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乡亲们吃了一惊：妹子呀，你可想好了？那花小强虽然是个大财主，但也是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呀？
是呵！你哥这种烂人你救他干什么！白白搭进自己的幸福。
文文嘴一瘪：他是我哥，我也没办法呀。
这就是程文文，过度美化的标准框住了自己。老牺牲自己去成全亲人，她真的不适合复杂的生活。
程武指着妹妹：你真的答应了？不哄我？有种得逞后的欣喜若狂。
文文点点头。
这不就对了嘛。程武在石头上转了一圈，又往山崖下畏畏缩缩看了看：这才是我的亲妹子嘛！
人不能得意忘形。那石头虽宽但不是完全平坦的，程武转完一圈脚跟磕到凸起绊了一下，有些踉跄，这时就不应该往下看。他看了。
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这时山顶的怪风陡起，仿佛有人从后面推了一把，程武惊叫一声，掉了下去。
山顶的人惊呆了。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这风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哥！我不答应你了吗？文文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沿着小路连滚带爬地下了悬崖。她不明白，这家伙阴谋得逞了还要跳。其实是文文当时没注意，她看到的只是程武跌下的那一瞬。但后面的人看得很清楚，心中都暗自道了声：报应呵！
再说毛三篇在地上扒了一阵，觉得有点缓解，这才翻身靠在崖石下休息。突然觉得头顶一团阴影夹风而来，本能倭身抬脚一挡。也亏得这一挡，卸去了下坠的力道。程武的肉身落地时并没有受多大的罪，但因为地上有点坡度，停滞一刻后马上往下滚。
毛三篇双脚狠狠地挨了一下，痛得直裂嘴，一看是个人，马上抓住了那家伙的衣服。
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是很有道理的。程武这个祸害不小心跌下悬崖本来算老天有眼，就是跌下时未死，往山下一滚，便是神仙也难有活理了。偏偏被毛三篇一推一抓两个动作，只是受了点皮外之伤。这往哪里说理去。
乡亲们知道结果后都摇头：程武吃这一跌，或死或残，讨堂客是不可能啦。文文也就因此不必再嫁什么花小强了。偏偏却只是虚惊一场，而且救他的还是那个被他伤害得最深的人。
文文又惊又喜，又恨又悲，感受种种，无以名状。只是紧紧抱着毛三篇干涩的抽泣，小嘴巴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决定离开我去嫁给他花小强？毛三篇听说后惊掉了下巴。
程文文又摇头又点头，一脸纠结的痛苦。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如果这是你最后选择，我尊重你。因为我爱你，听说后会有些痛；但没什么，我们都是弱者，正似浮萍，大风不痛快的时候，总难免被吹散。
我不想，但我没有办法。沒办法这三个字已经成了文文的口头禅啦。
文文，真的没什么。我历来就是个冷静的人，对感情本来就看得比较淡。希望你记住：别总折磨自己就行了。因为你在我生命中虽然成了过客，但我还是挺看重的。
我们走走好吗？文文扶着毛三篇，轻轻的问。
于是他们相携走出了三文楼。
文文回首看着这三个字，无比幸福的说：这“三”字是你写的，斜斜的向我这边靠着，象个醉汉；那个“文”字是我写的，一奈太长，拼命的奔向“三”。这两个字靠得太紧啦，所以很多人都把它念成“汶”。变成了“汶楼”。汶楼是什么意思呀？总有人这样问。我就不厌其烦的解释解释解释。我一点都不烦，只有甜蜜。终于有过老头说，就是在外面教了一辈子书退休回来的那个宠先生：你们那“汶”，寓意不好，应该改一改？而我们甜蜜的拒绝了。现在想起来，也许真是个错误？
还有那井，“亲夫”井。我清楚的记得，我人生的第一个手泡，就是在这里生成的。那时的我，看着我那嫩手上的血泡，哭得不行。你却没有一丝同惜，还嘲笑我是穷人家的娇情大小姐。毫不客气的抓住我的手，用针把它挑开。痛得我顺手给了你一巴掌。啪地一声，很响。甚至连你妈都惊动了，一个劲的在房子里问为什么。当时看得出你的气愤，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但接下来你的话让我高兴。你说：我心狠，你手狠，咱们扯平了。现在这名字也应该改了，否则下一任女主人会生气的。
看那菜园子？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了，但文文沉迷的看着，仿佛见到了他俩在幸福中忙碌的身影。
三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文文一直在说，毛三篇一直在听，这时却不得不启动尊口：说！
和你拜堂成亲，是我的一个梦。明天我就要走了，能不能和我完成这个心愿？
不能！现实就是现实，梦它就是个梦。不要搅在一起傻傻分不清。
只是个仪式？文文撒着娇：并不是真的！
有意义吗？
没有！就是小孩过家家。
毛三篇笑了，笑脸上明明有泪。
答应了？
走。
于是，一个猾稽的小屁孩的节目，在两个大人身上无聊的上演。虽然没有观众，演员却乐此不疲。
窗外，远山如魅，旧月如狐，看不尽的妖艳与媚惑，道不尽的落穆与萧条。
文文：你扮的新郎很到位，充分体现出来你对我的敷衍。
毛三篇：你演的也不错，演出了小屁孩的真情实感。
你？
你？
两手相指，四目相对。
终于，两人把质疑对方的行动变成深深的拥抱，小脸相交，心跳相闻。
总算闹腾够了，两人相携着走进房间。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我和你。却偏偏少了以前的欢乐与放肆，多了些仓桑与沉重。
其实，我还有一个愿望没实现？文文遗撼的说。
说说看。
就是和你生个孩子。
打住！除了这个，其它都行。
为什么？
这样对我们、对小孩，对另外的男人，都会是个错误！错误，咱不能犯！
刮机刮机，刮机刮机。这时，梳妆台的电话响了。
这手机是毛三篇的，下午打完花开颜的电话没通之后，一直丢在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