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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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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了。”

楚王的长子在诸皇孙中年纪最大,今年七岁。

可惜啊,南阳公主的独生爱女,没有做王妃的命。

--

谢宣借口要帮着香璎“劝”雪影,一路尾随。

香璎撵了他几回,他就是耍赖不肯离开。

好容易再见到香璎,他舍不得啊。

张旸长剑出鞘,香璎拦住了,“不急着打他。哎,谢小侯爷,你方才把小雪勾引走的横笛是怎么吹的,能告诉我不?”

如果谢宣一吹横笛便能召唤雪影,那香璎还真得防着些。总不能送了份生辰礼给父亲,结果雪影跑了?

谢宣若离得太近,张旸是会踹他的,故此他只能在远处取出横笛,“便是这笛子了。曲谱我可以写给你,也可以教给你怎么吹……”

耳旁有呼啸之声,谢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白皙的脸上登时出现一道黑紫深痕。

“敢欺负我闺女,老子打死你!”张宪杀气腾腾,鞭子劈头盖脸冲着谢宣招呼。

“打人了,打人了!”百姓们凑热闹大叫。

谢宣也是有功夫的人,但张宪的鞭子他哪里躲得开?被抽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双手抱头,护住他的头脸,“张将军,这是个误会,您听我解释……”

“老子没空听你鬼扯!”张宪喝道。

雪影激动嘶鸣,张旸忙把香璎扶了下来。

“你还挺念旧主的。”香璎拍拍雪影,“谢宣这种伪君子,你也对他忠心。”

雪影看着谢宣被打,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悲伤和焦急。

“爹爹,别打得太厉害了。”香璎要求,“我还有个曲谱要找他写。”

张宪功夫奇高,说停便停,“闺女,你还用得着他?好,那便暂且饶了他。”

谢宣瘫坐于地,心有余悸,不停喘息。

张宪方才凶得不行,但和香璎说话时,一副慈父模样。

谢宣想哭。

前世香璎是跟着陈墨池这个亲爹的。在南阳公主时,陈墨池不曾关心过香璎;香璎到了边城,陈墨池也不管不问。香璎名义上有爹,其实孤独无依。

这世香璎有爹了。张宪虽不是她亲爹,但比陈墨池强了何止千倍百倍。

“有人替她出头了。这一世,有人替她出头了。”谢宣喃喃低语着,爬起来跪拜苍天,“感谢上苍,让她不像前世那般凄苦可怜。”

“爹爹,这人被你打傻了吧?”香璎以为谢宣疯了。

“曾几何时,爹有这个本事了?”张宪摸不着头脑。

张旸一声哧笑。

围观的百姓见谢宣忽然眼中含泪向天跪拜,嘴唇一张一合,喃喃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也以为他疯了,“这小侯爷真不经打。张将军几鞭子下去,疯掉了。”

香璎好奇的凑过头,“哎,你没事吧?”

谢宣心情激荡,轻声的道:“香,你有爹了,我替你高兴。”

香璎脑子嗡的一声。

“香”,这是前世谢宣对她的称呼。

或许是“盈”和“璎”太过接近,叫香璎便会让谢宣想起何盈,所以谢宣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全名,也没有叫过她的小名,当着太夫人的面叫她“香氏”,私下里叫她“香”。

两世为人,只有谢宣这么叫她。

前世的谢宣,和她一样也回来了?

香璎目光和心一起冷如冰。

她怪异的打量着谢宣,和张宪商量,“爹爹,我想把这个人请到府里,让他给我把曲谱写出来。”

“依你。”张宪答应得很痛快。

张宪把谢宣拉上马,带他回了将军府。

香璎把谢宣安排在书房,让人给他备了笔墨纸砚。

她找了个借口,把身边的人全部支开,去了书房。

谢宣看到她进来,立即站起身,神情激动。

香璎讽刺一笑。

从前她为了他鞠躬尽瘁,也没见他有任何感激啊。

不光不感激,处境略有好转,立即毫不留情的抛弃了她。

如此负心薄情之人,怎能轻轻放过。

香璎伸出小手,取过谢宣手中的湘妃竹湖笔,“谢小侯爷,我有一个故事,也想写出来,你说可以么?”

她向谢宣微微笑了笑。

谢宣激动得几乎晕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了,先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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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尽量多更,谢谢大家,明天见。

026

“从前, 有一个女子, 就要死了。”

香璎的声音平静、平淡, 冷漠的像在说不相干的人。

谢宣毛骨悚然。

“她在病床上躺了许久,窗户破了, 枯黄的树叶飞到眼前。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房子是赁的。房东大娘怜她孤苦,免了她的房钱, 隔三差五还送些吃食过来。她不能死在这房子里,连累房东大娘为她办身后事。”

“活着是累赘, 死了之后, 不能再让房东大娘为她破费了。”

“她取下手上唯一的镀银手镯, 放在枕边, 算作对房东大娘最后的报答。然后,卷了一床破席子, 拿了一把小铲子,一个僵硬的炊饼,一个水壶。”

“才打开门, 北风便呼啸而入,几乎将她卷走。”

“她病得太久,人瘦得像枯树枝一样。”

“紧紧抓着门,喘息很久,她狠心咬牙,出了门。”

“天黑呼呼的,寒风凛冽, 街上没有人。她走几步,歇一歇,不知过了多久,挨到了城外。”

“城外风更大,下坡的时候,她真的能被风吹起来,倒省了她不少力气。”

“连滚带爬的到了郊外荒僻无人之处,有一处土质偏软。她想,便是这里了吧。”

“她拿出小铲子,一下一下,用力挖起来。她要给自己挖一个埋骨之所,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总不能身死之后,曝尸荒野。”

谢宣痛苦的双手抱头,“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亲手为自己挖坟,这是怎样的痛楚,怎样的绝望?他不敢想像,再想下去他真的要发疯了。

香璎理也不理,继续往下说,“她挖啊挖啊,挖到实在没有力气了,便坐在地上歇歇,咬一口炊饼,之后继续挖。终于,她挖出一个浅坑,大概够埋一个人了。”

谢宣双膝跪倒,以头抢地,哭得像头受伤的野狗。

香璎并没有说这女子是谁,但谢宣知道,这就是前世的香璎。

她这么惨,全是他害的,全他害的……

香璎居高临下、眼神冷酷的瞧着谢宣,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一个曾经亲手为自己挖出埋骨之所的人,一个曾经自己把自己卷到破席里、躺到土坑里的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心软。

不仅不会心软,谢宣越痛苦,香璎越快意。

谢宣哭得晕了过去。

香璎欣赏着谢宣的惨状,心中一片荒芜。

谢宣是痛苦了,但那又怎样?难道抵得过她吃的苦?

前世临终前那诡异的情形,又浮现在香璎眼前。

她挑了最软的一片土来挖,只是为了省些力气,万万没想到,居然挖出一具尸体。

她苦笑,“我没有力气再挖一个坑了,这可怎么办?”

曝尸荒野,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难道要和陌生人同葬不成。

好吧,她认命了。

裹在破席里,和那陌生人头并头躺在一起,她咬了口炊饼,喝了口水。

不能做饿死鬼啊。

“素昧平生,但埋在一处,也算缘份。”人之将死,她变得豁达了,把那无声无息的陌生尸体当活人,和他聊天,“你要不要喝一口?”

做饿死鬼是很惨的事,她也不知那陌生人是如何死去的,怕他到了地底下太过凄惨,把水壶举到他唇边,倒了几滴水,又往他嘴里塞了块饼。

临终前做了件好事,她有几分欣慰。

模糊中她失去了意识,但日暮时分,她又醒过来了。

她是被激烈的打斗声惊醒的。

她神智还清醒,听到有刀剑声、呼喝声,但她没有力气,动不了,看不到。

她无奈的歪歪脑袋,登时大吃一惊。

她身边的陌生人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盗墓么,为什么动了他,却漏了她?

“唉,人如果运道差,死都死不安宁。”她叹气。

不知什么时候,打斗声停了,一个满是血污的人蹲在前面,低头打量她。

“我有饼,有水,还有最后一口气。”快要死的人胆子格外大,她没被吓着,还和他讲条件,“饼和水送你,等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劳烦你推下泥土,把我埋了,好么?”

那人沉默许久,道:“好。”

香璎在前世最后的时光,那人一直守着她。

香璎昏迷几回,苏醒几回,那人到溪边打了清水、摘了野果喂她,始终不离不弃。

凄凉前世,那人给了她一抹光亮,一丝温暖。

“我这最后一口气,再也咽不完了。”两天过去了,她有些抱歉。

耽误人家太久了啊。

“慢慢咽,不着急。”那人慢条斯理。

他已洗去脸上血迹,香璎认得他便是那陌生尸体,开玩笑的道:“你知道么?我曾经想过,要和你同葬的。”

他仰头望天,悠悠道:“同葬么?可以。”

…………

“璎儿!”外面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香璎抹去腮边的泪水,欢声道;“爹,娘,我在这里。”

张宪抢先一步进来,“璎儿,侍女说这儿有哭声,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是小侯爷多愁善感。”香璎忙道。

香馥紧接着进来,拉着香璎上上下下打量,“璎儿,你没事吧?”

“娘,您瞧。”香璎快活的转了个圈。

香馥爱抚的抱抱她,“璎儿没事便好。”

张宪嫌弃的瞅瞅谢宣,“这厮一点好事也不做,一个男人不好好说话,哭哭啼啼的作甚?”单手提起谢宣,“我去让大夫救醒他,然后逼着他把曲谱写了,打发他走。娘子,闺女,这事交给我了。”大步流星的走了。

“你爹恼了。”香馥道。

“嗯,他是心疼我。”香璎心里暖烘烘的。

张宪对香馥用情太深,爱屋及乌,对香璎视如亲生。

张宪说是要找大夫,其实根本没找,到了马厩,拿凉水把谢宣泼醒,逼他写下曲谱,命人送回行宫。

谢宣回去之后便发了高烧,何盈忙着为他请太医、熬汤药,连黑眼圈都有了。

陈乐欣亦步亦趋跟在何盈身边,何盈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比哈巴狗还听话。

谢宣高烧不退,经常说胡话,何盈心中不忿,瞒着南阳公主,到将军府要找香璎理论。

到了将军府前,只见张家的卫兵在撵人,“赶紧走吧,小将军没空见你。”

陈乐欣认得那是徐勇,忙告诉何盈,“这人叫徐勇,徐家很有钱,在吉安城有很多铺子。”

一个商户之子,何盈看也懒得看一眼。

徐勇拱手作揖的央求,“大哥,你就让我见见张小将军,我想给他当小厮。”

“服侍小将军,凭你也配。”卫兵笑话他。

“我家小将军独来独往,从不用小厮。不必多说,你走吧。”一个面相厚道的老兵劝着徐勇,把他拉走了。

“徐勇是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啊,怎么想到给张旸当小厮了?”陈乐欣惊讶得不行。

何盈是不把徐勇放到眼里的,但听到张旸的名字,心中一动,柔声道:“张小将军天纵奇才,能给他当小厮,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是,前世修来的福份。”陈乐欣习惯性的附和着,实则莫名其妙。

张旸再厉害也就是张宪手下的兵呗,有这么了不起?

侧门大开,一辆朱轮小车欢快的跑出来。

坐在车上充任车夫的,居然是张旸。

何盈杏眼圆睁。

想都不用想,朱轮小车里坐的肯定是香璎!要不然,张旸怎肯屈就,担当车夫?

香璎不就是仗着有张宪那个继父么,这般欺侮少年英杰。

何盈为张旸抱不平,扬声道:“香姑娘,你家若是缺车夫,我送你十个八个如何?张小将军天纵奇才,岂能充此贱役?”

两道如冰似水的目光在何盈脸上扫过。

何盈心怦怦跳。

张旸看她了,张旸正眼看她了……

香璎掀起车帘,笑容活泼,满脸兴味,一幅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张旸懒洋洋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何盈:“……???”

香璎扑哧一笑,“南唐中主李璟曾取笑冯延巳,‘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乐康郡主,小哥的意思是说你多管闲事了呀。”

“多管闲事,嘻嘻。”车里有人发笑。

何盈说不过香璎,迁怒于车中之人,“大胆,谁敢笑话本郡主?”

陈乐欣叉腰,“胆敢笑话郡主,看郡主怎么跟你算账。”

“乐康郡主,是我。”香璎身后又探出一张面孔,嘻皮笑脸的,正是杭千娇,“咱们见过面的,你还认得我不?你不认得我也没关系,认得我姑母便好。你要算账,找我姑母便是。我姑母说了,不管我闯下多大的祸事,都有她兜着。”

陈乐欣向来怕杭千娇,见状立即现出惧色,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杭贵妃风头正劲,何盈不想惹事,转怒为喜,“原来是杭大小姐。杭大小姐,你这是要出去游玩么?”

杭千娇炫耀,“璎璎是长公主面前的红人。她把我引荐给长公主了,长公主请我们到普圆寺喝茶。”

何盈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她陪着南阳公主在行宫住了两三个月,长公主也没有专程请她喝过茶啊。

徐勇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了,扑通一声跪在车前,“张小将军,我仰慕你!求求你收下我!”

“这人怎么又来了。”卫兵忙跑过来要拖走徐勇。

徐勇被卫兵架着,频频回头,“张小将军,我真的仰慕你……”

张旸眼角也不扫徐勇一下

香璎笑道:“这个徐勇怪烦人的,我替你把他打发了吧。”

香璎高声吩咐,“徐勇,张小将军说了,你如果能做足整整一千件好事,他便肯收下你了。”

徐勇大喜,“一千件好事,我可以的!”

徐勇挣脱卫兵,跪下来连磕几个响头,“小的遵命,这便去做好事,一件也不敢少!”喜滋滋的站起来要走,忽然趴下来又磕了几个头,“小将军给小的机会,小的感恩戴德。”

“赶紧走吧,你还没完了。”卫兵硬把徐勇拖走了。

徐勇哭丧着脸,“你让我多给小将军磕几个头呗,那是多大的福气啊。”

卫兵笑骂,“痴人。”虽然还是拖着他走,手上使的力气却小多了。

陈乐欣看得眼睛都直了,“郡主,这个张旸,真有这般神气?”

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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