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能根治吗?
刘夏一咬牙,扒掉妈妈的手, 转头绕了回去。
齐飞勉强撑着上身, 嘴唇干裂, 脸色苍白,直勾勾盯着她,将那戒指递到了她身前。
“先,先收了……行吗?就,就当暂时替我保管的, 等到你不想要的时候……可以再还给我。”
刘夏后退了一步, 看了眼顾凌洛,又看了眼她指间镀着微芒的钻戒, 闭了闭眼,心一横!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好好养伤, 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罢, 她也不敢看齐飞的表情,转身就走,走到病房门口才听到齐飞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喊:“刘夏——!!你站住!”
刘夏顿住脚, 却没回头。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我,还有我的家人都会好好感谢你的。”
功能床晃动声响起, 齐飞粗声粗气道:“我不要你感谢!我只要你收了这戒指!”
齐飞妈心疼地赶紧拦住儿子,“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齐飞置若罔闻,只盯着她:“刘夏, 就当是可怜我,收了这戒指,刘夏!”
齐飞妈泪如泉涌,“我儿子为你成了这样,你居然还这么对他,你有没有良心?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
刘妈妈推着刘夏出了病房,回头冲齐家人道:“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这是两码子事儿,我女儿这也是不想骗他。你们放心,我们绝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不管是经济上还是其他方面,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回了病房,刘妈妈又在刘夏耳朵边唠叨了一大堆,刘夏心不在焉,也没听,等妈妈走了她才反应过来。
“我妈这是去哪儿?”
顾凌洛递了袋子给她,里面是之前拿过来的换洗衣服。
“去办出院手续了。”
“啊?医生不是说要留院观察一天吗?”
“你妈说去市里再复查一遍,真有什么事,你家门口就是三附院,抬脚就到,比你在这儿更让她放心。”
原来是这样。
她妈爱唠叨,妹妹是压根不听撒腿就跑那种,她却是假装在听用跑神来应付,今天倒不是应付,只是单纯的有心事。
“洛洛……”
“嗯?”
“我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优柔寡断更不好。”
“可……他才刚出手术室,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我觉得我还是等等,等他好点儿了再走比较好。”
顾凌洛坐在床边椅子上,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突然低头摘掉了手上的钻戒,抓过她的手搁在掌心。
“你说的没错,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他为你挡了两刀,你就以身相许报答好了。”
这措不及防的一招,刘夏愣了,赶紧拿起戒指想帮她重新戴上。
“我错了还不行?我这就出院躲得远远的,省得他带着伤来找我,我再心软!”
顾凌洛躲开了手,“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刘夏重重点头:“知道。”
“错哪儿了?”
“优柔寡断。”
“不止是优柔寡断,还看不清形势,只顾眼前不考虑后果!”
刘夏嗫嚅道:“我……我就是怕影响他恢复……”
“情绪的确会影响恢复,可影响程度毕竟是有限的,你既然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口拒绝了,就要贯彻到底。
其实最不恰当的时机往往也是最恰当的,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转身离开,对他的打击最大,同样死心的也最快,这也就是所谓的快刀短痛。”
刘夏攥着戒指,垂下头,长发滑落,半遮着她苦涩的脸。
“你说的对,其实我心里也是明白的,就是……总感觉拒绝别人特别难,尤其是自己有错的前提下。”
这个顾凌洛也发现了,刘夏的确不擅长拒绝别人,不止是齐飞,之前在图书馆补习,她见过好几次她帮同学代还书,有的书超过免费天数,也是她自掏腰包补的钱。
还有次补习,有同学打电话,说自己和男朋友在市里,早上才能回来,拜托她去宿舍取u盘,帮忙打印第二天要交的报告。
刘夏婉转的表示自己正在补习,不如让室友帮她打印,那同学却说,室友心眼儿小还抠门,之前捎个饭就几块钱,还追着她屁股后要了好几天,不想找她。
刘夏很不情愿,可最后也没好意思拒绝。
至于在她面前,刘夏就更没拒绝过什么了。
让她咬自己她咬了,让她跑圈她跑了,让她背单词直到图书馆关门她也熬到了,哪怕是她最不愿面对的当众弹吉他,她也弹了。
软弱不是善良,只会让别人变本加厉。
顾凌洛半天不吭声,刘夏不安地抬眸偷瞄了她一眼,扑闪的睫毛,晕红的眼尾,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又可怜又可气。
顾凌洛微叹:“你为什么要送我戒指?”
“因为我喜欢你。”
“虚伪。”
“欸?”桃花眼明显闪烁了下,“我,我没骗你,我真的喜欢你。”
“是吗?”
“是!真的!你相信我!”
顾凌洛看了眼她手里的戒指,探手捏了过来,摩挲着那驿动星芒的钻石。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不想理你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能从阳台跳下来救你吗?”
刘夏支吾了一下,“你……不是普通人?”
“没错。”顾凌洛抬眸,幽曈划过流光,“我有超能力。”
刘夏一下子坐直了,“我就说吧!你绝对不是一般人!哪有人速度那么快,咻咻的几分钟就从车棚跑过来,还有上次,明明是你开的灯,还非说是我,还有……”
顾凌洛瞪了她一眼,她立马闭麦了。
“咳!所以,你这是向我坦白了吗?”刘夏心头甜丝丝的。
“不是坦白,只是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想理你。”
“因为你有超能力,不想让我知道?”
不等顾凌洛回答,刘夏灵光一闪,“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顾凌洛眯眼,她脑洞又开到哪个爪哇国了?
刘夏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是什么科研组织的试验品?被改变了dna拥有了超能力?所以十一年后你其实并不是抢劫,只是因为你发现了科研小组想要统治世界甚至毁灭世界的野心,也或者是科研小组想要拿你做更可怕的实验,所以你逃走了,并在逃走途中被追杀者杀死,顺带连累了我?!”
啊!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难怪她会一遍遍重生,因为之后的世界已经被科研小组毁灭了,她没办法投胎,就只能重生了。
所以其实大家都是重生的,只不过她拥有特殊的免疫力,没有因为虫洞的冲击抹掉全部的记忆,好歹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而她重生的意义很大可能就是……拯!救!世!界!
艾玛!她拿的原来不是恐怖游轮无限流悬疑剧本,而是咸蛋超人巴啦啦小魔仙魔卡少女樱同题材?!
虽然她没有重生前的记忆,可她也隐约知道,前几世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诡异事件的,譬如针对她的砍人事件,还有之前听教导主任说起的五号教学楼惊现的尸体。
自打她主动接近顾凌洛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顾凌洛的超能力暴露了,被改造过的其他超能力者(乱砍人的江某某)也暴露了。
显然,顾凌洛是关键!是钥匙!是拯救世界的转折点!
而她……就相当于小樱背后的好姬友大道寺知世,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永远无条件支持她!
天呐!她的逻辑推理能力也太强悍了吧?
事实就算不是她想的这样,肯定也大差不差!
刘夏蜜汁自信,觉得自己已经洞察了一切!
顾凌洛无语地看着她,原本也知道她有点儿缺心眼儿,可现在看来,她不是缺心眼儿,她是把那些眼儿全开在了脑袋里,满脑子都是坑。
“你刚才说,十一年后?连累了你?什么意思?”
哎呀我去!不愧是学霸!这一手重点抓的!
刘夏一把抓住了顾凌洛的手,简直像流浪了几百年的小可怜,终于找到了组织!
“我原本不敢跟你说,怕你不信,其实我是重生的!还重生了不止一次。”
顾凌洛看着她,视线凉凉,面无表情。
刘夏眨巴眨巴眼,怎么觉得她这有点儿像关爱智障的眼神?
“真的,不骗你!我每次重生都是死在你手里,而且每次都是三十岁那年!”
“是吗?”
“千真万确!”
“这么说,你接近我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刘夏僵了下,刚升起的一丝互相坦诚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顾凌洛的视线冷冰冰的,冷得她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我……我承认,刚接近你的时候,的确是别有用心,可……”
刘夏脑子乱了,就在这一瞬间,全都乱了。
到底怎样才不是优柔寡断?怎样才不是看不清形势?怎样才不是只看眼前不考虑后果?
齐飞刚出手术室,她拒绝了人家,她认为这是不对的,可顾凌洛分析了之后,她又觉得是对的。
顾凌洛刚被她破了身,她就坦白自己别有用心,参照齐飞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心慌?
“怎么不说了?”
顾凌洛的声音比她的视线还冷,冷得她更怕了。
万一,万一顾凌洛生气了不要她了怎么办?
顾凌洛刚说过,不能只看眼前,要考虑后果,那她不要她的后果是什么?
十一年后,她再次死在她手里?
这个后果早在预料之中,她也经历过无数次,并不觉得可怕。
那她究竟在怕什么?
刘夏茫然了。
顾凌洛将戒指再度塞进她手里,淡淡道:“你知道我的超能力是什么吗?”
“什,什么?”
“可以看出对方是不是在说谎。”
刘夏抬眸,不可思议,“真的吗?”
“没错,所以当初不想理你。”
这么说,当初顾凌洛一眼就看出她装“瞎”是因为这超能力?
她不想理她,也是因为看出了她别有用心,知道她吹得那些彩虹屁全都是违心的?
甚至……她的告白,她也知道是假的?
所以她才故意为难她让她当众弹吉他,还一直赶她走?
可是不对啊!
“你既然觉得我在骗你,刚才为什么接受戒指?”
“看你沮丧,安慰而已。”
安慰?!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刘夏的心猛地刺了一下,眼角瞬间红了。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谁说我不是真心的?!我,我……”
顾凌洛波澜不惊地望着她,寒瞳沉沉,仿佛能洞察魂灵,让她滚到嘴边那句“喜欢你”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顾凌洛撩起她脸侧的一缕碎发,轻飘飘帮她挂在耳后。
“不管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重生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重生,而我,也不会在你三十岁那年害死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建议你可以看看心理医生,我怀疑你有妄想症。”
妄想症不就是精神病吗?
她不相信她也就算了,怎么能怀疑她脑子有病?!
刘夏一把抓住顾凌洛的胳膊,第一次这么大声对她:“你都可以有超能力,我为什么不能重生?!不能因为你没见过就我即世界!”
“我没有超能力。”
“欸?”一句话,所有的气势瞬间泄了个彻底。
顾凌洛很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超能力。”
“可,可你刚才明明说……”
“我那是诈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好骗,三言两语什么都说了。”
刻薄的顾凌洛,刘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唯独这一次,她的胸口憋闷的几乎不能呼吸,连带着心脏仿佛都跟着疼了起来。
不仅怀疑她脑子有病,还耍她……
“你……为什么要诈我?”
“避免麻烦。”
刘夏苦笑一声,“我是麻烦?”
“是麻烦,而且很麻烦,明明不喜欢我,却偏要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我很烦,知道吗?”
很烦……
好像笑怎么办?
她真的笑了,声音却带着哽咽:“你不是说你没有超能力吗?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我虽然没有超能力,可我有眼睛,有脑子,我会判断。”
“是吗?呵呵,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判断的?”
“真心喜欢一个人,最起码会做到尊重,不会在和别人纠缠不清的同时,还去追她,不会当着她的面心疼别人,更不会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真心喜欢一个人,最在意的是她的感受,怕她误会,怕她生气,怕失去她,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能给她幸福。
真心喜欢一个人……不管怎样,都不会你这个样子。”
吧嗒!
一滴眼泪滑出眼眶,滴在雪白的被褥。
“看来你深有体会嘛……你喜欢的人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不是只有杀人犯能理解杀人犯,警察也一样,我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喜欢的人……
就是说……不喜欢她了……
刘夏垂眸望着被子,眼前模糊一片。
她怎么哭了呢?她有什么资格哭?
顾凌洛一向都是聪明的,能看穿她完全情理之中,可笑她还一直缠在她身边,说着那可笑的“喜欢”,像个跳梁小丑。
人家根本就没信过,一次也没有,一秒也没有。
可是……
“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那晚还……让我得逞?”
“那晚?”顾凌洛笑了,满是讥讽,“我想你误会了,那晚什么也没发生,我把你扶上床之后就离开了。”
“不可能!”刘夏微微睁大眼,“我床上有血迹,肩头还有手印儿!”
“血迹只是我扶你躺下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床头,肩头的手印儿,大概就是那时候按上的吧。”
“那你磕伤了哪儿?我怎么没发现?”
“没有磕伤哪儿,只是磕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出了点儿血。”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你舌头!”
刘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拼命想证明她们之间的确发生过什么。
一定要发生过!
必须要发生过!
她紧紧拽着顾凌洛,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
顾凌洛缓慢却坚定地扒掉她的手,站起身,“如果你真对我做了什么,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况且,你觉得你一个醉鬼,能把我怎么样?”
刘夏呆愣愣举着手,脑中一片空白。
她该怎么办?
顾凌洛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她不要她了。
她要走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
怎么办?
要不自杀吧?重生回去重新找她?
可万一自杀后不重生了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再也不能找她了?
怎么才能留住她?怎么才能啊!!!
她突然抬头,脱口而出:“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就算之前是假的,现在也是真的了!你相信我!真的!”
顾凌洛微微攥起了拳头,无名火在燃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骗她?!
想她也是,老眼昏花了吗?活了九万岁,居然差点被个十几岁的小女娃给骗了,还心软戴了她的戒指,甚至想着,反正她命长,陪她一世也没什么。
她不过是看她那么关心齐飞,有点不舒服,就随口诌了什么超能力,没想到居然诈出了这么多。
呵。
可笑。
“你过来!”她上手把刘夏从床上拽了下来。
刘夏踉跄了一下,鞋都没顾得穿就被她拽进了洗手间。
砰!
摔上门。
咔啷!
反锁上。
回头把那骗人精猛地推到了角落。
“脱了。”
“欸?”刘夏瞪着那熏红的桃花眼,愕然地望着她,“什么?”
就是这双眼,总是这么含情脉脉的样子,连她都给骗了!
顾凌洛冰冷如霜,一字一句,砸在她心头。
“我说,脱,了,全部,所有衣服。”
刘夏下意识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墙砖,面露惊慌。
“你,你……”
“怎么?怕了?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喜欢我吗?”
“我……我不,不是怕。”
“那就脱。”
“我,我只是……担心我妈回来。”
“出院窗口排了很长的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刘夏词穷,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怕她生气,不敢反抗,只得战战兢兢摸上了扣子。
病号服,脱了,挂在毛巾架上。
病号裤,脱了,也挂上去。
打底衫还没换,还是那沾血的领子,她迟疑着交叉双臂左右抓着衣摆,却没有勇气继续。
她抬眸望向顾凌洛,以往也不觉得她高,这会儿被她逼在角落,那迎头而下的压迫感,让她心慌意乱。
“洛,洛洛……”
顾凌洛不语,看她蜷缩成一团,仓皇失措柔弱无助的样子,心头那无名火莫名其妙就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无奈。
她这是怎么了?
活了九万年,该是什么都看轻看淡了才对,怎么偏就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置起气来?
刘夏年少无知,正是轻狂的时候,自己明明什么都清楚,这样还差点被骗,只能怪自己笨。
她这么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倒显得她为老不尊了。
叹了口气,她抬手摸上刘夏的头,刘夏猛地瑟缩了下,她也跟着顿了下,这才缓缓继续。
“别怕,我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伤在哪儿,你月兑光了让我看看好吗?”
这么烂的借口,刘夏信吗?
不信。
可不信又怎样?这一刻,她只想留住顾凌洛,不管她想对她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可哪怕是疯了,她也想留住顾凌洛。
至于究竟为什么这么想留住她?她没空去想。
逆着头顶凉白的光,顾凌洛的面容有些昏暗,幽沉的眸子影在暗影中,仿佛雪女蛊惑书生的那双眼,清冷中透着冶艳,温柔中夹着审视。
“如果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
顾凌洛转身要走,她赶紧拉住了她。
“别走!我,我愿意!”
顾凌洛再度回身,身子站直了些,碎发长睫交错着暗影,落在她沉红的唇角。
她不语,只看着她。
刘夏心一横,鼓噪着耳畔的心跳,一连串动作,打底衫、打底裤,乱七八糟所有,通通丢在了毛巾架上。
“闭上眼。”
不用顾凌洛交代,她早就闭上了,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好,只当自己还穿得好好的。
有什么冰凉凉地靠了过来,冰凉凉地划过她的额头脸颊,一路划过全身,连脚趾都不放过。
“转过身。”
她强忍落荒而逃的冲动,转过身去。
她干嘛要这么听她的?
她也不可思议自己的听话,却偏偏就是不由自主顺着她的指令在做,她怀疑自己不只是疯了,还傻了。
冰凉凉的感觉又从头扫过脚后跟,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没放过。
“好,好了吗?”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奇怪。”
“奇怪什么?”
衣服递到了她手里,“赶紧穿上,别着凉了。”
这,这就完了?
刘夏一头雾水。
逼得她脱了个精光,不是为了逞那什么欲,就只看看就完了?
她赶紧抱着衣服转回身,后背贴着冰凉瓷砖冷飕飕的。
“洛洛。”
顾凌洛背着身,没看镜子,更没看她。
“快穿衣服。”
刘夏搂着衣服挡着身,顾不得穿,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你明天能去我家看我吗?”
“没空。”
“我家离你家不远的。”
“没时间。”
“那后天?”
“还有事。”
“大后天?”
“我很忙。”
“那什么时候有空?”
“不知道。”
刘夏心头苦涩,“就这么……烦我吗?”
顾凌洛微吐了口气,刚刚才说了别跟个孩子置气,怎么又不自觉就……
她回身,“不是烦你,这是觉得……”
声音戛然而止。
一贯沉稳幽深的眸子,微微睁大,涟漪轻动。
刚才,她并没有看她,视线始终盯在她脸上,只有掌控【水落石出】的手四处游移着,却也并没有碰触到她。
可现在……
啰嗦了半天,她怎么还没穿衣服?!
噗通!
唔!
她猛地捂住心口!
明明这次刘夏是清醒的,她也检查的足够仔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强烈的被蛊惑的感觉?
为什么?!
心脏剧烈跳动着,耳旁除了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再也听不到其他。
她踉跄了一下,靠在洗手台,刘夏捂着衣服赶紧上前单手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脸色好吓人!”
隔着层叠的衣服,那搂过来的手臂还是让她浑身一颤!
她紧咬牙关,不管清心诀有没有用,先默着再说。
“你,赶,紧,穿好,出去!”
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一字一蹦的。
刘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医生!”
哗啷!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呼咚!
病房门重重合上。
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这傻丫头,不知道按床铃更快吗?
顾凌洛掐诀想瞬移离开。
没反应。
两小时归位时长还不够。
呼呼咚咚地奔跑声由远及近,刘夏的咋呼声也传了过来。
“麻烦了大夫,麻烦快点儿!她突然就捂着心口,脸白的吓人,会不会是心脏病?要不先让护士准备好强心针什么的吧?!太吓人了!”
糟了!
再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刘夏猛地推门闯了进来,刚稍微好点的心脏,又是一阵剧痛。
别靠这么近!别碰我!
能让人同时兼具情动与剧痛的,除了黑能量,还能是什么?
刘夏和医生一块儿搀着她上了病床,她大脑飞速运转,拼命转移着注意力,可收效甚微。
医生怎么忙活怎么急救的,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刘夏按在她肩头的那只手。
走开!离我远点儿!
这医院太不负责了,急救的时候,怎么能让非医护人员靠这么近?!
她不敢睁眼,不敢看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上次在她家就失控了,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绝对不可以!
她想集中精神,意念顾缚槿过来,却根本集中不了。
噗通!噗通!
不行了!
快要坚持不住了!
好想,想拽住肩头那只滚烫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想把她……
肩头的温度突然消失。
医生在喊:“家属让开!心率过速,必须马上降下去!”
一针推下去,不知是药剂作用,还是刘夏终于站远了,她的精神渐渐聚拢。
顾凌洛:【速来医院!】
顾缚槿:【出什么事了?】
顾凌洛:【快!】
一分钟后,病房门猛地推开,顾缚槿匆匆而入。
刘夏赶紧迎了上去,之前一直憋着的眼泪,在看到她的瞬间疯狂涌出。
“姐啊!她突然就成这样了!怎么办啊?姐啊!”
顾缚槿拍了下她的肩,匆匆过去。
“大夫,她这是老毛病,我给按摩一下就好,麻烦让一让。”
顾缚槿撩起被子盖在顾凌洛身上,被子遮住了【入木三分】的诀光。
半分钟不到,顾凌洛的呼吸顺畅起来,心跳渐渐平复,血压也降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
医生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神奇的按摩法,不知道能不能……”
“不好意思,家传的,只限治我们这个家族遗传病,对其他人没用。”
医生们不管信不信,反正是问不出来,又大致检查了检查就离开了,只有一个小护士问了刘夏一句:“急救费算你账上还是?”
刘夏赶紧点头:“算我账上。”
说着话,人已经大步到了床边,刚想伸手帮顾凌洛擦擦汗,顾缚槿探臂拦住了她。
刘夏茫然地望向她,顾缚槿笑得温和:“她刚恢复,身子还虚着,就先别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