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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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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孤苦无依的人不知凡几,生的悲凉死的凄惨的不在少数,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她生来尊贵衣食无忧,出有车食有鱼,一辈子最大的憾事是秦深身死的自己所托非人。

两者相较,长宁觉得,芸芸众生何止千万,唯她心有不甘却能从头再来,足以见得她气运之旺盛。

如今她愿以一身好运,换秦深百岁长宁,无病无忧。

“这是你给我那三枚铜钱中的一个,现在我把它还给你,”长宁郑重道,“你要收好,贴身带着,不要弄丢了。”

她这样认真,好像真能把一身的气运,通过一枚小小的铜钱,将两人层层叠叠地联系起来。

铜钱小小的一个,落在手心里的重量轻飘飘的,几乎感受不到,却仿佛有万钧之势,狠狠地砸进秦深心里。

这枚铜钱,昨天借由秦潇一个玩笑似的“卖身钱”,从秦深的手里落在了长宁的手心。她拒绝了秦潇的提议,秦深还以为,这三枚铜钱会像是其他送入长公主府的奇珍异宝似的,落在某个角落里逐渐生尘。

毕竟它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就连去买包子,也只能买到一个最普通的肉包子。长宁见过太多的天下奇珍,金雕玉琢的小玩意儿,巧夺天工的小物件,甚至连行走坐卧用的东西都不是凡品。

秦深从未想过,长宁会对这样平凡的铜钱上心,不仅收下了,好好留着了,最后还把自己的气运寄托在它身上,交付到他手里。

秦深低头看躺在手心里的铜钱,它已经不新了,花纹和字理都已模糊,边角被摩挲的光滑圆润,身上沾染了浸透时光的古朴。可是一只崭新的红线通过中间的方孔将它穿了起来,不过是一道红色,却让它整个鲜艳起来。

“为什么用了红线?”秦深抬眼看着总是一身红衣,从未更改过的长宁,沉声问。

长宁抿了抿嘴,小声说,“因为我的衣服都是红色的,所以拾风她们在府里准备的都是红线,我就只能找到这个了。”

所以,这其实是长宁衣服上的线,却被她拆下来,穿在铜钱上,带来送给他?

秦深暗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追问,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不然他多年修炼出的古井无波,早就要泛出涟漪了。

“怎么突然想要送我这个?”他问。

其实一点都不突然,长宁想,她可是想了整整一夜呢。她要把自己的好运分给秦深,就要找一个两个人都很亲密的物件。

之前秦深送给她的都不算,毕竟那都不能算是她的东西了,她骨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了。可是昨天秦深给了她这个。

虽然是玩笑,但这也是一份礼物。

“其实早就想为你求一道护身符了,”长宁垂眼说,“可是静安寺的香符要在佛像前祈福一个月,又是人人都能有的,我总有些不放心。”

“皇兄说我身上有紫气,能够庇佑他人,你行军打仗受伤在所难免,我把我的气运分你一半,保佑你一直好好的。”

秦深不在意这铜钱是她随手挑选的,或是道听途说相信的,他只是有些关心,“剩下的两枚呢?”

“啊?”长宁愣了一下,很乖地打开荷包给他看,“在这里呢。”

荷包小巧,缠着金丝绣着银线,精致玲珑,但里面的空间很大,可以装好些金瓜子和玉豆,至少不该只空荡荡地盛着两枚铜钱。

“我昨日把它们放在枕头下面,但散落着我总怕会弄丢,今早就找了个荷包装着,我把它们带在身上,总不会找不到了。”长宁拍拍荷包,有些得意。

秦深眼睛一扫,看到银线隐约汇成了一个“宁”字,知道这荷包应该也是出自于宫里那位之手。

“剩余的这两枚铜钱,你打算如何处置?”秦深问。

“处置?”长宁茫然,她握着荷包的手紧了一下, “要怎么处置?你是想要回去吗?”

“不是,”秦深看着她,目光沉得像浸透了墨汁,说道,“我只是不想收到和别人一样的礼物。”

尤其是你送的,护身符也不行,哪怕是和你皇兄皇上,或者那位天资绝顶的小太子一样也不可以,你给我的,该是独一无二的。

“不会的。”长宁诚恳地保证,“这两枚我都会好好收着的,不给别人,谁来要都不给,就算是饿着肚子都不会用它去买包子的。”

秦深失笑,摇头道,“这倒不至于,只是不想你……算了,只要你不送人,想怎么用随你吧。”

秦潇打个哈欠,看他俩在这黏黏糊糊半天看的眼疼,忍不住提醒道,“哥,你还记得给长宁请大夫的事情吗,这都多久过去了,怎么还没到啊?”

“我真的没事!”长宁还想辩解,秦深却打断她,“不管有没有事,让太医看过再说。”

“长公主府存了你的脉案,你府里的太医医术也高明,回府让他瞧瞧吧,不必在将军府再等了。”

他扭头对身边的下人说,“备好车马,让今日和长宁同行的两人即刻收拾行囊,接下来一切听后长宁吩咐。”

他雷厉风行,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手底下的人立刻行动起来,没再给长宁留辩解的余地。

“你都不问问我要你两个家将做什么吗?”众人忙碌的背景里,长宁揣着手,闲散地问。

“不过是两个家将,就算是你要我,刀山火海我也去。”秦深语气平常道,好像这不过是最寻常的一句话而已。

“才不会让你去刀山火海的,”长宁笑着保证,“我也不会让他们去做坏事,只是帮我调查一些事情,弄清楚了就把人还你。”

“不急。”秦深看着长公主府的车夫急急地将车驾回来,几个侍卫也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不由地皱了眉头。

侍卫见到他跟猫见了耗子似的,大气都不敢出,甚至比当时在皇上面前一一选拔的时候还紧张。

“秦潇,”秦深叫她,“长公主府的守卫有些松懈了。”

秦潇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放光磨肩擦掌,兴奋道,“得令!明日我就去帮他们!”

秦深亲手扶着长宁上车,站在门口看着她远去,秦潇也伸长了脖子跟着瞧,秦深头也不回地冷声说,“跟我去书房,仔细说说你跟着长宁出去遇到了什么?”

秦潇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嫌弃道,“管的真多。”

另一边,拾风拾雨对长宁今天早归很满意,可是在跟着她回来的两名家将诚实地说“请太医过来”的时候变了脸色。

拾雨嘟囔着,“每次去将军府都没什么好事。”拾风也脸色不虞。

太医匆匆而来,花白着发须,仙风道骨地拈着两根手指号脉片刻,只说了句“思虑过重,无甚大碍。”

可即便是这样,宫里将军府和齐岸送来的补品已经雪花般的将长公主府堆满了。

长宁喝药的功夫,明日秦潇要来长公主府的消息已经席卷了所有侍卫,长公主府迅速陷入了低迷的的恐慌,她带回来的两名将军府的家将则受到了格格不入的排挤。

长宁挥退左右,连拾风拾雨都没留下,单独召见他们。

两个皆是跟在秦深身边多年的,从他还在京中就陪伴左右,后来更是跟着他去边疆风沙磨砺,是忠心耿耿得可以以命相托的人。

长宁对着他们毫无隐瞒,开门见山道,“我想让你们帮我调查一件事,务必小心行事,不要惊动到任何人。”

两人对视了一下,迟疑道,“连小将军也不行吗?”

“能做到吗?”长宁问。

“这怕是不行,”他们诚恳道,“属下的使命就是对小将军永远忠诚,毫无隐瞒,要是小将军问起,属下必定会毫无隐瞒,如实告知。”

长宁沉吟片刻,退让道,“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的行踪,至于秦哥哥,如果他不问,你们什么都不用说,如果他问起,你们,你们就告诉他吧。”

“属下领命。”两人抱拳单膝跪下,“请长公主指示。”

“一人盯着仙乐坊那位用骨笛的番邦女子,看她平日都和什么人接触,另一个,”长宁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金丝楠木的椅子俯首,她沉默片刻,“另一人,打探一下京中最近大量收购粮食的商人,务必找到源头,查明最终的粮食去向。”

“是!”两人领命。

这两人相貌平凡无奇,再加上平时时刻收敛气息,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即便是长宁在将军府见过他们许多次,不注意还是会很容易忽略他们的长相。

这也是为什么长宁会点名要他们两个的原因,功夫在身有自保能力,令行禁止从不多问,不惹人注意,放到人群里毫不显眼,不会让人心生戒备,让他们去打听消息再合适不过了。

况且将军府的人,秦深带在身边许多年的家将,长宁该有信心才是。

可是她却莫名地有些不安的情绪,于是多嘱咐了一句,“请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说: 看着文件里一溜儿整整齐齐的八点五十多的文档,不由地开始怀念我有存稿的日子啊

好想能够早早地就写完放进存稿箱,可是我的渣渣手速不允许,悲伤地哭泣(t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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