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京市作为北方的特大型城市, 到了秋天, 除了空气极度干燥, 还带着重度雾霾和沙尘暴。
苏寥花起钱来从不手软, 一口气买了三台空气净化器和十五箱3m防毒面具，平时更是能不出门就窝在家，异常想念自己的家乡临市，尽管她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已经被钟向红的单位回收了，可那里水是软的、风是柔的，温婉江南滋养出来的人，除了腹中自带诗华气, 连皮肤都比这边水灵细嫩。
摘下脸上的前男友面膜，正好是凌晨两点整，外间扯起几道闪电，没过一会，大雨泼盆洒下，气温瞬时转冷。
先前从汉国回来的匆忙，苏寥几乎没带过季的衣裳，拿起一块毛毯披身上, 看着冬冬酱在微博上的回应, 她轻“啧”了一声。
吵架她并不擅长，但认输这两个字, 就从来没有在她的人生字典里面出现过。
迅速发表投票调研，苏寥直接问观众是喜欢原著还是网剧。
让网友投票算，只要有点脑子的就……
不对, 她也没几个粉丝，里面还包括了十三个僵尸粉，凭拉票绝对不是这个脑残作者的对手，遂打开微信，给顾时延发了条威胁性质的警告，不帮她，就等着瞧。
那端，横国影视城，深夜，一群人正在马不停蹄地拍摄。
灯光师就位，镜头沿着跑道，追逐着那场精彩打斗画面。
“时延，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导演看着屏幕，“先下来歇会吧。”
从半空中降落下来，顾时延由着师傅帮着自己解开身上的威亚，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出片场，上保姆车躺平，像只没有任何梦想的咸鱼。
陈耳跟上来，“时延，你今天没睡午觉？”
顾时延抬手按了按眉骨，并不正面回答他，反问道：“现在还欠多少？”
程耳怔愣片刻，拿起平板翻了翻，“有八支代言已经确定。”说着，他迅速计算了一下要扣的税和公司抽成，“目前是3.05亿，综艺、电影都有打电话过来问档期，价格开的2000万，公司那边在争取4500万这档。”
顾时延接过来，看着那排紧凑的行程表，“tako咖啡，我上次尝了口还不错，接了吧，广告来钱快。”
“这同时在消耗你的热度，期间也是需要好作品或长期曝光来辅助的，否则销量带不动，以后各大品牌就不会来找你了。”程耳抓了把头发，“电影进组时间太长，那我帮你推了？改上综艺？”
“综艺是干嘛的？”
“《返璞归真》，回到田园自给自足的乡村生活，拍摄为期两个月，共六集，有剧本，你是家中的‘老幺’，扮演前期好吃懒做，后面‘爸妈’下地干活期间不小心受了伤，但任务没完成，到时候会全权交到你身上，什么做饭、带娃、耕地、收割，就变相改造，成长励志挂，四组人，胜出的人就能成功晋级，你是失败的，所以下一期还会请你。”
“这都是些什么鬼？”顾时延抬起双手抱在脑后，眼露不耐，“我一个都不会。”
“节目组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程耳忍不住了笑了笑，有些兴奋地给他介绍道：“错漏百出才有槽点、笑点和话题度，你想象一下，其实那画面挺有趣的。”
顾时延拿抱枕砸他身上，打量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
“没有，真不是，三网一台同步播放，我是为你感到高兴。”陈耳比划了一个手势，“水果台的综艺多少人巴着上呢，而且山里面空气也好，就当在农家乐放松了，后面还有好几季，加起来片酬至少八千万，就等我给他们回复。”
顾时延拿起台词本，垂眸看着上面的那些对白，沉吟片刻，他道：“片酬过得去就接吧，你看着办。”
受点苦也不算什么，早点还完，让他不至于连吭声的资格都没有。
手机振动两声，他看着消息提醒，眼角微勾，单手发了个【冷漠】的表情。
苏寥捧着手机，看到回复，她飞速敲着键盘。
【赶紧，朋友圈就是用来点赞拉票的，否则老娘把你拉黑了】
顾时延挑了挑眉，想到林森，他舌抵上腭。
【你本事多大，用得着我】
苏寥回到微博，看了眼投票数，感觉自己在自取其辱，回到微信界面，她恼羞成怒地回复。
【行，以后别说你认识我，再见】
发完这条消息，苏寥直接把他拉黑，好不郁闷。
顾时延打出的【求我】两个字就此卡在了那里，本就膈应着的他，气得给她发了条【当我稀罕】的短信。
苏寥直接无视他，就有点疑惑，市面上烧脑无限流竟然敌不过脑残玛丽苏，这简直是国民文化素质低下的代表，要在汉国，这个冬冬酱就是最底层的写手，根本不可能有书迷十三万。
更可恶的是，这群投票的家伙，他们完全不了解小说和影视的差别在哪里。
不然，这个世界上根本没必要出现编剧这个职业，直接把小说拿来打个回车，让导演做阅读理解好了。
看着冬冬酱在微博上耀武扬威，说什么《无限宝藏》如果不是某些人魔改，收视率早就破三百亿了也指不定。
苏寥气得肝火旺盛，转评并且附字【别光着想象，有本事你亲自上场，技不如人就给我好好蹲家里抠脚（微笑）】
发完，苏寥洗掉脸上的精华，回到电脑前，是丁点灵感也没有。
这届网友没救了，真的，持着这种心情，苏寥回到床上，将被子蒙住头，生了好一会闷气，三点一刻才坠入梦乡，还连续做了几个梦，到处都有人想打她，她回头想让顾时谦帮忙，哪知他人不在，就顾时延站边上冷眼旁观，苏寥气的不行，在被人打之前，先把他打了一顿……
等到隔天下午一点醒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点开微博，却没想到私信栏有将近八千条未关注人来信。
最多的就是通过“岁月有时官博”找过来的书迷。
今天正好是它们官宣主演的日子，那个杨制片不知道是老糊涂还是想蹭热度，竟然还艾特了她这个原著作者，表示宋然就是她最理想的男主人选，希望书迷们对作者的选角满意。
这本书出版了快六年，还再版过几次，让苏寥在汉国分别支付了学费和半年的生活费加房租。
大家今天才反应过来，此苏寥就是《岁月有时》的作者。
文如其人，她们根本不相信前阵子网上曝的黑料，又加上律师函寄出去后，全在宇的那波脑残粉一声都不敢吭，还很识相地在公众平台置顶了道歉信，让看客们已经笃定苏寥其实是受害者。
路转粉过来了一波人，还很仗义地帮她投了个票，苏寥看着自己原本仅有的几个僵尸粉在短短一天增加至6万关注，有些难以言喻。
舆论真是把双刃剑，能杀人，同样也能救人
她的比分很快超越了冬冬酱，又加上如今身处热门讨论，许多网友看见后，很理性地选了网剧，表示去扫了原著两眼，什么弱智玩意，格子慢编的汉剧他们看了三遍还没腻，水平高下立判。
还莫名其妙涨了波颜粉，夸她和日本的苍井优长得特像。
苏寥喝完牛奶，趴床上翻着那些评论，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苍井优是谁她不清楚，就很庆幸不是说她长得像苍井空。
现在她就像一个反败为胜的逆袭女王，人生大起大落，紧要关头之时还遇上顾时延那个叛徒插刀，重伤之下逃命天涯，再次醒来，风云转变，得民心者得了天下！
她着实错怪了这群可爱的网友们，凌晨那会只是因为高智商的人群已经睡下，只有是非不分的脑残才会受人怂恿，昧着良心说谎话。
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下过雨之后，空气看着勉强能吸，苏寥抱着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出门，打的到商场，一口气刷了三十八件衣帽服饰，一周都不带重样的，还上进口超市拿了堆食材，回到家就开始捣鼓罗宋汤和咖喱鸡丁，因为过程繁复，到了中途，苏寥饿得不行，先煮了碗泡面压肚。
接着，她看着做好的成品，就像老男人对着小娇妻，有心却无力……
* * *
走出广告棚，记者追赶上前，举着话筒问道：“时延，你觉得网剧和原著相比，哪个更好？”
“原著没看过，编剧于制片选的。”顾时延是个合格的代言人，举起手中的咖啡，“就和tako一样，有人觉得苦，有人觉得它香，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陈耳在旁边一脸惊诧，他们家的时延现在已经炉火纯青，这样两边都不得罪，还提前给金主打了波广告预热，上道、太上道了！
保姆车开到市中心，《返璞归真》的其他嘉宾已经全到了休息厅。
顾时延上前一一握手打招呼，尽管有大半都不熟，可人家问话还是得答，否则明天就会有新闻说他红了就开始狂妄自大。
临登场前，节目组负责人进来，对着一枚女素人招了招手，“不好意思，考虑到广告招商问题，我们内部一致决定换人，会有一部分赔偿金。”
在娱乐圈，这种事很常见，有些电影都要开拍了，再打电话过来通知的都有，管你台词背没背完又是否为此空了半年档期，全凭资本一句话，没有丝毫契约精神可讲。
陈耳在这方面就很谨慎，每次都是把合同先签了才走流程，走上前，他笑着问道：“换成谁？”
“国民度比较高的宋然，他的《岁月有时》那边剧本还没好，正好有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