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完结)
如今薛平再看沈淮安, 多少有些忌惮和难堪。一个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一个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员。
沈淮安坐在薛平面前, 他几乎是气都不大敢出一声,只十分客气地赔笑道。
“婚事定在下个月,一应的司仪和筹备, 宫里面都会派人来过问,薛大人不必担心。”沈淮安口气淡淡,嘴角勾着笑意,他实在心情很好, 哪怕见着这个并不怎么待见的岳父, 也十分愉悦。
薛平微微一愣,慢慢点了点头,多少有些狐疑道:“这……”
“只是成婚之后, 大人还是不要再在京城里生活了。”沈淮安此话一出, 薛平已然顾不得什么琐碎了, 只瞪大眼睛看他,“什么?”
沈淮安神色淡淡:“辞官的陈条若是大人不愿自己写,我可以叫叶宰辅寻个人替您代笔。”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薛平猛地站起来, 大吼道:“你什么意思?”
他已顾不得体面, 额头上青筋毕露,冷汗都沁出来。
这丧心病狂的沈淮安竟敢叫他的准岳父辞官?
“薛大人,旧事我不愿重提, 但一桩桩,一件件,沈某人都是心中有数的。我敬你是阿婉的父亲,故而不愿挑破那一层窗户纸,只是给您一个小小的建议,若是不从……”沈淮安似笑非笑看着薛平,神色间带着些漫不经心,“说来令郎也到了科考的时候了,薛家如今只这一个男丁,若是仕途上有个万一……”
他话说到这,已不必说尽了。
薛平面色苍白,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愣愣看着沈淮安:“这是为何?你如此做到底是为什么?”
“因我不信你。”沈淮安看着薛平,冷声道,“日后若你仗着阿婉的势捅出什么篓子来,拖累了阿婉,又该如何?”
薛平无论如何也未料到沈淮安竟这般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他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竟不知再说什么。
薛婉便在此时走了进来。
薛平瞧着女儿,刚要开口,想让她帮忙求求情,便见她走过去,拉着沈淮安的手便往外走,丝毫没有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这已经是第二回 ,沈淮安和薛婉当着薛平的面一起离开了,薛平又气又恼,却是半点法子也无,他重重叹了口气,疲惫而绝望地想,或许他真的再也进不了京城了。
薛婉拉着沈淮安往薛家院子里走,如今她也愈发不设防了,横竖下个月便要成婚了,以如今沈淮安的权势地位,他们俩在任何地方做什么,只怕也没有可诟病什么。
她拉着他在回廊里停下。
因走的太快,薛婉的脸有些红扑扑的,她回身瞪着沈淮安,问道:“和离书是什么意思?”
沈淮安愣了愣,不禁低笑:“本想等成亲那日再与你细细讲的,未料到你今日便看到了。”
薛婉气道:“你把那东西放在聘礼里,怎不干脆裱起来,挂在书房?”
“你若想要,我也可以。”沈淮安干脆利落地答。
薛婉一时气结:“字太丑,还是算了。”
“我以前也曾经说过很多情话与你,所有的海誓山盟,发誓赌咒的话,在边城的那五年,我与你都说尽了的。”沈淮安看着薛婉多少有些倔强的神色,轻声道。
“这一世,我与你说过很多,但你从不信我。自然,是上辈子,我做的太差了,你不信我,情有可原。”沈淮安越说,神色越失落。
“那封和离书,是我的承诺,若有一日,你想离去,便没什么可以束缚你的。”沈淮安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你上辈子,问我要过许多回,我都不曾给你,你离开后的那些日子,我总是不停地后悔,若当初我能放手,你也许就不会死。”
薛婉微微一愣,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傻子。”
“阿婉,你不懂,若我现在不给你,日后也许就再也没有勇气给你了。”沈淮安伸手把薛婉狠狠揽进怀里,手指微微颤抖,“你不在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薛婉靠在沈淮安身上,轻笑起来:“罢了,那我便好好留着,等我们七老八十了,拿出来给孩子们看,好好的取笑你一番。”
沈淮安一愣,也跟着笑起来。
“好,到时候,我任他们取消。”
摄政王的大婚,排场堪比皇帝娶亲,十里红妆不提,便是送嫁的贵妇亲眷,也是十分了得。
那日一早,天不亮,韩三娘、孔贞便到了。
韩三娘挺着大肚子,站在薛婉的闺房里,精气十足地指挥着丫鬟们做这做那。
“妆容不必太艳,一层厚粉,扑在脸上,白的跟墙似的,新郎不得和你们急啊。”
薛婉翻了个白眼,怒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韩三娘却嘻嘻哈哈个不停:“哎呀,我是过来人,听我的没错。待会儿多喝点水,吃些点心再过去,到了沈家,一套套的礼仪等着你呢!”
孔贞瞧着韩三娘那明晃晃地大肚子,劝道:“你就消停会儿吧,你是来送嫁的,可不是来当司仪的,礼数该到是要到的,沈淮安好歹也是摄政王,总不能什么规矩都不讲,说出去是阿婉丢脸。”
韩三娘白了孔贞一眼,笑道:“如今不愧是管了家了,什么都明白着呢。”
孔贞碎她一口,脸色微红,不再言语了。
此时,薛婉坐在梳妆镜前,芷荷正一丝不苟地替她梳着头发,旁边放着一整套赤金镶珍珠玛瑙宝石的头面,一支五珠凤簪搁在明黄色绸缎上,耀眼夺目。
凤簪是前些日子叶六娘着人送过来的,是给薛婉的添妆,不但如此,宫人还捎了口谕,说大婚当日,她也会前来。
一场姐妹,做到这份儿上,已然是圆满了。薛婉想着,心中轻叹了口气。
很快,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前世,她和沈淮安是私定终身,婚事十分潦草,也不曾宴请亲朋,于此事薛婉十分没经验。
这辈子沈淮安位高权重,要成亲,仪式免不了繁琐。
妆容衣衫且不提,光是新嫁娘离开房间之前就有数样步骤,幸而叶五娘也是嫁过两回人的,事情张罗起来,轻车熟路。她对于离开京城这事并不十分在意,在世家中待久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妹妹,一个成了寡妇,一个死于非命,叶五娘只觉得能平安守着一个男人到老,已是不易了。
只薛平却十分愤怒,这脸色直到薛婉来拜别父母时,也不曾消下去。
周围的宾客瞧见了,只暗暗嘀咕,找个摄政王的女婿还不高兴,这薛平也是太不识时务了。
只宴上所有人,也无人计较薛平的感觉,薛婉只按着礼数给薛平行了礼,便转身出门。
父女俩至此,竟是一句话没说。
薛平看着薛婉决绝转身的背影,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冷声道:“阿婉,纵然出嫁了,也要记得,你是薛家人,莫丢薛家脸面。”
薛婉离去的脚步停了停,而后她回过头,脸上笑容不改。
“可是爹爹啊,人总是健忘的,爹爹如今可还能想起我娘亲的样貌?”
薛平听此,脸色不禁扭曲。
薛婉再不提其他,转身迈出大门。
出了门,喜婆盖上了后盖头,薛婉自盖头下面看过去,只见一双皂靴渐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而后是沈淮安带笑的声音:“阿婉,我们走吧。”
薛婉慢慢把手伸过去,莞尔一笑:“好,我们走。”
这之后,沈淮安便拉着薛婉一步步上了轿子,往沈家去了。
沈淮安孑然一身,三代里半个亲戚都没有,但官场上交情深浅的朋友还是不少 ,好歹也撑起一个热闹的沈府。
这日,凡是能到的均是到齐了。
而最尊贵的,自然是皇太后了。
叶六娘一身华服站在礼堂上,看着沈淮安牵着薛婉一步步走进正厅。她的眼底升起一丝薄雾,却又慢慢褪下去。
她开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摄政王大婚,哀家特来相贺。”
薛婉和沈淮安一同跪下谢恩。
叶六娘却免了他们的跪,笑道:“大喜的日子,你们今日跪天地父母和彼此便是,不必拜哀家。”
薛婉抬头看她,却见她朝自己轻轻一笑:“阿婉,恭喜。”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畅快至极。
这样的日子,沈淮安的亲朋旧部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叶修韵周瑾之只负责文邹邹的劝酒,石磊等一众武官们却是起哄得厉害,说来说去,就一个字“喝”。
沈淮安是海量,来者不拒,临了,摄政王府倒了一半,他还站着。
他唤了沈忠,收拾现场,便急吼吼地去了后院。
“少爷,那送客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就说老子喝醉了。”沈淮安的话音未落,人早就走了。
待沈淮安进屋,薛婉还乖乖坐在床上,大红的盖头挡了脸。
沈淮安微醺地看着她,只觉得内心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他走上前去,掀开盖头,便见薛婉娇艳的脸就在眼前,一时之间他竟呆了。
“摄政王,该喝合卺酒了。”喜婆笑声提醒道。
沈淮安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道:“下去吧下去吧。”
那喜婆愣了愣:“可是这仪式还没……”
“不必了。”沈淮安不耐烦道,“余下的我和王妃自己看着办。”
薛婉噗嗤笑出来。
大约是从未见过这般的新郎官,喜婆们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间。
屋里只余下两个人。
沈淮安哑声道:“我终于又把你娶回来了。”
他有些激动,声音里带着哽咽。
薛婉轻轻点了点头:“终于还是再嫁了你一次。”
沈淮安喉结翻动,他在薛婉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握住薛婉的手,看着薛婉的眼睛。
他眼底亮晶晶的,黑色的眸子里翻涌着五味陈杂地复杂情绪。
“阿婉,我们这一次一定能白头到老。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等以后,我给他们讲我们的故事好不好?”
“他们会笑话你的。”
“不要紧,让他们笑话去吧,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沈淮安这辈子,只要薛婉一个人。”
薛婉被沈淮安说的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婉。”他突然又开口。
“嗯?”
“我爱你。”
两世情缘孽债,该偿还的偿还,该勾销的勾销,辜负一生,便只好加倍还你。
我自血火地狱中走来,只为许你一世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这一世,我们风雨同舟,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感
完结,感谢大家的支持,对新人的宽容。
其实这本有些地方写的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一度不敢看评论,但大家都好温柔,并没有嫌弃我,十分感谢。
后面会更一些番外,前世的薛婉和沈淮安,还有副cp们,李武叶六娘,叶修韵孔贞什么的。
2020计划再写两本《嫡小姐要和离》和《白月光只想躺赢》,考虑全文存稿之后发出来,这样写起来不会仓促,导致一些bug什么的,还请多多支持,戳一下预收,谢谢大家。
《白月光只想躺赢》
林宰辅家的嫡女林以溶博闻强识,艳冠京华,一篇《论万民》,连帝王都感叹,此女若为男,当为一世名臣。
她是全京城所有男人心口上的白月光朱砂痣。可一朝宫变,林大人身死,妻女为奴,林以溶成了教坊头牌,人人可得,人人可辱。挂牌当日她自高楼坠下,血溅当场。
重活一世,林以溶谨记三件事,第一,一定要让爹爹站队队伍。
第二,人怕出名猪怕壮,狗屁的诗书她是不读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文化我骄傲。
第三,舔好未来摄政王,走遍天下都不怕。
如此三条,她林以溶躺赢。
后来,全京城的人都笑话林家,林宰辅状元出身,女儿竟然学识粗陋,粗俗不堪!
林以溶呵呵一笑,小心翼翼地去魏凛面前卖人情去了。
后来她确实躺赢了,躺进了摄政王府里。
魏凛:你的《论万民》呢?怎么不写了。
林以溶:妾身大字都不识几个,摄政王说笑了。
魏凛漫不经心:也好,本王就喜欢没文化的。
林以溶:???
甜宠双重生。
《嫡小姐要和离》
宋家危难之际,宋安然一咬牙,把自己嫁给了荣恩公苏九卿,只因为母亲说她是宋家唯一嫡出的女儿,应当为家族分忧。荣恩公苏九卿,世家贵胄,宋安然费尽心机找到他,投怀送抱了一番。
那日,苏九卿似笑非笑地俯视宋安然: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退婚娶你?
宋安然笑:凭我能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来,苏九卿真的娶了宋安然。
新婚之夜,宋安然告诉苏九卿,她只要三年,三年之后,他们和离。这之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可三年后,到了和离那日,苏九卿却不肯了。
宋安然瞪眼:“你要说话不算话?”
苏九卿无奈:“和离之后,你会死。而我不想你死。”
后来,宋安然问苏九卿,要是有一天我宁愿死也要和离呢?
苏九卿淡漠:那我会先你一步把自己烧成一盒灰,做你的陪葬。
宋安然,这满路的荆棘自有我以血肉之躯为你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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