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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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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跟他打电话说,项目不管继续还是停止都很有难度,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肖暑能够亲自去一趟华虹。

说完,在最后,他又小心地问:“您知道付总去哪里了吗?我在想要不要报警啊?”

这个电话让肖暑一直失眠到了凌晨三点,他红着眼睛盯着手机右上角的电量,一会想到倒在他眼前的满是血的肖泽,一会想到现在生死不明的付秋野,脑袋里面一片混乱。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桌面上跳出了林怡的名字。

肖暑差点把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接通了电话,“喂”了一声,那边的林怡声音里还带着抖,语气很慌乱,道:“肖暑,你要不要过来看下,我和王崇川控制不住他!”

肖暑顿时半边身子都麻了,僵硬地问:“地址给我。他现在怎么?”

“他已经是次形了,身体非常虚弱,随时可能心衰,但好像没法控制自己,在发狂……”林怡的舌头都快打结了,“他的次形态是……是……”

“是什么?”

林怡在里面深深地吸了口气,从电话那头隐约还传来王崇川大声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叫付秋野的名字。他听见林怡压着声音说:“是雌的,雌狼。”

肖暑愣在原地。

※※※※※※※※※※※※※※※※※※※※

等付家兄弟的神助攻。

觉醒(二)

肖暑是一路飙车过去的。

付秋野选的地方居然就在市中心的高端别墅区,平日里堵得寸步难行的地段在凌晨三点钟畅通无阻,飙到小区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住户的灯都熄了,只剩下最里面靠湖的一家还亮着灯,但窗户被厚厚的黑色窗帘拉着,连个人影都映不出来。

肖暑连衣服都忘了换,一身薄睡衣站在门口按铃,很快猫眼透出来的光就被挡住了,一小段时间后才有人拉开门,里面是王崇川。

门一开,肖暑就敏感地闻到了里面的血腥味。

“在二楼,”王崇川脸白得像鬼一样,下巴上还一圈青色的胡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我的哥,你可算来了。”

肖暑鞋也顾不上换,跟着王崇川大步朝着二楼走。这个别墅似乎是专门装修过的,隔音效果极好,一路上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以外静得人心里发慌,只能闻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和浓浓的消毒水味,闻得他手脚冰凉。

“秋野哥今天晚上九点觉醒的,觉醒的时候身体还远远不够软,基本是把人类形态撕裂了再在兽态下高速愈合,所以失了很多血,挣扎了两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形态,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回不来,”王崇川的声音里面带着颤抖,“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能跟他交流,告诉他怎么变回来,可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了,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再加上他现在本身就透支得很厉害……我和林叔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我们……”

“别急,”肖暑的声音沉到了底,“我要做什么?”

“他的次形太强了,再加上之前吃过太久的抑制药,有了抗药性,我们控不住他。”王崇川快速地说,“你只要摁住他,我们给他打一点麻药。”

“麻药?”肖暑皱起眉。

“没办法了,镇定剂和抑制剂完全起不到效果,先让他停下来输上血再说。”

长长的走廊终于到了尽头,王崇川推开唯一那扇门的时候手还在发抖。

隔音效果被打破的瞬间,肖暑便听到了低沉而危险的、属于野兽的低吠声和林怡发哑的说话声,偌大的一个别墅二楼,所有的房间都被打通成了一个巨大的、高吊顶的空间,木制地板上被铺了极厚的吸音地毯,在偏柔和的灯光下,深棕色的地毯到处溅着深色的血渍,一直从他的脚底下蔓延到窗边。

窗边的大柱子上,拴着一匹巨大的白色雌狼。

靠近湖水的这一面窗户用的是封闭的单向玻璃,元宵节后透亮的月光洒下来,正照在白狼几乎一半被血浸湿的银色皮毛上。它看上去非常糟糕,甚至很难保持正常地四肢站立,身体摇晃,呲着牙,嘴里不断发出警告的低吼,长长的尾巴危险地立起,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当林怡小心地尝试接近它时,它尖锐的牙齿猛地朝着他的手臂咬下来,身体愤怒地撞在了一边限制了它行动的柱子上,发出让人心惊的闷响。

肖暑盯着这匹月光下奄奄一息的白狼看了足足十几秒,甚至忘记了呼吸。

王崇川伸手拉他,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脚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窗边走了过去。

“肖暑,你小心点,”林怡满头冷汗,“他很强,王崇川都差点被他咬掉手。”

肖暑“嗯”了一声,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匹浑身是血的白狼,在它能够跃起来撕咬到他的两米处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够听到白狼胸腔里几乎要了极限的心跳,每一下都混乱又暴躁,好像下一秒就要停了。

它嘴里威胁地低吠着,俯下身,往后微微退了两步,做出了标准的攻击前的姿势。

“野哥,”肖暑的声音终于也开始发抖了,“你他妈醒醒啊。”

白狼淡蓝色的瞳孔里面映着他的身影,短暂地迟疑了一秒,随后嘴里发出暴躁地吼声,突然毫无征兆地朝着肖暑猛扑过来,脖子被皮扣硬生生地扯得变了形,混乱的呼吸甚至直接扑到了肖暑的脸上,肖暑没有变换形态,就这么以人类的姿态猛地弯腰躲开了它的致命攻击,手臂被它尖锐的牙齿划开了一整条血口子,就着这个低重心地姿势从下往上扣住它的前肢,迅速渗出血液的手臂甩起了整头比他大一倍不止的白狼,仿佛电影里的特效镜头般,顺着狼的惯性一起撞在了墙壁上,与此同时双手以擒拿姿势扣住它的两个前肢,把它死死地控制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

白狼拼命地挣扎,尖锐的牙齿疯狂想咬肖暑的头,肖暑突然抽出一只手握住了它的嘴,脸甚至贴上了它湿润的鼻子和还露在外面的尖牙,逼着那双浅蓝色的瞳孔看着自己的脸,低声喊道:“你看清楚了,我他妈是谁?就这么想把我的脑袋咬下来吗?”

白狼被握住了嘴,愤怒到了极致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一人一狼之间僵持了足足了快一分钟,只能含在嘴里的怒吼慢慢低了下来,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是我,”肖暑于是也放轻了声音,脸颊温和地蹭了一下它毛茸茸还带着血的侧脸,“野哥,是我。”

可怕力度的挣扎开始放缓,肖暑依然保持着注视它的眼睛,在它的颈部亲了一口,尝试着松开它的前肢,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来回捏揉着它尖尖的耳朵,一边揉一边温声说:“嘘——嘘,别生气,冷静一点,你看,我手上被你咬出了好大的口子,真疼。”

白狼居然听进去了,真的把目光投向了肖暑的手臂,然后慢慢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肖暑注视着它,一点点把捏着它嘴的手也松开了。

“肖暑,你……”一边的林怡看得心惊肉跳。

肖暑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松开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它。白狼什么动作也没有,半响,它在林怡吸冷气的声音中把嘴凑过来,在他的伤口处舔了一下。

“嘶——”肖暑来回抚摸着它的背脊,“好疼啊,不要再咬我了,好吗?”

白狼安静了一小会,浅蓝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水膜,一面小心地舔着他,一面开始低低地呜咽,比普通人类要大上好多倍的身体蜷缩起来,把肖暑盘在中间,毛茸茸地脑袋拱在他的胸前,好像有多少说不完的委屈。肖暑环抱着它,安抚地不停抚摸它,等到白狼的情绪稳定了些之后,才跟林怡小声道:“不要麻药,给他输血。”

看傻了的林怡和王崇川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生怕又吓到窗边那个祖宗一样轻手轻脚地挂好血包,然后自觉地把针头和酒精棉递给狼中间的肖暑,再自觉地退到一边。

肖暑一边跟它小声说话,一边摸着它的血管,粗针管扎进去的时候,白狼出其意料地乖,连动都没有动,就这么用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肖暑,粗糙的舌头舔着他的手臂。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肖暑把针头固定好,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搂着白狼不动,像哄小孩一样,低声哼了一首旋律安静的曲子。从狂躁状态里脱离出来的白狼已经完全虚脱,就这样被肖暑搂着,慢慢把头疲惫地贴在了地毯上,激烈起伏的胸膛开始变得平稳。

肖暑就这样抱了它快半个小时,整个身子都麻了,抬头无声地问林怡该怎么办。

林怡看上去也离虚脱不远了,浑身是血,手下撑着桌子才能站稳。

“他现在太虚弱了,让他休息休息,输点血,最好能进点食,恢复了体力之后再尝试转型吧。”

肖暑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白狼,它也正在看他。

“野哥,你听到了吗?先休息一下,不要急,慢慢来,熬过了觉醒期就好了。”

白狼舔了舔他的脸颊。

肖暑尝试着松开怀抱,站直身子,缓了好一会手脚才恢复知觉。

白狼的尾巴缠着他的脚腕,不让他走。

肖暑也没打算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重新坐下,让王崇川打了桶热水来,用毛巾一点一点地擦它身上的血渍。有些血块已经凝固了,连带着漂亮的皮毛也一块一块地打起了结,肖暑拿一把粗齿梳子细心地把每一个结都疏开,血包里的血输了多久,他就帮付秋野清理了多久,一整晚都没闭眼。

※※※※※※※※※※※※※※※※※※※※

驯服小野狼还是要专业的来!

新年快乐宝贝们~

觉醒(三)

天亮的时候,筋疲力尽的白狼稍微睡了一会。

满身血污的肖暑短暂地离开,疲惫地去一楼厨房喝水吃东西。

王崇川和林怡像残废了一样瘫在沙发上,身上沾着血的衣服都没力气换,肖暑喝完杯里的牛奶,小声问道:“野哥的形态怎么回事?”

林怡摇头,伸手找他要了一小块面包,道:“我没见过这样的,二十几觉醒就很罕见了,次形态跟本体不是一个性别更加罕见,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肖暑看向王崇山,后者看上去已经快睡着了,哼哼着说:“我觉着吧,可能是之前吃药的原因。他说他15岁感觉自己有觉醒的倾向就开始吃药,一直吃到了19岁,那东西可是含激素的,而且他还嗑到上瘾,折腾了好久才戒掉,多少会有点影响吧。”

说完,房间里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响,林怡感慨了一句:“难怪。最好能来一次我这里,做下完整的检查。”

肖暑听得有些火大,又有些无奈,把杯子拿去厨房洗了,用冷水冲了把脸,关水的时候发现自己发抖的手到现在还没停下来。

如果他没能赶过来,或者再慢那么一点……

他靠在厨房的台面上,缓了好几分钟,那边的王崇山小声地喊他,说上去看看白狼能不能吃点东西。

肖暑“嗯”了一声,擦干手,跟着他两回到了房间里面。

白狼还没醒,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湖面上微光粼粼,划破了黑夜的晨光穿透单向玻璃,安静地洒在窗边的白狼身上。经过肖暑几个小时的照料,它身上的血渍已经基本清理干净,漂亮的银色皮毛被染上了温柔的金色,此时正疲惫地蜷缩成一座小山,背部曲线随着呼吸的频率缓慢的起伏着。

以肖暑的审美来看,这是一匹非常漂亮的雌狼。

它的皮色要更浅、更纯粹、更软,不像自己的,虽然同属于白狼,却是偏灰色的那种,毛质也硬,林怡评价说只要摸一下就知道是个刺头。

他不知道付秋野的形态是不是受他的影响,他们一起住过五年,刚开始那几年付秋野总是对他的次形态虎视眈眈,用各种手段哄他变成狼给他摸一摸看一看,后来年纪大了,肖暑开始感到吃力之后,两人便很少进行这样的互动了。

照理来说,受他影响是有可能的。如果付秋野真的很想跟他一个形态的话。

肖暑心里有点隐秘的快感,他在白狼的身边重新坐下,伸手悄悄摸了一下那只柔软的尖耳朵。

耳朵敏感地动弹几下,白狼的眼皮往上掀了掀,看到是他,又闭了回去,伸出尾巴来卷住了他的腰。

肖暑笑了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次形态下的付秋野要顺眼得多。

王崇川端来了一个不锈钢的盆,盆里是黏糊糊看出来是什么玩意的液体,肖暑看他,他嘴唇张合,做了一个“营养餐”的唇语。

唇语还没做完,白狼便睁开了眼,相当凌厉地看来他一眼,尾巴已经像鞭子一样甩了过来。

王崇川猴子般敏锐地往后连跳几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嘴里委委屈屈地嘟囔道:“差别待遇,天大的差别待遇……”

说完,就自个儿走到墙那边去了。

肖暑安抚地捏着它后颈的那一块软肉,道:“吃点儿吧。”

白狼微微抬起头,被捏得从喉咙里发出心满意足地咕噜声,眯着眼睛凑近那盆东西,鼻子微妙地动了动,然后毫无兴趣地重新趴了回去。

肖暑捏着那块肉把它的脑袋重新从地上拎了起来:“我也吃过这个,味道还可以的,有点像芝麻糊。”

说完,他弯下腰,抱起那个像洗脸盆的东西,从边缘小心地尝了一口。

白狼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肖暑喝完,它毛茸茸的脑袋便凑过来,粗糙的舌头卷走了肖暑嘴角边沾上的糊糊。

肖暑挑眉,白狼见好就收,乖乖地撑得上半身,开始吃盆里的东西。

它还不太习惯狼的进食方式,一舌头下去卷的到处都是,自己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把进食的速度放得很慢,几乎是沿着肖暑喝过的那个边缘一点一点往嘴里卷。肖暑也不催他,让王崇川重新打了一桶水,把付秋野弄脏的地方重新擦了一遍。

一小盆浓缩营养液,它喝了有快二十分钟。

喝完之后,它又重新卷住肖暑,半点没有急着恢复人形的模样,贴着柔软的地毯躺了下来。

外面的太阳已经爬到了湖面上,阳光照得它舒服地眯起眼睛,湿漉漉的鼻子贴着肖暑的手腕,像小狗一样动个不停,来来回回地闻着。肖暑看向林怡,林怡耸肩,一副很看不下去的表情,道:“他要再休息就休息呗,我还能逼着他转换不成。”

王崇川倒是挺配合的,把房间里的温度调得更高了一点,进食之后的白狼体温开始上升,肖暑有些热,背上出了一层薄汗,但付秋野不松开,他也没有用力挣开,顺了这匹刚从死亡线上走回来的雌狼的意,陪它继续躺在地毯上休息。

没一会,饱食的白狼便开始犯困,眼皮止不住的往下掉。肖暑被它柔软的银色皮毛包围着,一下一下数着它越来越悠长的呼吸,不知为何,平时吃了安眠药也无济于事的失眠开始松动,他竟然感到了难得的睡意。

白狼把头往他的胸前又靠了靠,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已经开始愈合的手臂处。

肖暑于是也往它身上靠了靠,枕在它平稳起伏的腹部,闭上了眼睛。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肖暑和白狼都陷入了睡眠里面。这一觉睡得意外的沉,肖暑感觉自己躺在无比温暖又柔软的被窝里,连梦都没有做,一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把他照出了一身的热汗,他迷糊糊地睁开眼,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他低头,正对上了一双浅蓝色的漂亮眼睛。

肖暑的脑袋迟钝了好几秒,然后从身下这一堆过于舒适的皮毛里离开,伸手按住了额头。

王崇川和林怡也在角落里睡成了一团,白狼自己站了起来,脑袋拱着肖暑的手,把脖子上套的皮扣的铁链晃得哗啦啦响,肖暑摸摸它的头顶,去一边的桌上拿来钥匙,把它的皮扣解开了。

白狼在太阳底下舒展了一下身体,望着肖暑,缓慢地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这样的目光实在太付秋野了,肖暑有些不太适应,在它面前弯下腰来,小声问:“不希望我在?”

白狼点了点头。

肖暑说了声“好”,走到角落里把林怡和王崇川摇醒了,然后径直离开了房间,没有回头。

白狼在后面看着他,肖暑出去的时候听见它“嗷呜”了一声。

他下到一楼,有些呆滞地站了会,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薄睡衣,上面还沾了血。

他在沙发里坐下,房间的隔音实在太好了,门关上后四周静得能听到呼吸声,楼上的半点动静都传不下来。他盯着手机看了快四十分钟,为了防窃听,这里把信号都屏蔽了。

好一会,二楼的门打开了,王崇川趴在栏杆上,小声跟他说:“换回来了,还算顺利。”

肖暑绷紧的肩膀松懈下来,说了声“谢谢”。

王崇川看着他欲言又止。

肖暑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王崇川对着他的背影又道:“他现在有些透支,昏迷了,我想再有个小半个小时就能醒……”

“好,”肖暑说,“你也好好休息下。”

王崇川目送他走到门口,肖暑回过头,冲他挥了挥手。他傻乎乎地又问:“就走了啊?”

“嗯,剩下的你们比我专业。”

肖暑开门,王崇川眼巴巴地看着他从别墅里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为了感慨什么,撑着栏杆长长的叹了口气。

邀请

从别墅的屏蔽区一离开,肖暑的手机就开始不停地震动,他开着车没空去接,半路上手机最后一点电也震没了,彻底陷入了黑屏。

到公寓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他身上只有一身带血的睡衣,确认了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之后才快速进入专用电梯,等到电梯停稳,“叮”的一声,有人挡在了他的电梯门口。

付秋明一只手还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对上肖暑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愣。

肖暑皱眉,付秋明的目光迅速扫过他那一身狼狈,同样皱起了眉,手挡住电梯,道:“你爸妈都快急疯了,怎么回事?不方便报警的话跟我说。”

肖暑从电梯里走出来,有一种非常不愉快的被侵占了领地的感觉。这里是他用黄岐琛的身份买的公寓,连付秋野都只在楼下蹲过他,付家老大居然直接找到了他门口。

“我手机没电了,”他说,“这地方你怎么找来的?”

付秋明正要开口说话,专用电梯旁边的公用电梯也“叮”的一声,门缓慢地滑开了。

肖暑刚摸出钥匙开门,突然从身后罩下来一件还带着体温的长风衣,他不悦地转过身来,付秋明迅速帮他拉好了衣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肖暑抬起头来,看见两个物业和一个安保从电梯里走出来,冲他们两礼貌地点点头,问道:“先生您好,请问刚才是您要求开门吗?”

付秋明道:“没事,房主刚回来,麻烦你们跑一趟。”

这一片高级公寓住什么人的都有,保密向来做得很好,三人看了一眼肖暑,什么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又冲他们鞠了下躬,客气地说:“好的,有什么需要请再联系我们。”

两人看着他们重新进了电梯,肖暑把风衣脱下来,还给了付秋明。

他脸上就差没写上“不悦”两个大字,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不爽。

付秋明倒是坦诚,挺认真地说:“抱歉,冒犯到你了,我真的怕你在房间里出什么事情。”

说完,他把手机递给了肖暑,上面已经切到了他爸的电话号码:“打个电话吧,肖局都快派人过来砸门了,打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马上走。”

肖暑盯着付秋明看了足足有五秒,要不是看在他爸的份上,他可能已经动手把人绑了塞回电梯里。他知道付秋明有一万个正当理由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他就是感觉头顶冒火,而且冒的是一股没由来的无名火。

五秒后,他还是接过手机,按了通话键。

他爸几乎是立刻把电话接了起来,开口便道:“小付,肖暑没事吧?”

肖暑深吸一口气,低声叫了一声“爸”。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他听见了老妈小声啜泣的声音。

肖暑很难受,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付秋明,转过身去,捂着手机道:“爸,对不起,我出去的急,手机没电了。”

“……没事就行,”肖父在电话里说,“你公寓的钥匙给我们一套备用,我现在就让黄岐琛回去找你。”

夏恬在另一头说“还是让他搬回来住吧”,肖父捂着话筒说“这像什么样子,你还能看他一辈子不成”,肖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着,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肖父叹了口气,只道:“嗯,保持通讯通畅,别吓唬我们了。”

肖暑低声应了,肖父在里面又交代了几句,父子俩挂了电话,肖暑捏着手机,花了小一会才把情绪平缓下来。

付秋明道:“夏阿姨今天早上九点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你经纪人的女儿发烧,急匆匆忘带手机了,下午的时候才联系上。所以,抱歉,用了点特殊手段查了你跟黄岐琛的房产。”

肖暑把手机还给他,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气已经被肖父的电话浇灭了大半,他点点头,客气地说:“麻烦你来回跑。”

付秋明挑起眉,目光扫过他身上的睡衣和血渍:“真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肖暑用钥匙滴开了房门,开始进行第二层指纹验证,“我的私事。”

付秋明“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给他递了一个信封装的什么东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面,道:“好好休息吧,黑眼圈这么重,小心被媒体拍到瞎编通稿。”

肖暑点点头,他转身进了电梯,在门合拢之前冲他挥了挥手,微微笑了一下。

肖暑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偷用肖父的权限,在所有的公安电子监控系统里面,消除自己昨晚的痕迹。

做完这件事,他才把手机插上电,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去洗澡换衣服,然后窝在沙发里,一条一条地把手机里的记录看了一遍。

黄岐琛的请假、老爸老妈的未接来电、付秋野的助理的短信、工作室同事的询问……

还有特管局的离婚后跟踪。

“尊敬的肖先生,新年好。您与您的伴侣离婚已超过两个月,这段时间您过得怎么样?请配合填写以下问卷,并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完成第二次体检。体检预约及问卷地址请点:”

已经两个多月了啊。

肖暑把手机重新扔回沙发里,把桌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药瓶一个个拧开,挨个吃完之后去厨房里榨了一杯加了过量糖分的苹果汁,把药片的苦味从舌根里压下去。

然后他打开了付秋明递给他的信封,里面是一个高端慈善晚会的邀请函。函件背后还附上了完整的邀请名单,付家的四兄妹和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的林薇薇赫然在列。

他盯着名单看了会,忍不住露出了带着冷意的笑,把邀请函塞进了茶几下面。

公寓的另一头,付秋明从电梯里下来之后,没有立刻离开。他把自己的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停在了小区的外面,抬头望了一会肖暑家那块小小的窗户,点了一根烟。

车里放着很久以前的摇滚,他第一次遇到肖暑的时候,那个小孩儿背对着他坐在阳台上,身上穿着一个黑色的小背心,蝴蝶骨处纹着很奇怪的、有些像梵高的向日葵的纹身,身体轻轻摇摆着,在架子鼓上敲的正是这首的旋律。他只听过一次,之后一直没有再忘记过。

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接起来按了免提,那边很小心翼翼地说:“明哥,我们晚了一步,昨儿晚上的记录没查到,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付秋明咬着烟,道:“他呢?”

“他……我这边也没查到什么,那人太精了,失踪了一个多星期,真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过有个人倒是挺可疑的,王崇川您还记得吗?以前还在您手下做过的那个家伙,刚好跟付秋野同时消失,到现在还没出现。”

付秋明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把电话挂断了。

一根烟抽完,他发动了车子,朝特管局里开了过去。也许是因为身上的外套还残留着肖暑的味道,他的脑袋里来来回回地晃着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他与肖暑之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有时候甚至不能完整地回想起肖暑的脸,但唯独那双眼睛,他能够丝毫不差地描绘出它们的每一个细节:眼睫毛上卷的弧度、眼角的小白疤的大小、高兴时弯起来像月牙,不高兴时像结了冰的深潭……

车上了高速,他忍不住开了一点窗户,让外面冰凉的风灌进自己的衣领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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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秋野:气哭

入迷

助理又一次给肖暑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来一趟华虹的时候,肖暑没答应。

他道:“你们付总这几天内应该会回来,这事让他拿主意。”

助理“啊”了一声,在电话里笑了几声,道:“不愧是暑哥,我们这儿还是一团乱麻呢。”

肖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皱眉把电话挂了,然后将这段时间他整理的那块地的所有资料,还有要取消项目时各个负责人的反应全部整理了一个文件夹,特地将跟付家有关系的那家竞拍对手放第一个,打包发到了付秋野的工作邮箱里,正文上写着:“请付总尽快完成股份交接的手续,我很忙。”

过了三天,付秋野给他回了邮件:“我让小朱联系黄岐琛,以今天收盘价的1.5倍收购你手里所有的股份,可以吗?”

肖暑收到邮件时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原处,等到看完邮件,他简直不想理会这人,直接把邮件给删除了,转头告诉旁边的黄岐琛,让他别理付秋野的助理。黄岐琛到现在还在生气他那天晚上“失踪”的事情,高冷地“哼”了一声:“怎么,提亲啊?”

话音刚落,他电话就响了,上面闪着朱助理的名字。

肖暑看他,他看肖暑,然后挑起眉,把电话接了起来。

肖暑低头继续盯着手里的广告片剧本,听见黄岐琛在旁边嗯嗯哦哦,片刻,他把电话挂了,掐着手指算了算,笑道:“付总厉害啊,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现金来买你的股,前阵子不还说想买市中心那块地搞影视城吗?”

肖暑没说话,黄岐琛又道:“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跟他有关?付秋明之后找过我,让我多注意你的安全问题。”

肖暑道:“管得挺多。”

黄岐琛“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反感他,你爸妈还挺喜欢他的。”

肖暑皱起眉,黄岐琛见他这样,便停下了话头。过了一会,付秋野的电话直接打到了肖暑的手机上。

黄岐琛耸肩,把手机递给他:“你们正主儿说吧,朱助理也挺为难的。”

肖暑一看到那名字,脑袋子止不住地往外面浮那匹月光下的漂亮白狼,喉咙开始有些发紧,迟疑了几秒才按了接听键,那边的付秋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听上去不怎么精神,肖暑盯着手里的广告剧本,准备翻页的手停了下来:“嗯。”

“那天晚上要不是你赶过来,我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了,”付秋野笑道,“想请你吃个饭,好么?”

肖暑本以为他要说股份的事情,微微愣了一下。

“不用了吧。”肖暑道,“还有,那些股份你收回去,本来也不算婚内共同财产。”

“算。”付秋野说,“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早就改行做房地产了。”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肖暑道:“你怎么这么倔,我拿那么多钱做什么,留着下崽么?”

这句话让付秋野听笑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倔,就你这个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以前办婚礼的时候死活要在海边,谁劝都不听,结果……”

话断在这里,有了一小段难受的留白,但他们两个已经同时回忆起了结婚当天的暴雨,肖暑变成狼把付秋野背在背上跑回酒店,最后临时把婚礼现场改成了酒店,许多昂贵的布置被扔在沙滩边作了废。

“股份你收回去,”肖暑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拍片了。”

付秋野迅速问:“那饭呢?市区要拍卖的那栋烂尾楼有大问题,还好你帮我拦下来了,再加上你救我那一命,总归值得吃顿饭吧?”

肖暑的重点一下子就落在了烂尾楼上面。

他多问了一句:“那楼怎么回事?”

“那是付秋星做的套,我他妈现在真想弄死他,”付秋野听起来很高兴肖暑又多说了一句,马上滔滔不久地说了起来,“他知道我这段时间不在,不知道哪里弄了个假证明说我没几天好活了,跟我一个副总勾搭起来想断了华虹的资金链。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但现在他把我可算把我得罪完了。”

肖暑道:“哦,好。”

付家老二这点手段在付秋野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一连动了两次手,付秋野这会估计真火了。

“那就这样吧。”

肖暑把电话挂了。

付秋野“喂喂”两声,“那吃饭的事”还只说了一半,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不知道为什么,跟过了觉醒期的付秋野打完这通电话之后,肖暑脑子里老想起那匹白狼,就像被植入了病毒一样,一闭上眼睛,那匹狼的每一个细节都会清晰地浮现到眼前来,背脊起伏的幅度、柔软光滑的皮毛、漂亮的浅蓝色瞳孔、手感极佳的耳朵……

以前他在部队跟训的时候,里面每个人都有次形态,也有好几个好哥们同样是狼形,天气特别冷的时候宿舍里甚至会有人晚上变成次形睡觉,但没有哪一个像付秋野那样,第一眼看过去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任何跟兵器有关联的力量感和凶悍感,而只是纯粹的美,好似一件艺术作品。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白狼。

付秋野六年前满身狼狈地在停车场找他借火,那双透亮的眼睛被打火机的火焰照亮的瞬间,肖暑的心跳骤然加速,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吸进那双眼睛里去了。那天他在别墅二楼望见白狼的时候,他的心脏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反应。

肖暑不受控制地反反复复地想着白狼转过头来看他的那个场景,后来付秋野又约了他几次,他一次都没有答应。

他跟黄岐琛说等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能不能空一个月的时间出来,就带上陈晓,去国外散散心。黄岐琛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巴不得他提出来,火速把行程都安排上,除了陈晓之外还捎带上了他的私人心理医生。

这事儿肖暑谁都没告诉,准备悄悄去悄悄回,结果去之前他妈给他打电话说:“儿子,这周六陪我去参加一个什么慈善晚会,我一个人太无聊了,那种场合也不喜欢,你陪陪我。”

肖暑马上想起了付秋明给他塞的那张邀请函,这周六,那个邀请了林薇薇的慈善晚会。

看名单邀请的都是名流,有比较低调的大咖明星,有特别厉害的商界名人,还有像林家夏家付家这种世家,夏恬是音乐世家夏家这一代的独女,接到邀请也不奇怪。

本来去不去都不所谓的一个晚会,但里面邀请了林薇薇,肖暑自然是不想去找这个不痛快。他皱眉要拒绝,夏恬已经说了一大串服装啊妆容啊包包啊,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说到一半又被闺蜜拉去做指甲,风风火火把电话挂掉了。

黄岐琛道:“往后改签两天呗,太后说要你陪,哪能不陪。”

肖暑总觉得不爽快,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会,饶了一大圈,好像非得他参加不可似的,最后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左右也没说不好,点头道:“行,那就去看看。”

晚会定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宴会厅里,肖暑从家里陪着夏恬一起出发,夏恬看上去心情不错,穿了件及地的银色晚礼服,特地去做了一个漂亮的卷发,被肖暑挽着进车的时候,黄岐琛给他们俩拍了个照,笑道:“恬姐,你跟肖暑跟两姐弟一样,真是恬仙女儿。”

夏恬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肖暑正姿势非常绅士地弯腰替她开门,一只手扶着门窗,一只手拎着她的裙角,与她相似度极高的嘴微微翘着,侧对着镜头笑得很温柔。他今天把刘海烫了细细的卷,与他本就偏俊美的长相简直绝配,把身上那股扎人的锐劲藏得很好,只剩下最干净、柔软的那一面,这一笑简直就是爱情电影里的高中男主角。

“哎哟,我儿子太帅了,”夏恬把照片dowm下来,“我要发个朋友圈,嫉妒死他们。”

肖暑无奈道:“您好歹分个组,我可不想再从朋友圈上热搜了。”

“分什么组,”夏恬用红指甲点着他,“这么帅的儿子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

肖暑没法,看着自己老妈高兴地把图po到了朋友圈里,配了一段文字:“今晚我就是肖大明星的小迷妹[玫瑰][玫瑰]”。

黄岐琛笑道:“肖暑,你这个绵羊卷太具有欺骗性了,表面上软绵绵,底子里全是刺,专门骗人来摸。”

“说什么呢,”夏恬搂住他的手臂,“我儿子里面也软绵绵,还是香草口味的,是吧?”

黄岐琛在前座乐得不行:“是是是,香草味的肖绵羊儿。”

肖暑出门时相当不爽的心情硬是被他两笑没了,一路兴致不错地聊天,还给夏恬唱了段好玩的神曲,到酒店的时候刚好踩着点,他先下车给夏恬开门,弯腰扶着他家太后下车,一转身就看见付秋明挽着付晓婉站在酒店大厅里面,付晓婉正高兴地朝夏恬挥手。

“哟,今天难得了,”夏恬笑着说,“连平时神龙不见首尾的小婉都来了,我们快进去吧。”

肖暑被老妈挽着手,微微眯起眼看了一眼他们兄妹,从旋转门进了酒店大厅。

※※※※※※※※※※※※※※※※※※※※

三天时间看完了轻狂+破云……

以前在日本的时候还选修了犯罪心理学,想着说不定哪天写文能用上,看完之后我觉得我真是傻,再学四年我也写不出来破云和犯罪心理,只会写成有一堆专业术语的粘粘糊糊狗血恋爱文_(:3」∠)_

ps:预告一下,下两章你们就可以喜闻乐见啦。

晚会(一)

付晓婉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剪了一头极短的短发,今晚只化了一点淡妆,身上穿着过膝的长风衣和皮靴,笔挺地站在那里,跟酒店的氛围格格不入。肖暑唯一只对这个常年呆在部队里的付家三姐有点好感,冲她笑了笑,握了握手:“好久不见。”

付晓婉笑着点点头,弯腰吻了一下夏恬的脸颊:“恬姨,小暑,真是好久不见。”

夏恬握着她的手不肯放,看着她越来越干练的气质爱得不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来来,跟姨一起走,这次去部队有快一年没回来了吧?”

付晓婉道:“对,在非洲待了十个月。”

“你们啊,真的是太辛苦了。”

夏恬跟付晓婉一起走到了前面,剩下肖暑和付秋明落在了后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付秋明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肖暑勾了勾嘴角:“那还给我邀请函?”

“肖局让我带的。”付秋明小声说,“回去之后才看到名单,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肖暑转过头来,付秋明黑到发亮的眼睛正安静地注视着他,侧脸和神情乍一看上去像极了付秋野。

他又止不住地想起了那匹白狼,有些慌乱地把目光收了回去:“没事。”

付秋明在他身边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四人一路被酒店的服务生领着,上了三楼的大厅里。这家酒店是中德合资的,设计是典型的欧式风格,穹顶很高,进门便是雕刻了精美浮雕的立柱,柱边摆着慈善晚会的指引牌,几位礼仪冲他们弯了弯腰,引导他们先去签到处签到拍照。

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各个圈子的都有,认识的都三两成群边往会场走边聊天。肖暑的目光环视一圈,没看到几个熟人。

但他这张脸的辨识度实在太高了,刚从签到处离开,还没走进会场,已经有不认识的人过来找他搭话。肖暑礼貌地跟他们随便聊了几句,等聊完再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妈已经不知道跟付晓婉去哪里了。

“……”

“走吧,大明星。”付秋明谢绝了好几个人的同行邀请,“我刚看到她两进了会场。”

肖暑只好跟着他一起进会场。马上要到晚会开始的时间了,里面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他两被礼仪小姐们引到各自的座位上去,付家的四兄妹果然是在同一桌,而肖暑和夏恬的位置就在他们旁边,也不知道是谁排的座位。

远远地就看见付秋星翘着腿坐在他的位置上,一身深蓝色的定制西装,头发里有几缕挑染的蓝色,长得既不像他大哥那样凌厉,也不像付秋野那样精致,相似的五官不知怎么拼出了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张扬感,肖暑每次看到他第一反应都是手痒。

让他相当手痒的付家老二老远就冲他笑,亲自站起身迎过来,主动双手握住了肖暑的右手,热情地问:“阿暑,好久不见,这段时间过得还好?”

肖暑连礼节性的笑都不想给他,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懒得动,把手收回去,道:“托福,好得很。”

付秋明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付秋星叫了一句“哥”,他道:“你坐吧。”然后替肖暑拉开了他的那把椅子。

付秋星看上去还想说什么,身体朝着肖暑的方向倾,肖暑怕忍不住自己的手痒,往远离付家人的方向挪了挪,掏出了手机,无聊地刷了一下朋友圈。

刚才夏恬的那条朋友圈下,付秋野点了一个赞。

晚会很快就开始了,主持人已经说完了开场白,付晓婉才扶着夏恬回到座位上。夏太后看上去心情特别好,一坐下就乐呵呵地说:“小婉要是我儿媳妇就好了,他们付家的四兄妹里我最喜欢她……”

肖暑心说你上次还说喜欢付秋明呢,嘴上还是应承着他家太后,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付秋野的铭牌。

座位上没人。

不远处放着林薇薇铭牌的座位也是空的。

这个晚会的流程也是一如既往的毫无创意,肖暑只待了半个小时就开始感到沉闷,吃了两口桌上的小点心,陪着夏恬小声聊了一会天。

夏恬显然还不知道林薇薇绿了自家儿子的事情,看着那边的空座位还挺唏嘘地说:“林家最近经营状况听说不怎么样,薇薇老爸病得很厉害,家里鸡飞狗跳的,那群亲戚也不想着帮衬,满脑子都是怎么趁机捞好处,哎,她一个女孩子也挺不容易。”

肖暑安静地听着,没答话,盯着眼前的杯子走神。他想起了遇到林薇薇从付秋野的酒店房间里出来的早上,心脏开始慢慢沉了下去。

募捐的环节他上去走了个过场,再坐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开始不太对劲,他来回做了几个深呼吸,想着心理医生对他的叮嘱,小声跟夏恬说了一声,经过付家的座位时,又拜托付家三姐坐过来陪陪老妈,自己悄悄走到了会场外,在吸烟区里点了一根烟。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会场里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空无一人的吸烟区只有轻柔的钢琴曲声。肖暑咬着烟头,手掌有些焦躁的开始发抖。他对自己轻易的情绪失控感到相当失望,这样的失望又进一步促进了他的焦虑,像一个熟悉的、没有解药的死循环。

肖暑吸完两根烟,又坐在吸烟区的沙发里看了好一会新剧本转移注意力,等到里面募捐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才站起身,转身拉开了吸烟室的门。

付秋星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看到他愣了一下,笑道:“好巧啊。”

肖暑点点头,跟他擦肩走了过去。

“诶,”付秋星快两步追上了他,“肖暑。”

肖暑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冷淡,没有停下脚步。募捐环节已经结束了,会场大部分人都朝着隔壁的晚宴会场移动,付秋星也不顾别人奇怪的眼光,小跑着追上了他,道:“难得遇到你一次,聊几句呗?”

如果是付秋野在这里,现在也许会面带微笑地把他从头暗讽到尾,再礼貌地示意他马上滚蛋,但肖暑现在没心情跟他扯,一言不发地进了晚宴会场。

付秋星也不恼,看见肖暑从侍者端的盘子里拿了一杯低度数的冰酒,自己也挑了一杯,道:“我看了《夕影花语2》的样片,我敢打赌,你又要爆火一阵子了。”

肖暑没理他,把酒拿在手上,却没有想喝的欲望。从上半年打戒酒硫戒酒成功之后,他每次闻到酒味都会有一种打心底里的抵触,但现在他需要一点这样的抵触来平缓一下别的情绪。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如果你不是跟老四一对,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做朋友。”

肖暑穿过半个晚宴会场,没看见夏恬。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和说话声让他有些烦躁,于是转身又朝着会场外走过去。

“肖暑,老四那个人吧,怎么说,我……”

肖暑回过头。

付秋星停下了话头,看到他的神色,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滚。”肖暑说。

付秋星皱起眉,刚说了一个“你……”字,肖暑已经烦得一口喝了那杯跟酒精饮料差不多度数的冰酒,大步从会场离开了。

大厅里没什么人,肖暑按照指示牌的指引,上楼进到了高端会议室区域,想从这边穿过去,到前台开个房间安静一下,拐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是一顿。

5号会议室的门没有关紧,漏出了一条极小的缝隙。

里面传来了以正常人类的听觉绝对无法捕捉的说话声,一清二楚地落在肖暑听力极佳的耳朵里。

“林小姐,我建议你下次使手段的时候,先查查你要动手的对象,”那人声音冷到要结冰了,“肚子里的快六个月了吧?是不是我的种,验一验就知道了。小张,来。”

“你要干什么?付秋野,你……你要干什么!这里面可是你的亲生骨肉,求求你……!”

“我倒是挺好奇,你前六个月藏得影儿都不敢露,今天胆子倒是够大的,连这种晚会都敢来?怎么,突然又不想藏了?还是独独今天就有恃无恐了?”

“你……你……别碰我!滚开!”

里面传来了尖叫和咒骂,肖暑脸色苍白,手机屏被自己生生捏碎了,碎片扎进了他的手掌心里,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肖暑猛地回过神,房间里的付秋野显然也敏感地察觉到了,道:“把门给我锁死,我倒要看看今天谁给她的胆子!”

有人应了声,走到了门口,付秋野又突然道:“……等等。”

肖暑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手掌,皱起眉,里面的付秋野肯定闻到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转身继续朝着前台的方向走,拐弯把那个房间抛到了身后,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剧烈的发痛。

身后传来了有些混乱的说话声和女人的哭喊声,肖暑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平生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异于常人的听力。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筋疲力尽的跳跃,灌进胃里的那点可怜的酒精开始翻滚,一股强烈的、不正常的晕眩感涌上来。

这股晕眩感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但很快,更强烈的晕眩感席卷了他的全身,曾经过严苛的抗药训练的身体一点点被剥离了所有的力量。

……不太对。

肖暑皱起眉,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扶着墙壁软绵绵地滑了下去。

晚会(二)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一个声音冷漠地说。

酒店顶层的行政套房里,温度被开到了舒适的28,加湿器在安静的转动,半开的窗帘外面是映着夜景的环城河。

“你不就是想睡肖暑么?现在人已经在里面了,我保证他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不记得,睡完我们之间两清,成不成?”

片刻的安静,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一声,反问:“两清?”

“你曾经答应我,只要肖暑和付秋野离婚……”

“我从来不失约,傻弟弟。”他说,“至于她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建议你问问你的妻子。”

“她知道了?!”

“也许吧,这可不是我们协议内的东西。”

“……”

短暂的沉默,另外一个声音低了下去:“哥,现在我已经把四弟得罪完了,他就是条疯狗,上周开始不要命似的反扑我,我手里那几家可都是家族的东西,这事要是捅到了老头那里,你也没法脱身吧?”

“所以你告诉过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教训还没有吃够么?”那人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快,但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威压,“今晚在他眼皮子底下动肖暑,胆子倒是挺大。”

“……他都把薇薇……他……”

“出去。”

“……大哥。”

“去。林薇薇我会找人接走。”

房间里响起了拖拉的脚步声,犹犹豫豫地一直走到了门边,卧室门口的人突然又出声叫住了他,问:“你给肖暑下了什么药?”

“一点、一点普通的迷.药。”他说的没什么底气。

好在里面的人没有继续追问,他缓慢地松了一口气,开门,关门,确认这层的监控依然是黑的,才动作迅速地进了电梯。

“啪”地一声轻响,卧室里的灯被打开了。

睡下五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床上,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的肖暑。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被脱了下来,剩下一件质感柔软的黑色低领毛衣,露出一小截玉雕一样精致的锁骨。即使是在药物作用下的昏睡里,他看上去也不怎么安稳,眉毛紧紧地皱着,牙齿在无意识地用力,垂在身边的手指神经性地发着抖。

付秋明走到他身边,目光安静而炙热地一寸寸滑过他掩盖在衣服下的完美身体。

他很少有这么放肆打量他的机会。

酒店柔和的暖色灯光下,肖暑俊美的五官好似镀了一层温柔的面具,总是带着冷漠的眼睛紧闭着,连眼角那块小白疤都收敛了它的张扬,再加上蓬松的、有些随性的绵羊卷发型,醒着时那一身的尖刺被完美的隐藏起来,只剩下最柔软、最脆弱的那部分,像一只朝他露出了肚皮的小刺猬。

付秋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在床边坐下,摘掉手套,伸出食指,温柔地想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但皮肤的接触让床上的人眉头皱得更紧,甚至微微张开嘴唇,呼吸困难似的喘息了起来。

于是食指很快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动,轻轻地摩挲着他眼角那块绑架时留下的疤痕,然后滑过没有瑕疵的脸颊皮肤,落在了他的嘴角。

温热的呼吸洒在食指上。付秋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可笑地加速。

柔软的、淡蔷薇色的、微微发热的嘴唇……

他叹息一声,弯下腰,品尝美酒一般小心地含住了肖暑的唇瓣,然后从身下人的嘴里听到了像呻.吟一样的长呼吸声。

付秋明足足花了五秒钟,才让自己保持冷静地离开这张柔软的嘴唇。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起反应了。

他垂下眼睛,大拇指再一次擦过肖暑湿润的下嘴唇,笑了笑,在肖暑的侧颈处吮出了一个红痕。

“晚安,我的睡美人。”

房间里的灯再一次关了起来,付秋明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离开了。

肖暑是被砸门的声音吵醒的。

他浑身发烫,口干舌燥,下床的时候没有站稳,天旋地转中摁住了身边的茶几,又将一个茶杯打翻在了地毯上,发出了“砰”的闷响。

茶水溅起来的声音让他难以忍受地冲进客厅里,从饮水机里接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全部灌进胃里。他的身体好像已经成了烧红的铁板,一杯水进去之后他体内仿佛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浇灭了刚升起来的火苗。

肖暑摸索着打开灯,茫然地站了两分钟,断层的记忆还是缓慢地连接。

他看了一眼碎屏的手机,晚上九点半,居然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外面的人还在砸门,锁眼里发出了被卡死的声音,有人说:“马上把酒店经理给我叫过来。”

肖暑烦躁地把衣领往下拉了拉,迅速扫过自己的全身,怒火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快要把他的理智都烧没了。在最后那点理智的支撑下,他第一件事就是给夏恬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不是老妈,而是付晓婉,告诉他说夏阿姨在舞池里跳舞,让他等会再打。

肖暑稍稍松了一口气,跟付家三姐说:“我这边有急事,先回去了,麻烦你陪我妈再玩一会。”

付晓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什么问题,很正常的答应了,挂断了电话。

砸门和撬锁的声音像一把钻子,呲呲地钻着肖暑的太阳穴。

他走到门口,摁住把手,把门拉开了。

看上去同样快要火到爆炸的付秋野带着两个手下,手里还举着手机,毫无心理准备地对上了肖暑的眼睛,声音消失在了喉咙里。

“吵死了,”肖暑哑着声音说,“去医院。”

付秋野的目光里带着恐惧,滑过肖暑发红的脸颊和侧颈的红痕,手里的手机发出可怕的嘎吱声,然后被生生捏爆了。

他的眼睛通红,另一只手死死地握着拳,声音甚至在发抖,感觉自己半个身子已经掉进了地狱里面:“你……你……还好吗?”

肖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没事,我没事,”他耐着性子说,“扶我一下,谢谢。”

付秋野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了,忙伸手架住肖暑的腰和肩膀,把车钥匙丢给自己带过来的人:“快,停车场拿车,去医院。”

肖暑喘着气,被付秋野扶着走了两步,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危险的发颤。

他从付秋野身上闻到了清晰的、难以描述的奇特味道,被那杯水浇灭的火苗蹭地一下蹿了出来,又被浇上了不知名的油,眨眼就烧得他浑身发烫。

“你……”肖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艰难地看向了付秋野的脸,“喷了什么香水?”

付秋野皱起眉,伸手摸了一下肖暑的额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弯腰不容置疑地把他背了起来。

“我没有喷香水,肖肖,你不太对劲。”

“我知道,”肖暑有些含糊地说,“我知道。”

“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忍一忍。”

肖暑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烫,从房间口到电梯口的距离,半个走廊,付秋野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一百年,他快要急疯了。

“野哥……”

背上的人喘着气说。

付秋野把脸贴上他滚烫的脸颊:“嘘,再忍一忍。”

“……不行,你放我下来,”肖暑咬着牙,“我……唔……”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付秋野在肖暑垂下来的手臂上看到了开始蔓延的白色皮毛。

※※※※※※※※※※※※※※※※※※※※

炸了炸了,明天继续

晚会(修锁章)

顶层的酒店空无一人,房间与房间之间被都是单独隔开的,这套行政房外只有一条铺着地毯的走廊,此刻安静到能够听见肖暑沉重的呼吸声。付秋野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把电梯关上了。

他重新将肖暑背回了房间里。

肖暑他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断断续续地说:“放我下来,你身上……你身上的味道……离我……”

付秋野把他放进了沙发里,从里面反锁酒店的门,替他脱掉了低领毛衣和裤子,给林怡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赶到酒店里。

老年人作息的林怡这个点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听了两句,顿时从床上坐起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肖暑被人下药了?什么药?现在什么症状?”

电话那头传来了肖暑的呻.吟声。

付秋野一只手小心地把肖暑扶起来坐着,皱眉看着他身上越来越多的皮毛:“他在变身,我没法这样把他背到停车场去,你带着王崇川马上过来。”

“不能变,他已经进了融合期了!”林怡抬高了声音,“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挂了,付秋野一只手托着肖暑的背,另一只手想喂他喝一点水。他看上去渴得要命,大口大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部分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去,把下巴都打湿了。付秋野低声道:“肖肖,再坚持一会,你现在身体受不了,不能变,嗯?”

肖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被下的很可能是专门针对次形态的兴奋剂,身体已经强行进入了形态转化的过程里,精神和肌肉全部进入极端的亢奋。他用泛着水光的眼睛望着他的脸,脑袋里面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匹雌狼的每一个细节——

太糟糕了。肖暑想。

他竟然还敢这么抱着他,胆子真大。

付秋野被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得喉咙发紧,伸手拨开了他汗湿的刘海,道:“在听我说吗?要不要再喝一点水?”

肖暑汗淋淋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付秋野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怀抱简直就像滴在火上的油,他几乎无法控制身体的变化,伸手环过他的脖颈,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手指插进那头柔软的黑发里,强迫他抬起头来,喘着气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身下惊愕的人。

“野哥……”

肖暑喃喃地念了一句,弯腰咬住了他的嘴唇。

付秋野整个身体都僵了一下,迟钝了两秒,肖暑已经迅速地撬开了他的牙齿,舌尖顶上了他的上颚,一边吮吸着他的下唇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付秋野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轰地一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什么时候伸手扣住肖暑柔软的后颈,把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面。

他们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没有认真接过吻了。

哪怕是离婚的前一天晚上,肖暑骗他签离婚协议,也不过是搂一搂抱一抱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哄得他晕头转向的,最后到底喝了几瓶都记不清。肖暑现在这么热情地扑上来,憋了几个月的付秋野被撩起一阵子邪火,好像吃了药的人是他,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来,含着肖暑的舌头,嘴里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地含糊道:“宝贝,心肝,亲爱的,咱冷静一点,我陪你去洗个冷水澡,啊。”

肖暑用力地吮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摁着他的肩头,从他唇上离开了。

两人的眼睛里面都只剩下彼此,同样粗重的呼吸交织,唇间还牵着晶莹的丝。

付秋野的目光艰难地从那张泛着光泽的嘴唇上移开,肖暑却双手捧着他的脸,不准他把目光挪开,烧得通红的眼睛似乎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脑子里,咬牙道:“……够了。”

“什么?”付秋野被可怕的热度烧得有些恍惚,从鼻子深处发出了两个疑问音。

“够了……”肖暑从他的身上站起来,没有站稳,整个人朝着茶几的方向栽过去,膝盖重重地磕在了茶几的一角,然后跌跌撞撞地扶在电视柜上,背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开始膨胀,喘息了几秒,没敢回头看身后的付秋野。

“肖肖!”

身后的人在朝着他迅速移动,肖暑猛地站直了身体,步伐不稳地冲进了卧室里,嘭地一声把门摔上了。

“肖肖,开门!你要做什么?……”

付秋野在拍门,肖暑脑袋里已经变成一锅沸腾的浆糊,快要窒息般大口呼吸,靠着纱制的窗帘,已经开始变硬的身体困难地抽长、变形,痛苦和欲.望同时达到极点,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又想起了付秋野的白狼,那匹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白狼,房间里似乎弥漫着与那天晚上相同的淡血腥味,还有白狼身上说不出道不明的独特气味,温热、柔软的皮毛包围着他,湿润的鼻子来回嗅着他的手腕,蹭得他止不住地发痒。

……停下。

被捏碎的玻璃茶几扎进了他的肉里,却无法逆转他变形的过程。肖暑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除了第一次觉醒以外,他从来没有在次形态下失去过自我意识,那是他身体里最后的一道警戒线,也是精神上的最后一片逆鳞,所以他摇摇晃晃地四肢着地之后,焦虑地用身体撞击地墙壁,无法容忍自己居然在一点点失去身体的控制——

“你流血了?你还好吗?”

付秋野还在喊着什么,肖暑脑袋里一会是白狼,一会是肖泽没有血色的脸,夹缝里会浮出付秋野淡色的嘴唇。长期服用的安定药和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兴奋剂让他陷入了冰火两重天,卧室门被人砸开的时候他正把脑袋撞在破碎的茶几上,在浅色的皮毛里撞出了血痕。

付秋野冲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发抖地说:“嘘,嘘……肖暑,别这样……”

他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把给肖暑下药的人剁成碎泥。

肖暑嘴里发出危险的低嚎,作为一匹成年的雄性白狼,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地甩掉了才刚刚度过觉醒期的付秋野,用最后一点理智退到了卧室的门口。

“宝贝,别这样,”付秋野这一下被甩得撞到了腰,撞得不轻,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别甩开我,我会让你镇定下来,林怡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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