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副本·圣杯问答 10
结果一人一偶就跟了一整天。
恩奇都倒无所谓, 藤丸立香饿得两眼发昏, 一不做二不休拍了两个情人节巧克力出来吃，反正在神代魔力恢复很快。
他不能使用的礼装是低于神代神秘性，也就是自苏美尔之后创造出来的魔术道具以及魔术, 因此书本上的礼装图画几乎黑掉了一半。
其次就是可以进行从者召唤的礼装, 虽然按照从前第七特异点中，贤明时期的吉尔伽美什将后世才诞生的梅林召唤出来的理论, 藤丸立香是可以进行从者召唤的, 召唤出来的从者也会更加强大，没有任何削弱。
可空气中浓厚的魔力是一把双刃剑，藤丸立香作为连接大地魔力而为从者提供魔力的中转站，他在召唤从者后不会出现魔力透支, 反而会魔力过载。
参考他拍出两个巧克力的消耗被迅速补回的流速来看，很可能从者刚刚显形，他就要因为一次性被补充了太多魔力给撑死。
他现在可是灵魂状态, 灵魂都炸了他还怎么活……而且这个自爆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书上的礼装又黑了一半。
最后再从剩下的礼装中挑挑拣拣，藤丸立香完美的得到了一个自己饿不死的结论，才有了从容地对夏哈特说出了“没错我超弱的”画面。
“未来的人类既然会在食物上有那么大的智慧，很惊讶呢。”恩奇都往嘴里塞着龙肉排和高级和果子，发出赞美的惊叹。
藤丸立香的动作也毫不逊色，“所以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走果然是为了吃的！”
对比他们丰盛的野餐盒, 远处的那一支军队过得就比较艰难。
树海内闷热潮湿, 没有恩奇都可以让灌木与藤蔓自发开道的能力, 人类只能自行用金属打磨出的钝器不断挖掘和开辟，而后千百年一如往昔。
行走了一天，他们的前进非常缓慢，躯体再强韧的士兵也有极限，何况是跟在军队身后的难民。
“咦？”
恩奇都突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藤丸立香：“怎么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全凭恩奇都的感知在尾随，距离过远导致感知不是很精准，人偶把藤丸立香带上树梢，两人继续透着层叠的林叶观察军队的举动。
难民中有一个瘦弱的女性倒在地上，士兵们决定抛下她，却把她绑到树枝上，往她的双脚涂上一些图腾，在四周撒了草一样的粉末才离开。
等他们走远后，藤丸立香和恩奇都来到这个女人身边，发现地上那草一样的粉末两人在舒尔帕克打工的时候研磨过很多次，是一种可以混淆兽类嗅觉的东西，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开食人的猛兽。经常在平原上行走的商队们都需要这个草药粉。
这个操作在藤丸立香的眼里就有点迷。
——既抛下人却又不希望她成为野兽的粮食，活生生把人饿死是哪个城邦国家的习俗么？
他捻着粉末想了一会的功夫，恩奇都已经把树枝上的女人放了下来，感受到她奄奄一息的状态。
接着藤丸立香见到他对着这个女人静了静，再度伸出手抚摸地面，天然的巨大结界眨眼就随着魔力的流动盘旋而升，粗大的树木枝干绕着他们旋扭，自然又从容地形成一个圆形的庇护所。
结界形成后，人偶还没开口，藤丸立香摆出一副可靠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去早回，我在这超怕的！”
恩奇都：……
他突然微妙地理解到了当初夏哈特的心情。
只有神造的人偶才有将这个奄奄一息的人送回城市的脚力，二人不得不暂时分开，由藤丸立香一人留在森林里。
树海的夜晚来得很早，恩奇都留下的结界圈了很大一块地方，虫子和兽类都无法进入，入夜后非常的安静。
很久没有守夜的少年连连打了几个呵欠，拨弄着脚前的篝火，火星噼啪作响，带着暖和的温度。
在少年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他就看见草地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骷髅。
藤丸立香：……
对方像是还没有搞清楚地面上的情况就冒了出来，抬起头后慌慌张张地四处看：
“哎，结界！？为什么我会在结界里面，地面上的人类已经能制造出这种结界了吗，还是有哪个神明经过这里……”
藤丸立香：“那个……”
“这个结界好厉害！”
大骷髅从没见过眼前的景象，又飘到树木的旁边绕来绕去，寒气形成的白纱到处飘舞。
“是活的东西！”
藤丸立香提高音量：“这次我还在你的后面哦——”
空气静了片刻。
“哇啊！”
画面重现。
“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认出是藤丸立香，大骷髅立刻逼到他的眼前，伸出大爪子捉住少年的肩膀把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定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转而掏出一个金色的鸟笼。
“？”
她犹疑不定地问：“要不，你还是去死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藤丸立香大惊：“等、等等等等……你别冲动！”
……
好说歹说，才让艾蕾什基迦尔暂时收回鸟笼的藤丸立香坐回位置上。
他拨弄着的篝火，觉得奇怪地问：“亡灵也可以跑到大地上来吗？”
记忆中艾蕾的确只能借着伊斯塔尔的躯体短暂地出现在夜晚，他只在去冥界寻找过劳死的王时才见过艾蕾变成的巨型骷髅，也就是迦鲁拉灵的形态，没想到这个形态可以在地面上出现。
他一问这个问题，艾蕾什基迦尔又有拿起鸟笼的冲动，她也觉得奇怪地说道：“明明这片森林周围的人类灵魂我都拿走了，现在除了你之外却突然有一个女人死在了附近，我就使用了她还没来得及掉入冥界的灵魂看一看大地上的情况。”
藤丸立香消化了一下她的话，怔然：“啊，那个女性已经死了吗？”
大骷髅歪了歪头：“是因为饥饿而死的，在树海的山脚下，涅伽尔（瘟疫之神）在那里留下过足迹，人类的生命在那一带会流失得很快。”
那估计恩奇都很快就会回来了。
看出艾蕾什基迦尔的疑问，藤丸立香把自己和恩奇都在森林里遇见的军队和难民的事情告诉了她。
冥界的女主人再度忿忿不平地说：“森林里有怪物的传言明明已经传开了，乌鲁克也在打仗，为什么还会有人类跑来这里！”
藤丸立香：“森林里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伊斯塔尔没事吗？”
大骷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死去之人的灵魂可以作为我的眼睛，但那个怪物……”
她收小了声音，也非常不解：“人类只要见到它，灵魂就会被溶解掉，所以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伊斯塔尔那个笨蛋倒是和它打了一架，但是失败了，正在冥界复活。”
“在冥界复活”的意思就是伊斯塔尔已经死亡了，这个事实让藤丸立香蹭地一下站起来：“那么严重吗！？”
大骷髅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伊斯塔尔吗？她是因为不小心把马安娜卡在树上了才被怪物杀的，她已经因为粗心来骚扰过我很多次了。”
藤丸立香：……
他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坐回去。
好像苏美尔神话里是也有这么一茬，可能与现实有些出入，但是在特异点的时候伊斯塔尔也亲口承认过自己下冥界的目的。作为冥界女主人的姐妹，她就是能把冥界当成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任性。
时间还是深夜，大骷髅飘了飘，却打算离开了。
“和伊斯塔尔打了一架之后怪物刚开始迈步，我先去收掉那几个人的灵魂好了。下次我再来找你听冒险的故事，你尽快让那个泥偶带你离开森林。”
对于冥界女神来说，死才是永恒不变的事物，艾蕾什基迦尔知道人类不喜欢死亡，可为了保护所喜爱的人类，她只能将他们的灵魂收进自己的枪槛里。
在第七特异点时，无尽的魔兽成为了人类的敌人，她得知美索不达米亚世界即将迎来终焉，为了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人类，才加入了三女神同盟，成为了乌鲁克的敌人。
“艾蕾。”
藤丸立香下意识地叫住她。
正要离去的大骷髅炸了起来，“我不是艾蕾什基迦尔！你在说什么！？”
“冷静冷静，你不是，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藤丸立香迅速安抚，转而问：“但是如果恩奇都可以把怪物消灭的话，你能把那些人类的灵魂还给他们吗？”
“怎么可能！这个怪物至少要两柱真正的神明才能杀死，而且我讨厌‘活’的事物，我才不会……”
藤丸立香认真道：“可是那样的话，人类的灵魂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收藏品，冒险的故事在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要被固定在画框里，你难道喜欢这样的故事吗？”
艾蕾什基迦尔被问住了，“这、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她心中因此徒然生出一个想法——人类的可能性被自己关在了笼子里。
万一……人类可以杀死那个怪物呢？
看到她犹豫的模样，藤丸立香笑起来。
“那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恩奇都，或者是人类杀死了这个怪物，你就把那些灵魂还给人类！”
大骷髅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过了好一阵，她朝他伸出一支小指。
藤丸立香：……
不是虽然艾蕾因为凭依体知道了一些现代知识，但是这么大一个骷髅做出这种举动真的有点……视觉冲击。
少年也伸出小指，和骷髅的爪子勾了一下。
艾蕾什基迦尔满意了，她收回手，突然看到藤丸立香脖子上挂的粘土滚印。
“等一下，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
“嗯？”
藤丸立香一愣，拿起胸前的滚印，“是路过一个村落时，有小孩子给我的。”
苏美尔的滚筒印章数不胜数，一般使用石头或者金属做出小圆筒，再往上雕刻图案在粘土板上滚动，可以粘出连续的图案。村落里的小女孩无法制作出那么精美的滚印，只用粘土捏了一个，雕刻后晒干，然后送给了藤丸立香。
少年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起滚印上的花纹。
成年人会在滚印上刻下名字或者宗教的符号，苏美尔是楔形文字时期，雕刻出来的文字像是几何图案一样连贯在圆柱滚筒上，首尾相连，经常在后世被成为织锦艺术。
但能先后引起恩奇都和艾蕾什基迦尔注意的符号，肯定是有特别的地方存在。
这个粗糙的滚印上全是弯曲扭转的符号，在以几何图形与楔形文字的苏美尔时代，非常罕见而奇特。
藤丸立香将滚印捧起给面前的骷髅观看，并没有想太多。
艾蕾什基迦尔却在看清上面的纹路后深吸了一口冷气，“这一个符号——”
“你为什么会有这一个符号！？”
她话音一落。寒气形成的白纱波浪一般的震荡起伏，巨大的骷髅猛地抬起自己的身躯，冥界的女主人忽视掉了藤丸立香没有反应过来的询问，声音变回无数灵魂在低语般的可怖。
“不行，不行，不行！”她连续否认，“它不能往这边走！”
藤丸立香不明所以：“什么？”
他面前的迦鲁拉灵发出咆哮，大地都似乎震动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它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朝着这个方向前进！那既然这样的话——”
金色的鸟笼再次出现在她的手中。
冥界女神高举自己的收纳灵魂的武器，像是要砸向藤丸立香一般朝他落下。
少女大喊：
“你和那些人类，都是祭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