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离职
黄迁龙的工作业绩上不去和他的思维方式有着极大关系，他到此刻还在用部队的那套为人处事方法来处理社会上的事。在部队说一不二，心直口快的习性带到社会上肯定是会吃亏的，但他并没有察觉到，从没想过贴合社会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与此同时在公司的人际关系处理的也不是很好，职场上的貌合神离让黄迁龙除了感到无能为力外，更多的是羞与哙伍，除了沈易明以外很少跟别人有深入的交谈。而章乘欣却在公司左右逢源，就连沈易明和章乘欣之间的关系也比黄迁龙好，黄迁龙在这个大家庭显得有些孤寂，以前周末还找同事一起玩，随着业绩的压力以及人际关系的排斥，他越来越不想跟同事接触，一个星期唯一的休息日不是回家，就是一个人自己玩自己的，不和他们搞团队活动。要是压力过大闷久了，就一个人跑到ktv释放压力。他喜欢唱歌而且唱得也挺好，一首歌能够一字不差的完美演绎，看着点歌机上的评分没下过90分，经常惆怅的自言自语：“为什么唱歌能拿高分，工作业绩却拿不了高分？”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份工作，每天面对陌生人死缠烂打，强颜欢笑的推送产品，换来的是顾客的冷眼相待。上班是一副面具，收班回到公司后又是另外一副面具，性格慢慢的发生了改变，积极向上的事业心逐渐冷却下来，内心在苦苦挣扎着。又过了一个月，黄迁龙的销售业绩不仅没有进步反而还退步了。这段时间不是两三单，就是没有超过五单，就连沈易明都对他有些放弃了，偷偷向经理报告黄迁龙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经理听完后也私底下找他，拐弯抹角的暗示他要是在月底之前，还是这样的工作态度，就让他卷铺盖走人，黄迁龙领会经理的意图后更加沉默寡言了，已经冒出想主动辞职的想法。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元旦了，经理对所有人下达命令，这一个星期不管大家用什么方式必须达到业绩指标，把公司销售额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每个人都要下军令状，没有达到业绩目标的自己写检讨，写出自身的问题，写出为什么别人能做到自己却做不到。同时对今年的最后一个季度的工作表现评出前三名，前三名除了有丰厚的奖金之外，在元旦假期公司还可以报销省内两日游，听到有免费旅游的这个消息，在场所有人个个斗志昂扬摩拳擦掌，谁都想给自己放个假，舒缓自己紧绷的神经。经理拿出花名册开始点将，点将结果了，黄迁龙被分到城南的闹市，而章乘欣被分到城北的郊区。黄迁龙当听到自己随小组分到城南时心里暗暗高兴；这下我要拼尽全力，争取在这一次扬眉吐气。
而章乘欣听到自己被分到城北的郊区眉头一皱心想；坏了，被分到城北郊区去了，那里人少田多，业绩很难冲榜，不行我要想办法换个地方。他斜视黄迁龙后嘴角抿了抿，摸了摸下巴露出神秘的诡笑。经理把工作分配后回办公室，副经理接过话题对每个人工作细节进行完善。
章乘欣见经理离开会议室，走到副经理身边对副经理说：“报告，我的笔没墨水，我想出去换根笔。”
副经理瞟了一眼章乘欣摆了摆手，章乘欣离开房间后没有去前台换笔，而是走向经理办公室，敲门进去了。
经理正在办公看着文件，章乘欣走进办公室礼貌的向经理问好。
经理眼睛不离桌面平缓的说：“有事吗？”
章乘欣说：经理，这次考核我一定拼尽全力争取交出完美的答卷给您，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季度前三还是很有希望的。”
经理点点头皮笑肉不笑的说：“然后呢？”
章乘欣走进一步哈着腰压低声音说：“经理，您制定区域的分配肯定是有您的道理，但我个人还是喜欢热闹一点的地方，您看可不可以调动一下？”
经理往后一靠倒在椅子里仰面对他说：“这是公司的规定，不是想换就能换的，再说了，你觉得谁会跟你换？”
章乘欣嘴角一笑心想有门，把在脑子里酝酿好的台词一字一句的娓娓道来“你看黄迁龙怎么样？不是我说他，他的业绩和工作能力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在公司里排得上倒数的他被分到城南那边闹事，您不觉得有点......”
经理用手指敲敲桌子说：“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再说他还是很有冲劲的，你这个想法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章乘欣仿佛看穿经理的内心，放低姿态的说道“经理，其实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是想出去旅个游，放松放松心情，其他我并不在乎，关于奖金这方面，要不您先帮我保管着？”
经理听完后挑挑眉毛露出会心的微笑说：“想旅游啊可以呀，年轻人出去散散心很不错呀！”然后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匍匐着办公桌上说：“那其他的，我先帮你保管着？”
章乘欣露出灿烂的微笑说：“对，对，保管着、保管着。”
经理听完后挺正身子声音洪亮地说：“你的申请在原则上来说不符合常规，和公司的制度也不同步，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知人善用，好钢要放在刀刃上，那这次就给你破次例，等会你和黄迁龙换工作区域去城南，今天要是不给我打个鼓就不要回来见我。”经理停顿一会接着说：“还有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章乘欣点头哈着腰说：“是、是，下不为例。”
经理拿起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的说：“要喝杯茶不？”
“哦，不用，经理那您先忙，我出去了。”章乘欣在心里暗暗欣喜离开了办公室。
经理放下文件凝视着玻璃门停顿一会，自言自语道“这种人控制得好就是条猎犬，控制不住那就是条豺狼，发愁的是诱人的优点完全掩盖着愁人的缺点啊。”
走向会议室的章乘欣一边走一边心想；黄迁龙啊，黄迁龙这可怨不得我啦，谁让你自己没本事呢，还一天天摆个臭脸拽的跟个258万似的。
章乘欣打开门听着副经理还在跟大家说着细节，他朝副经理点头示意，随后转向黄迁龙对他诡异的一笑，黄迁龙捕捉到章乘欣瞬间的笑容，看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一笑，在部队里锤炼的警惕性警示着他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心想；这小子想干什么？对我笑是什么意思？
“好啦，我要说的就这些，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们小组讨论。”副经理说完后摸了摸眼睛边框，工作对接给各组组长后踩着细高跟鞋“踢踏，踢踏”离开了会议室。各小组负责人把工作区域细分到人头上，交代清楚后整装待发，随着经理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急匆匆的离开公司为考核拼搏奋斗。
“黄迁龙等一下。”经理叫住黄迁龙，接着命令道“你不用去城南，去城北。”
黄迁龙听完一头雾水反问经理“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定下我去城南了吗？”
“叫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城南换成章乘欣了。”经理不耐烦的回答。
黄迁龙听完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双眼冒火，碍于经理在面前不好发作，在心里咒骂着“操，这狗日的把老子地盘拱了，现在让我去擦他的屁股，错打母娘。”这时才想起在房间里章乘欣对自己的诡异一笑，回忆起章乘欣的笑容，黄迁龙太阳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正准备寻找章乘欣的足迹，却发现它已经跑得无影无踪。黄迁龙强压着怒火心想；等回来再找你算账。这股怨气在心口一直盘踞着，无处发泄。情绪化的他在今天工作中表现的有些急躁，这大大影响成交几率，再加上城北郊区人少田多，今天凄惨的连一单都没有推出去，他把今天零开张的原因全部推到章乘欣的身上。“这一切都怪该死的章乘欣，如果不是他，今天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等回去了，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下午收班后，黄迁龙一回到公司就放下手中的东西，窝在门口等着章乘欣的归来。陆陆续续回来的同事看到黄迁龙站在门口主动的给他打招呼，而黄迁龙皮笑肉不笑敷衍地回应，沈易明见他全身处于紧绷状态，关心的问：“你怎么啦，怎么脸色不太对劲？”
“没什么，我等个人。”黄迁龙平静的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章乘欣满面春风的和同事有说有笑走回公司，黄迁龙见他到了公司门口，像箭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章乘欣的衣袖往墙上推搡，面带凶光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狗杂种，去城南的感觉爽不爽啊？”
章乘欣努力的想挣脱，却发现黄迁龙的手像铁钳一般死死抓住自己领口，怎么使劲都挣脱不了，眼睛四处闪躲的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黄迁龙看章乘欣还在装蒜，顿时火冒三丈，把他拉到面前又往墙上用力一推“你他妈还跟老子装，你把我城南的地盘拱了，把我赶城北，去擦你的屁股。”
章乘欣心虚的说：“这不关我的事啊，这是经理的安排，你去找经理呀，再说了你有证据吗？你不要诬陷我！”
“我····”黄迁龙像是点中要害，对呀，自己没有证据，这一切只是他的凭空猜测。周边的小部分同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跑过来做和事佬，劝黄迁龙先放开章乘欣，好好解释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黄迁龙受周围人的影响，手上力气变小了，章乘欣感觉他手劲变小后，猛地推开黄迁龙，挣脱后冲向公司去找经理告状，经理知道后大发雷霆，把黄迁龙叫到办公室里面训斥一番。
黄迁龙和章乘欣只隔了一扇门，办公室特制的玻璃最大的特点是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而里面的人看外面是看得一清二楚，黄迁龙一边听着经理的训斥，一边看着章乘欣手舞足蹈在外面打着大鼓，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就像火山喷发一样，用胸膛全部的力量对经理怒吼“给老子闭嘴！”
经理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退后两步，惊恐的看着面目狰狞的黄迁龙，黄迁龙无视训斥自己的经理，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向章乘欣。正在打鼓的章乘欣看着一尊煞神朝自己走来，高昂的气势立刻降温，敲打大鼓的声音也逐渐变小了，随着黄迁龙离自己越来越近，鼓声到最后平静下来，在场所有人都默契着不说话，硕大的房间异常安静，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甚至连空调转动的声音都能听得到。黄迁龙走到大鼓旁边，双目闪着寒光注视章乘欣，章乘欣对视上黄迁龙的目光，吓得手中的鼓棒掉在地上，慌乱的退了几步。
黄迁龙平静地说道：“那么喜欢打鼓是吧，爽不爽？”说完一脚踩向大鼓，鼓皮顷刻间被穿透了，黄迁龙的整个右小腿陷到鼓里面，章乘欣看着前一刻自己敲打的大鼓下一刻就被黄迁龙一脚踩破，吓得瘫坐在地上，头冒冷汗惊恐的看着他，仿佛黄迁龙踩的不是鼓皮，而是自己的肚皮。
副经理轻声细语嘤嘤的对黄迁龙说：“你千万不要冲动，有事我们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黄迁龙冷笑道：“动口不动手，我今天就想动手，怎么样？”
在一旁的沈易明见眼前的形式十分严峻，搞不好会闹出一场械斗，在脑子里飞速的思考解决方法，想出突破口后镇静的对黄迁龙说：“黄迁龙你冷静一下，你千万不能动手打人，你要是把章乘欣打伤了，那你今年过年指不定就不是在家过了，你肯定不希望从部队里出来的第一个年是在牢房里度过吧？”
沈易明的话像镇静剂一样注射到黄迁龙狂暴的内心，强大的药效即将被情绪化吞噬的他清醒过来，黄迁龙恢复理智后对章乘欣说：“还好，还好这里不是在部队，不然，现在总医院里的残疾病房一定会有你的位置。”说完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的怒气随着叹气一起消散，陷在鼓里面的右腿猛的向前一抖，大鼓随着惯性飞了出去砸得章乘欣一阵眼冒金花。黄迁龙对副经理说：“老子不干了，这鼓的钱从我工资里面扣。”说完放浪不羁抬起头，迈着解脱的步伐走向大门，在经过经理办公室时，瞟了一眼怒不可遏的经理，挑衅的对他竖起了中指，然而经理被黄迁龙刚才的所作所为吓得话都不敢说。
黄迁龙走到沈易明的身边说：“明哥，谢谢你。”
沈易明笑笑说：“不客气，有空常联系。”
黄迁龙听到这句话感到有点耳熟，微微笑了笑，朝坐在大门旁的文员吹了一个俏皮的口哨，随后在文员羞怒的白眼下潇洒的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