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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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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的太监宫女不认得萧华予, 只笑着俯身与福祥问好,福祥满脸的和气,眼睛挤成一条缝, 像是方才见得阴霾全然错觉。

福祥拍了拍拂尘, 笑着道“你们这帮奴才, 快与长公主请安。”

萧华予见他全然是一副老好人模样, 处处得掖庭众人爱戴,眼睛微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福祥公公带本宫去瞧瞧失踪几人的房间, 可有什么异样。”

福祥面露难色,有些惶恐道“长公主,那奴才住的地方脏污简陋,实在不是您该去的地方,有损玉体啊。”

杨升暗观萧华予神色, 会意道“让你带路就带路,长公主心中自有成算。”

福祥满是肥肉的脸上沁出汗水, 滴滴答答的像是水一样多,他抬袖抹了抹,微不可见的有些紧张,却只能听从, 挪着肥硕的身躯引路。

掖庭本就是宫内最下等人呆的地方, 住处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阴暗潮湿的房间只还算整洁,四个人一间,靠墙处摆了几个装衣物的木箱子。

此刻屋内并无人, 白日里都去做活了, 没人敢在屋内偷懒。

萧华予挨个屋子去看,发现那些失踪宫人并无未带走任何东西, 若是逃离出宫的,就算不带衣物,怕被人发觉是宫内所造,怎么也不会带银钱呢?

她暗暗将自己的猜想压进心底,只是笑着问福祥“公公做掖庭领事多久了?”

“回长公主的话,奴才在掖庭做领事已经十五年了。”福祥见萧华予发问,一颗心又重新吊起来,当即打起精神去应付。

萧华予不再问他,杨升面色不改,只还是一张端着笑的脸,也没有丝毫僵硬和疲惫。“公公还是宫内的老人儿呢,想必极得先帝器重。”

“杨公公客气,这掖庭小地方,只是做杂活儿的人多,平日里也不得主子们注意,出了什么事儿也见不着,哪有什么器不器重的,偏僻安逸罢了。”福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讷讷的解释,看着真是个老实人,还是宫内为数不多的老实人。

萧华予敛睫,这掖庭的确偏僻,出了什么事儿确实没人注意,往年若是丢个十七八个人也不在意,只是今年情况特殊,她盯着宫里盯得紧了些。

福祥只是点头哈腰,不做辩解。

一众人出去时候,福祥心不在焉的在前方引路,路过一墙角时候,对面拐来一名端着木盆的翠衣宫人,砰的一下将木盆连衣服带水整个泼在了福祥身上。

翠衣宫人面容清秀,正是方才众人见的小翠。

那名叫小翠的宫人忙的跪下请罪,声音颤抖,手脚也跟着微微发抖,一副不胜惶恐的模样“奴婢无状,冲撞的了长公主,还洒了公公一身水。”

萧华予清晰见福祥不但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反倒是亲自将她扶起身,原本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一丝缝隙,里面满都是垂涎和贪婪,他咽了咽口水。

“起来,起来,不碍事,长公主宽宏大量,怎会与你计较。”

杨升收敛了笑意,给萧华予递过一个疑惑探寻的眼神。

“你去查查,失踪那些的宫人与福祥关系如何,平日有没有接触。”萧华予回宫后吩咐杨升,这话正说到了杨升的心坎儿里。

他应下“奴才也觉得那福祥十分奇怪,看着似是十分和气,是宫内难得的老好人,可总是有那些地方不对劲儿,今日他看那小宫女的眼神有些……”

“说不上来,本宫也说不上来。”萧华予皱眉“你再去查查福祥进宫前是做什么的。”她总是觉得这福祥有些可疑,他就算不与那些宫人失踪一事有关,也定然不是个良善的。

萧常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从演武场回到承乾殿,萧华予去给他送汤水,他遮遮掩掩的不让看,萧华予觉得不对劲儿,扒开他的手,果真见右脸颊上肿的像只猪。

她有些怒意,砰的一下放了碗,又心疼的要摸上他的脸“怎么弄的?疼不疼?宣太医了吗?”

萧常瑞脸上发热,却因为肿的红紫也看不出,微微侧头避过去,龇牙咧嘴的打着马虎眼“没什么,皇阿姐不必担心,只是今日一个没站稳摔了。”

“你休想糊弄我,身边儿那么多的人都是死的?!你要不说实话,我挨个打他们板子。”萧华予威胁他,萧常瑞不为所动,他心冷,那些人打就打了,总归皇姐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不会真正让人用力,他死都不肯说。

只是没想到他嘴硬,他身边儿的奴才却都是软骨头,一旁伺候笔墨的小太监是新来的,他只听说长公主是个难伺候的,心狠手辣又冷血无情。

“长公主,饶了奴才吧,不干奴才事啊!陛下从习武场那儿出来就是这幅模样了。”

萧常瑞一瞪眼,墨黑的眼瞳格外渗人,伸腿重重踢了他一脚“就你话多!”他跟着卫和晏习武,力气不可谓不大,小太监踉跄一下,疼白了脸。

萧华予见他模样,也顾不上他脸上的伤,挥退了殿内侍奉的宫人,焦裕德临走时候贴心的将殿门合上。

“常瑞,你现在愈发没有贤德之君的模样了,不仁不善,不过是个太监多说了句话罢了,你倒是下狠手。”

萧常瑞眉眼间有些厉色“不听话的软骨头奴才,今日不过是皇姐吓他一下就全都招了,改日若是心怀不轨之人威胁,他是否也会叛变也未可知。”

萧华予有一瞬间的静默,她是妇人之仁了,常瑞的野心绝不止于安守于偏僻的南齐一隅。

“算了,你自己有主张便可,仁慈之君守成有余,却缺少开疆扩土的魄力。”

萧常瑞一笑,脸跟着抽痛,嘶了一声。

萧华予拍了他的肩“你还没说吗,这脸是不是卫和晏他打的?”这是她亲弟,怎么能不心疼。

“师父怎么舍得打我,皇阿姐你怎么会这样想?”萧常瑞大为惊诧。

萧华予忍不住扶额“你师父就对你真那样好?好到你要包庇他?”

萧常瑞脸上有些不甘心“今日师父教我拳法时候,我总以为与他相差无几,想要与他对打,可惜我实在不自量力,一不小心就……摔了”

萧华予有些神色难辨,她弟弟不可能这么傻,却只是摸着他的头安抚“你才学了多久,他学了多久,你还真当自己是习武奇才,不过月余就能学会他的所有功夫?”

“我知道了,不过就是试试罢了……”萧常瑞赌气一样戳着碗里的汤水,分明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日杨升已经将福祥消息都打探完毕,恨不得将他祖宗都刨出来。

“福祥的确与失踪的宫女关系比较近,平日里也多加照拂,旁人还有议论的,平日里当做亲闺女疼的,怎么失踪了却不见丝毫焦急。

此外,福祥是二十五年前入宫的,当年前汝南发水,淹死了不少人,他是逃荒来的,最后被逼入宫净身当了太监。”说罢,又摇头叹道“能活下来也真是不容易了。”

“本宫听说他信佛,那身形怎么如此壮硕?”萧华予拧眉,疑点越来越大,若真是平日里关系甚好,这无端失踪怎么可能丝毫不焦急,或是他根本知道那些人去了哪儿。

“只是近日里掖庭又新入了一批宫人,其中有个叫翠花的,似是也多得他照顾。”生怕萧华予忘记翠花是谁,又特意提醒道“就是那日撞了他的翠衣宫女。”

萧华予若有所思,其中又抓住了些线索,又像是雾一样看不见痕迹。

“前几日周相入宫离去后,萧容月生母赵太妃似是见过他一面,说是思女心切,想要从他那儿得些萧容月的消息。”前几日周相离去后萧华予吩咐他盯着的事儿,他一时忘了,此刻才想起。

“赵太妃见他倒是不碍什么事,她无脑又善妒,只是听说萧容月嫁人后她寂寞,却养了只小犬?都说聪慧通人性,本宫倒还没见过。”萧华予听起赵太妃,就想着该去西宫问候一下那些深宫寂寞的太妃们。

况且她年纪小,也正是喜欢新鲜玩意的时候,毛茸茸的小犬她也好奇。

萧华予去时候,赵太妃心情还算晴朗,正拿了块儿骨头逗着那毛色雪白的小犬,小犬吐着粉红色的舌头,围着她身边儿打转。

“给长公主请安。”赵太妃见萧华予,收敛了笑意,有些拘谨的给她请安,她前几日耍赖从内务府多要了几盒棠梨香,长公主不会记得吧?

“太妃多礼。”

见那小犬不怕生,萧华予又顺手拿了块儿肉去逗它。

小犬眼底放出精光,一副贪婪垂涎的样子,吐着的舌头上挂着分泌出的晶莹涎液。

萧华予一愣,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那日的福祥,他看着那名叫小翠的宫人时候,也是这样的目光,当日她一时未曾想起。

她摇摇头,想要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摇出脑海,恐惧和恶心却愈发强烈,她猛地站起来,扔了手里的骨头,倒是让赵太妃有些惊惧,紧跟着站起来身子。

赵太妃欲要说话,却见萧华予带着人又匆匆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黑白色的熊”灌溉十瓶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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