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时尉在一开始就想到了上层介入的可能,但很快就将可能给推翻了。
时尉对这一次的涨价风潮没有过多的记忆,但他知道马上就要开的重大会议上,一个和经济有关的新概念要被提出来,当“商品经济”这一个概念被提出时,一个新的信号就出现了,市场这东西更受重视。
现在的价格开放可能是在实验,是在考量,正因为是考量是实验,所以上层的介入会更谨慎更小心,争执到最后,不管结果这么样,不敢上面会不会重新把价格的管控权利收回去,时尉只要能做到不贪恋,及时收手,这事情就不会波及到他的身上。
至于涨不涨价这个前提,时尉既然敢弄,自然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三成来自上辈子的模糊记忆,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经验和眼界。
时尉没说可能会来的会议,只是问他:“你觉得涨价的可能性高,还是不涨价大的可能性会高呢?”
路远之对钱啊市场啊什么的不是特别了解,跟他讨论什么会涨什么会降,还不如让他出去打几个人,但经济归经济,像他这样家庭出身的人,眼光是其他人不难比的,或者说对政治的敏感性。
路远之没有回答时尉的问题,而是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数字“200000”。
时尉结果本子,眉头就是一跳。他知道路远之出手大方,但还不知道能大方成这个样子。
万元户也才出来不久,这么一下,可就是二十个万元户了。这钱要是拿出去,绝对是能把人活埋的惊人量。
“你疯了,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你不怕我赔了,还不上钱吗?”
“那你敢借吗?连本带利,还我二十五万。”
“借!”笔尖的力量大得足以穿透这质量并不好的纸张,时尉看着这笔记,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五万的利息,听着是很高,但路远之要的是一年的利息,听着是多,但其他也没有特别多。
路远之的手里有美金,哪一家银行给他的利率都很高,别说百分之二十了,百分之二十五也能给开出来。
这钱,对路远之来说,存进银行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存进银行以后,不怕他们跑路不给钱。
对时尉来说,二十万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借到的数字,别说时尉这样什么抵押都没有的人了,即便是那些在厂子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工人,也绝对借不到这么多钱。
时尉如果选择路远之,钱的数目另说,光是其他方面就能让他得到不少的好处。
时尉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更知道低调赚钱的好处,像银行借钱,利息可能是低一些,但麻烦更多,也不会有二十万的钱给他借。
尤其是这消息传出去后,各种言论是少不了的。时尉之前是把清静舍掉了,准备来换钱。
但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
路远之不会将他借钱的事情传出去,他既能清静,又能省事,还不需要再许多口舌,哪里找的好事!
向银行借两万,少说也得花上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有这时间,早点下场早点挣钱,后期挣到的钱可能还不止两万!
时尉知道路远之这是在帮他,他心里清楚,但嘴巴上却不好说。路远之拐弯抹角地帮他,如果被戳穿了,不仅不卖好,大概还有可能恼羞成怒吧。
“时尉,你可真是一个疯子!”路远之可以在纸上写给时尉看,但大概是被时尉的大胆给刺激到了,凑近时尉的耳边将自己的惊讶吐露给他听。
“你这是在回敬我刚才的话吗?”时尉觉得有些好笑,侧眼看了一下差点就贴上来的路远之,忍不住问道。
路远之的五官很精致,但线条很锋利,可能是怼人怼习惯了,他的脸上除了面无表情的冷漠,还混杂着有显而易见的嘲讽。这不是针对时尉,大概是路远之自己也没发现的细小表情。
忽略掉路远之的坏脾气,忽略掉他跟刺猬似的性格,时尉第一次发现,这小孩长得还挺可爱的,白白嫩嫩的。
“你干嘛!”
时尉没控制住,伸手在路远之的脸上掐了一把,路远之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炸毛,要不是顾虑到这是在课堂,可能一拳下去,时尉就shi了!
“不小心,我不小心的!”时尉感觉推了路远之一把,“快看黑板,老师要发现了!”
路远之虽然骂人、打人、坏脾气,但他是个好孩子,大概是外公舅舅和妈妈都当过老师的原因,他对老师很尊重,所以对时尉的暂时放过了一次,不过逃过了路远之铁拳的制裁,却逃不过路远之凶狠地死亡光线。
好在时尉对非物理攻击的防御等级十分高,路远之的死亡光线唰唰唰,时尉的赚钱计划也在唰唰唰地成型。
之前时尉的计划是借到两万块,两万块已经不少了,少不得要跑几家银行,中间可能也要经历不短的时间,但两万块钱,保守估计已经能让他有将近一万的赚头了。
二十万的利润是多少,时尉不确定,但十几万甚至是二十多万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囤纸卖纸的成本是固定的,两万块的成本和二十万的成本,差的也就是其中的仓库租赁费和运输费,而其它诸如疏通渠道的费用,不管是二十万还是两万,都是一样的。
时尉越写越兴奋越写越激动,要不是顾忌着上着课,教室里的人又多,时尉都想给路远之来个电视剧里那样的兴奋转圈圈了。
时尉刷刷刷地写,专注又认真,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吗?”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但时尉并未注意,一直到路远之摇他了,才从专注世界中回到现实。
“你下节不还有课吗?快一点收拾。”宿舍就六个人,大家的课表都知道个差不多,不过六个人一般都不在宿舍,要不在教室,要不在图书馆,宿舍反而是空的。
时尉将本子全部收好,出教室的时候问旁边的路远之:“下节课挺有意思的,要一起上吗?”
路远之还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大学的一起上课和小学的一起上厕所差不多,让路远之觉得有些别扭,这节课是因为两人要“谈生意”才坐到了一起,下一节课又不谈生意了,没什么好一起上的。
路远之这么想着,也就这么拒绝了。
时尉倒是不生气,挥了挥手,迈着大长腿跑到了三楼。
路远之看着时尉跑远,又看了看挤挤攘攘但自己没一个伙伴的周围,抿了抿唇,转身走开。
“妈,不是我说呀,远之这个性子……”
“小姑,你跟我奶说什么呢?”路远之不带任何起伏的声调在客厅里响起,突如其来的响声差点将路璐吓得浑身一震,路远之那张跟魔鬼似的脸突然出现在客厅里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出现,差点将路璐吓出了心脏病。
“正、正说你呢!”路璐立马换上了一副关切的模样,对着路远之嘘寒问暖道,“远之啊,今儿个怎么想起回家了?小姑刚还你奶奶说呢,你这性子啊,太犟太拗,奶奶多想你呀,燕京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也不知道多回来看看奶奶。”
路远之本来可以在路璐说了他坏话之后才出言打断的,给路璐一些难堪,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路璐这人,脸皮比燕京这几百年的城墙都要来得厚,难堪归难堪,但也只有微小的那么一秒半秒的,倒不如在恰当的时机出现,让她不得不变了脸色,生生将埋怨变为恭维。
路远之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嘲笑和讽刺。
“奶奶,白衣芳在家吗?我找她有事。”路远之直接当路璐不存在,和他奶奶聊起了天。
路奶奶的年纪不是特别大,但可能是因为年轻时落下了病根后来又没怎么保养,六十岁的人看着挺苍老的,满脸的皱纹,不过好在身子骨十分的硬朗。
和对待路璐的假笑不一样,见到路远之,那是真真切切的慈祥和蔼:“怎么啦?白衣芳又找你麻烦了?待会儿奶奶替你收拾她!”
“不算吧。只不过我之前听人说,她买了一套国外的首饰,花了三四万美金,之前路振宁不是说了吗?现在公司赚的钱没多少,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首饰?”
路远之神色淡淡,但短短几句话就挑起了路璐的怒火,一听一套首饰就花了三四万,还是美金,路璐心里的火就烧上来了。
路远之他爷爷儿子女儿多,但夭折得也多,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路远之他爹是老二,上面一个哥一个姐,下面一个弟一个妹,但只有路振宁是路远之他奶奶亲生的。
路奶奶是路爷爷办过酒扯过证的媳妇,其他的女人,要么就干脆拿钱交孩子走了,要么等到成年了,孩子才回路家,反正上辈子的关系,就是一堆烂账。自然的,路奶奶对路振宁的几个兄弟姐妹的提不起什么好感。
对那几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也只是做个面子,这会看到路璐生气的模样,她也没多在意。
路璐不讨她的喜欢,白衣芳在她这里得不了什么好。
白衣芳原本是她大儿子的未婚妻,可怜他的大儿子,连婚都没结上就死在战场上了,路奶奶本来对白衣芳还有三分疼爱七分怜惜,但在白衣芳成了她小儿子媳妇的那一刻,路奶奶就知道了,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