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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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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眠和笪御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

吩咐了人下去准备午膳,本来想叫爹爹一起,但是今日他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便作罢了。

时眠领着笪御往她的不觉小筑里走去,闻啼小院虽然是大院,但也许久没有住人了,免不了要打扫一翻。

时眠:“玉姐姐,你舟车劳顿,先到我那里用膳吧,休息一会我带你在时府走走,熟悉一下,傍晚的时候院子差不多就打扫好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好好歇息。”

她事事想的周到,笪御无法推辞她的好意,便同意了。

踏进不觉小筑,笪御有一刻被惊艳到。

进门后便是一个长廊,长廊下长着茂盛的三角梅,在秋风中微微窦瑟,洁白娇小。

长廊蜿蜒曲折,设计巧妙的在院中围出一片空地来。空地两旁种着月月红,妖艳似火。

中间有一套石椅,上面摆着一些水果糕点,还有一个白瓷花瓶,里面插的不是花朵,而是常见的柳条。

一踏进这里,笪御近日的烦躁不消多时就消失在胸口,神台渐渐清明。

他看了眼侧身带路的女子,沉默的跟上。

时眠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她有些紧张的请笪御坐上桌。

上辈子她和表姐来往的实在太少了,只知道表姐话不多,喜静,爹爹叫她没事不要去打扰表姐。

时眠的闺房和她的院子一样,布置的雅致又温馨,闻啼小院和不觉小筑只有一墙之隔,布置自然也差不多,也不知表姐喜不喜欢。

时眠与他同桌而坐,这次午膳她特地吩咐,烧了足足有七个菜一个汤来招待笪御,实在丰盛,平时就是爹爹哥哥一起,他们三人也不过五六个菜。

虽然菜品不少,但是每碟分量也不多:“玉姐姐,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叫厨房每样都烧了些,你看看喜欢什么,下次叫厨房给你再做。”

笪御:“不必如此客气,平常就好。”

时眠笑着点头,亲自帮笪御盛了碗汤推到他面前,仿佛刚才点头的不是她一般。

笪御默了一下,摘掉了面纱。

时眠刚刚拿起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唤醒了同样惊呆的许儿,许儿赶忙上前捡起筷子,隐晦的推了推她。

时眠回神,脸颊迅速爬上了晕红,脸上热热的。

实在不能怪她大惊小怪,表姐的容貌,真的、真的用言语无法形容。

哪怕前世她见过一次,如今再见,还是惊为天人。

用倾国倾城四个字都不为过。

看着她的脸,饶是时眠都自惭形愧。

时眠接过许儿递上的新筷子,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声:“表姐莫怪,你长得跟仙子一个模样,时眠一时看呆了。”

笪御捏着筷子的手指一白,轻瞟时眠一眼,兀自吃起饭来。

时眠感觉有些怪怪的,她怎么觉得表姐有些不高兴?

吃饭的时候,时眠再想开口就找不到机会了。

两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她倒是想多聊几句,奈何笪御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她只好识趣的闭嘴。

傍晚的时候,隔壁院子的人来传话,说是院子已经打扫好了。

时眠本想留她在这用完晚膳再走,但是看他一脸疲惫,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时眠叫他等等,笪御看她从枕头下珍重的拿出一个荷包,双手捧到他面前:“玉姐姐,这个送你。”

时眠的手和她人一样纤细柔弱,屋内的灯具点了大半,昏黄的烛光将她的手指照的隐隐约约。

笪御低头,荷包上的宝剑栩栩如生,仿佛只要他伸手便可将它抽出。

它插在黄土上,剑柄处绣了一只雪白的老虎,沉默的蛰伏着,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若是老虎站起来,定是威风凛凛。

由此可见,女子的绣工了得。

笪御心思一动,他着实喜欢。

然而他摇了摇头,后退一步:“不用,多谢。”

时眠一愣,她没想过表姐会不要。

笪御将面纱带好,唤了一声:“青竹,回院。”

“玉……”

时眠话音顿住,因为笪御已经走远了。

时眠沮丧的将荷包收起来,本来准备放回枕头底下,忽然又改变了注意,佩戴在身上。

她想着,这荷包本就是为了表姐绣的,送不出去太可惜了,随身带着,总有机会可以送出去。

许儿帮她理了理腰带,眉头皱了皱:“姑娘,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费心做过一个绣品,为何要送给这位笪姑娘?”

时眠摸了摸腰上的荷包,沉默了一瞬:“……见到她第一眼,就觉得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这把剑。”

许儿还是没明白,但是自从上一次病后,姑娘有自己的主意了,只要对姑娘无碍的事,她也不便多问。

许儿不问,不代表其他人不问。

蔓枝是屋里的二等婢女,和时眠同岁,是去年哥哥送给她的人,平时也跟在时眠身边照料她。

蔓枝和许儿不同,她脾气有些骄横,但还算听话,加上时眠身边少有同龄人,所以只要蔓枝没做什么错事,脾气虽然大些,时眠也还包容。

蔓枝替自家姑娘抱不平:“姑娘,你特意送她东西她还不收,这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照往日,这个时候许儿已经斥责她口无遮拦了,但是她没说话,显然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时眠轻喝:“不许这么说玉姐姐!”

蔓枝头一缩,姑娘极少斥责下人,她心里不服,却不敢再说了,只是嘴里低咕:“那荷包可是姑娘绣了大半个月的,而且那位笪姑娘今日都没给姑娘好脸色,还一直带着面纱。”

时眠听她这么说表姐,心里很不悦,表现在脸上就变得有些冷酷:“蔓枝,谁允许你私下议论主子的。”

蔓枝脸色一白,当即就跪下了:“姑娘我错了。”

许儿一惊:“姑娘……”

没想到时眠会生气,她想帮蔓枝说两句好话,但是蔓枝议论主子是事实,她就不好再开口。

时眠看她们吓成这个样子,心软了下来,柔声和她们说道:“今日你们也看到了,玉姐姐的容貌人间罕见,这世间哪个女儿有那般容貌不想让人知晓,她一定是受了许多委屈才会一直以面纱遮面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说着,时眠走到门廊边上,抬头望了望已经出头的月亮,想到玉姐姐那如月一般的人,更加心疼了:“你们想,玉姐姐家里定然是遭逢难事才来到时府,到了时府又成了寄人篱下,无论是谁都会多有不适,更别说还在我这呆了一下午,许是下午我太过热情,吓着她了,指不定她此刻正在惶恐不安。”

蔓枝头低的更低了:“姑娘,我错了。”

时眠摇摇头:“你记着便好,许儿你也记得,在时府,笪玉如我,不可怠慢。”

许儿听了,心中对这位笪姑娘的不满也算消散了:“姑娘,我记住了。”

惶恐不安的笪姑娘用了晚膳之后,屏退了下人自行洗漱。

退了妆容和白裙的他,在昏暗的屋内看不清表情。

房中只有他一人,他靠在榻上用巾帕一点点擦着湿发。

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没收下?”

笪御手下的动作未停,往房梁上轻撇,淡淡的问:“什么时候来的?”

梁上回道:“你到了我就到了。哎,可怜我在这独守空房,你却佳人在侧,老天不公啊……”

笪御这下顿了一下,淡淡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嫌弃:“没人要你来。”

“哼,若不是师傅逼我,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怕你死了没人收尸。”

笪御把巾帕扔回木施,坐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刚端起还没递入口中,一道破空声炸响,茶杯被人击碎。

房中依旧只有笪御一个人,地上的碎瓷片中隐约可见一颗闪烁的珍珠。

同时梁上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又喝冷茶!”

笪御:“你又用珍珠。”

“老子有钱,你管我!”

笪御:“……”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要那个荷包,我瞧着是精品啊。”

笪御:“我是男子,不能收。”

虽然他现在男扮女装,但是是个男人无疑,若是收了,以后被有心人翻出来就成了私相授受。

对那个女子不好。

那个声音笑道:“可你现在是女子啊。”

笪御双眼一眯,夹起桌上的一颗花生米就朝房梁上弹去。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你可真下的去手,我这娇弱的身子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笪御额上蹦出一根青筋,又夹起一颗花生米,男人连忙出声:“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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