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萧常应脚腕上的银镯子坠着两只铃铛, 一蹬腿就叮当作响,咿咿呀呀的学着说话,一旁的萧融阳吮吸着白嫩嫩的手指睡得香甜, 丝毫未曾被影响。
陈太妃牵着萧常应的手, 萧常应露出牙床, 握住她的手指, 咯咯的笑出声。陈太妃看着他稚嫩的小脸,却笑不出来。
她想着登上九五之位的萧常瑞, 一身威仪,格外气派,她又想起驾崩的庆帝,本就是个十分软弱的人,却因那身龙袍变得威仪非凡。
她不是个太坏的人, 年轻时候轻狂无知,傻得单纯, 以为世上都是好人,欢欢喜喜的迎接宫内生活,后来走的高了,才知道权利是多么美妙的东西。
太皇太后是多么风光, 宫内无人敢不从, 就连皇帝都要敬她三分。
周相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如果她接了,或许就不是如现在这般蜗居在西宫,守着孩子过着苦巴巴的日子, 等到常应成年封王后随他出宫。
皇后娘娘已经死了那么多年, 早年的恩情她早就还了个干净,现在谁也不欠谁的, 她想要过得更好,是没有什么错的。
周相年纪已经大了,他唯一的儿子现在变成了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他总不能扶女儿称帝,早晚权利还是要回到萧家人身上的。
陈太妃神色变得坚定,握了握萧常应的手,下定决心,传信去给了周相。
若原本她未生产前只想着两个孩子平安的想法全然变了。
“公主,这梅花都枯萎多日了,奴婢叫人拿去扔了。”嘉汝在一旁看着杨嬷嬷给萧华予束发,眼光不经意看见铜镜旁的白瓷花瓶里插着一枝干枯的梅花。
萧华予下意识飞快的将那小小的白瓷瓶捞在手里,因身体晃动,头皮被稍稍扯疼了,却将痛呼憋了回去,怕杨嬷嬷再与她请罪。
“留着就是,本宫瞧这干枯的梅枝叶别有一番风趣。”她蓦然想起那日卫和晏砍了半株梅花给她。
嘉汝看着那梅枝有些不解的点点头,宫里这么多花儿,什么好看的没有,这梅枝也看着怪让人丧气的,好端端的怎么就看上了?
“长公主,周相来了。”杨升弓着腰进来,面容俊秀可亲,眼底却隐隐带着冷意。
萧华予将头上的玉兰步摇扶好,平静问句“他怎么来了?”
杨升近前与她细声密语几句,萧华予眼皮懒懒的抬了下“我去瞧瞧,说了萧容月与皇家已经没半分关系,怎么还找来了?”
周相难得舍弃了淡泊的仙人模样,眼底一片青黑,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白白的胡茬,面容有些憔悴,一件萧华予便泛起苦涩。
“长公主,请将宁仪公主请回宫住吧,老臣家里庙小,实在供不起这一尊大佛。还望殿下垂怜。”
萧华予见他过得不好,心里格外畅快,面上也带了笑意“周相怕是记错了,宫里哪有什么宁仪公主,只十四公主融阳还没封号。”
周相见萧华予明显不想认萧容月,便顺着话道“不是什么宁仪公主,是嫁给老臣愚子的萧容月,怎么也是先帝血脉,就是做了再过的事,臣不得欺辱,只盼着宫里将她送回宫里,给府上一个安宁。”
“萧容月与你家公子情投意合,郎情妾意早已暗结连理,本宫不好棒打鸳鸯,况且她已不是皇家公主,怎么还能回宫来住。”
萧华予面带笑意,十分畅快的整了整衣摆,只说萧容月没了公主封号,却不否认她是先帝血脉,不容欺辱之事。
不是她多护着萧容月,只是她一日尚且承认萧容月是她父皇所出,周相一日就要纵然萧容月在他府上作妖,不敢动她,生怕落了个欺辱皇室血脉的罪名。那周相就一日也不得安宁和痛快。
周相不痛快,萧华予和萧常瑞就畅快了。“周相不如说说萧容月到底做了什么让府上鸡犬不宁之事。”
周相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依旧不甘心道“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身为正妻打死发卖个贱妾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妾室方才生下臣的长孙,现在打死实在太过残忍……何况她又实在嫌弃相府生活清苦。”
萧华予稍稍一想便知道了,打死妾室,作天作地的要银钱挥霍,是个人家都供养不起,何况萧容月没有嫁妆,吃穿全靠相府。
周相想要造反,定然要花银子招兵买马,哪有钱花在萧容月身上。萧容月又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萧容月自幼被父皇惯坏了,还请周相多多担待,毕竟她已经嫁入周家。”萧华予的话像极了和稀泥。
最后周相还是气呼呼的甩袖而去,萧华予双睫垂下,招了杨升来“去跟着周相,看他与何人有接触。”
周相怎么会突然入宫求到她这儿,想来其中必然有猫腻,不得不防。
若是他此番入宫是搭着求情的幌子来见旁人,怕是还有几分可信。
不多时候,尚宫与司薄求见,原本就消瘦的尚宫些许日子未见,看着变得更瘦了些,已到了形销骨立地步,身后是与她恰好相反的丰腴司动作缓慢凝重。
“给长公主千岁请安。”
“平身。”
“启禀长公主,昨日司薄来报,近日宫中掖庭劳役宫人多有失踪,伊始只一人,奴婢本当作是有未清点清楚,,近日人数逐渐增多,守宫门侍卫却未曾见一人。奴婢方觉事情不简单,这才禀报尚宫。”司簿肃声禀报。
“都是掖庭的苦力宫人?有几人?年龄几何?都有什么特征?可与何人有接触?”萧华予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坐直了身子质问。
宫中有宫人失踪,却丝毫没有头绪,像是凭空消失,定然会引起人心惶惶。
“回长公主的话,共有十人,皆是妙龄宫女,十六七的年纪。至于接触何人,听掖庭的统领太监福祥说,她们几人都与宫中侍卫有些牵扯,看着样是呆够了宫里,要借机出宫,这多半也是逃出宫去了。
只是人数众多,远超旁年,往年能说是暴毙而亡,今年这么说却没有说服力,实在是易引起宫中人心思变。”
这手笔看着不像是周相能做出的,毕竟只是掖庭,影响不大。萧华予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一句话,忙追问道
“既然那掖庭领事太监已经发现她们与侍卫有首尾,怎么不上报?反倒纵容?况且这么多的人与侍卫关系密切又出在掖庭,反倒让人生疑。”
“这……”
司簿与尚宫面面相觑,倒是一时给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萧华予拧眉有些思量,掖庭是宫中最阴暗之处,既然能在那儿坐上领事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什么纯善无脑之人,发现宫女与侍卫私通却放任自流,怎么想都是件不大可能的事。
“将此事尽量瞒住,本宫有机会自然会亲自去查探一番。”萧华予只能吩咐将此事瞒住,无论这些宫人是去了哪儿,一但扩大影响必然会造成恐慌。
司簿与尚宫纷纷应下,叩首离去。
萧华予陷入微微的愁绪,往年皇祖母在的时候从未出过如此之事,皇祖母一去没多久,宫中就发生如此之事,不但是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说她治宫不严,也对前朝有些影响。
嘉汝机敏贴心,却不如杨升心狠心细,观察入微。
隔日,萧华予带着杨升与几个宫人,简单去探访一番,没有提前通知,倒是也没引起什么轰动,自然也无人接驾。
掖庭不如旁的地方,格外。阴森与死气沉沉,连宫人都没什么精神气交谈也少,都各自忙着手里的事。
拐角处的两个宫人年纪不大,眼底里尚且有些光彩和对未来的向往,搓着手里的衣服,手冻得像是萝卜一样。
期中一人呵了呵气,搓了搓手,又继续搓起衣裳“我昨日刚来,就看见领事的那个福祥公公,肉敦敦的,一说话身上的肉就一颤一颤,倒是挺和气的,脸上满都是笑意。”
另一人照着自己的翠色的衣裳擦了擦手,面容有些秀气“我还听说福祥公公信佛,吃素呢,你说他怎么还是那么胖,你见他弥勒佛一样的,我倒是觉得他眼里有些东西,我一点儿都看不懂。”
方才那宫女嗤笑一声“哼,翠花,你没读过几天书,眼睛倒是怪厉害的,别看错了。”
“我就瞎说的,你别当真。”原本那翠衣宫人又叹了口气,自知失言,不再开腔去说话。
“呦,长公主来了怎么不命人通传一声,奴才好做准备去迎接,这地方脏污,别脏了您的眼睛。要不是奴才要不是见过您玉颜,怕是就更要怠慢了”身后传来一阵声音,倒是十分喜气。
萧华予回头看去时候,只见一肉桩子像是滚过来一样,眼睛眯成一条缝,逢迎谄媚着,便知这是掖庭的领事太监福祥了。
“本宫听说掖庭近日出了些事,这才抽空前来瞧瞧,你不必多礼。”萧华予扫他一眼,只淡淡道了句。那翠衣的宫女看人倒是准,这福祥不是什么慈善人。
福祥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就差用袖子去抹下巴了。
长公主这一身皮肉看着白白嫩嫩的,想必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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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通房哭唧唧:我想活着
夏侯召掐着她的脸格外激动:你哭起来真好看,我心都想挖给你……
小通房哭唧唧x2:我不想要你的心,我就想活着……
夏侯召:不行,你必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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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真娇真软真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