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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抉择 第二章 田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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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抉择

世界屋脊充满着神秘,长冬无夏这特殊型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八月底是一年中高温巅峰阶段,即使如此,气温也只低不高,平均温度不超过二十度,而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山峦间,有一群不是本地人的主人,默默守护人迹罕至的雪域高原。

这是一个按部就班的早晨,黄迁龙睁开双眼坐起身盯着前方恍惚的勾起回忆。快啦、快啦,再过五天就可以回家了,这七百二十三天在心底牵绊他的心灵寄托,一天比一天浓郁。她还好吗?那齐颈的秀发是否过腰了、亭亭玉立的身材是否丰满了、参差不齐的牙齿是否被牙箍修正了,最关键的是她是否还思念着我,有没有把我遗忘了?不,不会的,我相信她一直都牵挂着我。怡涵,等着我,再过五天就可以离开了,离开雪域高原,离开这锤炼成长的熔炉,回到你的身边,永远守护着你,黄迁龙积极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快速的穿上衣服,铺好床单抱起内务被轻轻地放在床上,稍微整理捏捏边角,嘴里默念:“豆腐啊豆腐,我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以后就不能照料你了。”每一个内务被都是军人心里难以割舍的回忆,懂的人不必多说,不懂的人难以理解。

软趴趴的边角很快捏成方硬的棱角,黄迁龙略带得意的笑了笑,脑海里天马行空,联想起新兵连发生的趣事。记得刚到新兵连,班长告诉全班的人“对待你们的内务被就像对待你的婆娘一样,细心温柔,用你的双手保护好她。”一边讲一边闭上眼睛,拇指和食指一张一合配合着脸上陶醉的样子。而这时同班战友付详打破气氛,人畜无害张着一口地道的河南话:“班长,俺才十九岁没有婆娘,恁说怎么俺不清楚。”

嘴角微微上翘的班长顿时就沉下脸来说:“我这是比喻!比喻你知道吗?”

付详说:“啊!哦。”

班长气得眼睛放大一倍说:“你还··啊,过来!”付详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班长顺手给他脑门就是一个暴栗,说道“今晚要是照顾不好你的婆娘,你就抱着她跑五公里!”

黄迁龙回过神来温柔的怀抱内务被轻放在床头的正中央后,起身去上厕所。与此同时董小兴提了六个热水瓶进了房间。

小董看到黄迁龙压着声音热情的说:“黄老兵,早上好。”

“慢点,小心滑倒。”

在这特殊的环境,一晚上时间足以让滚烫的热水变成凉水,为了保证热水的供应,只能早起现烧热水。热水在西藏那可是必不可少的。不久之后起床号拉醒所有人,十分钟内班上的内务整理完毕,人员整齐划一的在操场集合出操跑圈。

早操后连长集合全连说:“所有上等兵,上午训练前来连部报道。”

吃完饭后黄迁龙带着班排人员到篮球场打扫卫生,正低着头,突然颈部受到强烈的刺激,付详正用他那毫无温度,像铁一样的手掌来获取后颈的温度。黄迁龙反手就是一拳,付详仿佛早就猜到,麻利跳开对着黄迁龙一脸嬉笑。黄迁龙眼前的同年兵身高1米76,中等身材,两把扫把眉,一对猴眼,酒糟鼻,朱红的肥唇,胡茬的脑门。付详的发型是连队最拉风的,一般情况下头发会控制在三毫米之内,可他的头发直接剃光,清晰可见的头皮像发臭的皮蛋一样。问他为什么要推光,故作神器气的说:这样省事,洗脸的时候顺便连头也洗了。

付祥走进身打趣的说:“你怎么这样啊,一点都不友善,见面就开干,你就不能向我学习吗?”黄迁龙眼睛一撇,脸上还带着沉默的嫌弃:到底是谁不厚道,心里就没有点b数吗?付详自来熟的搂住黄迁龙的肩膀说:“对了,过会连长找我们肯定是问我们去向走留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黄迁龙停顿一会说:“我要走。”

付详瞪大眼睛摇头说道:“你的军事素质在班排也算排得上号,名声也不错,这么好的前景怎么说走就走呢,难道是为了那个她。”

“嗯,我想父母了也想着她。”

付详凑近耳边小声的说:“兄弟!男人要以事业为中心,不要被儿女情长所拖累,我有句难听的话说出来你别往心里去,自从当新兵过年前你给她打电话后,之后不是关机就是打不通,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吗?”黄迁龙把头低了下来眼珠不断转动。

付详火上浇油的说:“如果她心里有你哪怕是换号码她也会告诉你一声,但是现在快满服役期了,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我琢磨着她应该是跟别人跑了。”

一听到这话黄迁龙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震开搭在肩膀上的手,凶恶的看着他“你他妈才和别人跑了。”说完把扫把甩到付祥的身上跑回班上。

付详摇摇头说:“这个人啊,脾气怎么这么暴草呢?就不能向我学习吗?”

黄迁龙气冲冲回到班上,拿起自己的水杯一口气把330毫升的满杯水喝个底朝天,由于高原特殊环境,连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而这一切被副班长看在眼里,等黄迁龙缓过来后,副班长开口说话:“怎么了?”

黄迁龙站直身挤出笑容:“没什么,胃有些不舒服。”

副班长洞察着他那牵强的理由,眼神直勾勾看着他说:“哦,胃有些不舒服吗,不会是心里不舒服吧?”黄迁龙躲避他的双眼沉默着。

副班长以为是班上琐碎的工作使黄迁龙有些浮躁,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说:“班长休假了,班上的事还要有人管,平时我也是说说存在的不足,主要还是由你带着他们干,遇到什么事不要放心上,也不要带着情绪干活明白吗?”

“是!”这个“万金油”的回答在部队是很受用。

副班长话锋一转说:“等会连长会问你们去向走留问题,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好好干,你放心,四班的荣誉肯定少不了你的。”

黄迁龙抬起头平视副班长说:“副班长很感谢您的栽培,我也知道您很器重我,但是很抱歉,我父母岁数大了,我要会去照顾他们。”

副班长摸着口袋掏出云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地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两年没回家看望父母这种感受我也经历过,我为什么留下来,那是因为这工资待遇十分丰厚。对,回到父母身边寻找家的温暖,这很好,但你要知道回家呆了一段时间后肯定要找工作的,那你觉得现在工作好找吗?”

黄迁龙自信满满的说:“我相信我自己。”

副班长冷笑一声打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你会什么、能干什么、有什么发财的点子、是什么学历、有无特长、家里经济状况和关系背景这些条件你想过没有?”黄迁龙听完,把副班长说的话对号入座后妥协的把头低了下来。

副班长流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乘胜追击的说:“你知道和我一起的同年兵退伍回家在干什么吗?绝大多数在社会的底层,有的在做保安、有的在学技术、有的在工厂打工上班,只有极少数家庭条件厚实的,子承父业做做生意。你的家庭条件我也知道,父亲工作母亲在家,妹妹还在上学,以后的路肯定要靠你自己,但你留在部队就不一样了,不仅自己养活自己还可以减轻家里负担,部队每年可以回家一次,而且我们身处祖国边疆,不仅工资可观,假期时间长,而且当兵这么有面子的职业,我相信你父母每当逢年过节时候,别人来家里做客,肯定会一脸神气的说:我儿子那可是在西藏当的兵,一般人都不敢去,那些在内地的兵和我儿子没法比。你要是着外面,到哪能找到这么好的事?”副班长停顿一会喝口茶接着说:“你要记住,人可以不知道将来能做什么,但你必须清楚你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形势,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定要深思熟虑的决定,全面分析的选择,有些事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慎之又慎啊。”

这时董小兴回到了班上,他看着副班长正训着黄迁龙,识趣的装聋作哑,拿起拖把拖着地。

良久之后黄迁龙说:“班长,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我回去后不一定能干什么大事,可我还年轻,我想去拼搏,通过努力奋斗来证明自己,我也知道这里待遇好,但是我怕···我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哪怕是工资少只要在他们身边我就很安心,班长你说是吗?”

副班长把手中燃尽香烟挤在烟灰缸里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人各有志,祝你成功。”然后离开房间。黄迁龙带好帽子扎紧腰带整理着装看了看正在拖地的小董走到他身边说:“小董好好干,以后四班的担子了就交给你了。”

“好的,黄老兵,也祝你心想事成,事业有成。”黄迁龙点点头离开了房间,小董听到门关上后抱起了拖把纠结道:“明年我该如何抉择,是走是留呢,爸妈···我好想你们啊!”

第二章田鹏

“连长,花名册打好了,请你过目。”文书在打印机前快速的扫了一遍,检查文件没有错误后开口说话。

连长接过花名册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开始自我分析“王孝天要留,田鹏要走,黄迁龙肯定留下…”

文书不做评价,时不时的点点头询问连长“连长,您认为有多少愿意留下来啊?”

“至少三分之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真正能留下来的不超过三分之一。好了,去通知他们吧。”连长吩咐后闭上眼睛沉思着上等兵去想走留问题。

文书应了一声走向楼道口大声吼:“所有上等兵到连部集合。”

很快陆陆续续十多个衣领上扛着两拐的青年有序站在办公室,把本来不大的房间增添得有些拥挤,房间的温度随着众人呼出的浊气提高了几度,连长坐在摇椅里喝着茶观察着在场所有的上等兵,试图揣摩着每个人的心理状态。连长放下手中的茶杯吐了吐茶抹缓慢的说:“马上就要满服役期了,现在把人员走留问题统计一下,你们在开口前一定要慎重考虑,在这插一句嘴,连队是需要优秀的人才,不是每个人都能留下了,如果要是留下来的话,就证明你的表现是经过大家认同的,那些要走的不要埋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去奋斗吧。”说完嘴边带着自信的笑容,一些举棋不定的上等兵,有些听完连长说的话后暗暗决定,我要证明自己是优秀的,我要留下来。

文书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

王孝天

田鹏

付祥

李顺德

吴航

黄迁龙

...........

连长听着人员的意向皱了皱眉,端起水杯仿佛思索什么,几分钟后所有人员的动向登记的清清楚楚。连长打着预防针说:“那些要留的不要以为你报了留下就一定能留下,过硬的军事本领才是你们手中的资本,后天考核,通过的就留下,没通过的和那些退伍的一起回家。那些要走的好好珍惜你们在连队最后的时光吧,三天后就离开连队去拉萨坐火车回家。以后有时间来西藏旅游不要忘记老连队,不管在哪都要发扬老西藏精神,好了你们回去吧。”

上等兵井然有序一个接一个离开房间,正在这时,连长叫住黄迁龙问道:“你确定要退伍回家吗?”

“报告连长,我确定要退伍回家。”黄迁龙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连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后摆了摆手,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是被叫住黄迁龙。文书把门关上轻声的说:“连长,黄迁龙退伍是不是有点可惜?”

连长点了点头说:“吹哨集合,开始训练。”

日常训练对列兵来说,一天是那么的漫长,但对于快要退伍的军人来说却是那么的短暂,在部队能学会很多本领,其中包括日观天象。当太阳移动到某个角度时,大概就能预判离收操还有多少时间,当然这只适用于高原。西藏由于地理位置和北京有两个小时的时区差,到天黑已经是晚上9点,姗姗来迟的黑夜为那思乡之情画上若有似无的一笔。四班副班长向排长建议退伍期快来了,那些要走的就安排今天晚上最后一班岗吧,从明天开始就不安排了,让他们睡个安稳觉。排长同意副班长的建议,很快岗表确定下来,付祥和董小兴一岗,黄迁龙和田鹏一岗。黄迁龙是付祥的下一岗,时间是凌晨两点。

田鹏是黄迁龙的老乡,在武装部列队时就认识了。个子偏瘦,身高1米68,高原红的特质在他的脸上消散不去,从耳根到脸颊肤色走向是黑里透黄,黄里透红,龟裂的嘴唇,黝黑的希腊鼻、沧桑有神的小眼睛,性格有些冷漠,不太爱说话、情绪稳定。黄迁龙感觉他和田鹏上辈子一定是兄弟,前缘未尽今生再续。从家乡到西藏是一个兵种,从拉萨到地区是一个单位,单位下分到同一新兵连,下新兵连后,又随缘的分到一个排,黄迁龙在四班,田鹏在五班,在黄迁龙的心里,田鹏比什么堂哥表弟还要亲,出生入死共进退,这就是兄弟。

田鹏有着他没有的优良品质。记得当新兵的日子刚刚发津贴时,黄迁龙面带笑容,没想到人生的第一桶金源于部队。可不知节约的他,津贴总是莫名其妙的离他而去,老乡田鹏总是在他需要用钱的时候慷慨伸出援手,从来没有要他还钱。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只要一发津贴黄迁龙第一件事就是还钱,借了还,还了借,一直循环,沦落为不折不扣的月光族。两年义务期,两次在部队过年,田鹏都会在年前给家里打一万块,而黄迁龙羞涩的小一千不好意思对田鹏说出口,看着田鹏潇洒的给家里打了两万块钱,黄迁龙叹为观止并深受创伤,百思不得其解的问田鹏“鹏哥,深藏不露啊!你是怎么做到每次过年给家里面打一万块的?”

田鹏很无辜的回答道:“你说笑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不怎么买东西,所以就慢慢攒呗。”黄迁龙听完翻了翻白眼,心想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田鹏之所以退伍而没有选择留队,是因为他的奶奶,奶奶两年没看到孙子,心里牵肠挂肚再加上积劳成疾,导致中风了,现在还卧躺在床上养病,奶奶是田鹏最深爱的亲人,比父母还亲。从小父母就外出打工,爷爷下田干活,奶奶含辛茹苦的喂他吃饭哄他睡觉,小时候田鹏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随着年龄的成长,家里的担子慢慢过度到他身上,学习也就拉下了。老人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田鹏始终铭记着,也许在连队某些人眼中他就是一个铁公鸡,这么说他是因为他从未借钱给某些人,也很少请吃吃请,和他人的关系不怎么亲密,在连队的朋友也少。黄迁龙看着田鹏感到有些惋惜,田鹏没有留队确实很遗憾,要是让田鹏留队,黄迁龙敢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在部队留个五年八年之后在农村盖房的钱,田鹏都能攒的下来。黄迁龙问道:“鹏哥,你没留队后悔吗?”

田鹏神情复杂的说:“如果奶奶没有生病的话,那我会留在连队好好干,可她现在躺在床上,我必须回去。我知道虽然她浑浊的双眼看东西模糊不清,但我要是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奶奶一定能一眼认出我,摸着头喃喃细语叫我的小名,没有留队我会遗憾,可如果奶奶有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要是能让她的病好起来,不管干什么我的愿意。”这番话说的黄迁龙的心里有些沉重,并由此赞佩眼前的老乡,在部队黄迁龙喊同年兵叫“哥”的不多,田鹏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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