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羽羽蛇神
藤丸立香且战且退。
芦屋道满的力量来自于勾玉剑, 勾玉剑与时曲同是神器, 不会被时曲影响。
所以虽然大岳丸和芦屋道满没有一周目的记忆，但在前一周目吸收了足够力量的勾玉剑却是无法比拟的。
白色的大蛇和几条灰色的妖蛟互怼了起来, 近郊的天地扬起了风暴，冰层也好、火雨也好都无法继续维持, 不过他在计划中就是来拖延芦屋道满进攻速度的。
他长蛟之后还会有深海中的骨龙与鲸妖，它们的身量长而庞大，正在海中徐徐上浮。
他带着式神们撤退, 身后浪花叠叠, 拍打到平安京的城墙上卷成暴雨。
芦屋道满看着大蛇面目狰狞片刻，才有了新的动作。
海鸣龙船哀叫了一声, 巨浪翻来, 将这艘巨大的船只往天际托起，越过相互厮杀的大蛇与妖蛟, 送往更前方。
龙船伸出利爪，抓在京都的城墙上, 然后一举用自己的船身撞击。拦截海浪的土石墙体轰然崩坏, 黑海涌入平安京！
利爪形状的水流从海下升起, 速度之快, 要不是双雪组带动冷气凝固，神龙回首大吼，就要抓到落在最后的不知火, 场面十分惊险。
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他的龙船作弊！
邪肆术士驾着龙船升起, 在罗生门之上遥望着这片平和安定的城池被自己淹没, 古屋瓦砾随着水花起起伏伏，忍不住再次狂笑。
“安倍晴明！”他大叫宿敌之名，“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能力可以阻挡我！！！”
乘着神龙的藤丸立香不爽起来：“明明现在是我在和他打吧，怎么注意力全都还在晴明身上。”
紫色小蛇阴阳怪气地嘶嘶出声：“你又有什么本事？”
藤丸立香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我把你抓住了。”
八岐大蛇气结。
黑海冲入平安京，前一周目的模样再度呈现，海水分裂成无数激流沿着大街小巷穿行。但不出多时芦屋道满就发现平安京内一片静寂，没有想象中群人们的惨叫，只有建筑在骇浪的破坏下四分五裂。
术士点旺魂火，无数鱼群的意识向他传来答复，平安京内已经没有任何人类存在！
他看向远处继续用冰火交替抵抗海妖的少年，对方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慢慢停下动作，使役龙神将他放在一座塔楼顶端。
二人隔海相望。
“难道安倍晴明觉得让人类逃出平安京，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芦屋道满出声：“只要之后我以这座都城为眼，再度施展海天逆转之术，这座从伊邪那神矛尖滴落下的岛屿，这个时空，都要在我的掌握之中。”
高处狂乱的水风吹乱术士的衣袍，他的衣袍和安倍晴明的浅色狩衣不同，飞扬之间，黑红色的流光展示出了衣摆上妖异的咒文，像是古老的禁咒变成了活物，在服饰上蠢蠢欲动着。
藤丸立香猜想那大概就是血祭的阵纹，随即努努嘴，内心吐槽是因为芦屋道满记不住才把它画到衣服上的吗？
“你们无处可逃！”术士冷冷而笑，手中魂火大盛。
四面来风，海水灌入平安京之后，让高耸的建筑变成一座座小岛。但在某一刻，芦屋道满龙船推进，身后的“小岛”却开始接连不断的沉没，仿佛海面下有巨物苏醒赶来，撞倒了一片拦在身前的阻碍。
海潮扑到藤丸立香站的塔楼身上，朱红色的屋檐一阵晃荡，但很快便稳住了。
异变发生在他站立的地方，美丽的冰花在古拙的建筑上生长，试图稳固这一带地基。攥写前风神姓名的符纸环绕而来，围着塔楼一圈，缓缓旋转，规避了强劲的海风。
曾与他深有结缘的式神们正站在他的身边。
“芦屋道满，现在你的对手是我，不是安倍晴明，也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位式神。”
藤丸立香静静看着他，顿了顿，又说：“但我的身边都是我的同伴，你只有一堆提线木偶，真是可怜啊。”
芦屋道满的目光移到了少年身边飞起的一个小纸人身上，哼了一声：“还真是敢说啊，安倍晴明！”
“……”藤丸立香转头说：“你看我说他听得出来！”
迦勒底教育里可没有嘲讽一门，他放狠话的技术真的很差！
小纸人：“啧。”
芦屋道满语调傲慢，慢慢抬起手：“既然只敢躲在最后方，安倍晴明，你太让我失望了！”
紫色小蛇嘶嘶了两声，提醒少年近郊的状况，十几条妖蛟咬断了白蛇的脖颈，将怨恨分食。这是必然的结局，死去的巫女之怨本来就无法存在太久。
术士长指在虚空点出黑红色的诡异符文。
一个巨大的阴影跃出水面，水流如瀑布倾泻。
它的身体扭曲，露出的躯体全是青黑色的苔与奇怪的骨骼。
恶臭的腥气轰然爆发，让藤丸立香一阵头晕目眩。
他自己曾面对过身型最大的敌人就是在绝对魔兽战线之中的提拉玛特，但那是初始神明、万物之母，在浓稠的黑色海洋上扬起歌声，赫拉姆群把染红的天空都给扑灭。
现在眼前的景色声势虽然没有达到那么当时那么绝望的境地，但怪物的身量也需要藤丸立香昂首眺望。
他说不出来那是龙还是长鲸，从水中伸出头颅的骨骼生物比前一周目见到的地震鲶还要大，它摆出嘶吼的动作，却没有声音，骨化的喉间只有可怖的风暴生成。
它的身上攀爬着许多水妖，星星点点的鳞光闪烁，第二波妖群打算跟着这个怪物一起进攻。
不过这点式神们早有防御，黑夜山之主悬浮在几座高塔之间，团扇一点，鸟类的群羽受他指挥，纷纷将海妖射下。
“这个体型有些出乎意料了。”
小纸人语气凝重，转头对藤丸立香说：“我已经加派了式神进去，你要撑住！”
虽然藤丸立香和安倍晴明的商讨中，对付妖群、七人岬、长蛟、箭羽等等他们都有安排，即便数量悬殊，也在试着用一环扣一环消耗最小的方式去做出最大限度的攻击，更是预见了会有更古老的海中生物出现。
但大海毕竟是这座岛屿之国赖以生存又心存畏惧之物，安倍晴明从不会将自然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只会去顺应和尊敬。
原本进入平安京中的计划，是让可以操纵林木和山土的妖怪改变地势和流向。
京都内多建筑，这些建筑都可以巩固拼成壁垒，再利用周旋的时间汇聚水流，借着阴阳术和荒川之主的妖术引发反击的骇浪，冲向龙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但现在水中出现的生物古老而庞大，身量已经超乎他们的预料，似乎它只要咆哮一声，引起的波动与风暴就能驱使一切大浪。
怪不得芦屋道满胸有成足，脸上无尽嘲讽。
藤丸立香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毫无犹豫地掏出了书。
小纸人：“你……”
藤丸立香说过，如果召唤了从者，他就没有足够的魔力使用礼装。虽然他现在并没有进行召唤，但使用礼装之后，魔力的库存估计也不够支持接下来的行动。
“像是山翁那样有高规格灵基的从者是不太可能了。”藤丸立香沉吟着：“但也是八岐大蛇给了我这个想法。”
紫色小蛇爬回他的脖颈，看向他拿出的礼装。
“‘大蛇’自古以来都是日本国最神秘的生物，或许她能应对那个怪物也说不定。”
从者的实力强弱会由许多因素构成，灵基规格不一定会与实力挂钩，但神秘性一定会。毕竟神秘是魔术与阴阳之道的本源。
是神代仍存在时的呼吸。
“没有问题吗？”
面对这个问题，藤丸立香想想居然笑了一下：“人总要学着突破极限嘛，哪次不是这样呢！”
金色的光沙从手指上绕出，他慢慢张开双手。
“————！！！”
足以遮天蔽日的双翼张开，暗金色的羽毛从天际飘下，在激荡的海面上宽如船舟漂浮。
魔兽降落之时，巨大的水花爆炸而起，芦屋道满脸色一变，昂头张望，却只能在蛇影重重之间瞥见一道锐利的光。
术士心里一惊，立刻抬手动用结界，黑雾一般的结界搭起，顿时出现裂纹。
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僵硬得差点无法弯曲。
“见鬼，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小纸人惊讶地问出同样的问题。
此时藤丸立香所站立的红色塔楼变得渺小无比，他抬头看着纷乱的群蛇从云雾中出现。女性微微低下身，发出仿佛只有在地狱中才能听到的可怕声音。
“御主。”
他呼出了一口气，以为礼装的使用会失败。
“戈尔贡，拜托你了……”
概念摘出：克律萨俄耳
克律萨俄耳，原本是一个希腊神话中的怪物的名字，为波塞冬与美杜莎所生的子嗣。
但在这一个礼装的表现中却是一具怪物的尸骸，尸骸金黄-冰冷，孕育着怪物最后的思念。
以无限接近戈尔贡之怪物的美杜莎缓缓振翅，在这片黑色的海原上眺望。
她也是诞生于黑海（俄刻阿诺斯）彼岸与黑夜之地相接的地方。
是神明、也是女妖；
是史诗中的蛇神、也是在苏美尔年代因仇恨转变为魔的女王。
此世间混沌的夜色与她遥相呼应，她的力量在瞬间膨胀到极致！
群蛇身上红线莹莹，深紫色的发丝如最可怖的繁花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