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毛三篇终于回家了。
花开颜并没有来接他，他是自己打车回来的。回到家里也没有遇上那个女人，只有做饭的阿姨仍在，毛三篇正暗自庆幸，老娘告诉他一个坏消息：花开颜在等着你给她一个道歉，才肯回来。你现在就去吧。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毛三篇莫名其妙。
你那天不是把人家轰出去的吗？还叫人家滚！
就这个？
不应该吗？
好吧。毛三篇含糊其辞，走出大门。老娘以为他道歉来了，也就不再追疚。他其实是奔县农机工司，去买耕田机械。虽然现在还不能做体力劳动，但东西得准备好，过几天就可以冬耕了。
晚上回到家，老娘又来考问，只得实话实说：我觉得还是不去好！你看我们本来就不般配，趁着有意见早点分了，免得感情深了再来后悔。
怎么不般配？我觉得挺好的！
您懂个啥。我只说一条：咱们田里土里，她能帮得上忙吗？你是不是觉得做儿子的，连找什么样的对象，都心里沒谱，硬要听您调理？
老娘有些蒙，就从另一点下手：你看看上下人家，哪个到你这个年纪还没成家，我难道想抱孙子不应该？
这不是遇到了特殊情况嘛！您再等个一年半载的，保证圆您愿望，行不？
不行！不能等了！再等就三十了，明白不？
好！明天我就找人说媒去，这该行了吧？
花开颜很好的。
您看：您又来搅和！我的事我自会处理，您别逼我，好不好！
心烦。心情本来就不好，老娘还催这说那的，搞得毛三偏刚刚平静点的心又乱了。
傍晚，一个人坐在文文的坟头，听着寒风撩动着树上残叶，瞅着惨淡的勾月，长嘘短叹。
不冷吗？随着声音，毛三篇看到一个倩影，就在身边。
花开颜？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没有注意到。
看你的样子，是不想理我呀？花开颜语言也是冷冷的，从里到外透着寒气。
哪有。你来这里干什么，大晚上的？
找你呗，就知道你会来！
啊…。有点尴尬，就象做贼心虚，还被人抓着现形。
对不起。居然脱口而出。
什么对不起呀？
那天，对你态度不好。
花开颜悄悄走近，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我听说有人要去请媒婆？说的是哪家姑娘呀？
框我娘的，其实哪有？
原先在老娘面前说得信誓旦旦，振振有词的，在花开颜面前却怯懦难言。这种感觉，真不好说。
真的？
真的。
那就走吧！这里太冷啦。
确实，这里虽然不高，却也算小山之巅，冷风冬夜，一座孤坟，寒气太重了。
毛三篇重又摸了摸新立的碑文，不舍的随着女人往下走。
一边往下走，花开颜一边问：你这猪场还养猪吗？
不打算养啦！
考虑种点什么？荒了怪可惜的。
你说做什么好？
做个花园吧：可以种花卖花，收入一定不错？
不行啊！我没技术又没人员，那东西是精工细作的，沒几个人不好养，再说还要找市场。
市场我有，技术嘛，我给你找。包你赚钱。总之，我希望这里是个美美的花园。行吗？
如果为你来开个花园？我反对；如果真有市场和人员，真能赚到钱。可以接受。
那好！咱们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还有件事，你把你的三文楼扩建一下，我嫌小啦。将来上这儿旅游的多了，你还可以开个小旅店啥的。
这个？真要和开颜走到一起去？毛三篇迟疑了。他从心底就觉得他们不合适，当时确实是女生的眼泪浇到他了，令他瞬间迷失了方向，作了一个错识的选择。
没有钱么？我可以赞助！
不是。主要是：你？毛三篇迟疑着，谨慎的选择着措词：你从心底以为咱们合适吗？
怎么？想毁婚？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人吗：跟人家上了床，就一脚蹬了？
不是！是我觉得我们地位悬殊，实在不够般配？
有什么不般配的？少来这一套。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我？
喜是喜欢，可…。
被开颜坚决打断：喜欢就行！其它的就别费话！
好强势的女人。越是被强势，毛三篇越觉得不安。可如果反对，这女人又冠他以“喜新厌旧”，这个帽子他不想戴，怎么办呢？
花开颜握着他的手，搂着他的腰，又来些温柔蜜语。唉！
不知不觉，回到家里。看到两个人粘在一起，老娘和冯姨相视一笑。
明天陪我去工地，行不？
有啥不行的。你们已经开工了吗？
都好几天了。
我听说那三家都被征收了？
对呀！我们本着自愿的原则，他们都愿意被征收，我们就收了。你呢？愿不愿意呀？
我干嘛愿意？我觉得住这里挺好的。
因为也在计划图里，所以呢，我们对你家的要求就是我刚才说的两点。你负责赚钱，我们负责投资。
有这么好的事？你们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吗？
当然，你就等着瞅。
两人聊着聊着进了房，聊着聊着上了床。看到花开颜也想上来，毛三篇如梦初醒，红着脸制止：别…？
怎么了？花开颜一脸无辜：我们都老夫老妻的啦，还害羞？
这个……？
怀孕了就结婚，我们都不小啦？
……。
早晨，鸡叫头遍，毛三篇就醒啦。看着身边熟睡的女人，心中俗事沉沉。
我真的要成为吃软饭的男人了吗？天呵，我该怎么办？也许是转展反侧，惊到了她，于是一个熊抱，女人半个身子又粘到他的身上，人还沒醒呢，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一副小人得了便宜欠揍的样子。
他不由想起文文那张俏脸，也曾带着满足的笑容。身不由己地伸手拂了拂她的鬓角，整理下她的头发。
你醒了吗？女人呢喃着问。
是啊。吵着你了？
没。我正好想醒啦。花开颜睁开眼睛，伸出一个手指，刮着他的脸。一下一下，机械又亲呢。
你就是我的男人了，以后不许反悔！不许撩搭别的女人！否则后果自负。
唉！男人不合适宜的叹口气。
怎么了？
想当初，我是奔着分手费来的，没想到钱没捞着，反把自己搭进来啦。你个小骗子。
哈哈，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