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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国公主
“你此番可是出了名,撞柱也不愿嫁与吕国国君为妻,这般刚烈的女子,真是世间少见啊。”
江尤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她还没睁眼,脸上就一痛。
她被人打了一巴掌!
眼前是一个身着华服,神态疯狂的女人,她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江尤,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样。江尤在看到她的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许多场景,在那些场景中,她低着头怯懦的站在底下,这个女人永远高高在上的坐在上头。
这个女人是孟国国君孟宣公的夫人,而江尤的身份,则是孟国国君的女儿公主尤。
“本宫可真是养出了个不知廉耻的好女儿!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吕国公的婚约,乃是佳偶天成,再般配不过。身为子女岂有违抗父命的道理!你兄长因你的事被王上斥责办事不利!你这样胡闹,哪里是对婚约不满,分明是对本宫有怨!真是个不孝女,本宫今日,非要好好收拾你不可!”
盛怒之下,孟宣夫人与记忆中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判若两人,她拿着长藤,扬起手便要往江尤身上打。
她正要打下去,手腕却一疼,定睛一看,刚刚被她打趴在地上的江尤竟站了起来,低着头握着她的手腕,制住了她打人的动作。
江尤低着头,浑身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压抑气息,孟宣夫人看着,心中起了三分怯意。
想到江尤往日里诺诺艾艾的姿态,又想到因为江尤,她的儿子公子文受到国君斥责后失落的模样,孟宣夫人心底又起了三分怒火。
“你这是要作甚!你想违背母命吗!不听父兄之言,是为不忠王上,不敬父母之命,是为不孝之女!不忠不孝,尤儿,你可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女儿啊!”
“是啊,能养出我这等不忠不孝之徒,母后真是用心良苦。那吕公今年五十有一,死了四位夫人,我今年不过二八,母后觉得,这桩婚事乃是佳偶天成,再般配不过?”
孟宣夫人被问的一愣,随后又理所当然的说道:“吕公雄才大略,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嫁给这等英雄,有何不可?”
江尤猛地抬头,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圆的眼睛加上紧缩的瞳孔,可怖如同地狱恶鬼,满是煞气。
江尤松开手,孟宣夫人退后两步,腿软的倒在地上。只一眼,就将孟宣夫人看的腿软,满心怒火想要反抗,身体却不听使唤的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你的眼睛……”孟宣夫人勉力站起,想要说话却被江尤的气势死死压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母后怎么结巴了?若是身体不适就请回吧。”江尤冷漠的回身进了里屋,她现在头晕脑胀,许多画面一起挤在脑子里,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孟宣夫人身为嫡母鞭打公主是不慈,为着名声着想,她没带奴仆进殿。正是因此,她想叫人制住江尤都不行。
被江尤刚刚骇人的气势震住,待看不见江尤那双恶鬼般的眼神,她又恼羞成怒,既怕又恼,最后只得扔下一句狠话,“不管你愿意与否,三日后大婚,你非嫁不可!”
三日,也就是说,她只有三日时间。
江尤的手摸过右脸颊,那道鲜红的巴掌印已经消失,她头晕脑胀,想不通为何她的身体恢复如此快。坐在凳子上,她梳理了一下目前她掌握的信息。
首先,她是死去后被编入嗑瓜子穿越事务所的玩家江尤,目前投入第一个剧本世界执行任务中,她的任务是代替原主活下去,完成剧情任务。
原主名为尤,是孟国公主,这个剧本世界的主线在一个名为张奇的少年身上。原来的剧本中,江尤是吕恒夫人,吕恒公死后,她被吕恒公的嫡次公子囚禁,成为新任吕国公的禁脔,悲惨的度过几年,直到张奇攻破吕国,她才作为张奇的战利品,被张奇享用后成为了他的妾。
堂堂一国公主,最后成为了反贼莽夫之妾,还不受宠,被张奇其他妾室苛待,原主心中郁结颇深,没过两年就郁郁而终。
所以她的任务,就是当个花瓶?江尤嗑着瓜子一脸懵比。
瓜子是事务所发放的,嗑瓜子事务所所有玩家的金手指,就是磕1kg瓜子有一分钟神力。
“原主的愿望是成为张奇最重视的人,张奇会成为天下共主,你要完成原主的愿望。”空中突然跳出来一个白猫,白猫浮在空中,爪子指向墙角。“原主不仅仅是个花瓶,正是因为她的出嫁,孟国国君才会死的。”
白猫是江尤的携带系统,算是任务指引和系统客服。
江尤顺着爪子看过去,只看到一团黑影,“那是什么?”
“原主亲生母亲死后冤魂不散,化为鬼怪,如今已经失去理智,只知道跟着原主了。她不能离开王宫,一旦你离开,她无法再跟着你,就会四处作乱。”白猫尽职尽责的科普,“她身上有你的气息,你身为孟国公主,身上带有孟国国脉之气,国脉会掩盖她的存在,她发展几年,就有能力杀了孟国国君。”
“哇哦,这么凶啊?”江尤对魔障这种存在有些兴趣,在她没进入嗑瓜子事务所前,她生活的世界走的是科技端,扫除一切牛鬼蛇神,没见过这么灵异的存在,“也就是说,我的首要目的,是离开王宫?”
“没错,嫁到吕国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江尤摇摇头,“不不不,离开王宫才是任务,嫁过去不是任务。”
白猫歪歪脑袋,没明白江尤的意思,它的智能等级似乎并不是很高,“如果你想逃,是不可能的。你没有身份证明,出去连客栈都住不了。”
如今几个国家之间还算稳定,但边境难免会有摩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正因此,每个国家对国民的管控都很严,没有身份证明,想从村子到镇上走走都不可能。
“我不是有神力吗?神力无所不能,连个假的身份证明都做不出来?”
白猫愣了下,以它的智能等级,并不能很好的了解这里头的逻辑。它后台打了个申请,要求事务所升级它的智能,不然以后江尤的任务指引它都没法做了。
白猫不说话后,江尤开始认真的嗑瓜子,先磕上几斤瓜子,多储存几分钟,她还有三天时间呢,慢慢嗑。
普通人嗑瓜子会有嘴唇发干,上火发胖等等症状,身为嗑瓜子事务所的玩家,这些在江尤身上是不存在的。而且事务所提供的瓜子,瓜子皮会自己消失,玩家可以选择瓜子对他人是否可见。
孟宣夫人大概是想给江尤点儿教训,这三天,江尤的宫殿门口一堆侍卫守着,只有一个不说话的宫女早晚会给她送点儿吃的,但那吃的要多寒酸有多寒酸,一碗能照清人影的粥,连小菜都没有。
这是怕她渴死吧?如果没有事务所给的身体,江尤大概会饿的头脑发晕。
三日之后的清晨,花容如往常一样端着米粥给三公主送去,在她看来,三公主是个愚蠢的女子。
出身皇室,身为尊贵无比的公主,让她嫁给一国国君,有什么不知足的?闹着要自杀,如今好了,惹恼了夫人,被禁足不说,还彻底失了宠,这几日过的还不如宫中最下等的宫女。
花容木着一张脸,在心里可怜着孟国最尊贵的女子之一,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但是这种快感在进入宫室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明明是已经习惯的清冷宫室,今天却格外不同。花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觉得阴风阵阵,身处其中犹如堕入三九寒冬的冰窟窿,冻得人瑟瑟发抖。
只进来喘口气的功夫,花容就感觉手指尖发麻了,低头一看,她的手指已经冻得青紫。
明明是盛夏,为何这里如此冷?难不成,是有邪祟!花容想到这里,吓得她张嘴就要喊。就在此时,一道黑影闪过,她瞬间没了知觉。
刚被关上的宫室门被不知哪儿来的风吹的狠狠吹开,发出惊天一响,诡异的是,门口护卫的几个侍卫,毫无反应。
“看的我都有点儿羡慕鬼了,来无影去无踪,还拥有强大的力量。”江尤嗑着瓜子从内室走了出来,闲庭信步般走到了花容面前,她蹲下,伸出纤细的手指,抬起了花容那张青紫的小脸,“呼吸微弱,怕是活不成了,这厉鬼果然强大,普通人不过是沾上片刻,便被吸尽了阳气。”
“你不是要走吗?”白猫跟着江尤身边,“为何要用神力壮大怨灵,让她变得如此强大?”
江尤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离开这里后,我要东躲西藏,他们却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数年内性命无忧,想想就觉得委屈,还是弄死孟国国君比较好。”
恩??白猫满头问号,你觉得委屈跟孟国国君有什么关系?他还没出场呢!
江尤笑的眉眼弯弯,像是遇到喜事,很是开心。当然有关系,只有孟国国君死了,她才能以守孝的名义留下来,才好去报复,那些欺辱原主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女主不是个好人
谥号问题,之前我给忘了,所以改了改
王上薨了
厉鬼走后,江尤哪儿也没去,就在宫室呆着。
她本来想把门口那个小姑娘拖走,但人死后那是死沉死沉的,江尤拖不动。
她的神力还有几秒钟,江尤想了想,将她复活了。
神力确实无所不能,但也没法做到死而复生这么逆天的事,所以江尤复活了一个僵尸。
也不能说是僵尸。
老虎将人吃下后,人化为鬼魂成为老虎的仆从,是为伥鬼。厉鬼杀人后,人的魂魄听从于厉鬼,也可叫做伥鬼。如今的花容,就是一个伥鬼。
阳光之下偏僻的宫室,看上去阴气森森,明明窗户门都打着,照进去的阳光却毫无温度,如同鬼域。二公子白来到这个偏僻院子时,刚进门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见过二公子,二公子是来寻女公子的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公子白打了个激灵,他回身一看,阴影中有个身材纤细柔弱的少女,少女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只能感觉到她周身的阴郁。
王宫之中,怎会有这样的宫女?如此不喜庆,如同死人。
公子白是孟国国君的二儿子,今年十七岁,母亲是妾室赵姬。身为庶出,他非嫡非长,却因孟国国君偏爱,如今也是太子之位的重要人选。
“恩,尤在哪儿?”公子白硬撑着没退后,但他微微打颤的下摆,暴露出他内心的软弱。
这里真的太阴沉了,身为阳气旺盛的男子,公子白在此处站着,只觉得身体中的什么东西一直往外扩散,随着那些东西的消失,他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冷,变得虚弱。
“女公子在宫室之中,请二公子随奴来。”花容依旧低着头,然后从公子白身边走过,带着一阵冷风。
公子白又打了个冷颤,他有些后悔,要不还是明天再来吧,多带几个人来,这地方透着邪气,似乎很危险。
但公子白又觉得不妥,他今日要做的事,不宜被他人得知。再说了,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因为此处阴冷诡异就被吓跑?这里是孟国王宫,有孟国国脉之气镇压,不可能有邪祟生成。
想到突然病重缠绵病榻,马上要咽气的父王,公子白坚定了决心,他今日必须见到江尤,拉拢江尤,等江尤嫁到吕国,他就能借助吕国的力量了。
“二兄,有事吗?”
公子白本以为会见到一个面容枯槁,满身狼狈的江尤,以前江尤忤逆王后,被王后惩罚后的惨状,他记得很清楚,比冷宫之中的女疯子好不到哪儿去。
谁知他进去后,见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江尤。
她穿着白色曲裾,一身孝装打扮,落在身后的长发上只插着一根简陋的木簪,一张不染铅华的脸,因着眼中别样的光芒,显得十分美丽。
“你怎么穿成这样!”公子白先是被不同往日的江尤吓了一跳,随后又受到了江尤装扮的惊吓。
孝服,这孟国能让江尤穿上孝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上,一个是王后。
这两人可都活着呢!
“今日是我母妃的祭日,宫室偏僻,无人前来,本想为我母妃祭奠一番,谁知二兄竟来了。还请二兄保守秘密,莫要说出去。”江尤面无表情的说道,“父王病重,二兄为何不去侍疾?”
公子白一怔,随后有些心虚的问:“是母后派人同你说父王病重了?”
“恩。”江尤应了声,反正公子白不可能去问王后有没有派人,“二兄往日里从不来寻我,今次来,是想起妹妹快要出嫁了吗?”
公子白被江尤挤兑的一愣,没想到江尤会这么直接。王宫中的人习惯有两副面孔,不管心里多恨对方,表面上看都是兄友弟恭,和睦的很。就算公子文和公子白私底下为了抢王位都见血了,王宫中见面,那也是好兄弟的叫着。
江尤可不知道这个古人想什么呢,她懒得去管,江尤不怕树敌,就原主那小可怜,这宫中有人是她朋友吗?
“为兄是想起了你的婚事。结两家之好本是好事,但父王这一病,三妹怕是无法出嫁了。”公子白装模作样的惋惜着,“昨日母后在父王醒后还同父王提及此事,只是父王神志不清,没有下令让你出嫁,母后想直接将你送去吕国,还好被宗室那边的长辈拦下。”
公子白这话,是在正大光明的挑拨离间,不过他说的都是实话,而王后和江尤之间的矛盾,也用不到他来煽风点火,她们本就是水火不容。
身为王室,孟宣公若在重病时将自己的女儿嫁去吕国,传出去,世人会说孟国软弱无能,碍于吕国强威,不顾王上身体,将公主送走。为了王室名声着想,宗室没让王后胡来。
只要孟宣公还在床上躺着一天,江尤就一天不会出嫁,公子白之前不想来见江尤,但公子白觉得,这日子不会太长了。
“那真是多谢宗室的叔伯们了。”江尤似笑非笑的说着这些话,眼底一片冷光。
原主拼死拼活,甚至不惜撞柱也不想嫁到吕国,那时宗室为何没出来?原来在这些人眼中,原主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都比不上那张脸重要,比不上所谓的孝道重要!
公子白擅长用温言细语劝说他人,平日里名声极好,他擅长用怀柔的手段对付他人,说白了就是能忍还喜欢用阴招,披着君子皮,实则是个小人。
以前江尤没用,他看都不看这个妹妹一眼,如今江尤有用了,他便话里话外透着亲昵,好似他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般。
“你是孟国的三公主,诸位公主中你年纪最长。自小你在王后身边长大,说是嫡出也不为过。为兄说句实话,自听说王后将你许配给死了四个夫人的吕公后,为兄心中一直惦念此事。三妹,若你不想嫁,便是拼着被父王母后呵斥,为兄也一定会为你求情。”
说这么多,公子白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才是好人,他想拉拢江尤,希望江尤能死心塌地的为他干活。
在公子白看来,江尤不过是个被孟宣夫人养的唯唯诺诺的无能公主,生下来就没亲娘的孩子,又不得孟宣公重视,稍微对她好一点,她一定会感恩戴德。想到这儿,公子白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静静等待江尤的效忠。
江尤如果不想嫁人,只能依靠公子白。
江尤心里冷哼一声,小屁孩一个,还想拉拢她?她看上去像个傻子吗!原主可真够倒霉的,这些人是原主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喝光原主的血,吃了原主的肉,炖了原主的骨头。
公子白等了半天,江尤也没搭话,她低头喝水,淡定的很,她不想跟小人交流,所以她要等一等。
这个反应和公子白设想中大不一样,“三妹,你难道真的想嫁给吕公吗?”
前两天还撞柱来着,不可能这么几天就屈服了吧?不过是被人关了几天,少吃几顿饭而已。从没饿过肚子的公子白理直气壮的想。
“二兄,你可知,若父母去,子女三年不可行婚嫁之事。”江尤拂去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看向进门的花容,暗暗松了口气,可算回来了。
公子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的心腹从外头跑进来,跪地喊了声,“公子,王上薨世!”
父王死了!
公子白吓得心脏一跳,他拔腿就往外走,想快点儿赶去孟宣公寝宫——明月宫,但走到一半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江尤一眼。
只一眼,公子白就被吓得脸色苍白。
江尤站在宫室内,冲着他笑,白皙的皮肤像是透着凉意,一双眼睛如同厉鬼,盛满了恶意。在她背后,幽深的宫室内,似乎有黑暗在涌动。
是邪祟!这宫室有邪祟!公子白不敢多想,赶忙跑走。
公子白知道,那个平日里所有人都看不起的母亲出身低微的公主,变得不一样了。
江尤看向墙角的黑雾,黑雾老老实实的缩成一团,这是花容带回来的。
厉鬼回来,说明孟国国君死了。
“你为什么要暴露邪祟的事?不怕公子白找道士来收鬼啊?”
公子白如果将孟国国君是死在邪祟手上的事宣扬出去,那江尤会成为众矢之的,白猫觉得江尤暴露厉鬼存在的行为很傻,这样做没好处。
“因为我没有力量,让别人忌惮的力量。”江尤知道,人类的法则简单粗暴,力量是能够威慑他人的唯一途径,不管这力量是什么形式的。“只要他没有一击彻底将我消灭的把握,他就不会对我动手。”
白猫不赞同江尤的想法,“他也有可能宣扬你与王后等人是一伙的,将厉鬼害人的事扣在王后和公子文身上。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拉拢?与他合作,他能保护你,你没什么危险。”
江尤笑了,“合作这种事,总要双方力量旗鼓相当,才能合作。走吧,去会会我可亲可敬的母后。”
公子白看上去不太精明,不一定能赢过王后和公子文,江尤打算帮他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_(:3」∠)_么么哒
昨天悄无声息的开了文,谢谢小天使的支持,求收藏~
挑拨离间
孟国国君突然死了,身为孟国王后,孟宣夫人接下来几天会非常忙,因为她要准备国君的葬礼,以及她儿子公子文的继位之事。
孟宣夫人跪坐在桌案旁,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宫女太监们,她的儿子公子文此刻正在明月宫内安抚兄弟姊妹以及宗室们。
他死的可真好。
孟宣夫人这样想着,露出一丝笑容,她太了解孟宣公了,如果孟宣公还活着,那王位多半会传给公子白。想到这儿,孟宣夫人心中妒火焚烧,她儿子公子文文韬武略,哪里比那贱人生的儿子差!之前江尤闹着不出嫁,孟宣公竟然因此当着众人面呵斥文儿!
“王后,三公主殿外求见。”
孟宣夫人刚想到江尤,江尤就过来了。
“宣。”
如今孟宣公死了,她儿子即将成为孟国的王,这江尤还不是她手中的玩物,任她摆布!
江尤进去时,就看到孟宣夫人笑眯眯的坐着,笑颜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江尤微微眯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见过母后。”
“恩,你们都下去吧。”孟宣夫人显然已经忘了前几日被江尤吓到的事,她习惯性的将屋内的宫女太监赶走,在她手边,放着江尤十分眼熟的长藤。
自原主十岁起,那手指粗细的长藤在原主不听话时,都会狠狠打在原主背上,疼的原主死去活来,偏偏又不会伤到性命。江尤下意识抖了抖,这孟宣夫人和现代喜欢体罚孩子,以孩子痛苦为乐的变-态有什么区别?
这种人渣,不能轻易饶了她。
孟宣夫人看到了江尤的颤抖,她满意的微微眯眼,用拉长后犹如蜘蛛丝一般又软又黏的声音,问道:“你今日前来,是想通了?准备嫁到吕国去了?”
她握紧长藤起身,走到江尤身边,只要江尤点头,她的长藤就会落到江尤背上,以惩罚前几日江尤对她的无礼。如果江尤摇头,她更是会毫不留情的鞭打江尤,让江尤知道忤逆她的下场。
这死变-态在想什么,江尤很清楚,“母后忘了?父母去,儿女三年不得行婚嫁之事。母后是想让兄长冒天下之大不韪,赐婚于我,违抗礼数吗?”
孟宣夫人一愣,她满脑子都是公子文登上王位的欣喜,倒是忘了这件事。
三年啊,她可等不了三年。即使公子文登上王位,孟宣夫人也清楚,公子白不会善摆干休,若没有吕国支持,她儿子的王位就坐不稳当。
“礼数严苛,三年后你年龄颇大,若不嫁人会受到他人议论,母后不愿意看到你伤心难过,所以特许你只需守孝百天。”三个月,是孟宣夫人的底线,“尤儿,你只需乖乖待嫁便是。”
“我身为孟国公主,身份尊贵,谁敢因年龄取笑于我?母后,如今父王尸骨未寒,您就急着卖女儿,稳固大兄地位了?母后当真以为,我嫁到吕国,便能成为大兄的助力,而不是更强大的敌人吗?”江尤猛地回身,一把握住孟宣夫人扬起的手腕,一如她刚到这个世界那样,“母后,鞭笞公主,为母不慈,若是传出去,大兄的名声怕是不好听吧?”
孟宣夫人为什么每次打江尤的时候都躲着人,就是怕她的恶名影响到公子文,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公子白虎视眈眈时,她更是不能让他人抓到把柄。
虽然整个王宫都知道孟宣夫人是什么德行,但只要没人亲眼看见,私底下的谣言,孟宣夫人完全不在意。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难道你还能控制吕恒公?”孟宣夫人被手腕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刺激的更为疯狂,“乖乖嫁到吕国去,莫要惹事,我还能容你,否则……”
“否则什么?母后想让我像父王那样死去吗?”江尤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母后当真心狠,不光是对女儿,对自己的夫君,也是如此。”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孟宣夫人一惊,她绝对不能承认在孟宣公身上动了手脚,“我看你是疯了!”
江尤微微眯眼,有些奇怪,孟宣夫人的反应,怎么像是心虚?
难道孟宣公的死,她真的动手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动了手就会露出破绽,母后,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江尤真没想到,本想栽赃嫁祸,现在变成揭露真相,“我看母后还是乖一些比较好,若不是二兄来寻我,我还不知道母后竟歹毒至此。”
公子白!孟宣夫人表情变得扭曲,她下手时明明已经再三小心,为什么公子白还会知道!她身边有叛徒!是谁,究竟是谁!
“母后,王宫虽有国脉震慑,但其中隐藏龌龊,终会滋生暗鬼,母后的手上染满鲜血,难道您不害怕吗?”江尤手上用力,孟宣夫人不自觉的松开手,青藤落在了地上,“父王得了急病,母后不怀疑吗?”
“你什么意思!”孟宣夫人的脸因为疼痛和怨恨,已经狰狞的有些恐怖,“是不是公子白,他也动了手,是不是!”
也这个字用得好,江尤眼神一暗,没想到孟宣夫人真的对孟宣公动手了,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孟宣夫人不光飞了,还回身给了孟宣公一刀。
不过孟宣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孟宣夫人不动手,他迟早也会死的。
“我不知道,但母后一定要小心他。”江尤貌似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对于原主来说,最大的仇人是孟宣夫人,第二个仇人是公子文,虽说公子文没对原主动过手,但自小公子文就会将做错的事栽赃到原主身上,而原主因为公子文不知道挨了孟宣夫人多少顿毒打。
既然孟宣公已经死了,厉鬼腾出来,就可以干点儿别的事了。
“他敢!”孟宣夫人想到孟宣公突然重病,整日昏沉说不出一句话,心底有了几分恐惧,色厉内荏的喊道:“我是孟国太后,是他的嫡母,他敢对我不敬!”
“您还不是太后,而且他对父王都敢动手,何况是您?为了王位,他什么事干不出来?”江尤不知道孟宣夫人的迷之自信是从哪儿来的,“母后还要忙着葬礼的事,女儿不多打扰,先告退了。”
江尤在孟宣夫人心底扎了一根针,随后就走了。她走后,孟宣夫人神思不属,内心惶恐不安,她觉得江尤没那个胆子骗她,所以公子白一定会对她动手的。
如果江尤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笑死。孟宣夫人大概是欺负原主欺负的习惯了,如今她变的这么强势,连公子白都看出不对劲了,孟宣夫人还觉得她好欺负呢。
回去后,江尤啃着青梅,嗑着瓜子,无聊的和白猫聊着天,这两天孟国国君的葬礼,所有人都不搞事,等着将孟国国君安葬。她入乡随俗,打算消停几天,嗑瓜子攒神力。
“我还以为,厉鬼真的那么强大,两天就把孟国国君弄死了,原来不是厉鬼强大,而是有人下手了。”江尤吃着青梅,酸的龇牙咧嘴,但还是一口一个。
整天嗑瓜子,嘴里全是焦糖瓜子的甜味,吃点儿酸的中和一下。
白猫蹲在桌子上,咽了口口水,“你为什么不让厉鬼杀孟宣夫人?她死了,你报复的目的就达到了。”
江尤看出白猫嘴馋,递给它一个切开的青梅,“人死如灯灭,除非是拘住魂魄,否则她就能舒舒服服的去投胎了。而活着呢?有个词你听说过没有?叫生不如死。”
白猫舔了口青梅肉,被酸的打了个颤颤,然后将青梅放到脚下,扒拉着玩。“我只听说过最毒妇人心,你和其他系统带的玩家不一样。我听其他系统说过,这个剧情世界,大部分玩家都会嫁到吕国去,然后攻略吕国国君和太子,借助吕国的力量报复仇人。”
“为什么要借助别人的力量?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别人。”江尤搞不懂,嗑瓜子能有神力,拥有无所不能的神力,为什么还要委身他人,还去跟别人谈恋爱,借助别人的力量报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她才不会去做。“如果不是神力无法直接作用在剧情人物身上,我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你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白猫歪歪脑袋,江尤弄死国君,算是提前完成了小任务。
“我是公主,身为一个合格的公主,怎么能不知道国中子民们的生活呢?明日我要出宫,去外头看看。”江尤觉得这几天应该没人会关注她,可以溜出去看看。
白猫眨眨眼,提醒了一句:“男主就在孟国国都之中,你要去找他吗?如果和男主相遇,我的申请就会通过,智能程度会提高很多。”
白猫现在就是个新手阉割版,智能等级不高,很多时候跟不上江尤的智商。
很少有新人能在第一个世界就升级系统,江尤行事太奇怪,白猫才会打申请要求升级的。
江尤对这件事不太在意,智障系统还是智能系统,她都无所谓,反正系统只是个随身客服。“顺其自然,碰上是缘分,碰不上以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一个激动开了坑
但是没的大纲,不知道写啥
qaq哭了
国都鬼婴
孟国国都,是孟国最大的都城,也理应是孟国最繁华的都城。
但在江尤眼里,这地方比之现代时在网上看到的非洲战乱地好不到哪儿去。
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乞丐,在街角聚集,来往的行人多穿着布衣,面色惨白,身材瘦弱。这些江尤觉得还有情可原,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期差不多。
但她没想到,那些来往的行人,在旁人眼中,已经算是过的好的人家。
“比起外头的百姓,至少他们能穿上一身好衣服,一天能吃一顿饱饭。”花容跟在江尤身边,时刻保持着警惕,“女公子,您不该独身一人出王宫,如今的世道,您这样很容易被人盯上。”
穿着一身在宫里算不上太好的布衣,只带着一个小丫头,就大大咧咧的走在街上。江尤是没戴多少首饰,但她的衣服就值不少钱,而她头上简单的玉簪更是能让一个普通人家吃喝一年。脚下的鞋,腕上的玉镯,算上她脑后的玉扣,以及腰间的香囊,这些东西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了。
江尤对花容的劝诫充耳不闻,不说她如今系统送的身体有多大力气,就说花容是个伥鬼,普通人是决计打不过鬼的。走着走着,江尤突然指向南方,“花容,你看那里。”
花容定睛看去,只觉南方阴气冲天,仔细听着,好似还有婴儿啼哭之声。
“厉鬼作祟?”花容倒是有几分见识,这样冲天的阴气,她只在杀死她的厉鬼身上见过。
江尤不知道是什么,系统给了她提示,冲天阴气中写着两个大字——鬼婴。
“听这阵阵婴孩啼哭之声,怕是鬼婴。”
“女公子,咱们快些回宫吧,这鬼婴怨气冲天怕是不好对付。”花容完全没有凑热闹的心思,她的任务是好好保护江尤,若是江尤有点儿差池,回去她怕是会被厉鬼撕成碎片。
“孟国国都鬼婴是男主一生发生改变的节点,你要去看看吗?或许男主在那里。”白猫蹲在江尤右肩,系统会保护江尤,鬼怪神灵难以伤害江尤,这是事务所对员工生命安全的基本保障。
江尤不想早早回宫,于是她被白猫说服了,“孟国国都,有国脉之气镇压,但先是大王被厉鬼所害,后是鬼婴出世,祸害乡里。花容,我身为孟国公主,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女公子,此处危险,该回宫禀告大王或是太后。”害死国君的厉鬼还是公主你放出去的呢,这会儿管什么啊?花容拉着江尤不让她过去。
“我说,我要去看看那鬼婴。如今我手下只有一个厉鬼可以驱使,太少了。”江尤无奈的耸耸肩,这伥鬼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用,事事都要说明白。
也不知是所有伥鬼都这样,还是花容这丫头活着的时候就不聪明。
花容想起厉鬼,打了个冷颤,立马松了手。她怎么忘了,公主能驱使那样强大的厉鬼,怎会害怕一个刚刚出世的鬼婴?
国都的南边是贫民居住的地方,孟国以北为尊,认为北方是正统,所以孟国国都就像是被一条线划分为两部分的城市,江尤在北边的街道上走着时,看到的是住着高门大院的勋贵,或是穿着干净得体的普通百姓,偶尔有些许乞丐,却也是健健康康的。
而南边……这里就像是人间地狱。
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倒还算干净,但少有人在大道上行走,路边看不到叫卖的小贩,只有一间间店铺开着门,死气沉沉的像是一个个魔窟,街头巷尾的小巷子里能看到坐在地上,身上满是污泥碰头散发衣不蔽体的乞丐。
“早就听闻南边低贱,没想到竟是如此。女公子,如此污秽之地,咱们还是回去吧。”花容皱紧眉头,看着那些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的乞丐,满眼厌恶。
江尤轻笑了一声,“还好你闻不见味道,否则还不吐咯。”
这里的味道非常难闻,那是粪便的味道,或者是属于伤口腐烂的恶臭,各种味道飘在一起,真的是十分考验人的嗅觉。
花容脸色更不好看了,她刚要接着劝说江尤,就听到身后传来跑马声。
“驾!驾!前头的人,快闪开!”
人的声音还没传到耳朵里,马就已经跑到花容身后了。花容虽是伥鬼,但她成为鬼的时间还短,平日里又带着自己的尸体行走,动作并不快,根本无法躲避。
驾车的奴仆见此,也没有勒马停下的动作,反而又往马屁股上打了一鞭,显然是要直接踏过去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花容只觉得右边一阵巨大的拉力,下一秒那马车就擦着她鼻子过去了。
花容耳聪目明,即使是在嘈杂的马蹄声中,她也听到了那奴仆状似可惜的一声叹息。
周遭蓦然刮起一阵旋风,花容愤恨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她施展阴气,想要去取那奴仆的性命。在她要走的瞬间,一只手搭在她胳膊上。
花容回身一看,是江尤。
“女公子?”
“莫要让他人听见咱们说话。”江尤可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和人说秘密的习惯。
花容听话的将阴气调配到周身,隔绝出一个小空间,这样他人除非凑得极近,否则听不到她们说什么。
“实在是太放肆了!在城中纵马飞驰不说,见快撞了人还不停下,反倒意图让马踏过去!女公子,我定要杀了这无礼的奴仆!”花容被气的脸上都有了一丝淡粉,她若是还活着,估计此刻已经气血翻涌,满脸通红了。
刚刚将花容拉过来的江尤也是满脸阴沉,看着那马车的背影,她又笑了,“行了,你生什么气啊?若是那马真踏到你身上,受伤的可就不是你,而是马了。你的皮比石头都硬,那马蹄子还不让你给撞掉咯。”
“女公子!您难道不生气吗?那低贱的奴仆竟敢冒犯于您,理应受五马分尸之刑!”
“奴仆若没有主人授意,也敢当街纵马?你该恨的是那马车的主人。在城中驾四马的必定是上卿,如今父王新逝,赶回来吊丧的上卿只有赵家那位家主,他是大权在握的宰相,我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公主,如何出气?”
听了江尤的话,花容一腔怒火更甚,“女公子,我可以杀了他!”
身为鬼,杀人非常容易。
“你是觉得,厉鬼能随意杀人,你便也行?你不过是个套着尸体才能勉强行走的伥鬼,他是上卿宰相,他会怕你?”江尤嘴角的笑意收起一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花容时毫无波动,比起花容,她的眼睛更像厉鬼的双眼,充斥着愤怒的火焰,又极尽压制。
花容下意识的低头,不敢和江尤对视,之前成为伥鬼后的自大瞬间被打击的一滴不剩,比起普通人她当然很强大,即便是公子白,也会被她吓得瑟瑟发抖,但比起真正的强者,她不过是个蝼蚁。
能掌控厉鬼的江尤,早不是那个需要她同情的无能公主了。
“是奴太过自大,请公主责罚。”如果不是碍于在外头,花容都想行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来表示自己的错误了。
江尤撇撇嘴,她手上的人果然还是太少了,还要亲自调-教,还好不是个榆木疙瘩,不然她就要想办法处理了。
留一个蠢货在身边,还不如留一个奸诈的小人呢,猪队友比神对手更可怕。
“宰相是赵姬的父亲吧?”江尤说的赵姬是公子白的母亲,也就是说,这个宰相是公子白的人。
之前宰相奉命去边关代替孟国国君巡查,如今孟国国君刚死几天,他就算几天几夜连着跑,也回不来,估计是有人在孟国国君刚病的时候,就暗中传信了。
“是,赵夫人是宰相大人嫡女,且宰相大人只有赵夫人一个女儿。”花容比原主知道的信息更详细,“听闻二公子幼时便是在宰相大人家里长大,还与宰相大人的嫡长孙赵赟十分要好。那赵赟去年举孝廉后,如今已是青禾县令。”
“青禾县?”江尤挑眉,这不是巧了吗,青禾县不是男主张奇的家乡吗?
两人一边说一边顺着小巷子往里走走,因有阴气做掩护,小巷子里神情呆滞的贫民们并没有发现走过来两个女子。若是没有阴气掩护,江尤和花容走过去,怕是要被扒着不放了。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
虽说普通人无法听到鬼婴的哭声,也看不到那阴气冲天,但这里阴气太重,人本身趋利避害的直觉,会下意识的远离此地。
也是因为人少,江尤一眼就看到了男主。
其实人多也一样,因为男主头顶顶着特别大的“男主↓”,江尤只要不瞎就能看到他。
白猫高兴的摇了摇尾巴,“发布原主心愿任务,请玩家与男主成为普通朋友(好感度达到10即可,目前好感度为0)。”
江尤没想到,她本以为自己玩的是个权斗类游戏,原来她是在玩恋爱攻略类?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好少_(:3」∠)_
显得好无聊
不开心╭(╯^╰)╮
情报富家
现在的张奇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浑身散发恶臭,只有一张脸还勉强能看出人影的黑瘦小子,日后会领兵天下,攻城略地统一六国成为帝王。
“诶,小子!醒醒!”花容不情不愿的上前叫醒了那熟睡中的少年,江尤不需要她聪明,只需要她学会听话。
张奇睁开眼,饥饿与困顿让他陷入了半睡半醒的奇怪状态,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花容身后的江尤。
他看不到江尤的脸,只能看到那光滑如同玉石雕刻的下巴,还有挺拔如竹的脊梁,优雅缓慢与周围一切污秽格格不入的气质。
这不是贫民会瞧见的人物,这是天上的神女吧。
“神女……”
“你在说什么?我家小姐有事找你,快些起来回话!”花容被张奇脱口而出的两个字逗笑了,她以为张奇是在说她。
张奇这才发现眼前有个小丫头,这小丫头长得挺好看,但周身都弥漫着不详的黑色气息,一如他曾经见过的死人。
“鬼!恶鬼!”张奇被吓得一激灵,他知道这里将有恶鬼出世,但他实在没地方可去,这个人烟稀少的地界能让他好好休息,所以他才会睡在这里。
谁知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鬼,张奇吓得连连后退,爬起来就想跑。
“男主有金手指,他能看到阴气鬼气与怨气。”白猫为江尤解释道,“快拦住他,他身上有鬼婴的执念之物,如果他跑了,鬼婴会跟着他跑的!”
现在弱鸡一样的男主,如果正面对上鬼婴,绝对是九死一生。虽说男主是天道之子,气运惊人,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张奇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浑身黑气的少女满脸狞笑的站在他面前,然后他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大概,他是死了吧。
长久的黑暗后,张奇闻到了些许的香味,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上非常舒爽,之前被污泥掩盖到透不过气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身上似乎还穿着衣服,那衣服触感极好,穿在身上软绵绵的,肚子里如同火烧般的饥饿感也不见了,而且还特别饱。张奇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一个没了父母乞丐般的孩子,怎么能有衣服穿,有饭吃呢?
“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吧。”熟悉的声音拉回张奇的思绪,张奇睁开眼,又见到了那个鬼,她身上的黑气似乎更多了。
这里是哪儿?
周围是繁华的装饰,精致的摆件,高大的宫室,是张奇从未见过的地方。
“这里是仙宫吗?我,我是已经死了吗?”张奇摸着身上盖的被褥,那柔软的触感,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嗤,你这少年,怕不是个傻子吧?真不知道女公子为何要将你带回来。快些随我过去,女公子已经等你许久了。”
女公子,这个称呼是对国君的女儿,也就是公主的尊称。
张奇心下一惊,起身后连鞋子都没穿,就跟在花容身后出去了。他满脑子都是那惊鸿一瞥时看到的少女。
那个如同骄阳般耀眼的神女。
江尤没想到,这个时候的男主会是这个模样,和原主记忆中那个冷静克制的男人完全不同。
几年后,已经攻占不少地盘的张奇,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而现在的张奇呢?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一如这世道无数可怜的贫民。
“见过女公子。”张奇走到江尤面前,江尤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他不敢落座,便直接跪坐在地上。
他虽已尽力克制,但行为举止还是流露出一丝卑微不安。
是因为周围的一切他从未见过,还是因为他没有掌控兵权,没有夺得权利,所以他没有后来面对天子都强势果断的底气?
原主记忆中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在局促不安的跪坐在地上,一如日后沦为战利品的原主,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吗?可以颠倒他们之间的强弱关系。
“大胆!为何不行礼!”花容见张奇直直跪坐后没了其他动作,怒斥道:“贫民见公主,当行大礼。”
张奇皱紧眉头,他身为一个贫民,这辈子不会有面见天颜的机会,所以从未有人教他该如何行礼,大礼又是什么?他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像是在反抗什么。
“无事,你见到花容的时候,一直喊着恶鬼,可是能看到什么?”江尤动了心思,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现在,她似乎知道了。
白猫在张奇入宫后就陷入了沉睡,当它醒来,会变成更加智能的系统,所以它还不知道,自己负责的玩家已经在一条奇怪的大道上,撒腿跑的没影儿了。
张奇因为江尤的话松了口气,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江尤的脸,他的目光触及江尤腰间的玉佩,那上头纹着孟国江姓皇室的图腾——朱雀。“是,小人自小就能看到邪祟,女公子身边的女仆,是个恶鬼,我看见了她的真面目。”
他没有自作聪明的提醒江尤小心,江尤能问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她知道花容是个鬼。知道是鬼还用对方,只有两个情况,一个是江尤自傲,觉得厉鬼不可能害她,一个是江尤强大,可以控制住厉鬼。
听花容言语间对江尤的尊敬,张奇觉得是后者。
“你很诚实,我很欣赏诚实的人。你姓甚名谁,出身何处?”江尤温和的态度让张奇不再那么紧张。
张奇知道他是个贱民,命不值钱,贵人可以随意将他打杀,他无法反抗,于是乖乖回答江尤所有问题。“小人姓张名奇,出身利州青禾县。年前青禾县遭了雪灾,春种时又有兵祸,小人的父母兄弟全死于兵祸之中,家中唯余下小人。良田数十亩被豪族侵占,无奈之下,只得背井离乡来到国都,想寻一条生路。”
“雪灾?兵祸?为何我从未听说?”江尤看向花容,花容也摇摇头,表示宫中没有传出青禾县出事的消息。
利州是孟国边境,但青禾县离边境的魏渡关有数百里之远,便是有兵祸也殃及不到青禾县。且上一年整个利州都说是风调雨顺,没人上报国都,说利州遭了雪灾。
“女公子有所不知,利州位处北方,冬日苦寒夏日酷热,但却并不常有大雨大雪,即使下雪,也并非全州皆有,此次雪灾范围只有青禾县以及周边村庄罢了。而那兵祸……”张奇说到这儿,双拳紧握,显然是恨极了,“兵祸非与他国之祸,而是豪族争斗,私兵作乱!”
孟国的世家豪族实在是很多,应该说现在的社会制度就是如此,天子与士族共治天下,孟国江姓皇氏听起来很厉害,实则手上真正的权利,不一定有地方豪族大。
就连如今真正的韦天子,也不过是个摆着好看的吉祥物。
“此事,你还曾说与谁听?”江尤觉得,这是个送上门来的把柄,青禾县令是赵赟,乃公子白的至交好友,赵家身为上卿宗族,此事一出,右相定会受到连累。
暗害君王的锅扣在了孟宣夫人和公子文头上,那公子白和右相头上也不能干净。
看着张奇摇头,江尤眸色幽深,她决定去找公子文。
即将被儿子坑的右相,此刻正与公子白密谋如何将公子文头顶暗害君王的锅扣得牢固一些,他并不知道,冥冥之中,一口更大的锅向他飞来。
接下来的几天,江尤每天的任务就是坐着吃瓜,一会儿吃公子文的瓜,一会儿吃公子白的瓜,双方势力在朝中不停角斗,她又不时煽风点火,闹得短短半月不到,双方就打红了眼。
最近是孟国自建-国后,朝中官位变换最快的时候,今天刚上任的官员,明日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调离,或是升或是贬,很多中立的官员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同僚都换了两波了。
白热化的战局僵持在一个诡异的平衡点,孟国邻国魏国举兵来犯,内斗暂时平息,国都又恢复了平静。
在这个时候,江尤才想起来,鬼婴好像还没出世。
按照原来的剧情,鬼婴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出现的,然后这个鬼婴因为张奇带着它母亲的遗物,于是将张奇错认成母,听从张奇的调遣。
现在张奇拿了江尤的一笔钱,江尤命他去国都南城买下一处别苑,然后收留孤儿,供他们吃穿,训练那些孤儿,打算训练出一批私兵来。
养兵最是费钱,于是她想起了无数中提到过的情报组织。
情报是最值钱的东西,哪怕是后世那个信息传送极为便捷的时代,一些消息也是非常值钱的,这买卖做了不亏。
况且对江尤来说,情报是无本买卖。
人能防人,人能防住鬼吗?
宫中厉鬼能力有限,她控制的十个伥鬼,除去花容外,江尤只能用九个鬼,这远远不够,所以她把注意打到了鬼婴身上。
鬼婴潜力非凡,稍稍培养便能成为厉鬼。
江尤又出宫了,这次出宫比上次麻烦些,因为她给公子白公子文都提供了情报,这两人都觉得江尤是个重要人物,怕对方拉拢过去,于是献殷勤的派了许多侍卫看守宫室。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我昨天发了
存稿箱误我qaq
世道不公
这次出宫离上次已有大半个月,江尤所见和上次完全不同。
上次江尤出宫时,北街街道两旁还有些许小摊,路上还能碰上普通百姓,而如今,小摊贩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五六岁孩子,他们多数赤身跪在地上,头上插草,旁边站着一个大人。
那大人目光炽烈的看着来往衣着光鲜者,街道上多数是府上采买的奴仆,或是闲来无事逛店铺的士族之人。
花容上前去问,为何要来国都卖女,有几个人说,是因为有人在国都收这样大的孩子,他们才来卖的。
江尤听后脸色堪比锅底,整个国都,收五六岁孩子的只有她那个不正规的孤儿院。“先去找张奇。”
见到张奇后,花容将街上的事同张奇说了说,又疑惑问道:“女公子叫你收留孤儿,不是叫你买孩子,为何会引来这样多的人?”
张奇穿着布衣,看上去和那个小乞丐已是完全不同。江尤为他请了西席,教他识字明理,读书后,先生教授的知识,和张奇接触到的一切,都不相同。
书中说,女子该安安分分的,但江尤她从不安分,书中说,读书该报效国家,如今国家一片混乱,张奇身为江尤手下,很清楚江尤在其中做了什么。于是他有些迷茫了。
先生教的和江尤做的,哪一样才是对的?
江尤端坐桌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王室的优雅从容,张奇看着觉心上一烫。他和江尤同岁,却是天差地别。“正是因为女公子心善,收留孩子,那些人才会贪图钱财,将孩子卖了。”
江尤闻言,呼吸一滞,随后脸色彻底阴沉下去,心头一股怒火猛然窜起,任凭她用尽理智,也压不下去。
“什么意思?”花容皱紧眉头,瞪了眼张奇,“你是在责怪女公子吗!”
“花容,你错了。”江尤深吸口气,“张奇,日后你心中有何想法,大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我问你,外头当真如此乱了?”
张奇抬头,有些惊奇的看了眼江尤,又迅速低下头去,握紧双拳,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愤怒。江尤和他见过的贵族都不一样,她从不会因为他的无礼而大发雷霆。
但这世上怎会有脾气如此好的公主?更别提江尤行事手段诡谲,若不是江尤,或许公子文早已打败公子白,成为孟国新君,孟国的百姓早就安稳下来了。
“女公子,您为何一直帮着公子白对付公子文?国不可一日无君,再这样下去,百姓会过的更为辛苦!”张奇在质问江尤,他豁出去了。如今的他还不是后来的枭雄,十六岁的张奇不懂得何为隐忍,他还有一腔热血未凉。
这一腔热血,让他踏过了世俗对上下阶级的固化,让他敢于发声。
花容被张奇突然之间的爆发吓了一跳,自她出生,从未有人敢对王室公主这样无礼的说话。
“你认为,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是我的错吗?”江尤的声音,犹如冬天里的一盆冰水,从张奇头上浇下,浇灭了他无脑的热血。
“是!”张奇猛地抬头,这是他第一次直视江尤,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表情十分狰狞,看上去有些可怕。
但江尤从他颤抖的拳头看出,他不过是虚张声势。
“愚蠢!”江尤斩钉截铁的语气,震得张奇脸上表情逐渐变得呆滞,“若没有我,大兄二兄便不会争吗?右相入国都,是在父王死后不过三日!他本在边境巡查,若无人报信,无争夺之心,他为何要日夜兼程,累死数匹宝马回来?父王曾说想立二兄为太子,此后不过几日,他便暴病而亡,你以为这是巧合?父王身边能人众多,谁能无声无息让他患此急病!是我吗!”
被江尤猛然爆发的气势压得不敢说话的花容听到这儿,有些糊涂了,好像真的是女公子让王上患病啊。
不过要王上命的人,确实是孟宣夫人。
张奇哪儿听说过这些宫闱之事,他不想相信,但江尤说的太完美,他找不到破绽。
“青禾县雪灾兵祸之事,我若没有透露给大兄,青禾县如今安在?”
江尤的这句话,让张奇瞳孔一阵紧缩,他强撑的肩膀和脊梁彻底塌下,如同被那雪灾压垮的房梁。他喏喏的应了声:“不、不会在了。”
青禾县逃出去那么多村民,若不尽快灭除青禾县,日后说起来会是赵赟为官履历上的污点,右相和公子白一定会帮忙掩盖一切,青禾县不过是个小县城,这次魏国犯境,大可以将一小股魏军引过去,借助魏军之手,灭了青禾。
然后赵赟还能借用当地豪族私兵灭了魏军,到时候朝廷不光不会治他失职之罪,还会奖赏他杀敌有功。
至于那些无辜的百姓,那些高官士族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他们不会在意地上蝼蚁的性命。
“张奇,你能为百姓着想,是件好事。但如今这世道便是如此。我身为孟国公主,尚且不能自由,若不是父王去了,我便要被母后嫁给吕公,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江尤说着,苦笑摇头。“我所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求生,还有帮百姓一把。”
刚柔并济,江尤曾经听说过,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忠诚,首先是要打动对方的心,然后用足够的利益捆绑对方。
“女公子,奇知错,是奇太过狭隘,想岔了!”张奇起身,像江尤行了一礼,“但孩子是否不要再去买了?那些人卖儿卖女,只是为了钱财。之前我买的全是孤儿便也罢了,如今这些可都是有父有母的孩子,有些父母已经老迈,将孩子卖了,日后家中田地谁来耕种?谁来照顾他们,如何传承香火!”
“外头已经很乱了对吗?”江尤问着,张奇点点头,她接着说道:“身为父母,若不是走投无路,少有人会卖儿卖女,他们不知道卖了儿女,日后会过得更苦吗?”
张奇迟疑了,百姓是没读过书,但他们不是傻子。
细水长流的道理,百姓比任何人都懂。卖儿卖女无异于饮鸩止渴,他们会不知道?
“能出钱买奴仆的,必是家中富裕。儿女寻了好东家,便能吃饱穿暖。得了一笔钱财,便能买粮食活下去。”江尤起初也受不了买卖人口,但现在这个世道,又能怎么样呢?
孟国魏国要打仗,国内士族豪族争斗不止,王室内部操戈,朝堂动荡不安,天下乱则百姓苦,沉重的赋税让他们辛苦一年得不到半斤粮食,只得将土地卖给豪族,依偎在豪族之下过活,但豪族也会死于争斗中,豪族灭了,他们的田地就成了别人的,豪族养不起他们,就会将他们一家老小赶出来。
没钱没粮没地没屋,他们只有自己了。
想活下去,不卖身为奴,又能如何?
“年纪大些的孩子,可以卖入伎馆,可以充军或为壮奴卖入豪族,年纪小些的孩子,要不就活着,要不就死了。五六岁的孩子,没有人愿意要,他们吃得多干得少,对于那些人上人而言,赚的不多,便是亏本买卖。”
江尤说话缓慢时,语气有些清冷,却无比现实。张奇想起了曾经同他一起逃难的寡妇,她死了,她腹中孩子也没能出生。
张奇嘴唇颤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才说请江尤不要再买孩子,现在又恨不得让江尤将所有孩子买下来。
江尤可以给那些孩子一口饭吃,给他们一个住处,虽说江尤的目的不纯,但至少那些孩子在她手中,能活久一些。
能活一天,便是一天。
“为何世道如此不公?难道普通百姓便不应该活着吗?”张奇被江尤的一串话打击的开始怀疑自我,怀疑世界。
江尤挥挥手,花容赶忙将一直拎着的包袱小心放在地上打开,里头是张奇不认识的东西和几卷竹简。
奇怪的东西是书。做书的纸算不上好纸,泛黄还有股怪味。
江尤之前用伥鬼做了几单情报生意,发战争财是老祖宗给她的宝贵经验,在公子文和公子白打架的时候,她贩卖情报赚了不少钱。
她用钱买了别院,用钱安置一堆孤儿和张奇,她还用钱去国都外头买了荒地,让花容买了十来个能工巧匠,为她研制造纸术以及活字印刷。
造纸术几天便出成果了,活字印刷进度条缓慢进展中,因为现在的纸根本无法印刷,江尤需要时间。
五本书,一本三十页,和后世的a4纸一般大。厚度一厘米左右,纸张手感很糙,接近后世用来擦屁股的草纸。
上头的墨迹有些模糊,但能看出大概,侧面用线封着,里头是江尤写的知识,她日夜不停写了两天。
她的毛笔字传承自原主,真要是她自己写,那还不写满张狗爬。
“读书才能明理,这些书你拿去看,莫要让他人看见。好好认字,自学这些书,待你学会后,将书上的东西刻在竹简上,教给孩子们。”江尤指着那些书,“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_(:3」∠)_我今天准时更新啦
降者不杀
两月过去,六月初,已是夏季,魏国十万大军,陈列在孟国国境之外,而国都却还是一片歌舞升平,公子文和公子白的势力明里暗里较劲。
若不是孟宣夫人和右相还有点儿脑子,没有断了边关的军粮,没有想着夺取边关的兵权,恐怕此刻的孟国,早已是一片狼藉。
哪怕是这样,边关也被魏国打的不敢冒头,国内无君的□□面,多少影响了边关将领。
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魏国似乎是动了真格,魏婢子这个奸邪小人!当初父王在世时,签下的魏渡关契书,他直接扔到火中当柴火烧了!尤,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保住孟国了。”
顶着大太阳到江尤这里拜访的,是公子文。
“大兄为何来寻我?我不过是一介女子,再普通不过的公主,手上无权,也没有强势的母家,如何帮大兄?”江尤看着公子文在她面前激情四溢的表演,只觉得可笑。
“你身为孟国公主,若是能嫁到魏国成为王后,日后再诞下太子,那魏国与咱们孟国,就成了联姻之好,想必那魏婢子,便不会再打了。”公子文理直气壮的说着卖妹妹的话,“尤,你放心,我已让母后将你认在膝下,连宗室族谱都改了,以后你就是孟国唯一的嫡出公主了。”
江尤真不知道,公子文在想什么。
广阔的孟国国土,无数的人口资源,和一个孟国的嫡出公主比,谁更重要?
将她送过去,那魏国国君就能停止交战?她这个孟国公主是什么啊?是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仙药,还是什么倾国倾城,能让男人昏头转向的妖精啊?
“大兄,魏国国君已有王后,且王后身怀有孕,我嫁过去如何成为王后?且不说这些,那魏国国君乃是低贱出身乐伎之后,他不懂得礼义廉耻,不懂得诚信。当初他和父王签订的契书,他都能扔做柴火,你怎么就觉得,嫁个女人过去,他就能停兵?”江尤就差没直接问公子文你是不是煞笔了。
公子文被江尤的话堵得脸上一红,可他真的没办法了。
边关吃紧,公子白还步步相逼,不求江尤过去能让魏国退兵,哪怕是能拖上一年呢,他也能腾出手来好好收拾公子白了。
再者,江尤帮公子白对付他的事,他记恨在心,如今能将江尤送出孟国国都,他日后睡觉都能安心三分。
江尤看着支支吾吾的公子文,眼神越来越暗,公子文不知该如何说,只扔下一句话。
“求亲和书已经遣人送去边关,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三日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嫁到魏国去。”公子文狠心说道,随后离开。不管江尤嫁过去有没有效果,他都不能让江尤继续留在国都了。
因为江尤在国都设了几个名为“育儿堂”的地方,专门收留无父无母的孤儿,还会不定时开义诊施粥,开一些小工事花银钱雇人做,不过两月,这些行为让江尤在国内的名声变得极好,有些百姓甚至在家中为她立了长生祠,唤她“神女娘娘”,觉得她不是公主,而是女娲座下的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