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副本·圣杯问答 8

以自己曾从女神口里套出过的话了解。

伊斯塔尔如果回归了天上, 她就要脱离拟似从者的状态, 想要再回到大地上又需要重新附身，这上上下下外加换壳子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而且不是每次都能找到那么合适的壳子。

既然大地上没有踪迹, 天上也不太可能，藤丸立香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地下。

这个时代神明与人类的距离很近, 苏美尔的冥界与人界其实是相连的, 虽然在当时的人们的认知里冥界深不可测无法处触及。可第七特异点之行时作为御主的藤丸立香有幸去过苏美尔的冥界。

因为它就在不过地下两千米的地方哟（梅林语）。

原典神话中，他记得伊斯塔尔也的确有一段时间是在冥界里度过。

不会刚巧就是现在吧？

藤丸立香不确定地想。玛修不在身边之后涉及这些属于神话的历史一向让少年很头疼，他询问恩奇都, 后者的权能无法触及冥界, 也不能给他答案。

人偶倒是很不满：“那岂不是拿不回宝石了？干脆我下冥界一趟。”

这是铁了心的要找伊斯塔尔的节奏啊。

藤丸立香心情复杂，还很心虚，让神话中的人物关系完全逆向发展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如果被迦勒底的从者们知道……他估计会死好几回。

然而在人偶分开大地下冥界之前, 舒尔帕克的市民在城门外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瘦弱的猎人浑身是血, 倒在地上, 身上都是被兽类啃咬的痕迹，有熟悉他的人认出了他。

藤丸立香在听到这个猎人就是加塔诺托娅的父亲时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热情好客市民不可能没有人去帮助猎人，但现在却没有人敢接近他。

因为加塔诺托娅的父亲疯了。

趴到在地上的猎人眼睛通红，疯狂的行径与瘦弱的体型完全不相符。他双手用力地挖掘土地, 刨开草皮, 沙哑的喉咙不断念着“好饿啊, 好饿啊”, 然后将泥石吃入嘴里。

他身后拖了长长一条泥印, 好像就是他这么一路疯狂进食地爬行到这来的痕迹。

藤丸立香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他是怎么了？”

“这是什么巫术吗……”

“他是不是触怒了哪个神明？”

“快叫祭司大人过来……”

周围的人聚拢过来，地上的人的注意力才像是被这些议论给吸引。

“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

猎人一边念叨着，语速越发飞快，让人逐渐听不清楚，只感到他声带震动发出一种低沉混浊的嗡鸣。他抬起一双充血的眼睛，视线开始在人群中逡巡。

然后他看到了藤丸立香，黑头发蓝眼睛的少年在交头接耳的人之中显得有些特别。

像是突然被按下了静止键，猎人呆呆地望着少年。后者被他看得一怔，心中升起危险的信号。

他是要……

瘦弱的猎人毫无征兆地如野兽般暴起。

浓烈而疯狂的举动让群众哗地一下散开，藤丸立香脸色糟糕，也跟着向后退了一步，没有太过慌乱。

“恩奇都？”他喊了一声。

空气中如有水滴落，荡漾出几个波浪般的金色圆环，银白色的锁链眨眼间冲出，缠绕住向少年扑过来的男人。

加塔诺托娅的父亲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一个以打猎为生的男人，现在他曝光在荒野上，四肢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非常干瘪瘦弱，但力大无穷，即使在被禁锢的情况下也依然拖着锁链向前走了几步。

口水从他张开的嘴巴中滴落，看藤丸立香神色就像是在看着一盘美味佳肴。

藤丸立香被看得头皮发麻，精神紧绷，又惊恐地发现对方的力气还能与天之锁抗衡。

魔力流动到契约的另一头，恩奇都出现在少年身后，慢慢收拢掌心使锁链节节收紧。

“很奇怪的力量。”恩奇都一时间不好判断。

见自己再也无法前进，猎人才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嘶吼起来，陷入无能狂怒的状态。

神庙的祭司从城里匆匆赶来，人偶踹了猎人一脚，一下让他陷入昏迷，但没有解除锁链。

两人看着祭司们将加塔诺托娅的父亲带走。

“这是怎么回事？”

藤丸立香脸色没有好转，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加塔诺托娅和她的父亲前往了有怪物的杉木林，但伊斯塔尔不可能对人类坐视不管，她如果下了冥界，那也一定是处理好了杉木林的事情，为什么加塔诺托娅的父亲会变成这样？”

他看向身边的人。恩奇都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但周身的气氛明显地沉寂了下来。

人偶沉吟：“伊斯塔尔是女神，在力量上不可能与我抗衡，那问题应该是在杉木林里的怪物身上。可我明明什么也感知不到。”

但如果这个情况是森林中的怪物造成的，那么伊斯塔尔呢？是因为输给了这个怪物才逃往冥界吗？

……不过拟似从者本就不如原体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伊斯塔尔能把那么大一头天之公牛都弄丢了的粗心和吉尔伽美什的慢心一样可怕。

“杉木林吗……”

藤丸立香隐约想了想，原典神话中会出现在森林里的只有天之公牛和芬巴巴，有些说法里还会把二者混淆，可不论是哪一个，都不可能躲避掉恩奇都的感知。

不是来自神明、不是来自大地，冥界女神也没有来到地面的权能。

前所未有的情况让藤丸立香不得不猜想到他们在第七特异点时遇到的最大敌人——创世神提拉马特，但这个猜想很快又被他自我否定。

不可能是提拉马特，现在的苏美尔没有魔术王投放的圣杯，乌鲁克大杯在吉尔伽美什的宝库中，恩奇都也并未死去，星之内侧的梅林还在管理她的梦。她没有苏醒的条件。

藤丸立香开始摸不着头绪了。因为这么看来，杉木林的怪物才最有可能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扭曲之处。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恩奇都，后者觉得他的猜测也很合理。

“看来我们有必要先去看看杉木林的怪物到底是怎么样的，有没有办法让加塔诺托娅的父亲恢复原状。”

恩奇都也想看看他无法感知到敌人到底是什么，没有意见，“好。”

神代的未知与神秘多如牛毛，大地上的森林在山脉的阴影下簌簌舞动。乌鲁克城门下的吹响了第一声号角，在藤丸立香看来像是在以卵击石的战争也有险恶的用心在其间发芽开花。

“而且，”少年拿起胸前挂的泥巴滚印，想起村落里那个口齿不清的女孩，“塞西丽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呢。”

两人说走就走，在他们启程之后，比战火更快地蔓延到舒尔帕克的是一种古怪的热病。

城中的人们接二连三地陷入沉睡，人们的灵魂不知所踪。

时间的齿轮从转动开始，就有了不小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