩矩,一点也没别的动作,就坐在那儿等着他回来。
等他回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突然戳中了江一鸣心里最柔软的一处,整个心房充斥起酸酸甜甜的滋味,满胀得他既是满足又是无措。
分明不过是翻个墙被擦伤的小事……
江一鸣在心里嗤笑自己,那要是换做是之前落水的时候,那他这滋味是不是得扩大个百十来倍?
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细腻又多愁善感起来了?江一鸣一边蹲下来给长发公主包扎掌心,一边开着小差琢磨。
“差不多应该可以了吧。”钟晟的声音把江一鸣从天马行空的回忆里拉出来,他下意识瞥了眼钟晟的手掌,被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知道得还以为是裹了石膏。
他顿了顿,霎时有些心虚。
“差不多了,回去伤口不要进水,吃东西上也忌口下,留疤不好看。”江一鸣一心虚,就话多,语速还快。
他说完,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稍稍想了想,是之前方法医用来叮嘱自己的。
钟晟一一应下来,一点也没嫌弃这包得像是重度骨折患者。
夜聊结束后的第二天,钟晟保留了江小少爷的包扎成果,堂而皇之地去上班了。
公司所有人都看着自家老板那只颇受宠爱的伤手,而对方也就那么毫不遮掩地走进自己办公室。
公司八卦群炸了。
【我的天?钟总的手怎么了?伤得那么严重?】
【这都快包成馒头了吧!!!】
【妈诶……是不是钟总被人买打手了?还是被黑|社|会盯上了?】
【秘书姐姐知不知情啊?】
【……】
钟晟的秘书被委以重任,刺探消息。
出乎意料的,他们总裁压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甚至不需要秘书用上她七成的套话功力,就飞快地抖落下包袱。
总裁指了指自己的伤手,淡淡一笑:“这个啊,没什么,只是擦伤而已。”
“擦伤???”擦伤需要包成这样?秘书觉得总裁在驴自己。
“家里小孩给包的,挺结实,不错。”
秘书愣了愣,退出办公室后,如实在八卦群里分享了最新消息。
【???钟总有孩子了???老婆是谁???】
【我靠我怎么不知道钟总家里有小孩!】
【呜呜呜我失恋了】
【呜呜呜我的cpbe了】
八卦群里一片哭声。
秘书抬了抬眼镜框,噼里啪啦打出一串消息,发送。
【依我现场观察判断,老总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神和表情都是温柔宠溺的,绝对不是傻爸爸看自家孩子的表情。因此,我个人认为,老总说的“家里小孩”,应该是,总裁对未来总裁伴侣的昵称】
【……如果真是这样……我靠“小孩”这个说法也太宠了吧???我酸了】
【恰柠檬警告】
【呜呜呜呜我还是失恋了】
【呜呜呜呜我的cp还是be了】
【……呜呜呜呜】
不说公司八卦群里一下午就水了999+消息,钟晟这高调进出公司的样子,也被狗仔拍了下来。
平时没什么新闻的狗仔见到钟晟这样子,立马激动了,隔天就出了新闻稿——
#惊!钟氏集团现掌门人钟晟疑是手被打残#
#钟氏集团总裁钟晟手被打断,是仇家所为?还是黑|社|会寻仇?#
#……#
小秘书慌里慌张地把新闻放到钟总面前。
钟晟扫了眼,黑|社|会寻仇?他突然有些想笑,可他就是黑|社|会本尊。
钟晟不打算压,也一点也不着急,摆了摆手,让秘书安排下一场会议,最后说了句“清者自清”,算是回应了那个新闻。
小秘书被这四个字噎得内伤。
没多久,江一鸣微博上线,发了条在一堆网友眼里看起来颇有些无厘头的微博。
@restart江一鸣v:@洋葱日报警告,不要内涵我包扎伤口包扎得丑
底下就连粉丝都是一头雾水。
直到钟晟转发了这条微博:
@钟晟:不丑,很结实。
这条微博发出后半个多小时,钟氏集团公司内部八卦群后知后觉地炸了。
【我、日?】
【让我捋一捋逻辑……妈的,家里小孩=江一鸣?】
【嗯……钟总比江一鸣大了十多岁,说小孩其实也没大问题……】
【!!!!!!!!!!!!!!】
【靠!!!!我真的失恋了!!!!】
【靠!!!!我嗑的cp 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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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八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八天·“江小少爷气人的本事是一天一个进步”
江一鸣和钟晟微博上的互动大大方方, 坦坦荡荡,反而让人觉得就是亲近朋友的关系。
【江一鸣的背景现在还有谁不知道的?江家和钟家本来关系就不错,这两人说不定就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钟总可比江一鸣大一圈, 这能是一块儿长大的?】
【那不就是看着江一鸣长大?那更没问题了,看着长大的小朋友来了娱乐圈,还被人当软柿子揉捏欺负, 能不护犊子?】
【同意, 要是我邻居家弟弟长大后有鸣鸣那么好看, 有人骂他一句,我能追着跑十条街骂回去一倍】
【哈哈哈哈哈楼上姐妹是个狠人】
【可以, 但是没有必要哈】
【这年头直男不容易,什么都能被当成爱情】
【……】
钟晟看着网上渐渐按头强行“直男友谊”的评论,心里堵。
正主都下场亲自发糖制糖了,怎么反而翻车了?
不懂不懂,这届网民看不懂,真是白瞎了钟总一片苦心。
……
江一鸣回了家后, 得了三天的小长假。
江一鸣这三天, 就像是和自己的那张床长死了一样, 除去吃饭的功夫,别的时候都在床上懒懒地歇着。
倒不是江一鸣回到家就犯懒, 只不过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在外头住了那么多天的酒店,加上《山河笔录》剧组的一堆破事,精力神的消耗,睡多少觉都补不回来。
江爸江妈看见心疼死了, 小声地彼此念叨,鸣鸣在外一定吃了很多苦,回来都累成这样了。
“怎么才给三天的假,看鸣鸣都瘦了一圈了,养都没养回来,就要过去开工了!”江妈妈心疼,伸手摸摸自家小儿子白嫩嫩软乎乎的脸颊。
江一鸣点头:“您回头看见鲍启文,跟他说,别让他管着我下午茶了,我都瘦一圈了,再不吃点都成竹竿了。”
“下午茶都不给准备?不像话不像话。”江爸爸在边上拍了桌子。
大哥江浔川在旁边看,哪怕觉得自家弟弟的下巴最近都圆润了些,没先前那么轮廓分明了,但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鸣鸣的腰都细了。
瘦了,一定是瘦了。
苦也铁定是吃了不少苦。
当全家老小都带上了“鸣鸣滤镜”后,鸣鸣说什么是什么。
小长假结束后,鲍启文来接小少爷回去开工,江妈妈笑眯眯地看着他:“阿文,阿姨给鸣鸣安排了一位负责日常餐点的厨子,就让厨子跟着你们一起开工吧。”
鲍启文看了眼漫不经心瞥着门外的江小少爷,眼皮跳了跳,转回来看向江妈妈的时候,对上江妈妈软绵绵的笑,觉得那是笑里藏刀。
鲍老师应和着答应下来。
坐上保姆车,鲍启文抽着嘴角问他:“给安排厨子?我这儿又没房车,哪里给他做饭的地方?”
“这你就不用管了。”江小少爷冲他咧开一个笑。
“江阿姨这是怕我克扣你伙食?还是觉得我会给你吃垃圾食品?”鲍启文问。
“大概是看我瘦了一大圈,心疼。”江一鸣摸摸下巴回道。
鲍启文:“???”
“干嘛那么惊讶?”江小少爷微皱眉头。
“瘦了一大圈?这什么滤镜?你自己摸摸你下巴,都圆成一个弧了,还瘦?”鲍启文包在线暴躁,“我还给你找了私教,让你一周四节课健身赶紧瘦下来呢!”
天知道这人被放到《山海笔录》那个剧组后,趁着他暂时无暇管,和滕庆华两个人胡吃海喝了多少违禁东西。
那天他去片场接江小少爷的时候,看到滕庆华,胖子导演都不能喊小胖子了,整整比开机前要大一圈。
“喂喂,你这人怎么还人身攻击?”江小少爷不满意了,他的下巴怎么了?他哪儿不瘦了?
“我这是人身攻击?说实话都成人身攻击了?”鲍启文问,“你多久没上称了?”
江小少爷表示这天没法聊下去。
他哼了一声,扭过头玩手机,不搭理鲍启文了。
江小少爷表示,除非鲍启文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否则他不会再说一句话。
鲍启文:“……”
鲍启文带着江小少爷是去谈代言合作的,江一鸣要是从头到尾当个哑巴,那还真是没辙。
鲍启文昧着良心表示,认识到自己错误了,请江小少爷开开金口,配合点拿下代言。
江一鸣挑挑眉,挑剔地看着他,意思是,哪儿错了?
“江小少爷的下巴哪怕是圆的,那都可爱,骨相生得好,胖一点瘦一点都有别样的美感。”鲍启文说道,知道江一鸣就爱听人夸,顺杆说道,“白白嫩嫩圆圆的,像个白毛球,多可爱。”
江一鸣:“……滚。”
“也不该让你上称,数字都没有实际意义,骨头重不代表肉多人胖。”鲍启文闻言又补充。
江一鸣偏过头,不想听下去。
“……同样,我个人认为,偶尔也该摄取一些甜份,有助于舒缓艺人的压力和情绪。”鲍启文咬牙。
“你说得对。”江一鸣转头过来,看着鲍启文,认真地点点头,焦糖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那你准备了么?”
“你这三天在家没少吃吧?”怎么还好意思向他要?
“可是今天是出来工作的,我有压力。”江一鸣说道,“有压力,那就容易影响我发挥,也不知道那边的代言商看中我哪一点……不好说啊,啧。”
鲍启文深吸了口气:“……我会让小童助理帮你跑腿买一份。”
“谢谢啊。”江小少爷立马笑得弯起眼睛,一副很好说话很好商量的样子。
江一鸣和鲍启文到了约见的地方,迎面走过来一行人,最前头的那个戴着墨镜,走路带风似的,身后跟着四五个人,颇有些阵势。
戴着墨镜的男人看见江一鸣和鲍启文,不屑地嗤了一声,一点也没想着要遮掩一下。
江一鸣挑挑眉,多看了一眼对方——这是朝着他哼的?看起来对他意见怪不小的。
他刚要往前一步拦住那人好好问问,鲍启文微微挡了一下,朝他微摇头。
鲍启文不想和人在这儿起冲突,毕竟是别人的商务楼里,要是起了冲突,对形象的损害不小。
江一鸣看了鲍启文一眼,看在下午茶的面子上,勉勉强强忽略过去,没和那人直接怼上。
却没想到对方走进电梯后,低声和自己的助理还是什么人的嘟哝了一句:“现在想红想火太简单了,包装一下,多上几次热搜,顺便再拉着几个流量大的明星炒作捆绑一段时间,什么人都是流量能抢代言了。”
鲍启文也听见了,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他拦着江一鸣,自己却是往电梯那儿走,按住了电梯的开关:“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原地踏步,一点也没变。”
戴着墨镜的男人摘下墨镜,沉着脸看着鲍启文:“鲍哥也一点都没变,签的人都是花瓶架子,空有一张脸。”
江一鸣听见,笑了,他慢悠悠地晃过去,手往口袋里一插,懒洋洋地看着那人:“谢谢夸奖,总比有的人连脸都不值得吹的好。”
那人闻言,脸色陡然难看下去,被江一鸣三言两语就激得往前跨了一步。
“这人你认识?”江一鸣没搭理他,转而看向鲍启文问道。
鲍启文微笑:“带过他一段时间。”
“然后弃了?”江一鸣问。
他问得直接,过于直接得让鲍启文想笑,对面的男人脸色都沉得快挂不住了,抓着电梯门的指节泛白。
“你!”那人被激得就要往前冲,被身边的人拽住,低低呵斥了他一句,让他冷静。
江一鸣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哪怕那人刚才就离自己只有十公分的距离,也一点都没紧张闪躲的意思,他偏头转向鲍启文,说道:“及时止损。”
鲍启文轻咳一声,强行控制面部肌肉,不让自己笑出来。
江小少爷气人的本事是一天一个进步,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能戳中人最痛的地方,也是本事。
“鲍启文!管好你的艺人!说话那么尖刻,在圈里可不讨好!”墨镜男人边上的一个女人警告道。
鲍启文推了推眼镜,笑了笑说道:“他讨不讨得着好,是我的事,这就用不着你记挂了。”
电梯门长时间保持着开门的状态,终于发出“滴滴”的警告声来。
女人黑着脸按下关门,鲍启文带着职业假笑的那张脸在渐渐合拢的门缝之间消失。
“那人是谁?”江一鸣问。
“余飞。”
“为什么后来弃了?”
“心术不正。”鲍启文眯眯眼,“走不远。”
江一鸣点头,点评道:“的确,看那人双目,三白眼上三白,自我意识很强,虽容易出人头地,但也容易中途跌落,三十岁后就是个分水岭,有破财或者大难之相。”
“巧了,那位今年二十九岁。”鲍启文一笑,“这两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影视寒冬,拍的片子被压着没法播,想接新的本子可怜没橄榄枝。”
“现在他那经纪人的做法实在不聪明,无非是向圈里所有人坦白,余飞现在只能靠压低身价接代言,多出几个曝光维持人气。”鲍启文说道。
江一鸣明白了,原来是强弩之末,难怪见到他,就像刺猬似的,他这是踩在人家的痛脚c位上,不偏不倚呢。
“行了,这人没什么可说的,准备一下,等会儿你单独进去,代言商会单独考核你的。”鲍启文说道,并不想再多谈余飞这个人。
两人在门外等了几分钟,便有秘书喊江一鸣进去。
“刚才电梯门口的一幕很精彩。”江一鸣刚进去,坐在老板椅上的一个老人便开口说道。
江一鸣扬了扬眉,一笑:“免费给你看了一场戏,那我是不是该收点门票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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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九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三十九天·“该断则断”
“你知道我是谁么?”老人看向江一鸣,听见他说的, 爽朗笑起来。
江一鸣凉嗖嗖地道:“知道, 所以呢?就能看霸王戏了?”
小少爷一想到有人透着监视, 在电脑屏幕后面, 轻轻松松地看他们一行人的热闹,就不太舒坦。
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子,看向对方。
老人正是鲍启文这次看中的代言品牌执行官,叫柯廷荣,每个代言候选人都由他观察筛选, 所有人从进入这幢大楼起, 一举一动, 都在他的监看之下。
方才余飞和江一鸣、鲍启文几人的冲突, 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柯廷荣说道。
江一鸣轻扯嘴角,没有应话。
“三言两语,就激得人原形毕露, 也是你的本事。”老人笑呵呵, 话里全然没有评价教训的意味, 倒是隐约带了两分欣赏。
“过奖。”江小少爷听出来了, 一笑过去。
柯廷荣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缓缓问道:“你倒是一点也没紧张的意思,那么笃定代言会是你的?”
“不是笃定代言会是我的,而是这代言, 不得不是我的。”江一鸣看着他,扯着嘴角一笑,“既不想要包装起来的新流量,也不想要过气的老牌,却又巴望着流量的热度,新人的价钱,哪来那么好的事儿?”
“给你的选项不多,也就只有我,不缺代言的钱,不给你报虚价,但需要代言的名衔装饰自己。我们彼此,各取所需。”
他说得大大方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他把这层遮羞布给扯掉了,会让人难堪。
柯廷荣微一顿,旋即笑意更大。
“不愧是江家的人,听说江家的小少爷无心从商,从来不会应付这些事情,但没想到,哪怕江家小少爷无心,骨子里还是江家人的血,这看透摸清的能力,是天生的。”柯廷荣笑眯眯地看着江一鸣。
“你自己琢磨考虑考虑吧,我就不在你这儿坐了。”江一鸣站起身,他看着柯廷荣,微一笑,又道,“看在你我还算投缘的份上,我再多说一句。”
“让你儿子,少碰圈里的女艺人,别沾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带回家来。”江一鸣说着,就见柯廷荣脸色微变,他吐出四个斩钉截铁般的字,“该断则断。”
他说完,推门出去,留下柯廷荣坐在椅子上,眼色沉沉地看着桌上的全家福照片。
“柯先生,还要约下一位候选人吗?”秘书的声音从电话座机里传出来。
柯廷荣沉默了几秒,按下对话钮:“不用。”
……
江一鸣轻轻松松出来,招呼鲍启文可以走了。
鲍启文见他神情轻松惬意,却也做不出什么猜测来,江一鸣从来都是不把事儿放心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在里头和柯总聊得结果如何。
“你们两个都聊什么了?”鲍启文问。
江一鸣轻巧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没什么重点的。”
鲍启文顿了顿,这算是什么回答?
“那你觉得怎么样?”他又问道。
“别的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就等着他电话吧。”江一鸣说道,他掐指算了算,又补充道,“最早今晚,最迟明晚。”
鲍启文眼睛一亮,小祖宗总算愿意把他那算人算天的本事花在自己身上了!
“那太好了!”鲍启文拍手,这次是江一鸣出道以来的第一个代言,决定了江一鸣的商业价值基础,十分重要。
之前也有别的国际大牌递来橄榄枝,不过粗一看,类似什么“xxx形象大使”,又或者是“xxx品鉴人”,头衔稀奇古怪,没个正经,一看便是强行为了增加一个title而临时添出的头衔,纯粹冲着江一鸣现在的热度,想要收割一波粉丝的快钱罢了。
这种行为,他们圈里戏称“割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根本不在意之后的合作续航,纯粹做的是快消。
这样的品牌合作,只会消耗艺人本身的价值。
鲍启文不打算用这样的合作来堆砌江一鸣的“商业价值”,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不虚浮,哪怕未来真的走岔了一步摔了一跤,底下也都是实打实的“砖头”砌起来的通天大道,摔不下去。
……
到了晚上,江一鸣正躺床上玩着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那角色的攻击技能像个水球似的,在一堆敌人和小兵之间弹来弹去,冷不丁就杀了人,江一鸣还挺喜欢这种出他意料的感觉。
他刚开了一局,玩了不到十分钟,鲍启文的电话就接进来了。
江一鸣啧了一声,不耐烦地随手挂断,再回到游戏界面,就见那角色正被人按着打。
小少爷刚反击了一下,鲍启文的电话就又坚持不懈地打进来。
江一鸣再挂断,回到游戏界面的时候,发现自己操作的小人被打死了。
对面还发来一个一秒的语音,小少爷点开来听:菜鸡。
江一鸣:?
鲍启文的电话又一次打进来,这一回,江小少爷直接给拉黑了。
鲍启文这时候打电话进来,会讲什么事情,江一鸣心里都有数。
管那边柯廷荣有多十万火急的事情,他话都丢出去了,那事儿就不是一日就成的果,也不是一日就能解开的结,不差他这一时半会儿。
直到江一鸣这一局游戏结束,小少爷拿着一个脆皮法师的游戏角色,盯着对面那个说他“菜鸡”的刺客杀了四五次,这才算是解了气,顺便也把鲍启文从手机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他这边刚解除黑名单,手机就又响了。
江一鸣拿起一看,轻嚯了一声:这一个个电话打得还挺频繁,看来柯廷荣那边是真的着急上头了。
“喂?”小少爷慵慵懒懒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出来。
“小祖宗,可算是接了,柯廷荣那边都快冲我家来要人了。”鲍启文听见江一鸣仍旧是不急不缓的声音,头都大了。
“冲你家要人?冲钟晟家要人,我还能理解一下,冲你家去要人是什么思路?脑子不清醒啊。”江一鸣嗤了一声。
鲍启文反应了一秒,才明白过来江一鸣说的是什么,他嘴角一抽,他说这话的意思,纯粹是基于自己是江一鸣经纪人的身份上,完全和江一鸣的脑回路不在一根弦上。
“你想多了。”鲍启文扯了扯嘴角说道。
“柯家是怎么了?”江一鸣问。
鲍启文说道:“柯廷荣的儿子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柯廷荣亲自打电话过来,求你救他?你在办公室里和他说什么了?”
“我只是提醒了他一句,不过看来已经晚了。”江一鸣说道。
鲍启文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江一鸣那么笃定今晚或者明晚,柯廷荣会打电话过来,敢情是为了这件事情,和他想的又是天差地别。
“现在怎么说?柯廷荣请你去一趟柯家,去么?”鲍启文问。
“去。”江一鸣从床上起来,打开衣橱随手拎了一件薄外衫出来披上,“让我遇上就是注定缘分,这闲事不能不管。”
鲍启文叹口气:“就知道。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还有五分钟到,我在江家别墅门口等你。”
江一鸣应了声,洗了把脸,稍微收拾收拾便出门了。
他站在门口等着,正巧碰见钟晟的车,正要转进钟家的车库里。
钟晟摇下车窗,略显意外地看向他:“那么晚了,怎么在外面?”
“临时救火救急去。”江一鸣说道,要换做是几个月前,他大概懒得解释说明情况,说不定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白天和柯家人见了一面,提醒了对方两句,注意家中人,结果今天晚上就来了电话,说是柯家那个儿子果真出了事情,现在求我过去一趟,救人救急。”
钟晟闻言皱起眉头,问:“柯家?柯廷荣那个柯家?”
“嗯。”江一鸣应道。
“那个柯家,少接触。”钟晟顿了顿说道,“鲍启文来接你过去?”
“是啊,说是五分钟就到了,我看我都等了快十分钟了。”江一鸣说道。
他刚说完,保姆车就姗姗开来了,稳当当地停在钟晟车后。
“胡说,你自己查查通话记录,你把一分钟当三分钟用?”鲍启文可是听见了江一鸣的话,他伸出车窗外翻了个白眼。
“我一道去看看。”钟晟说道,车就停在了钟家门口,下了车,让钟家的看门把车停放回去。
江一鸣不介意,而鲍启文的意见没什么分量,于是钟晟和江一鸣一道上了车。
本来坐在后排的经纪人见此,只好下来挪到副驾驶去。
“你说柯家要少接触,是什么意思?”江一鸣坐上车后问道。
“我和柯家的接触不多,只是有所耳闻,柯家某些人的做事手段有些过于不堪。”钟晟说道。
江一鸣闻言微眯了眯眼,钟晟不会把仅仅是耳闻的事情拿出来说,但凡他说的耳闻,基本都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至于某些人?他看柯廷荣的面相,倒是和钟晟所说的不太相符,也就是说,这“某些人”怕是连柯廷荣自己,都没法管束住的。
啧。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天·“不好了不好了!外头的喷泉!喷出来的全是血!”
车行了近半个多小时, 抵达柯家。
柯家灯火通明, 里头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哭泣和叫声, 热闹得很。
江一鸣的保姆车被拦在外面不得进去, 江一鸣摇下车窗,看向那个守门的。
柯家请他过来, 却又把他拦在门外?这是什么道理?
江小少爷嗤了一声,拍了拍司机师傅的肩膀, 调头就要离开。
幸好,看门的跛腿男人一见着江一鸣的脸, 立即就认出来了,连忙放行,边放行边道着歉。
江一鸣多看了他两眼, 他目光微一停顿, 上下打量——
这人眼白浑浊, 带发黄暗斑。
双目视鬼, 鬼在人眼里留下了痕迹, 这黄色暗斑即是他们常说的鬼见斑。只不过因为这世上能凭借人眼、直接目视到鬼怪的人实在不多,鬼见斑也甚少被提及。
再看他上庭发黑,气色虚而亏,明明生命线充盈饱满, 可现在却又处处显示出早逝的颓向。
江一鸣收回打量的视线, 仅仅是一个看门人,就已经和小鬼或明面或暗地里打过不少交道了,看来这个柯家里面, 更是相当热闹。
他摇上车窗,淡淡说道:“进去后,你们不要离开我身边三米远。”
鲍启文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跟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了,铁定是寸步不离地待在江一鸣边上,一要看着江一鸣别又是不管不顾地自损式行动,二来也是待在江一鸣边上有安全感。
钟晟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个看门的男人,或许知道些许内情。”
江一鸣稍显意外,看向钟晟:“什么意思?”
“他的腿是新跛的,身体还不习惯这样的残疾,每一步都走得别扭又生疏,脸上的痛苦阴郁都显示出这样的残疾是新添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他都没有准备好去适应。”钟晟说道,在江一鸣观察对方面相的时候,他也在观察那个男人。
他继续说道:“再看那个看门男人的身形和仪态,肩宽背厚,肌肉始终紧绷。”
钟晟手下就有一批职业雇佣兵,这些人全是退伍的军|人收编而来,他亲自挑选、收服、令这些人对他心服口服。
因此,钟晟对这样的同类人有一种近乎直觉的判断能力。
“这应该是长期训练出来的本能姿态,哪怕他一条腿跛了瘸了,他在岗亭里值班的站姿,也让人完全想不到他是跛腿的。”他的语气里带上一点欣赏,“这是身体和心性上锤炼出来的结果。”
江一鸣闻言微眯起眼,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毕竟停车开窗再发动,这之间的停留时间也不过是短短一两分钟的事情,他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是钟晟能替他补充他注意不到的地方。
他点点头,明白过来:“这么说,这个人不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看门的,或许正是因为腿跛,所以才被调去看门?”
钟晟看着他,问:“你不好奇他的腿是怎么跛的么?”
“……”江一鸣似乎有些明白了,鲍启文却是听得有些糊涂。
鲍启文对柯家的消息仅仅停留在表面上,钟晟“耳闻”的那些事情,不是鲍启文这个层面的人会了解到的,本就不是一个圈。
因此他听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也是正常。
“之前你说,柯家某些人的做事手段,过于不堪,难道说的就是这个?”江一鸣问。
钟晟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这哪怕是柯家做的,那也算不上什么,恐怕连冰山一角也称不上。”仅仅是这样的程度,又哪里会在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被冠上“过于不堪”的说法?
江一鸣并不意外,他这么问,潜台词其实是在质疑先前那“过于不堪”的四字评价,要这就“过于不堪”,那他上辈子见到的,简直是下地狱程度的“不堪”了。
车稳稳停在别墅的正门口台阶前,江一鸣一行人下车后,径直走进别墅里。
别墅里此刻乱成了一锅粥,佣人上上下下地跑来跑去,家里的女人们在客厅里三三两两地挤作一团,衣服头发都凌乱得毫无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模样。
哪怕家里大门口多了三个陌生男人,也没有一个人第一时间发现。
直到江一鸣他们走到客厅正中央,江一鸣开口,清亮的声音明明不响,却轻而易举地压过了别墅里所有嘈杂纷乱的响声:“柯廷荣在哪儿?”
他简简单单地开口问了一句,所有人都愣住,蓦地转头看过来,旋即有人反应过来,尖声问道:“你是谁?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你们柯家请我来的。”江一鸣看向那个问话的年轻女人一笑,“我问你,柯廷荣呢?”
被问的女人一愣:“你找老爷?”
她刚问完,柯廷荣一脸憔悴地从楼梯上下来,他看见楼梯下站着三个年轻的男人,愣了愣,旋即认出其中一人的背影:“江小少爷!”
江一鸣转身看过去,见到柯廷荣快步跑下来,下一秒就要不顾礼节地拽住自己的手,小少爷往旁边轻轻巧巧地一躲,同时钟晟伸手拦住柯廷荣,微微皱眉看着对方:“柯先生。”
柯廷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收回手,道了一声抱歉,稍有些意外地发现连钟家现当家人都跟来了,但他没什么心思再去考虑这些。
他匆匆忙忙看向江一鸣,说道:“江小少爷,麻烦您快来看看我的小儿子吧,他今天晚上一回来,就不对劲了。”
柯廷荣的小儿子,柯羽珩,今天晚上一回到家,就嘴里直冒疯话,整个人疯疯癫癫,指着谁都要说一句诸如“大限将至”的话,偏偏还说得有鼻子有眼,有细节有内容,听得人心里犯悚。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不至于闹得现在柯家人心惶惶,乱成一锅粥。
柯廷荣晚些时候回到家,见柯羽珩这幅模样,叱责了一顿后,让佣人把他关进楼上卧室里。
所有人都听见柯羽珩被关进屋子里的时候,忽然又发疯似的挣扎开佣人,跑到楼梯口大喊一声,说蚁虫会把活物吃得皮肉不剩,只留白骨、说没有月亮的半夜会血流如注,洗净这幢别墅的所有脏秽。
柯廷荣气得脸上皮肉都在发抖,狠狠一拍桌子,又派了两个年轻力壮的保镖上去,把柯羽珩锁进卧室里。
一顿晚饭,所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但是所幸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饭后大家各回各屋,也太平无事,渐渐地也就把柯羽珩的胡编乱诹抛在脑后。
结果谁知道,偏就是听起来这么不知所谓的话,居然一点点地灵验了。
先是家里小外孙女的宠物狗,在门外狗舍里突然狂叫了一阵,只不过平时这只狗也会间歇性抽风似的瞎叫,便没人搭理,后来狗叫声渐渐边小,变成气声似的哀叫,却又没人听见。
直到小外孙女做完了作业,出来打算带宠物狗出去遛弯,她走到狗舍里,蹲下身把狗绳往外牵,却觉得手里的分量怪轻的,像是狗子挣开了牵绳似的,没多少分量。
小姑娘往外一提,狗绳的另一端扯出来一段白森森的头骨,上头皮肉都纹丝不剩,只有血污和腥味,白骨底下又串了一串小骨头,像是颈骨。
小外孙女扯出来后,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旋即哭得惊天动地,尖叫声哭声一下子把整个柯家人全都炸了出来。
所有人看见小姑娘手里的那截白骨,都齐刷刷地倒吸了口气,甚至有人倒退了一步,吓得脸色苍白,不敢上前去。
最后还是柯廷荣上前一步,从小外孙女手里接过狗绳。
小外孙女手指都僵硬住了,像是抽筋似的握着狗绳缩着指节,柯廷荣怎么和她说话,小姑娘都听不见似的站在那儿又哭又叫。
最后只能强行掰开小丫头的手指,再抱着小姑娘回到别墅客厅里,让人照顾着。
柯廷荣让佣人把狗舍里的东西全都清扫出来,就见一堆骨头、还有好些虫子的尸体,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都炸了。
所有人见到这场面,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先前柯羽珩说的那些疯话——他说,蚁虫会把活物吃得皮肉不剩,只留白骨。
第一个应验的,就是家里的宠物狗。
他还说,没有月亮的半夜会血流如注,洗净这幢别墅的所有脏秽。
夜空上的月亮并不明亮,甚至有一小半,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半遮半掩地悬在天幕上。
所有人都忍不住发抖恐慌起来,如果云把月亮都遮住了……那不就是没有月亮了吗?那……柯羽珩的话,又将灵验了吗?
柯廷荣上楼,想把小儿子揪起来问个清楚,却没想到,当他推门进了小儿子的卧室后,却发现,柯羽珩的房间四壁,到处都爬满了黑色细小的蜘蛛,密密麻麻,而柯羽珩就躺在床上,唯独只有他的床上是一片净土。
饶是柯廷荣,都被眼前这一幕唬得倒退两步。
柯羽珩躺在床上,看向自己父亲,他一动嘴,嘴里就有虫子钻出来,他翻着白眼痛苦地扭曲身体,低吼着求父亲救他。
柯廷荣看到眼前这场景,立马就想到了白天江一鸣的话,他脸色大变,忙不迭地求人过来。
江一鸣跟着柯廷荣上楼,柯廷荣推开门,所有人都做好了见到那样一幕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房门推开,里头却是干干净净,整洁又明亮,丝毫没有柯廷荣说的那样。
柯羽珩就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上的书。
柯廷荣一愣:“这……”
江一鸣微眯起眼,在柯廷荣正要进去的时候,抬手拦住对方。
“不要进去。”江一鸣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楼下外面突然传来佣人慌慌张张的叫喊:“不好了不好了!外头的喷泉!喷出来的全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云上月下扔了2个地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们:
读者“云上月下”,灌溉营养液+4
读者“白鹤.”,灌溉营养液+10
读者“顾卿卿”,灌溉营养液+5
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哒!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一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一天·
外头的喷泉涌出了大量的血水, 惊动了柯家所有人。
柯廷荣也是一愣,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先看自家小儿子的异常好, 还是该去看外头的喷泉异常。
江一鸣听见外头佣人的喊声,眼色一沉,他们站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正对一扇窗,他推开窗,翻手撑在窗檐上,轻巧越出窗外。
鲍启文倒吸口气, 柯廷荣也吓了一跳,两个人连忙跑到窗边往外看。
就看江小少爷轻轻巧巧地落地, 像是会轻功似的, 一点都没事儿, 落了地后,就往喷泉那儿跑去。
“钟总,我们也去那边看看?”鲍启文边说, 边回头转去找钟晟,然而身后哪里还有钟晟的影子?早就在江一鸣翻窗跳出去的同时, 钟晟也跟着冲出去了。
柯廷荣见状,扭头看了眼自家乖乖坐在床上、一点反应也没的小儿子, 犹豫了一两秒,也连忙跑了出去。
喷泉那儿围了大半个柯家的人。
柯廷荣院子里的喷泉,是鲤鱼跃龙门的石刻喷水口,平日里, 水从鲤鱼口中跃出,弧度恰好越过架在喷泉中间的那道“龙门”。
可现在,鱼嘴里喷出来的却是成了血红血红的血水,而正前方的那道“龙门”更是被血水染成了一道血门,让人触目惊心。
围在喷泉周遭的人群都没有出声,安静得让人觉得怪异别扭。
江一鸣走过去,围在喷泉那儿的一圈人见到他,认出这是刚才柯廷荣主动招呼的那位,纷纷给江一鸣让开了一条路。
江一鸣顺利挤进喷泉前,空气里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让人没法错认喷泉里的血水。
“这么多血……都是哪里来的?这得、这得是多少人的血才……”
“呸呸!别危言耸听!”
“柯羽珩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月亮、月亮真的快要没了!”
有人抬头看向天空,惊恐地抬起手,指着天上半是被云层遮挡起来的月亮。
“江小少爷,你怎么看?”柯廷荣压低声音问江一鸣。
江一鸣微眯起眼,说道:“血,是真的血,但未必就是人血。鸡血鸭血动物血,也就是恐吓的手段。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柯廷荣抿起嘴,脸色有些难看,宠物狗被吃得只剩下白骨、夜里喷泉涌出血水,这些只是恐吓?
“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我柯家?”
江一鸣看了他一眼,“人?”
柯廷荣顿了顿,旋即反应过来江一鸣的言下之意,他脸色煞变,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是说,不是人?”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江一鸣说道。
柯廷荣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钟晟打了个电话,让自己的心腹尽快把钟家先前“耳闻”的事情彻查清楚。
“叫所有人回到别墅里。”江一鸣对柯廷荣吩咐了一句,“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走出别墅大门一步。所有人待在一楼的客厅,不要四处走动。”
柯廷荣愣了愣,只能待在客厅里?
他还没问出口,就听江一鸣不紧不慢地道:“话我都说了,不按照我说的做,出了什么事情,后果自负。”
小少爷说完,留给柯廷荣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负手转身走开。
柯廷荣闻言,立马叫外头这些家眷回别墅去:“行了,全回屋去,禁止讨论这件事情!”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跟着柯廷荣回到别墅,却不明白为什么不得讨论这件事情。
“你们跟着我。”江一鸣对钟晟和鲍启文说道,随手捡了几粒石子儿放进裤兜里。
鲍启文点点头,跟着江一鸣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鲍启文也不问,就是好奇这整件事情和江一鸣白天的那句提醒,到底有什么联系。
“联系啊……”江一鸣绕着别墅走了一圈,掏出黄符给这别墅前后左右都贴了一圈,“顶多是帮凶,白天的事情,是我判断错了。”
“你还有判断错的时候?”鲍启文惊讶,难得从江小少爷嘴里听见他说自己判断错了,“怎么会判断错?”
“我知道柯家少爷一直在和圈内女艺人、模特私教往来密切,最近最新的曝光女友,是唐果。”江一鸣说道。
鲍启文点点头,这件事情大家都秘而不宣,也不是什么大新闻。
“唐果,私底下通了鬼神,但错行错招,反而因为阴气过剩而导致身体虚败,精神涣散,与她长期接触的人,必定也会受其影响,杀青那日我已经提醒过她。”江一鸣说道。
“我最初以为这事和唐果有关,随口提醒了一句,但是唐果请来的东西并不厉害,哪怕现在稍有些反噬,也不可能危至性命,更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江一鸣解释。
“那时候我并不了解柯家,直到钟晟和我提了之后、来到柯家这里,我才发现,今夜的这件事情,与唐果并无什么大关系。唐果身上的那点阴气,可比不上柯家这滔天的怨气。”
“我也是很好奇,柯家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这一片宅子,都笼在一片血光怨气里。”江一鸣微眯起眼,在别墅外围的墙壁上,贴下最后一张黄符。
他转身看向这一幢别墅和花园,在他眼里,这宅子的阴怨之气浓重得仿佛随时能压垮这里。
鲍启文抖了抖,他看看江小少爷这沿路贴上的黄符,报以希望地问道:“你贴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代表我们只要在别墅里,那就是安全的了?”
江一鸣看着他,微一笑:“内忧外患嘛。”他轻轻敲了敲墙上的黄符,“外患靠这个,外头的东西进不了别墅。至于内忧,得看怎么抓。”
“内忧?”鲍启文皱眉,还有内忧?
江一鸣微一点头,轻吸了口气,换了话题招呼道:“好了,我们也进去吧。”
他看向钟晟,还是长发公主省心,没有问他这个那个的,不然他可答不上来。
江一鸣进了别墅里,客厅里坐着一堆人,比先前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人数还要多一圈的样子。
好几个小孩被闹醒了觉头,现在正吵得欢。
柯廷荣坐在餐厅的主位上,左右两边都是在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亲戚,问题一个接一个,问得柯廷荣头都大了。
他要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早就解决了,还等到现在?
正好,这时候他看江一鸣进来了,肩膀一松,泄了口气,连忙大步走过去,低声问江一鸣:“江小少爷,我小儿子他……”
“上楼看看。”江一鸣打断他的话,率先一步抬脚往二楼走去,一点也没给桌上其余那些柯家人一个眼神。
被忽略的几个柯家长辈见状很是不满,其中一人喊住柯廷荣,皱着眉头说:“今天这些事情,我看是有人私下捣鬼在针对柯家,你作为一家之主,怎么能找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来全权调查这件事情?”
“更别说现在还是一副完全以他为主的态度!”边上另一人补充强调。
柯廷荣沉下脸,看着那一桌大致都是不赞同的柯家旁系亲戚,沉声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丢下这一句话,也不管在场其他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多么难看,便径直走向江一鸣那儿。
他走到江小少爷身边,江一鸣站在楼梯扶手边上,把刚才的那点小小闹剧尽收眼底,他反问柯廷荣:“我也好奇,你怎么就认定了我能帮你的忙、救你的儿子?”
“白天的时候,您已经警告过我了,您能未卜先知,这是我为什么信您的原因。”柯廷荣说道。
江一鸣微语塞,这就是原因?那未免也太简单粗暴了一点。
柯廷荣这样的人,会仅仅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完完全全地信任自己?
江一鸣可不信,他打量了两眼对方,对柯廷荣这个说辞并不买账,但也没有再深究,他扯了扯嘴角,抬脚往二楼走去,淡淡丢下一句话,轻飘飘地传进柯廷荣的耳朵里:“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秘密是能瞒得住的。”
柯廷荣脚步微一顿,就那么呆愣在楼梯上,恍惚了好几秒才回了神。
他垂下眼,手掌死死握住楼梯的扶手,宽大的指节发白泛白,他深吸了口气,正要上楼,一抬头,却恰好对上钟晟打量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撞,钟晟毫无尴尬的样子,他微微颔首,淡淡道:“请。”
江一鸣站在柯羽珩的房间门口,依旧没有进去。
柯廷荣过来的时候,他正向上一跳,挂在门框上,像是做引体向上似的。
柯廷荣见状一愣:“这是?”
江一鸣没有搭理他,他摸索着门框上的横沿,本只是想找一样东西,却没想到让他发现了更出意料的东西。
他眼睛微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柯廷荣,对上柯廷荣茫然的视线,他顿了顿,转而又往楼梯下的餐厅那儿看去。
就见餐桌上的一个人,紧张地看着二楼的方向,对上他的目光后,更是忙不迭地挪开了视线。
江一鸣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过横沿。
本该是光滑的横沿,却是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纹路,乍一摸,像是水泥工没有抹平似的,但是细细摸索过去,江一鸣却是发觉这纹路精致有序,并非是不经意留下的。
他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一把拽下来,轻巧落地,甩了甩手,随手将那东西抛给柯廷荣:“待在门外。”
柯廷荣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倒吸了口气,是个残破的布偶娃娃,看上去像是刚放上去没多久的样子,上头没多少灰,也就人手掌的大小,身上贴着生辰八字,整个身子被十八根钢钉穿过,惨不忍睹。
柯廷荣猛地看向江一鸣:“这、这是羽珩的八字!”
江一鸣走进卧室里,随手把刚才从外头捡来的石子拍进墙壁里,三步一颗,一直走到柯羽珩的窗边。
他捏住床上男人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就见柯羽珩睁着一双无神的黑眼睛,一动不动。
柯廷荣下意识就想走过来,被钟晟一把拽住,硬生生往后扯退一步:“待在门外。”
钟晟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江一鸣先前的叮嘱。
柯廷荣闻言只好死死盯着门内,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手里的布偶娃娃。
他手里那只娃娃,那双黑珠子眼睛缓缓流出血来,无神的眼珠子像是一直看着柯廷荣,布偶娃娃脸上的笑容和眼角留下的两道血痕,看起来无比渗人。
柯廷荣似有所感地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娃娃,他和那只娃娃的双眼对上,竟觉得那娃娃像是真的在看着自己,还朝自己笑了。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二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二天·江小少爷:“就凭我掐指一算。”
柯廷荣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吸了口凉气,噎得发不出声来, 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一脚踩空, 险些摔下楼梯。
钟晟站在他旁边,余光注意到柯廷荣的异样,刚看过去, 就见对方毫无预兆地往后仰倒, 他一把抓住柯廷荣的一只手, 侥幸把人拽了回来。
“怎么……”钟晟开口, 旋即注意到柯廷荣手上那只娃娃,那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转了个身, 头朝着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