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霆钧给人的印象, 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
哪怕他出现在这里, 其他人也不会觉得他掉身价，反而感觉他特立独行。
包括沈霆钧不太和他们攀谈，他们也觉得本来就该这样, 所以李赫山说话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沈霆钧不会回答，完全没想到对方不仅回答了，而且把整件事情都掀开来了。
众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都充满了八卦之情。
他们都陪柳杉在这里唱那么久的戏了, 不看一场回来, 岂不是亏本？
毕竟这种豪门秘辛，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听的。
李赫山就是被他这种直接把事情戳破的风格吓了一跳。
不过这段日子以来，他的反应已经比之前快了很多，很快就收起怔愣, 故作无辜地笑道：“你说什么？”
沈霆钧没有回答他, 反而看了周绪一眼：“这种场合, 录音不好吧？虽然大家都没聊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大家希望把事情爆出去。”
沈霆钧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到了周绪身上。
周绪心里一慌, 差点没拿稳手机。
李赫山没想到周绪居然会被发现，顿时有些懊恼。
不过懊恼之余, 他看着对方慌乱的模样, 还是护短多于生气。
他直接站了起来, 语气阴森地冲着沈霆钧说道：“有什么事，冲我来，拿阿绪开刀算怎么回事？”
沈霆钧对他倒打一耙的能力简直佩服得不行：“好巧，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既然小李老板有怜香惜玉的心，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昀飞的事情？为了刺激我？如果我不解释，你旁边这位朋友是不是打算把你的声音录下来，再找个营销号往网上一放，这样就可以顺势写一篇小论文，论述昀飞是如何喜欢打架斗殴，毫无偶像社会责任感了？”
在场好几个觉得沈霆钧反应过激自揭秘辛的人，听到这里终于顿悟了。
原来如此，他们就说沈霆钧提未婚夫的受伤原因干什么呢！
沈霆钧看李赫山无话可说，轻笑了一声。
他环顾了一圈，其他人迅速低头的低头，喝酒的喝酒，假装自己并没有在看热闹。
沈霆钧只是来观察李赫山的，并不是来唱戏的，他自觉观察得差不多，也没再多谈别的，而是话锋一转，把重点转移了回来：“当然，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不过，不管是哪个，似乎都和我们今天的重点无关。柳导，你看你刚才一笑，大家都以为你是选好了投资方，直接把火力对准了我。你不如公布一下结果，如果真是我，那我承担火力也没什么。如果不是，那我这锅背得是不是太冤了？”
柳杉看他们居然没吵起来，对李赫山顿时有些失望。
他看李赫山挺有趣的，怎么就不是沈霆钧的对手了？这样他怎么取材？
只是失望归失望，饭局进展到这里，他再拖下去，就是得罪人了。
所以他也站了起来，笑道：“那真是对不起沈总，让你白白背这个锅了。”
柳杉这话一出，李赫山顿时收起了自己脸上的戾气，倨傲地看了沈霆钧一眼。
在他看来，在场众人只有沈霆钧是自己的对手，其他人……
李赫山还没想完，柳杉的视线就越过他，落在他对面一个沉默寡言，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出声、丧气得不行的中年男人身上：“徐总，不知道你对投资有没有兴趣？”
这人自从沈霆钧出现，这人就进入了神游天外的沮丧模式。
他只偶尔附和一下旁边的人，然后心里盼着事情早点结束，自己早点回家，怎么都没想到饭局临到终了，自己被选成了投资人。
他有点懵，不由自主就把心声问了出来：“我、我吗？为什么？”
柳杉看其他人也好奇，也没再故弄玄虚，直白地答道：“因为我对沈总的未婚夫和周绪到底演成什么样，还挺好奇的。所以我不能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这样我就不能正常地选人了。然后剩下的人里，就你最沮丧，我觉得这样不好。搞得好像我很魔鬼似的。”
柳杉给出的回答毫无道理，却又诡异地有说服力。
在场众人除了李赫山，多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加上他们交换了一通名片，所以心情都相当的稳定。
沈霆钧的心情就更稳定了。
获得投资权本来就不是他的目的，如今前置条件完成，他也可以观望一下后续进展了。
只是，想要后续进展的话，他就得继续忽悠人。
所以沈霆钧表面上的情绪并不太好，出门和秘书会和的时候，甚至看着李赫山的方向，冷冷笑了声。
秘书低着头没有说什么，他替沈霆钧开好车门，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沈董，去哪里？医院还是……”
“去医院吧！”沈霆钧烦闷地说道，“我在想该怎么和昀飞交代。”
“不知道怎么和莫昀飞交代”的沈霆钧维持了一路的低气压，进病房的时候，甚至吓了沈苏轻一跳。
莫昀飞却一点也不担心，他上下打量了沈霆钧一眼，有些嫌弃地说道：“霆钧，你这演技不行啊。”
沈霆钧瞬间收起自己身上的低下压。
他一边扯领口，一边笑看着他：“昀飞，你拿我和你比，这可就不公平了。”
莫昀飞被他这带笑着扯领口的模样搞得耳根一热。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性地转移了话题：“好吧，不说这个了，今晚试探的结果怎么样？”
沈苏轻看他们有事要商量，起身就想走。
莫昀飞却喊住了他，然后看了沈霆钧一眼。
沈霆钧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沈苏轻这些事，如今莫昀飞做了决定，他便不再纠结，直接按照莫昀飞的想法来。
毕竟在关爱弟弟、探究少年人的心理需求方面，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确实有点大。
“我今天认真观察过李赫山了，观察完之后，有点理解小轻为什么对他印象好，但又不是特别理解。”
莫昀飞怕沈苏轻一安静下来就胡思乱想，沈霆钧话音未落，他就开口接话道：“为什么？”
“因为不一样，”沈霆钧回答得很快，“对于小轻来说，李赫山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充满了新奇感。而人总是容易被这种新奇吸引的。”
沈霆钧说着，略微皱起了眉：“至于为什么不是特别理解，是因为所谓的‘容易被吸引’，只是逻辑上的。但事实上，人的感情不全是由逻辑构成。据我对小轻的了解，我感觉小轻不喜欢这种人……”
莫昀飞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一凛。
他看向沈苏轻，尽量放轻了声音问道：“小轻，是这样吗？你慢慢想。”
沈苏轻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有些慌，不过对上莫昀飞鼓励的眼神，心情还是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认真思考了很久，然后迟疑着答道：“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点。我对他的好感来得有点毫无道理……怎么说，不是那种本来喜欢吃白菜的人突然觉得西红柿也不错的毫无道理，就是，不喜欢运动的人突然喜欢运动的毫无道理，就好像有人控制着我一样。”
听他这么说，沈霆钧不由得和莫昀飞对视了一眼。
沈霆钧沉着语气说道：“看来，只能等等看这次投资失败的后续，才能具体估算这个世界的不合理程度了……”
莫昀飞虽然一直都知道沈霆钧有所猜测，可是亲耳从他嘴里听到“这个世界的不合理程度”几个字，他的表情还是微微凝固了住。
他看向沈霆钧，轻声问道：“你猜到了什么？”
沈霆钧笑了笑：“猜了很多，不过我也不知道对不对。等后续出来，我再找你核实？”
莫昀飞看着他的笑容，半晌，也笑了一下：“好。”
他们两个打完这段哑谜，就暂时跳过了李赫山的话题，转而将重点落到了柳杉、新电影和周绪身上。
沈苏轻一听到“周绪”两个字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阴魂不散”，听得莫昀飞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他只是想拍一部自己感兴趣的电影而已，怎么老是搞得跟要过五关斩六将似的？
只是不管他们两人如何腹诽，已经缠上来的阴魂显然很难轻易离去。
所幸除了阴魂缠身，他们总算遇到一些好事情，那就是莫昀飞的伤势好转得很快，显然能赶上新戏试镜，以及……李赫山争夺投资权失败的后续，似乎和他们之前的期盼一致。
“他真的没有得到什么补偿？”莫昀飞听完沈霆钧对于李赫山最近动向的陈述，顿时有些惊喜，“那看来只要妨碍李赫山的理由足够充分……”
“那么世界就不会进行修正。”莫昀飞还没说完，沈霆钧就把他的话接了下去。
莫昀飞猛地抬起头，沈霆钧对上他视线，缓缓笑了起来：“后续出来了，我们也不要打哑谜了吧！昀飞，你并不是原来的‘莫昀飞’，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