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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啦,还是六千字!我超棒的!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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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一片捻在绸布上,供他入夜随意糟蹋。

太监、宫女们卑躬屈膝, 不敢轻易抬头看此时正在冷着脸践踏鲜花绸布的皇帝。

月儿弯弯,寒气入骨。

皇帝慢慢闭上眼,他感受着脚下柔软而细腻的绸布, 花汁溅落满地。他突然怪异地笑了起来,“小林子, 今早皇叔说了什么?”

为首的宦官将腰弯得更深,他低声道:“禀告陛下, 摄政王说, 让您随便撕这些绸布, 只要您不随意杀人就好,若是您还想甩脾气,他那还有——”

“啪!”

一声脆响, 众人瑟瑟发抖,皇帝将腰上的玉佩砸落在地,碎成块的玉佩在绸布与踩成泥的花瓣间,丑陋得近似一块毫无缘由而令人痛恨的胎记。

皇帝抬手覆上自己的眼,他闷闷发笑,那笑声慢慢变得剧烈,最后变得癫狂,他喃喃:“皇叔还真是疼爱我啊……”

宦官缩了一下肩膀,再不敢说下去。

他在寒月下的身形若鬼影,瘦弱而苍白,远远看去,脆弱易碎。

年轻、瘦弱的皇帝,踩在馥郁而甜腻的花瓣之上,绸缎精致、花泥柔媚,他冷着脸,一步步地踩碎、碾碎。

谁也看不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燕朝皇帝苏卿,是如今朝廷上下皆知的傀儡皇帝。

燕朝太上皇燕获帝早在十六年前因沉疴逝去,在他逝去以后,年仅一岁的太子自然不能够担任起治国大任——年轻又懦弱的皇后在外戚的挑拨之下,趁着皇帝唯一的弟弟秦王尚在边疆守卫国土,利用外戚张家的势力,收买朝廷半数官员,立苏卿做幼年皇帝,自称太后应替子执权,垂帘听政足足六年整。

直到六年以后,秦王归来,带着无数军马,亲手将太后张婉逼死在宫前。他将年仅七岁的幼年皇帝从血海中抱出,然后就此成了张太后之后的摄政王。

秦王苏曜将苏卿亲自养在身边,他美名曰要在皇帝成年以后将权力交还给他,但谁都知道他居心叵测——十年以来,皇帝从没有学过什么治国之道。如今,皇帝名扬四海的原因可从不是因为什么出色才智,风流相貌,而是他恶贯满盈的爱好。

谁都知道,皇帝苏卿好杀人。

不管是朝廷上顶撞他两句的臣子,还是宫殿内侍奉他的宦官宫女,只要有他看不惯的人,他就会立马说出让人头颅落地的话。

十七岁的皇帝,也到了该是广开后宫,收纳嫔妃的年纪。

然而因着苏卿如此恶名,朝廷上下少有臣子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孙女进宫成为他的枕边人。

皇帝苏卿上一个杀的人,就是他十分不喜的老宦官——服侍过他足足十余年的老人,就在他凤眸轻挑,眼风掠过的那一瞬,因其不慎将花瓶打落,而被处死。

如此恶行,因他是皇帝,而不得不忍下。摄政王秦王不曾管过他这好杀人的毛病,也许在他看来,从七岁那年起,在血海中因畏惧而抽噎不止,哭着想要母亲的幼年皇帝,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他大抵恨不得将这万里河山握在手中,不再交还给他。

但是皇帝弱冠之年指日可待,摄政王哪怕再不愿,也得在这几年早早做好决定——

究竟是,将权力交还给这位他从没有教导过治国之道的皇帝,还是……

苏衾知道苏曜的答案。

她身穿五爪蟒袍,头戴玉冠,懒洋洋地扫视阶下的臣子。

摄政王苏曜就在众人之首,他仰着一张俊脸,目不斜视地对上她的眼神。这位年过三十的摄政王,有着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庞,他冷冷扫来的目光,仿佛厌极了,匆匆划过她瘦削、苍白的下巴。

这位年轻的皇帝,有着堪比京城闺中女子之首的相国之女的长相——后者是出名的美人,而苏曜有幸见过一面。与之相比,身为男子的苏卿比那相国之女要美得多了。

这话实为大不敬,然而苏曜从没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他从没将这位年轻的皇帝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在意这话究竟是他这个身份能不能说的、想的。

他心中冷淡,却不知今日苏卿又要发什么疯,要杀几个人。他又要怎么在朝廷之上硬生生保下这些臣子。

羽睫垂下,眼珠漆黑。一团偏执而厌世的火苗从苏衾的胸腔慢慢地盈出,她难忍漠然与嗤笑,打断臣子汇报政事的话。

清冷若水,隐隐有火,她歪唇笑了起来,苍白脸颊上有一团殷红,是一种病态脆弱的神态,除了苏曜谁都没有看见,因为此时此刻,所有臣子都戒备地低下头,不敢对上年轻皇帝的眼。

“让朕广开后宫,收纳妃嫔?”

“林大人,朕记得你的府中没有未出嫁的姑娘吧——哦,对了,你的女儿年前才嫁给李相国的三子,这样吧,让他们和离,朕将你家女儿收入宫内,给她个美人当。你说可好?”

林大人不敢再说话,他深深佝偻背脊。

谁都知道,脾气怪异、爱好杀人的皇帝又被他所说的话给激怒了。林大人心中叫苦不迭,更是深深的绝望,他定了一会,然后跪下大呼:“圣上英明,臣的女儿和李相国三子新婚燕尔——怎能,怎能——”

苏衾想,他在说怎能,呵,怎能。

她的眸光冷冷凉凉地扫过殿下,她想要质问他们她又怎能收纳嫔妃,那一股疯狂抑郁的念头在她心中打转,她将自己压抑在龙椅上,她把自己用力蜷缩在他们之上。

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所拥护的皇帝,做了十六年傀儡皇帝的苏卿,根本不是什么男人。

她只是张婉为了能当上太后垂帘听政而硬生生冠上“男子”之名的女子。

这个世界的荒诞剧情在苏衾的脑中打转。

她伸出苍白瘦弱的手腕,扶住了额头,她微微抽了一口气。

林大人还在哭诉,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生怕他如同一年前因激怒她而被拉下殿挥落头颅的张肃——那张肃还是皇帝的外戚,可她一点也不顾着血浓于水,将那本该在平常人家唤做舅舅的男人斩首示众。

只因为张肃的一句——太后她也不愿意看到陛下您这样。

便惹得皇帝勃然大怒,即便是摄政王言语严厉,目露威胁,也未曾阻拦她下旨将其枭首的决定。

谁都以为这个做了十六年傀儡皇帝的人是因为对张家心生怨恨,才在众人面前将张家如今仅剩一名的张肃杀死。

即便当年苏曜在宫殿前将张婉逼死,将为虎作伥的张家上下男子斩首示众,女子流放边疆,最后只怜悯地留下一名当年张家嫡幼子张肃,准许他留在朝廷中当一个小官。

他们以为张家这些遭遇还不够解皇帝苏卿心中的恨意,他们自顾自以为,皇帝恨极了自己的母亲,恨极了外戚扰事。

张肃触了皇帝的霉头,连一声辩驳都未曾说出,就被拉下去斩了脑袋。

等到宦官将热腾腾的头颅捧上殿前,谁都以为皇帝会不敢看那张肃死不瞑目的脸。却没想到,皇帝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大笑起来。

边笑还边道:“张肃方才还和寡人提起太后,此时他可就开不了口了。”

“各位,看好了,这就是在朕面前妄自提起太后的下场。”

朝廷上下,噤若寒蝉。

彼时摄政王苏曜死死盯着面有嫣红的苍白少年,他眼中迸出极为难忍的厌恶与冷漠,他不高不低地请求离殿。皇帝准了。

而今,这殿内是否又要迎来下一个新鲜头颅?

苏曜突然发声:“陛下,臣等有事禀奏。”

苏衾心中那一口火因他的话语而慢慢凉了下去。她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望向殿下,“皇叔,您有什么话?我们可以私下说说。”

苏曜本想给林大人解围,他顿了顿,“也好,我们私下说。”

却是示意众臣子离开殿内。

苏衾在龙椅之上,她托着下巴,看着这个王朝真正的掌权者苏曜轻而易举地让所有臣子离开这里。那些臣子里,年长的还看了看她的面色,而年轻的,早已经顺从离去了。

他们没把她这个皇帝当成是皇帝。

这个王朝的皇帝,是她可敬可爱的皇叔,苏曜啊。

苏衾收敛了脸色,她突然觉得了无生趣,她起身,随意挥了挥手,恹恹道:“随朕入内殿谈话罢。”

不长不短的入内殿路。

精美绝伦的花纹布满整条路,绸布从殿门两端垂下,有流苏璎珞在风中摇晃,空气中有着檀香的气味。

苏衾在这段不长不短的路里,倦倦地闭着眼,她想着这个世界的剧情,想着想着,油然而生叹息。

这个世界,是一本很普通的古代言情。男主角和女主角分别是方才殿下的李相国三子李拓和林大人独女林宥甜。

女主角和男主角的相爱之旅在很多中,算得上顺畅,而他们的爱情中,出现的挫折并不多,唯有的两次,反派人物给的爱情危机——也就只有皇帝苏卿的刁难。

中,皇帝苏卿是一名性情怪异,面若好女,恶名在外的年轻傀儡皇帝。他年过十七,即将步入十八岁,却还没有一名妃子。但凡大臣们想要提出让他广纳后宫的建议,他都会大发雷霆。从十四岁起,因这件事皇帝不知骂过多少臣子,又多少次在殿上拂袖而走。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林大人谨慎提出建议,而被皇帝冷言说要让他家女儿与李相国三子和离,成为他的嫔妃的事。

这是中,男主与女主的第一个磨难。由于殿前无人替林大人说话,林宥甜不得不胆战心惊地等候宫中传召,好在后来此事终于作罢,可林宥甜的名声也大受影响——被杀人如麻的傀儡皇帝看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就连李相国也对这个本来很满意的儿媳妇有了微词。

除了她的丈夫李拓站在她身边外,其余人都极为恐惧皇帝,哪怕他们知道他仅仅是一名傀儡皇帝,但只要摄政王未曾透露出想要正式把握政权的意思,只要皇帝的名头还在苏卿身上,他们就一句话也不敢为她说。

再加上林宥甜本在未出阁以前就是京城有名的美人,虽然比不得李相国家的李鸾,但是因着这美名加身,不知情的人们也渐渐传出是她未出阁时勾引了皇帝的谣言。

此事对她影响极大,加上皇帝的刁难在前,本就不善的婆母、妯娌也开始冷言冷语。

直到皇宫内传出皇帝因病需得清心寡欲的消息,女主角所经受的第一个磨难才算过去。

而她,苏衾,作为一个反派人物——在中以杀人如麻恶名满贯的皇帝,还将要给他们再来一次磨难。

那一次磨难,足足让女主落了一个孩子。

在皇帝去往灵隐寺礼佛途中,林宥甜因各种原因与皇帝不巧被刺客抓住。皇帝并未对这等花容月貌的女主有什么怜悯之心,他趁着刺客一时不备,独自逃出,留下了身娇体弱的女主——因为寒冷少食,身无厚衾,林宥甜就此没了腹中的孩子。

这是中反派皇帝的所作所为。

最初苏衾不能懂为什么皇帝如此不近女色,又如此不为女主的花容月貌而心动。

明明是拥有可以做男二号的外表,又拥有男二号该有的地位——即便是傀儡皇帝,在没被推翻以前,这个名头还是很好看的。

直到半月以前,她来到这具身体。她便明白是为什么了。

里没能提到的,女主与男主那个阶层看不到的,是皇帝苏卿本人身上的怪异。

她本该是张婉曾生下的双生子中的女儿,而她代替的身份,是半岁时因发烧而去世的弟弟苏卿。

苏卿半岁发烧去世时,燕获帝因病卧榻,年轻懦弱的张婉知道燕获帝形势不好,自觉不能失去太子这个依仗——燕获帝子嗣稀少,年过四十也只有五个子女,而苏卿是唯一的皇子。

张婉选择将苏卿的死讯隐瞒。得亏双生子发烧是一起的,她便将苏卿的身份给了另一个孩子,她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瞒天过海。

就此,双生子中的小公主死了,而太子活下来了。

太后张婉垂帘听政的那些年,原主耳边常常能听到的话,是她告诫她,绝对不能说出自己是女子的事。

张婉生怕自己的行为会暴露,她甚至在原主年幼无知之时,给她喂了药,让她终生都无法正常发育出女性特征,同时,这药会改变她的脉搏,让太医无法查出她是为女郎。不仅如此,这药还有弊端,她在服用药物后,开始变得虚弱,性格怪异。

年幼之时,这药的效果还看不太出来,因为孩子总是容易尖声说话,嚷嚷喊喊。七岁将她抚养在身边的苏曜也未曾发现过她的不对劲,因为他以为她的脾气怪异,时常哭闹只是因为她性格胆小,亲眼见证了张婉被他砍掉头颅。

年岁渐长,当原主步入发育阶段,她的身量拔高,如今也仅仅矮了苏曜半个头而已,可她的性格变得暴戾恣睢。

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说得便是她。

这位年轻的皇帝,在中最后的下场并不好。

她没能像林宥甜那样幸运,即便失了腹中的孩子,可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身边甚至还有一个爱她入骨的丈夫。在得知林宥甜本可以被皇帝这个男人一同带走,而他毫无男人自觉,令人发指地丢下她后,李拓选择了为妻子,为她腹中没来得及见见这世界的孩子复仇。

他和一心夺权的摄政王联合,将皇帝在宫中毒杀。

摄政王最终成了真正的皇帝。

这位名为苏卿,做了十多年傀儡皇帝的“男人”,在就要及冠的前一个月,因为得罪了李拓,因为害死了他妻子腹中的孩子,因为那令人发指的罪行,孤零零地死在了宫中。

……这是,皇帝苏卿的一生。

短暂、灰败,充满悲剧感。

苏衾望着宫殿内燃烧的檀香,她垂下了眼睫,她知道自己不想死,也不想轻易杀人——即便是杀人,她杀得也该是该杀之人,

苏衾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可她也从来不刻意去做坏事。

杀人如麻的恶名,她要。

能让她心中安宁的良心,她也要。

……

但,若是为了活下来,有时候,或许可以稍微抛弃掉后者。苏衾漠然地想。

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苏卿是女子。

苏衾知道,这是剧情以外的疏漏,也是剧情以外逻辑的严密,这样的女子身份,才能够解释为什么她性格暴戾,不好女色,甚至毫无男人自觉,在生死面前选择抛弃女子,独自一人求生离去。

因为她从不是什么男人,她只是一个因为母亲对权势的贪恋而活生生戴着弟弟的盔甲活了一辈子的女人。

她想要活着,她自私自利,她凭什么为了一个不熟悉的女人面对可能迎来的危险?哪怕她知道林宥甜是因为她才受到此磨难,但苏卿一生所受到的教导便是如此——她的母亲为了权势不惜喂药给唯一的女儿,她的母亲多年严厉教导她不准露出女儿娇态,她的母亲为了自己而让她饱经痛苦。

……

檀香袅袅,苏衾终于觉得好受一点,她心头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她示意苏曜坐在椅上,而她坐在了另一边。

年轻的皇帝,有着一张极为出色的容颜。但这容颜却因常年病弱而显得苍白,她唇色浅淡,眸色乌黑,长而软的眼睫毛因日光照射,洇成一团阴影。

嫣红色淡淡染了一团在她面颊。是病态的红,她闷闷地咳嗽出声。

是笑着发声:“皇叔,你有什么事找朕?”

苏曜打量她病弱的模样,他说了两句关心的话,也只有两句而已。

她在他身边养了足足七年,她十四岁后,他不再在宫中常住,他们之间的相处才少了许多,即便有过这样的相处,苏曜依旧觉得她不够讨人喜欢。

怪异残酷的性格,总会让苏曜想起她的父亲——燕获帝。

她像极了她的父皇。那位在仅在位十五年就驾崩的燕获帝,在争夺皇位之时,也是如此,残酷暴戾,甚至不惜将所有兄弟杀死。若不是他好歹是他同母一胞而出的弟弟,他母亲又恳求燕获帝饶了他这个年仅两岁的弟弟,他只怕也会死于皇室兄弟阋墙。

燕获帝大他二十五岁,他于二十七岁继承皇位,在位十五年,在位第十四年有了苏卿。这位他年过四十才得到的皇子,没有受过燕获帝几天教导,却依旧流着他的血。

苏曜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口中道:“林承提了这事,被陛下当众反驳,而臣私下问陛下,陛下应当不会也要反驳臣吧?”

苏衾沉默下来。

她紧紧盯着他,就听这位大她仅十六岁的皇叔说道:“陛下也十七岁了,该是有家室的人了……”

她当然不敢反驳他。

苏衾嗤嗤地笑了一声。她脸上的嫣红全无,她苍白脸上,有着漠然与决然。

“不必。”

“皇叔——”她竖起手掌,看自己掌心浅浅的纹路,明明是很浅的,却还是纵横交错,看不出任何命运。

声音寡凉又冰寒,她一字一顿,胸腔里藏了火,“朕好杀人,尤爱梦中杀人。”

“若有女子睡在枕边,恐怕第二天就是血溅当场。”

“……况且,也没有人愿意将自家女儿嫁于孤,不是吗?”

她万分平静地说,一团漆黑在她眼中蔓延。

苏曜在这一瞬间,感受到彻骨的寒意。源于面前的傀儡皇帝,他怔怔地看她,某一刻,居然从她脸上看出凄楚与哀恸来。

但也只是一刻而已。

苏曜想,自己应当是看错了。

因为很快,她便垂下眼睫,歪出一丝刻薄冷淡的笑,抬手饮茶。而后,她一如从前,转头厉声责骂起宫女来。

苏曜于是确信,他就是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自称。(还沉浸在现代世界,忘记这是皇帝了)

一个新故事。

一个原主身体有疾,会影响到苏衾的世界(服药后的副作用)

皇帝苏卿的身高不比普通男人矮,比摄政王矮一点,瘦、白,貌美,脉搏是测不出女性的(被药搞的),性格阴郁,不是一个好人。

这个故事大概就是讲如何正确杀人如麻吧(我瞎说的)

为什么更新迟了呢,因为我一直在思考这个世界能写什么,思考着思考着……就迟了,对不起大家>人<

希望能有多多的评论可以嘛,我很想很想要评论……

红包已经发出啦

章节目录 51.反派女皇(2)

于是不欢而散。

皇帝苏卿从来不敢在大事上违背摄政王苏曜的意见, 唯有广纳嫔妃这件事, 是她这一生都不会去做的。

原主的想法很简单, 她不愿意再让无辜的女人因此受到委屈, 她一生凄苦,毫无指望,她又怎么能让如花的女人们进宫守寡。当然, 她也担心自己若是纳了妃子,身上的秘密会就此暴露。

若是让人知道这燕朝皇帝并非男子,而是已被斩首的张太后将小公主偷梁换柱为太子——

这天下, 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 就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摄政王。

她的性别使得她登上皇位,而若是一切暴露, 她的这一生不会有好结果。

虽然,苏衾早就知道,皇帝苏卿的这一生, 从没有好过。

养心殿。

已经是深夜,苏衾却迟迟不能入睡, 她睁着眼看着床罩上的龙纹,倦意慢慢席卷而来, 但那倦意实在吝啬, 她努力很久, 还是不能将自己彻底埋入睡眠中。

宦官宫女们在内殿外垂首守夜,等待皇帝可能的命令。

苏衾的贴身宦官是前不久刚换来的,名为“林进宝”。倒是个吉利好听的名字。人也懂事乖顺, 从不会多看多听什么——也是在宫中边呆久了,明白少言少语才是活命的根本。

自从上一个服侍了陛下十多年的老宦官在皇帝发疯下旨处死后,宫中几乎再没有敢与苏衾对话、直视的人。

她身边这些内侍,唯有林进宝一个胆敢复述摄政王曾说的话。

苏衾知道,林进宝是摄政王的人。

里,她最后饮下的毒酒,就是林进宝端来的。

檀香从鼻间递进,她忍着心脏传来的酸楚疼痛,抽着气想,这具身子还真是糟透了。

然而即便是糟糕透顶,苏衾也想要靠着这具身体好好活下去。

她在昏黄烛光下,伸出秀白瘦削的手掌,她在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躯体——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苏衾就打算好好讲这具身体的病治好。即便真的最后治不好,她也希望能够活得健康一点,舒坦一点。

那被张婉喂下的药物,让这具身体几乎没有了显著的女性特征。苏卿已经十七岁了,胸前的起伏几乎没有,她曾在洗浴的时候抚摸过,那一处很平坦,除却有着普通男子没有的苍白羸弱与淡色殷红外,她的身子若只看上半身,那就真的是个少年模样。

苏衾不想改变体态,但是她一定要改善自己的病弱情况。

宫中也有太医,可是过去原主讳疾忌医,担忧自己的脉搏被太医察觉到不对劲,很少在身体不适时寻太医看病,她每回都是强撑过去。得亏她命大,这破锣身子居然也硬生生撑到了十七岁。

其实十四岁以前,她要是有什么不适,苏曜就会喊来太医给她看病。跟在苏曜身边的七年,苏卿过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至少摄政王没想让她死。那时候他并没把对燕获帝的厌恶转移在她的身上。

苏曜一直不齿于燕获帝的残暴,在两岁被母后恳求兄长放过后,他就被养在了宫外,自幼同那时候的太后一起礼佛修心。若不是那早已经逝去的太皇太后将他护得好好,他又年幼无知,不生事端,否则他定会在燕获帝手下,死于非命。

等到苏曜年岁渐长,燕获帝还是没能在年轻力壮的时候生下儿子,自然开始忌惮于年龄可以充当他儿子的幼弟。

燕获帝也怕太皇太后有想要让苏曜继位他的意思,便将她的母族势力一点点剥削掉。太皇太后曾对苏曜哭诉过燕获帝的绝情,她泪眼婆娑,茫然无助,对天发问为何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会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而他们都没有答案。

燕获帝是这个皇室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皇帝,他专横残酷,丝毫不挂念手足之情,在争夺皇位时将十多名兄弟杀死,除此之外,还在他国请求联姻时,不顾宫中太妃的苦苦请求,把未出嫁的公主们送往他国,只为稳固自己的地位,获得想要的利益。

太皇太后死于苏曜十四岁那年,彼时她费尽最后气力,请求燕获帝将他送到边疆磨练。燕获帝在最后还是放了苏曜一马,封了他“秦王”的称号,容他离开京城。众所周知,这其实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流放——燕获帝唯一仅存的兄弟,在年仅十四岁的时候,就因母亲担忧被兄长害死,而哭诉请求着将他送到了荒蛮之地。

苏曜在边疆磨练了十二年,最终领着浩大军马,将意图夺走苏氏皇权的张婉斩落头颅。他亲自将苏卿带在身边教养,却吝啬于教导她治国之道。他从小跟着良善可欺的太皇太后长大,性格却不像她那样柔弱,他有着一颗坚韧可怖的心,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苏衾知道,他很会忍耐,也很会隐藏。

至少在此时,苏曜绝对不会露出想要夺位的意思。

他等待的契机,是她在正式接管朝政后,因为从没有学过治国之道,最终不得不再将权力交还给他的那一刻。

中,苏卿在十八岁那年,正式接过了摄政王手中的权力,而她果然如摄政王所想,对政事一窍不通,最终在耻辱之下,亲自恳求皇叔再接过治国权力。

那是一场令人无地自容的羞辱。

苏曜想要彻彻底底地将她属于皇帝的矜贵、骄傲打碎,他厌恶她像极了燕获帝的残暴性格,他恨不得不再看到她,因为一看到她草菅人命的样子,他就会想起当年燕获帝对他、对他的母族所做下的事。

没人比苏衾更清楚,苏曜有多讨厌她。

她也清楚,想要活下来,也许要改变的不仅仅是这具身体,还有苏曜对她的态度。

深夜,檀香袅袅,苏衾收拢手心,她把香囊塞到了枕头底下,那香囊里是她偷偷藏来的檀香块,唯有这样她才能好好入睡。

燥火、阴郁,在她胸腔跳动,苏衾皱着眉,最终还是在日复一日使用下,效果越来越轻微的安神檀香中,缓缓入睡了。

太医在看诊过苏衾的身子后,沉默许久,忐忑不安地说了今日为皇帝诊脉的第一句话。

“陛下,您的身子……不太健朗……”他用词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这位性格怪异、心狠手辣的皇帝,老者不敢直视年轻苍白的帝王,他颤巍巍:“恐怕是要多多进补,才能有恢复的可能。”

苏衾便知道,这具身子的病怕是十分严重了。若是没有按照中那个必死的结局走下去,只怕摄政王也不必等到恰当时机喂她毒酒,她就会自己死去。

她冷冷地看向太医,似笑非笑,声音恻恻:“朕的身子,朕清楚。如今喊来陈太医,要得便是你为朕开几个调理的方子。”

尾音很长,透着冰冷,谁都能听出这其中的威胁之意。

陈太医噗通一声跪下了,将脑袋磕得砰砰响。他口中喏喏,惶恐至极,“臣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的身子分忧解难……”

苏衾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这里。

“小林子,等太医开好了方子,便使人煎了药端上来给朕。”

她这样对林进宝道。宦官林进宝低头称是。

今日苏衾不打算上朝,她在养心殿内休息了半天,见到了因面子功夫前来看望她的摄政王苏曜。

他们叔侄之间,其实少有这样前来探望的时刻。原主是因为从来不随意告病,哪怕是再疲累再痛苦,她都会忍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朝。因此摄政王就不会以看望皇帝身子的理由来寻她。

少有的几次,原主实在撑不住了,也总是推拒苏曜想要看病的请求。她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她担忧自己的脆弱被人抓到把柄,因此宁愿让自己成为别人口中性格怪异、身无亲近之人的君主,也不愿意是身怀软肋的普通人。

这也算苏曜头一回见到躺在床榻上,目光空茫,看不出表情的苏衾。

君王有着极为美丽的长相,凤眼长眉,淡唇尖腮,她看着不远处正在点燃的香料,眉头紧紧蹙着。从厚衾中露出的雪白手脚,也透着青灰色,玉色脆弱而凄楚,苏曜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他作揖告礼,苏衾这才意识到他的前来。

她直起身子,厚衾滑落,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袍。因为肩膀比寻常男人要窄上稍许,那件宽大的裳微微敞开,露出她雪白细腻的半截胸膛。

樱红一闪而过。

是少年人的模样。

苏曜没有在意,他随意一瞥,就见苏衾面色不变,伸手将袍子系紧。

瘦得几乎能看到骨头的手腕,细细一指就能圈住。苏曜终于问上了:“听闻陛下生了病?是染了风寒吗?”

他装作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而两人心知肚明,她不久前唤来太医看诊的消息早就传到摄政王耳中。

苏衾答:“不,是自幼身上的旧疾。”

她的坦诚让苏曜抬眉诧异一刻。很快他就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下一刻,苏衾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厚衾散落在身上,外袍根本撑不住她的身子,明明是普通男子的身量,却如同一束柔弱带刺的花,因为缺光少水而委落一地。

她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她的眼尾染了过分妖冶的红晕,唇白得吓死人,那一双捂住心口的手紧紧攥着布料。苏衾的眼神变得格外漆黑痛苦,她喃喃:“皇叔——”

却不知道是喊他做什么。而这内殿里,也只有他们二人在,苏曜看不得人就这么喘不过气来昏倒在他面前。他厉声喊着殿外内侍去找太医,上前扶住了苏衾的背脊。

触手冰凉,她的脊背很瘦,几乎能摸清楚有多少根骨头。那一条脊背很硬,是龙骨该有的硬度,苏曜低头看着已经倒入他怀中的苏衾,眉头没有松开。他年幼与太皇太后共同礼佛,太皇太后也是病弱之人,她患有心悸气喘的毛病,他倒也经常为发急病的母后拍背压疾。

他以掌心握住她的腰,否则她就要这样软倒下去。这一摸,才发觉这位侄子有多么瘦弱,她瘦得简直像是没吃过饭般,尖尖下巴因她的气喘与咳嗽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肩窝,她低低唤着“皇叔”“皇叔”,眼中的痛苦依旧在蔓延,她止不住痉挛,手脚发抖,牙齿咬住下唇,苏曜只是一眼没看,她就硬生生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陛下!”

林进宝匆匆唤来太医,看到自家主子与皇帝此时的样子,不禁大惊失色。苏曜的玄色长衫上,已经斑斑点点都是血迹,而那面容苍白的少年皇帝,早就昏厥过去,她长发散了苏曜满怀,秀美面容坦然然地露了半截在外,半截在苏曜的怀里。

她痛得依旧在昏睡时连连叹息,太医慌慌张张地为她把脉,又在不慎翻开她的衣袖时,愕然止住了话语。

苏曜抬眸,看到的就是年轻帝王手背上浮起的青筋,苍白到可以说是病弱的手,手腕上有着很浅很浅的伤痕,隐隐可以看出是旧伤。

太医见多识广,他一眼看出这是女子长甲掐出来的痕迹。可他一点也不敢说,只能硬生生吞下这话,埋头继续看诊。

苏曜自然捕捉到他的情绪,他冷冷地扫了一圈这奇怪的伤痕——太皇太后性情温和良善,从不会动手打人,更不会做出这种掐人的事。他又在十四岁便去往边疆,十二年的边疆生涯,见过最多的只有战争中的伤痕,哪能明白这是什么?

但他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苏衾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

她在还未跌落的太阳光辉之下,看到了榻边坐着的苏曜。

在战场厮杀多年的秦王,周身气质铁血森寒,贯颐奋戟。他听到了动静,看向她的目光依旧不掩厌恶冷淡,却勉强克制住。

苏曜:“陛下这旧疾很是严重,与太皇太后的心疾有几分相似。”

苏衾默然,才答:“……朕不清楚。”

她居然不清楚?苏曜目光探究地看来,就看苏衾疲倦地起身,从桌上端了茶水,许是这茶水太不合心意,她眉宇间怒意勃然而发,杯子登时摔落在地。

殿内宫女太监们都不敢说话。

苏曜不悦:“陛下刚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准备责骂宫女太监们?”他心中对她的厌恶更深了。

苏衾僵硬在原地,她目光顿了顿,仓促看向苏曜时,他发现那目光里有着难以抑制的伤心与自我压抑,但显然,她没能压抑住。

那一口气喘得又急又痛。苍白面上染了大团嫣红。

苏衾吞下那一口难忍的燥火,她对苏曜有事相求,自然不能够再顺由心意责骂惩戒宫女太监。

她忍下了。

苏曜就听她声线微颤,眼睫扇动,过人的美貌让她高挑的身姿在这一刻如同将要乘云归去的仙人。不过很显然,仙人只有着清俊长相,却无仁慈心肠。

她露出一丝苦楚的笑。苏曜试图分辨这究竟是不是她装出的,不过他发现他真的分辨不出,因为他也有三年没有亲自教养她,她早就在他的不关注之下长成了他厌恶无比的样子。

“皇叔,朕是真的不知。”

“……大抵从四岁起,这毛病就有了罢。”

四岁那年,张婉喂了苏卿第一口药,从那天开始,她的身子就再也好不了了。

这个世界上,能治好苏衾这个身子毛病的,唯有一人。

那人便是后来为落胎的女主林宥甜调养身子的江湖名医方霭辰。

里,李拓与摄政王达成交易的主要前提之一,便是摄政王将方霭辰请来为林宥甜调养虚弱的身子,而李拓为摄政王未来登基扫清障碍。

也许苏曜心中尚且存着一丝怜悯,一丝亲情,即便是在得知苏卿丢下林宥甜不管后,对她的厌恶登上了巅峰,他也没有选择亲手杀死她。他选择与人合作,没有亲自沾染上血孽。

杀死至亲,是燕获帝会做的事。

苏曜也并非好人,但他唯一可以说得上慈悲的事,便是没有亲手下令将苏卿毒死。

皇帝苏卿的死,是李拓亲自送来无解的□□,在苏曜的默许下,林进宝将毒酒递上。

苏衾知道这些未来,她当然不打算在未来再去礼佛,也不打算让女主角靠近她。她的坏名声还不需要女主来成全——更何况,只要接近了女主,她的生死恐怕就不由她来控制。

所以她要做的,便是先借助摄政王的力量,养好自己的身子。

才有可能继续接下来的剧情。

她边说边咳嗽,含糊不清:“张太后曾说这大概是从娘胎里传下的毛病,不过我四岁以前从没有过这些毛病……”

苏衾漠然地说着张婉曾对她说过的话,寥寥几句,苏曜就明白她这病恐怕大有来头。他无动于衷,但他不明白苏衾刻意说出这话的意思。

“所以,陛下这是……”

“朕想请皇叔帮忙,朕这身子恐怕还需好好调养才能安康,所以年后将权还给朕的事,就暂且作罢。”她垂下袖子,雪白指甲盖透着乌青,脆弱又可悲。她平静地说出这话来,苏曜狠狠一怔。

他眯了眯眼,好笑又陌生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皇帝。

她已经是做了十六年傀儡皇帝的人,却一点也不期待真正成为皇帝的那一刻吗?

苏曜好奇,他想问很多,但他明白她不会回答。他也不该问她。他明白自己私下底会找到答案,他也十分平静地看向她。

却未曾料到,苏衾旋后的笑语,解答了他的疑惑,震动了他的心门。

“……朕只想好好活着。”

她眼风微动,冷静又淡声追了一句,好似这后来的话,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病啊,太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是个平胸girl。

苏衾: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胸膛是被皇叔看到了……但是,苏衾扮演的角色是男人嘛,不小心露出来了,她也不能装作在意的样子,毕竟哪有男人被男人不小心看到胸脯一点就咋咋呼呼十分不冷静的?

皇叔是真皇叔,不骨科。但是后面会有打脸情节。

再次重复,每一个世界不一定有cp,全文无cp哦

以及我发现这个世界点击率锐减………你们是不是都不爱看我写古代世界啊(抹泪哭哭)

章节目录 52.反派女皇(3)

少年皇帝苏卿, 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没有人比苏衾更明白这一点。她获得了原主过往的记忆, 关于世事的态度,融合了她的个性, 她在某一种程度上, 是脱离于她, 又是融合于她的存在。

苏衾在摄政王离去的时候, 望着宫殿外瓦蓝瓦蓝的苍穹,心不在焉地想。

苏卿是一个性情怪异、体弱多病的皇帝, 她在中抛弃林宥甜的行为,在文中这样被李拓咬牙切齿——

【李拓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宥甜, 她容颜苍白,唇色乌青, 眼角带泪, 她在神志不清时,依旧喃喃着——

“孩子, 我的孩子……”

但她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缘分来到这个世界。

李拓握住妻子的手,他吻过她的眉心。他问她:“皇帝他独自离开, 将你留在了……”

林宥甜眼中热泪滚滚而落。她说不出话来, 她用力地忍下喉中的哽咽,祈求着看着丈夫, 不希望他说出大不逆的话。

李拓眼中沉色更深,他低语:“那个傀儡皇帝……呵。”

他没有当着妻子的面说出那一番话来,他又气又怒,满心悲楚, 他想着他与妻子期待了许久的孩子就这样离开这个世间。久久,他终于落了泪来。

李拓从手下得来的消息里,知道林宥甜是因为不巧碰上皇帝,而被意图谋杀皇帝的刺客一同掳走。她因他而陷入那般惨景,他却毫无愧疚地离去,留她一人。

贪生怕死,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李拓冷冷地扯出一丝笑,他恨他入骨,男人怒骂着皇帝的低劣人品,他咬着牙,说出那一句定了皇帝结局的话。

“他不配当男人,也不配当皇帝。”

如此无耻小人,若非是燕获帝唯一的儿子,他又凭什么能坐上皇位?

……】

这便是中,主角对皇帝苏卿的评价。

李拓言,皇帝苏卿毫无男人风度,他的人品低劣到极点,贪生怕死,令人发指——而在这本,这等古代人的想法里,一直推拒娶妻的苏卿显然是被认为身有顽疾。

他能想出所谓最恶毒的骂声,便是嘲讽皇帝苏卿不算男人。

就连在苏卿饮下毒酒的时候,林进宝都低声在她将死闭眼之际,转述了李拓报复性的恶言。

“陛下,您真不像个男人,面若好女也就罢了,就连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都没有。”

“李大人说,让您这个不算男人的皇帝,去阴间为他的孩儿赎罪罢。”

……

苏衾从不否认苏卿是个品行低劣的人,她贪生怕死,为了自己活下来,而丢下孕妇,独自离开。她从没有受过什么正面的教育,她的母亲为了自己而把她的身子搞得破落,为了权势把她这个本该是小公主的一生硬生生改为了太子。

她从小所接受的教导,没有好的,只有坏的。她的一生,从没有接受过爱意。哪怕是她最亲近的母亲,都未曾给过她丝毫。

张婉在情急生气时,会用女人染了丹蔻的长甲扣她细幼的手腕,直到看她簌簌落泪,直到她尽兴痛快了才会罢休。苏卿一声也不敢喊,年幼的她只知道哭,只知道自己不能够违抗母后的动作。

她知道没有人能来救她。

那个宫中,她是皇帝,而张婉是太后。她是她推上行刑台,只为了满足自己权力欲*望的器具。年幼的皇帝,是傀儡,是太后手中的棋子。张婉担心她的身份暴露,常常心忧不止,她也常常在情绪波动时,怒骂她为何不是男儿,哭诉自己有多不容易,哭诉当年为何生下的不是两个哥儿——

这样,就算一个发烧死了,还有另一个可以满足她的欲望,登上皇位,成为她掌握权势的棋子。

而她这样身不符名不实的女儿身份,只会给张婉带来麻烦。

等到摄政王将她从血海里抱出,又眼睁睁看她在仓皇失措下,寻求她七岁的人生里唯一熟悉的母亲的时候,他对她的失望油然而生。摄政王之后将她带在身边的教养,也从没把她养成一个好人。

她在摄政王身边待着的几年,那四岁时候喂下的药对她的影响还没有很大,她努力压抑,但也压住了。但摄政王甫一离开宫中,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阴郁、沉默是她的外表,她心狠手辣,因病痛而胸生燥火,常常因为情绪失控而下令杀人。

皇帝苏卿,是真如苏曜所想,她是个像极了她父亲的阴狠玩意儿。她狠毒到很多时候,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苏曜都看不惯她的残暴。

苏卿固然有其可悲可怜的地方,但更多时候,她真的只有可恨二字可言。

……

苏衾想过,她不想要像皇帝苏卿那样失了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她也不想失了那个“杀人如麻”的名头。

她该怎么做?

在情绪被这具身体的燥火影响时,她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冷笑连连,说自己可以为了活下去当然可以抛弃原则。

杀人,轻而易举。

可在清醒过来的时候,苏衾明白自己其实很难做到。

苏卿是可怜又可恨的恶人。而她在来临这个世界以前,不是恶人。

她握紧手,冷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铜镜照出她年轻苍白的模样,喃喃自语从咽喉中吐出:“我该怎么做?”

苏衾的茫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她告诉自己,既然无法适应滥杀无辜,那么就杀该杀之人好了。

触及她利益者,该杀。

身怀罪恶者,该杀。

……

这个世界,她是皇帝,她杀人,轻而易举,无人胆敢置喙。

她可以做到,不负良心的同时,恶贯满盈。

苏衾挑唇,她在镜子里的容颜,因为过分痛楚却努力微笑显得有几分扭曲,却还是好看的,长眉凤眸,淡唇尖腮,带着瘦削脆弱的疲惫与不堪。

倦意席卷全身,她再度咳嗽几声。胸口泛出疼痛来,苏衾苦笑着想,若是她还不能够找到方霭辰,恐怕这具身子也没有多久好活了。

她想,她是真的很想好好活下来。

苏衾在这一刻,情绪泄露。她捂住眼,忍住难堪的泪,她差点要因此哭出来,一切静悄悄的,她告诉自己:她不想轻易放弃生命,她永远也不会做出轻易放弃生命的举动。

活着,是一件多么奢侈又快活的事。

活着,对苏衾而言,是永远不会选择放弃的事。

宫中,还有两个公主未曾出嫁。

两个都是十七岁。都是燕获帝的妃子留下的公主,大一点的名叫昭暖,小一点的名叫昭柔。

她们的母亲都早早去世了,张婉对她们俩完全是漠视的态度——这两个公主与皇帝苏卿同岁,是燕获帝在驾崩前一年迎来的两个孩子。

按照年龄,这两个公主都得喊皇帝做皇兄。

但事实上,昭暖、昭柔也有很久没有见过苏卿了。

她们早就听闻苏卿的恶名,与苏卿在七岁那年被摄政王抚养不同,她们两人一同扶持,在宫中的一隅跌跌撞撞长大。得亏摄政王有意关照她们,她们才没有受到什么欺侮。

和苏卿的想法相似,这两位公主都没有想要嫁人的意思。

摄政王曾在她们及笄时询过,她们的回答如出一辙,说是想要孤身一人,姐妹扶持。

燕获帝与张婉都死了,能有资格给她们安排婚事的,也唯有摄政王与苏卿。前者没有拒绝她们的回答,默认了这两个公主不想离开宫中的意思,而后者根本没有想要插手她们嫁人之事的想法。

因为她对这两个姐妹完全不在意。

……

苏卿的想法很纯粹。也许是坏得太过坦荡,心中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已经足够荒诞不经,她本来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不管是因身带顽疾,还是被摄政王夺位杀死,她都注定活不到普通人家该活的年岁。

她在神智清楚,不被疾病困扰时,咬着牙将“不娶妻”这三个字刻在了脑子里。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再害人,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宫中出现任何可能像是张婉那样的女人。

张婉为什么偏执又冷酷地对待她唯一的孩子?从旁观人的角度来看,她在入宫前,也是一位怯弱、善良的女子,只是她到底被燕获帝逼疯了。她深爱燕获帝,燕获帝却从不在意后宫中的女人,他是帝王,今日招人侍寝,说尽甜言蜜语,明日就可以将那美人抛之脑后。

张婉以为自己成为了皇后,便可以得到他的心。可她错了,直到燕获帝死,这个残酷冷血的男人,心中想着的也只有自己的江山,还有他唯一的太子。

燕获帝死以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将苏卿年幼的手握在掌心,他不甘地瞪大眼睛,露出了一个帝王未曾活够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哭成泪人的张婉。他可能想到了未来这个王朝会迎来怎样的日子,他恨不得把张婉生吞入腹。

他最终对苏卿说了几个字。破碎不成音,他说——

“我儿,我儿……”

燕获帝含恨死去,他盼了多年才得来的太子,他还没有好好将他养育成人,还没有教导他治国之道,他还没有看够这锦绣王朝……

他一句话都没有对张婉说。

张婉恨极了他的绝情,在苏卿越长大,凤眼长得越像燕获帝后,对她的毒打就更频繁了。

那是年少的阴影与痛楚。

苏卿不敢再碰,她既担忧自己广纳嫔妃会让自己性别暴露,又恐惧于会再看到一个像张婉那样疯狂的女子。

不管是为了求而不得的帝王爱,还是为了未来能够掌握住的权势。

那些花一样的女孩,带着家族的期冀步入宫中,就再也不会纯粹。

原主也分不清,她究竟不纳嫔妃,是更担忧暴露身份,还是可悲如花女子步入宫中,失去全部纯真。

于是,原主索性告诉自己,她不希望女人进宫守寡,她不能陪她们上床,给不了她们孩子,也不能给她们爱情。她容许自己将真实的脆弱与恐惧掩藏起来,她借着这个理由,在黑暗里坚定告诉自己,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皇帝苏卿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大公无私的善人。

但苏衾知道,她从来不是,她只是不敢承认自己是惧怕再看到像她母亲那样可怕的女人而已。

没有嫔妃的皇宫,才是属于皇帝苏卿的心理安全区。一旦有他人步入,属于她的心理安全区恐怕下一秒就会崩溃。

苏衾谅解原主的想法,于是她在接收她的记忆与痛苦时,不去取笑这样脆弱的伪装。

这样的一个皇帝,恶得坦荡,又脆弱如一朵轻吹立散的云。

原主苏卿,是个无法洗白的恶人,她杀人如麻,草菅人命,性情残暴,她是最典型的反派角色,可她也是皇权、欲*望下的受害者。

她的这一生,从不恐惧因病而亡,她恐惧的唯有一件——那时候,是苏卿曾在她年幼时候不懂事,告诉一位同龄宦官她与他的不同时,张婉恶狠狠地让苏卿亲眼看宦官被杀死后,并掐破她的手腕,冷冷说出口的话。

“若是再有人知道你的不同,那个小太监就会是那人的下场。”

语罢,又泪意涟涟,哭诉着她多年来的凄凉:“阿卿,你定然是心疼母后的,对不对?母后只有你了,你要是被人发现不是……我们就都得死啊……”

“若是你被发现了,你会被人扒开衣服,指指点点,看你这个皇帝是怎么欺骗世人的,你会被他们羞辱,会被他们踩在地上,会……”

从母亲口中说出的话,年幼的孩子总是相信的。

哪怕已经十多岁,明白张婉所说的都是讹言谎语,皇帝依旧无法告诉自己那些都是不可能的。

她最怕的,是被世人知道,这个名为苏卿的皇帝,是个替了死去弟弟姓氏的假皇帝。

年轻的皇帝怕一切掀露后,就连“苏卿”这个名字都不属于她了。

她叫什么呢?皇帝不知道。

那个双生子中,属于小公主的部分,早就被张婉在心虚之下抹去了,就连皇室之人,也仅仅是知道皇帝曾经有过一个在半岁因病去世的姐姐。那个小公主叫甚么,名甚么,没人晓得。

从被张婉下了狠心换了襁褓,她就再也没有自己的姓名。

……

御花园。

苏衾喝过药后,因情绪暴躁而试图缓解自己,她往御花园走去,一路没看到开的花,倒是看到零落的叶在枝头楚楚可怜。

随从的宦官们低着头,不敢看御花园这片狼藉。他们心知肚明,这是上回皇帝撒泼要花瓣弄的,而皇帝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冷笑两声,“怎么,这御花园是没人打理了?朕来这散散心,看到的就是这种东西?”

她厉声,宦官们抖动肩膀,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盛气凌人,一双凤眼透出的锋芒,谁也不敢直视。地面委落的花叶凄凄惨惨,谁也不敢说这是她自己下令让宫女摘花后弄的。

苏衾强忍着怒意,太医告诉她要克制情绪,才能渐渐康健。摄政王在听过她一番话后,并没有提出让方霭辰为她看病的意思,她早有预料,却也不强求,如今之计,还是好好调养身子。

“柔儿,来皇姐这里。”清淡又柔软的声音,从假山那头遥遥传来,年轻的公主笑着张臂迎来她的妹妹。

昭柔公主与昭暖公主抱了个满怀。

撒娇声低低传来,“我只比皇姐小一点点,不要每次喊我小名呀。”

“好,下回不这么喊你……我们去那一头,刚才听路过的宫女说今天皇上要到御花园来,我们还是先走吧……”昭暖温温声劝着还想看看御花园风景的昭柔。

昭柔嘴里小小声嘀咕着,“本来开的很好的花,全因为被摘了……就成了这个样子……”

“昭柔!”

昭暖严厉地喝止她。

姐妹俩沉默了一会。苏衾只听到昭柔说了句告歉的话,紧接着轻声说:“对不住,皇姐我说错了,你看那边的那朵花,开得好漂亮啊。”

年轻的姐妹准备离开这里,却在下一刻听到了皇帝的声音。

“苏昭暖,苏昭柔。”

声线平稳,带着无法忽略的冷意,两位公主僵住了。

她们连忙转身,面上勉强,带了笑,唤她做“皇兄”。

“皇兄,您今日也来御花园看花啊?”

昭柔公主意图缓解自己的紧张,然而她没能成功,嘴上还胡七八糟地说了这句话。

昭暖公主面上难看,弯腰作揖的动作久久才起。

年轻的帝王,站在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面前,沉默不语。她的凤眼扫过昭暖昭柔的长相,陡然发现,她们和她一样,都有着一双凤眼。

像极了燕获帝。

她们站在她面前,虽然恐惧不已,却互相扶持,身有依靠。她站定在她们对面,如同一个恶人,将要撕碎她们之间的温馨气氛。

皇帝古怪地笑了一声。

昭柔吓得一哆嗦,她仓惶地看往身边的皇姐,见昭暖伸手握住她的,她这才安心下来。

“皇兄,您……”

“朕来看花。”难得的和颜悦色,苏衾贪恋地看着她们紧紧握着的手,她心下微动,只是一瞬而已,源于这具身体的渴望,贪求,登时绽破。露出纤弱、柔嫩的内里。

她想,她在渴求什么呢?

年轻的皇帝越发漠然,她微微笑着,笑意只在眼角,并不真心。

……

摄政王从林进宝口中得知皇上往御花园去,据说还向宦官们大发雷霆,之后又遇上两位未出嫁公主时,他皱了皱眉,担忧两位无辜的公主因为皇帝的古怪脾气而遭受委屈。

苏曜对于两位自幼长在宫中的公主,有几分怜惜,看到那两个相互扶持长大的侄女,他就忍不住将她们与燕获帝对比,再与苏卿对比。

相互对比之下,就可以看出苏卿与燕获帝有多相似。

苏曜再度于心中厌恶地想,果真是流着燕获帝血缘的皇帝,他生下的女儿倒都是性格温良,不管是已经出嫁的长公主,还是两个不打算出嫁的公主们。

只有流着燕获帝血统的男子——唯一的傀儡皇帝,继承了他暴戾残酷的性格。

步履匆匆,苏曜担忧两个公主因皇帝发怒而受到牵连。等他到了御花园,看到的一幕却令他震惊。

那位苍白羸弱、性情怪异的少年皇帝,望着两位公主离去的背影出神。她没有发怒。那两个公主也并未被为难,只是她看起来瘦得更加厉害,站在日光之下,仿佛一簇柴火燃烧过的灰烬。

他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平静冷淡,漠然之中,带着嗤笑。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于是他听到了她的自语,他明白她在嗤笑谁了。

是她自己。

“昭暖昭柔,连字都有一样的。”

“……若是他还活着,朕应当不会……”

苏曜以为她说的是那位十六年前去世的小公主。

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他踱步上前,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皇上。”

一切虚影破碎。

苏衾转过身来,她对上了苏曜的眼,那一句“皇叔”尚未说出口,她便在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下,落入了一池冰冷的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卿是一个坏人,虽然可悲但是也是真的可恨。

这个世界不好写,我自认为三观还比较正常(不许杠我qaq),所以苏衾若是杀人……尺度应该就是普通的皇帝下旨杀人那种,但是“杀人如麻”等等坏名声还是会在的……

总之你们看我写,大家友善讨论。

除了一点,不能攻击我之外,其他的都随便你们说(努力直起腰板试图大声嚷嚷)

地雷感谢表明天发,今天用的是手机发文,不太方便复制黏贴啦。

章节目录 53.反派女皇(4)

坠入水中的那一刻。苏衾感受到衣袖被抓过的紧绷感, 在呛水以前,她看到了苏曜微皱起的眉, 他疾步上前, 手留在半空,没能抓住她。

池水冰冷。

五爪蟒袍浸透了湿腥的水, 她的身子变得极为沉重, 苏衾在浑浊的池水中,微微睁开眼,她的眼被日光刺破, 她难忍地流下泪来。然而一时之间,竟也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宦官们下水将她救出后,苏衾还是清醒的状态, 只是她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糟糕了。

苏曜不远不近抱臂看着她,年轻的君王湿漉漉的眉眼染上了憔悴的苍白与怅然, 她咳嗽着,眼尾的红晕深深,胸腔起伏不定, 难忍的剧痛蔓延。她长发乌黑,玉冠跌落, 襟领敞开, 露出一段细腻雪白的脖颈——苏曜感到些许荒谬,他凝视她毫无突出的脖颈,没有男子该有的模样。

但她分明是个男子。

他眸中闪烁,一直以来对她不肯娶妻的猜测也多了几分可信:怕是她先天有疾, 阳强缺失,才会在旁人提出让她纳妃时,有着那样的反应。

他这厢思绪万千,嘴上却也关切道:“陛下,你还好吗?”

又高声让宫女寻来太医,为落水的皇帝看诊。

语罢,苏衾那湿漉漉的、饱含痛楚的眼神朝他看来,苏曜听得她口中呛咳,眼睫低垂,阴郁迸发,她脆弱易碎地站定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试图张口说话,却在下一刻,再站不稳了。

她膝盖一软,将要摔倒落地。苏曜先一步察觉到,他收了脸上的漠然,匆匆上前扶住了她。

到底是不忍看她就这么昏倒在地,苏曜皱眉,低声询她:“陛下?”

年轻的皇帝冰冷的面颊落在他的掌心,长睫划过,吐息灼热。潮湿的衣摆垂在地上,洇湿一片黄泥。他低头,只见她已经人事不知,面上犹豫片刻,最终决定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宦官宫女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很快又垂首不敢再看。他们生怕因看到这一幕,被醒来的皇帝知晓。

……

怀中的皇帝身量高挑,却瘦得吓人。苏曜将她放在龙床上,唤宫女为其换下衣物时,宫女却跪下哭诉说她不敢动手。

“陛下,陛下不准奴婢为他更衣……陛下厌恶别人碰他,奴婢不敢动手。”宫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眼泪都是掉得警惕、戒备的,她们低低声说,颤声微微,抽噎不止。

苏曜:“那来个太监替圣上更衣罢。”

宦官们也面面相觑,根本不敢上前,一个胆大的,颤声作揖道:“陛下从不让奴等侍奉跟前,奴等不敢轻举妄动。”

苏曜深深皱眉:“陛下这是什么毛病?”他望了一眼跪在地上一片的宦官宫女们,也不想为难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衣物呈上:“我亲自给他换。”

床帘落下,檀香袅袅。

苏曜替苏衾换下衣物时,根本没想太多,他替她扯下衣襟,雪白皮肉就从湿透的布料中露出来。苍白到一戳就碎的肌肤,他还没将她的龙袍换下,一双乌黑冷森的眼就倏忽睁开,他顿觉肩膀被重重推搡,那力气极大。苏曜大惊,不察之下,差点被推开。好在他定稳了,旋后对上苏衾张皇失措中,饱含戒备、冷酷的眼神。

她的面色坨红,沾了水珠的眼睫,掩盖不住那双眼珠里的惊慌。苏曜疑心自己看错,他手掌还落在她的雪白锁骨上,男人的体温极热,热得苏衾眼中蒙上了一层泪。

“滚!”

冷酷无情,却毫无威慑力的怒喝声。

苏曜登时被气笑了,他压低身子,目露威胁,吐息温热,“陛下,再让臣滚,你这一身潮湿要怎么办?”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一鼓作气替她将衣领扯下了。

衣领散开,花苞绽放。

上身完全赤*裸,雪白、殷红相互映衬,美得不像是一具男人的身子。苏曜只是愣了一刻,他将干爽的衣物兜头给她罩进去,拽着她的手极度粗鲁道:“穿上去。”

手掌难免碰到她的面颊,触手冰凉,下一刻又是温热。

哽咽已经从苏衾的喉间泄漏,她眼中热泪渗出,沾湿苏曜的手掌。

她的皇叔看着手心的潮湿,蹙眉,“你哭什么?”

苏衾眼泪更多了。

她哭起来也未曾有泣音,双眸紧闭,泪水涟涟,比被浸透的衣物还要潮湿,锦衾也要被她的泪水湿透。

“陛下,你究竟在哭什么?”苏曜凑近她,低语。

床帘拉下。明黄色的龙床上,只有他们二人。

苏曜在她身边,未曾触碰她的肌肤,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看她在落泪时疼得蜷缩起来的手脚,听她口中继续喃喃——

“滚。”

“朕不需要你的帮忙。”

他没有滚。苏曜当然不会滚。

他伸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搁在她的胸口,让她自己把扣子系紧。旋后,苏曜惊觉她的手比他的小了足足一圈,这不该是一个少年人的手掌尺度。不过他没有想太多,前几刻见过她的赤身裸*体,那分明是少年人模样。他怎么可能怀疑她有什么不对。

上衣是穿上了。苏曜挑着眉,他心中泛出了奇异而嘲笑的情绪,“来,皇叔替陛下换下裤子。”

苏衾努力挣扎,她瞪大盈满泪水的眼,在他伸来的手将要碰到她的肌肤时,发出一声幼兽惊恐又痛苦的悲鸣。

苏曜置之不理她的挣扎,对于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来说,她的力气小得很,轻轻松松就能压住。摄政王说着话:“陛下请安分点,你的宫女太监们不敢来给你换寝衣,也就只有臣胆敢触碰陛下的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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