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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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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的,”护士说,“要紧的话,就是林医生送过来了。”

肖暑点点头,在床的边沿坐下,替她按住白狼的前腿,看着枕头精准地扎进那块已经青紫的血管里。

白狼的尾巴一甩一甩,不安分地几次扫过他胸前的口袋,鼻子去拱里面的结婚证。肖暑把狼头搬到枕头上:“别闹。”

没有扎针的爪尖又勾住他的袖子。付秋野看上去有很多话要说,但狼形限制了他的表达能力,只能拿那双浅蓝色的通透瞳孔眼巴巴地瞅着肖暑,肉垫来回地拍着他的膝盖。

肖暑把狼爪握住:“要说什么?”

付秋野的头靠过来一点,自己把爪子抽出来,贴着肖暑的大腿,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动作了起来。

他写的第一个词是“收好证”。

肖暑说:“我干脆给你弄一个金框框裱起来,藏进保险柜里面,怎么样?”

白狼听出来里面调侃的意思,不满地拍拍他的大腿内侧,爪子又开始笔划笔划,勉强写了个“以后”。

肖暑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白狼写得很慢,他的四肢水肿得很夸张,本就不太听使唤,做这种精细活儿显然有些为难他。

肖暑等了半天,等到他磨磨蹭蹭地拼出来了下面的三个字:“叫老公”。

他忍不住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士,护士小姐姐正在专心地调节药液的速度。

他凑到白狼边上,狼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耳朵尖还抖动两下,眼睛眼巴巴地瞅着他。

肖暑小声说:“孩子他爸。”

付秋野毛茸茸地脑袋贴上来,在他脸上蹭了个痛快。肖暑有些无奈地抱住他的脖子:“针头都要被你蹭出来了。”

他今天实在太兴奋了,平日里靠在床上一动都懒得动,今天挂着水还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肖暑一直陪着他到睡着,才回到六楼把西装换成休闲服,将里面崭新地结婚证取出来,郑重地收进了卧室的床头柜里面。

※※※※※※※※※※※※※※※※※※※※

晚安~

摄影

没过几天, 结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把照片传了过来。肖暑挑了两人热吻的那张冲洗成实物,在网上买了一个相框,框起来放在了六楼的休养区里。

在特管局住的这一段时间,没什么人气的卧室里慢慢被他们两人的东西侵占。干净的时候, 房间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们的生活用品,如果肖暑顾不上,房间里便会有些乱糟糟的, 衣服搭在椅背上,被子来不及叠好,沙发里摊着杂志……

再把结婚照往床头柜上一放,这个房间便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他两的地盘, 不管谁走进来, 都会觉得这是一对相处了足够久的伴侣。

可惜野哥现在基本都呆在五楼的医疗区里,房间进进出出只剩下肖暑一个人,相框在床头柜上摆了没多久, 就被要求搬到了楼下, 放在特护房间里面。

付秋野有事没事都会盯着照片看两眼,如果是狼形,便甩着尾巴, 打量似的踱步几下,如果是人形, 便把照片拿起来, 来回翻个面, 然后评价一句:“这张你连侧脸都没露, 就剩一个额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别的谁结婚了。”

肖暑没有再洗登记处里拍的照片,而是自己拿了相机,随时放在手边上,开始一点一滴地记录付秋野最后的孕期时光。

这种生活随拍肯定比不上精挑细选的艺术照,孕晚期的付秋野脱毛严重,原来的光亮皮毛已经有些稀疏,四肢也水肿厉害,再加上皮球一样的肚子,整头狼看上去臃肿累赘,总是没什么精神,面对镜头的时候也不怎么积极,总是会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躲开他的抓拍。

但肖暑依然觉得这是一头相当漂亮的白狼。

付秋野觉醒的时候,他远远的看到被绑在墙角的凶狠白狼,仅一眼,便觉得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看的雌狼了。到了现在,这个念头从来没改变过。

特别是每天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折腾的胃部也消停许多,白狼总喜欢把窗帘和阳台的门扒开,然后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泡在涌进来的阳光里面。肖暑总喜欢在这时候拿相机,对着白狼,一拍就能拍半个多小时。

刚开始的时候拍的乱七八糟,后来他每天晚上花半个小时学摄影课,拍出来的照片慢慢有了质感。几百上千张图片里面,白狼无一例外都懒洋洋地趴着,挺着大肚子,耳朵舒服地耷拉下来,有时候闭着眼睛,有时候半睁开眼皮,露出一点被照得透亮的蓝色瞳孔。

肖暑不喜欢过分的修图,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野哥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将拍的好的图片洗出来,很快就洗满了一整本相册。

虽然他热衷于此项活动,付秋野却不太配合。他对自己的孕期体型很不满意,有时候肖暑举着摄像头,他会用肉垫把镜头拍开,或者咬住肖暑的手臂,拿虎牙威胁地磨着他的皮肤。

肖暑哄狼的技巧直线上升,甚至开始从拍照变成了拍视频。

白狼慢慢也懒得折腾,随便他拍。到了孕期的最后一个月,肖暑在他做完性别测试之后,将病房的窗帘全部拉开,在茶几上摆满新鲜的水果,从门口把狼接了进来。

一个测验从早上九点做到了中午,白狼被折腾得走路发软,进房间之后第一时间磨蹭到了茶几边,拿鼻子去挨个地闻桌上的水果,挑挑拣拣地在里面选了一个苹果,拿舌头挑剔地舔了舔。

“野哥,看看我。”肖暑在他身后说。

付秋野回过头,阳光刚好照到他俊秀的脸,琉璃一样的瞳孔微微收缩,眯起眼睛抬起头,冲着阳台门前举着镜头的人不满地“呜呜”了两声。

肖暑稳稳地端着设备,从阳台慢步走到爱人的身边,然后单膝跪地,一只手环住他蓬松的脖子,将镜头拉远,让自己和白狼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面。

“今天是怀孕的第128天,天气非常好。”

镜头短暂地挪开片刻,将外面让人眩目的阳光收进来,肖暑也被照得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笑意,好看的丹凤眼变成了月牙形,连带着眼角有些凶的白疤也柔和了许多。

“刚才野哥去做了胎儿性别测试,测试结果得下午三点才能够出来,我现在有点紧张,我希望肚子里的是两个闺女,当然儿子也很好,”肖暑把脸贴着白狼的脸颊,“野哥似乎比较希望是一对龙凤胎,是不是?”

白狼还惦记着桌上的苹果,拿舌头舔舔他的下巴,尾巴焦急地拍打着地面。肖暑侧过头亲吻他的额头、耳朵尖和鼻尖,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背部,部分细碎的毛发飞扬起来,被阳光照得一清二楚。

“如果是龙凤胎,那我两也太厉害了一点,”肖暑笑着说,“小的那个肯定是妹妹,我们的女儿一定非常漂亮,人形时是绝色大美人,兽形时也会是漂亮狼,像野哥这样的。”

白狼又“呜呜”两声,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前肢搭在了肖暑的腿上,另一只爪子去捂镜头。肖暑怕他摔了,忙把镜头拉低,空出一只手来握住他的前肢,画面里有了好几秒的晃动。

白狼凑到相机前,鼻尖顶着摄像头,蓝色的瞳孔充斥了整个画面,然后设备便开始抖动,被他越推越远。

从画面里消失了的肖暑在身后说:“野哥着急了,想吃苹果。”

“呜——”白狼低吠了一声,爪子来回拨弄着机器,把镜头拨得晃动不止。

肖暑在笑,他又重新出现在了一个小角落里,手里已经拿上了水果刀和那个被挑中的大苹果:“我现在得给他削一个苹……”

话没有说完,狼爪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按钮,机器被关闭,摄像记录陷入一片黑暗。

肖暑将苹果皮削成弯弯曲曲的蚊香盘,然后把果肉切成恰到好处的小块,拿牙签插着,在太阳边上的矮椅子里坐下,白狼挺着肚子慢吞吞地挪过来,有些艰难地趴在了地上,把脑袋搁在他的大腿处,鼻尖一动一动地嗅着他手里那盘水果。

肖暑用牙签插了苹果块,喂到他的嘴边。

尖锐的牙齿把清脆的果块咬得咔嚓作响,肖暑的脸被晒得微微发烫,低头注视着腿上的爱人,一只手顺着他背脊上的毛,一只手一块块地把苹果往他嘴里送。

今天是双休日,特管局的门口相当冷清,付秋野没脑子又没手脚一样地张嘴吃苹果,目光看着楼下的街道,困得连焦距都对不准。整盘水果快吃完,他又拿尾巴甩了甩一个牛油果,肖暑听话地把果子拿过来,开始重新切成小块。

有人从特管局的门口出来,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中间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人。付秋野粗粗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挪开视线,把目光落在了肖暑的侧脸上。

这一挪眼,恰好错过了夏漪从车里走出来的瞬间。

她撑开阳伞,神色淡然地把丈夫接进车里,然后侧过头跟管家说了几句什么,独自进了特管局里面。

黑色的加长林肯安静地驶出了主街道。

肖暑不动神色地把目光收回来,将牛油果切成细细的条,又敲了一些坚果,拌在一起,拿勺子喂给白狼吃。

白狼舌头舔了舔,百无聊赖地又往楼下看。肖暑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拿水果塞满了他的嘴巴。

“昨天王律师给我打电话,华虹现在已经完全归在我名下,作为一个中转。等你的档案重新建立之后,我再全部转回给你。”

白狼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睛不太愉快地注视着他。

“……或者直接转到闺女名下,”肖暑迅速转变话头,“反正也没多少天了,我总觉得有个闺女。”

白狼“呼呼”地喘了几下,湿漉漉的鼻子凑过来在他的脸颊上来回蹭了蹭,然后把盘子里剩下来的食物一扫而光,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阳光把两人的身体都照得暖暖的,付秋野不一会便打起了小呼噜,肖暑腿慢慢地变麻,但不敢动弹,拿起手机开始刷今日份的育儿小知识。

睡了小一个小时,肖暑的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腿上那个毛茸茸地脑袋动了动,半睁开眼睛,朝着走廊里看了一眼。

肖暑于是也回头,看见林怡拿着好几张单子急匆匆地从走廊里走进来,老远就开始喊:“肖暑,秋野,结果出来了。”

一人一狼都是一个激灵,肖暑把狼头挪开,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麻,差点直接给林怡跪下。

林怡被他吓了一跳,很快便笑道:“干嘛?给我磕头啊。”

白狼挤到两人中间,把林怡手中的结果给叼走了。

※※※※※※※※※※※※※※※※※※※※

写完之后一直没找到网,这一章是在越南的某日本烧烤店发出去的哈哈哈哈哈哈

终测

林怡喊着他的名字, 想把结果夺回来,白狼甩了甩头,把薄薄的几张纸压在脚下,低头仔细地去看上面的字。

肖暑也忍不住单膝跪地, 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那份检验报告。付秋野抢来的这份不是最终的结果,上面密密麻麻地全是英文和数字,过多的专业术语对他俩来说有点太困难了。

林怡站在他们后面, 晃了晃另一只手里几页纸,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付总,你抢错了。”

白狼抬起头来, 朝着他呲了呲牙, 尖爪子扒在了他的裤腿上。林怡被他的爪尖刮到,“嘶”了一声,求助地看向肖暑:“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啊, 要注意控制情绪。”

肖暑弯腰抱住白狼, 抽出那张被摁的皱巴巴的纸,给林怡这个卖关子的机会,把人正儿八经地请进房间里面, 给他拉一把椅子让他坐下:“林叔,是不是再给你按个肩?”

林怡笑, 把报告卷起来, 问:“你两想要男娃还是女娃?”

白狼“呜呜”地低吠两声, 肖暑揉着他的后颈软肉, 道:“男女都行,只要他两赶紧从肚子里出来,别再折腾我俩了。”

白狼甩甩尾巴,刚才那几下运动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他微微喘气,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林怡弯腰抱了一把白狼,把结果递到他的眼前,眼睛都快笑成了月牙尖儿,兴高采烈地说:“你两自己看看。”

白狼的鼻尖戳到了纸头,眨两下眼,跟肖暑凑近了去看上面的字。

大脑自动过滤各种无关紧要的信息,迅速在纸张上锁定了关键字眼,肖暑第一眼便看到了“女”字,心头猛地一跳,手已经搂住了白狼的腰,余光又在下一行里瞥到了“男”。

他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白狼长长地“呜”了一声,转过头来,用力地拱他的手臂,鼻尖指着里面的几行字,让他去看。肖暑拿着纸的手都在抖,呆立了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股不同寻常的亢奋正在顺着心跳涌上头顶,耳朵里面甚至开始嗡嗡作响。

“林叔,”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我没看错……?”

林怡用力地在他脑袋上面揉了几下:“没看错,你两太厉害了,一发就中,儿女双全,肖局拿到结果之后高兴得差点从楼梯里摔下去,好好乐吧!”

肖暑又低头去看结果单,几秒后,房间里的另外一人一狼亲眼看着出名的高冷影帝红着眼眶,抱住白狼从额头亲到脖子,慌慌张张的,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盯着白狼看了半晌也没能找到恰到的词汇,最后憋出一句:“……我今晚就买婴儿服。”

白狼用尾巴卷住他的腰,把他从自己身上扒开,然后用爪子把结果单划得哗哗作响,让他去看里面的细节。

肖暑的手还在因为激动而发抖,顺着他的视线又打量了一遍结果,眼里来来回都只有那两个男女,一时间没意识到付秋野关注的点,起身拿着单子问林怡:“预产期没变吧?”

林怡道:“你都不问问这个?”

他接过报告,从里面找出那一行字,特地指给肖暑看。

肖暑的目光快速扫过那行字,翻滚的血液开始慢慢冷却,过热的脑子终于迟缓地明白了什么。

结果的非性别栏上写着:i877-狼,i879-狐。

他有些茫然地转过头,不可思议地问:“一个是狼,一个是……狐?”

林怡道:“付总的妈妈是银狐,隔代遗传也很常见的。”

肖暑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这想法种可能性,第一反应便想到了付文庚,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白狼。恰好付秋野也在看他,浅蓝色的眼睛里面带着淡淡的笑意。

肖暑在他的目光中慢慢缓过神来,也露出了笑意:“妹妹是只小狐狸,我猜肯定跟你妈妈一样漂亮。”

白狼有些艰难地挺着肚子站起身,拿头去拱肖暑的手心,然后从林怡手里面叼出一张片子,放在了沙发上。

肖暑单膝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去看黑白的b超片。两个小家伙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体型,大的安静地蜷缩成拳头模样,小的依然要袖珍上许多,跟在哥哥身旁看上去总让人觉得营养不良,可怜巴巴的。

一头小狼崽,一头漂亮的小狐狸。

肖暑的心一点点软化成春天被晒暖的湖水,他忍不住又亲了口白狼的鼻尖,白狼蹭蹭他的脸颊,回了他一个亲吻。

林怡笑道:“狼跟狐之间会有一定的体格差,但妹妹的确发育得太慢了点,到时候说不定得放在育婴室里养一段时间。”

肖暑问:“野哥还能熬到预产期吗?。”

这个问题林怡也没法说,只能道:“目前来看是可以的。明天最后一次转换成主形态,做最终的预产期检测。”

肖暑点点头,把这些报告都好好收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付秋野倒是相当淡定,知道结果之后便慢吞吞地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趴下来准备继续睡觉。

手机屏保上的倒计时已经是1打头的数字了。

晚上付秋野睡不好,两三点的时候起来想走一圈,眼睛才刚睁开,枕边的人迅速动作,把什么发光的东西扣住,搂住他小声问“要什么”。

狼的夜视能力强大,付秋野眯起眼睛,尾巴勾住那块他想藏的东西,卷到眼前看了一眼。

某母婴购物商城的logo印入眼帘,下面是还来不及关闭的购物页面——一套粉红色的婴儿服,标价999。

付秋野并不觉得狼崽子和狐崽子适用于人类的婴儿服。

况且为什么这个点肖暑还没有睡觉?

他把手机关了机,转过头来看枕边的人。肖暑有些尴尬:“睡不着,随便看看。”

白狼不方便说话,也不想大晚上的折腾他,只拿尾巴卷住他的身体,把整个人都环住,拿囊鼓鼓的肚子抵着,催他赶紧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检查前,他最后一次转换成人形,第一句话便是提醒肖暑:“晚上早点睡觉,我们三个都靠你了。”

肖暑一听就笑:“别这么说,一说我压力更大,更加睡不着了。”

付秋野勾住他的肩膀,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主动提到了昨天的检测结果:“肯定没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林怡说有一只小狐狸的时候,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我妈在保佑我。”

肖暑偏过头来,恰好对上了付秋野带着笑意的眼睛。

“很奇怪,”他又说,“我明明从来不相信这些,也从来没见过她的面……但就是觉得一切都会顺利,哥哥会像我两一样健康强大,妹妹会像她一样漂亮倔强。”

说完,他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温和的笑了一声。

肖暑忍不住抱住他的肩膀,亲吻他的嘴唇,像是要缓解自己的焦虑,又像是要安慰伴侣,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一定会的,一切都会顺利。”

付秋野回吻他,然后换上特殊材质的衣服,进了检测室里面。

肖暑在外面边发呆边等,等到身体里的水分都快随着太阳光蒸发完了,林怡带着白狼慢慢第从里面走出来,告诉他:“最后一次预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预产期应该在5月6号。”

肖暑的心看了一眼手机,心猛地提起,又一点点落了下去。

等待

原来的预产期是5月15号, 这一次测完直接提前了一整周,已经只剩下最后五天。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哪怕是下一秒突然进了产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肖暑已经紧张到有些无措了, 大步走到野哥身边,有些茫然地绕着他走了一圈,总觉得自己还有无数的准备没做好, 又不知道现在该做点什么好。林怡捏了捏他的肩膀,有些好笑地说:“放松点儿,别把紧张情绪传染给了付总。”

肖暑猛地往边上迈了一步,想离付秋野远一点:“抱歉, 野哥, 我……”

白狼“呜”了一声,缓慢地又挪回他身边,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 又用脸颊蹭他的腰, 眼睛里面带着笑意。

肖暑蹲下身来,把整头狼都抱进怀里面,把脸用力地在蓬松的皮毛里埋了一会, 七上八下的心才感觉稍微落到了实处。

“还是按照原计划剖腹产吗?”肖暑抬头去问林怡,“产后多久才能恢复人形?”

林怡道:“付总想顺。”

肖暑转头去看怀里的狼。

“母体和胎儿的状态都是符合顺产条件的, 但因为是双胞胎, 付总这个……也比较特殊, 剖会保险点儿。”林怡又补充了几句, “可以试试顺产,情况不对随时剖。”

肖暑握住白狼的前肢,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顺产太遭罪了,你两别吓唬我。”

林怡冲他笑:“对不起,按照医疗法规,产前的选择权在付总身上。”

肖暑偏头去看身边的爱人,狼形的付秋野没法说话,看上去也不想对此发表意见,耳朵尖晃了晃,转身自己往房间里走,只留给肖暑一个背影。

肖暑为了剖还是顺这事足足纠结了一整天。

他去找林怡做了详细的功课,回来苦口婆心地劝付秋野放弃这个念头,哪怕是多出来百分之零点几的风险他都承受不起。但野哥显然对此毫不在意,每次都假装没有听见,说多了便拿后脑勺对着他。

肖暑没办法,不敢在这几天搞得白狼心情不爽,劝了一天没劝回来后只能选择接受。

他把最终的预产期打电话告诉爸妈,又告诉黄岐琛和王崇川,自己提前写了一篇通稿丢给团队,然后开始埋头准备待产包。

狼的待产包跟正常的待产包不太相同,他自己准备了一个,又在林怡的指导下换了一个,事无巨细地准备了二十几样可能会用的东西,甚至让管家从家里把婴儿床给搬了过来。

白狼无精打采地看着他忙来忙去,到了临近产期的时候,他基本只能趴着或者躺着,身体已经被撑到了极限的极限,腹部和背部的很多骨头已经断裂再重长,摄入的所有营养都供着肚子里的那两个祖宗,每一秒都只能说是在熬时间。

肖暑看到他就紧张。

虽然林怡反复交代过他,医疗团队也至少有两个人24小时守在白狼身边,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目光只要一落在喘粗气的付秋野身上,便会马上呼吸收紧,手心发凉,脑袋里面短暂的一片空白。

晚上睡觉的时候,肖暑小心翼翼地把狼扶到床上,然后僵硬地靠着他躺下,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都没法睡着。白狼身上难受,中途起夜,刚动弹一下肖暑便声音发涩地问:“怎么了?”

他安抚地舔舔他的脸颊,“呜呜”两声,想从床上自己下来。肖暑翻身起来扶他,一直把他扶到洗手间里面,还想进来陪他。白狼把他推出去,用尾巴带上门,刚过来两秒肖暑已经在外面喊:“野哥?”

里面“呜”了一声。

肖暑坐立不安,又等了十几秒,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想直接走进去,从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别,等我拉上裤子。”

肖暑应了句“好”,应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受惊般地推开了门,眉毛皱起,生气地看着正在给自己系松紧带的付秋野:“你怎么能转成人形?林叔说不……”

“我喘不过气,”付秋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太难受了,就转一会,我都快忘了做人是什么感觉。”

肖暑的心脏一抽,有些惆怅地望着他,手又紧张又难受地捏成了拳头。付秋野把带子系完,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脸边细细地打量他的脸,嘴角翘起来:“你现在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大雁。”

肖暑环住他的腰,扶着他重新回到床上,看看手机,凌晨两点半。

“我还是叫医生吧。”他咬着下嘴唇,“真的,野哥,你就差三天……”

付秋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疲惫地把头靠进枕头里面,搂住肖暑:“宝贝,放松点,你该睡觉了。”

床头的睡眠灯被关闭,房间里面陷入了绝对的黑暗。肖暑这会怎么睡得着,睁着眼,皱眉看着自己对面的人。付秋野倒是淡定,搂着他呼吸很快便平稳了下来。

肖暑像躺在煎锅上面,手已经摸到了床头的呼唤器,付秋野在被子里捂得温热的手伸出来,跟他的手十指相扣。

“小狼叫肖阳,小狐狸叫肖曦,”付秋野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中间再让爸给取个辈分的字,平、宁、安都不错。”

肖暑紧紧地扣住他的手:“都听你的,赶紧变回去吧。”

付秋野笑了一声,不理会他的催促:“你其实也想了很多吧?”

肖暑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其实我跟你想的差不多,不想取得太复杂了,希望他们两个能够阳光、平安、健康,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就好。”

“会的,”付秋野吻吻他的嘴唇,“肖肖,跟我做一个深呼吸?”

肖暑在黑暗里望着他,敏锐地耳朵清晰地听到付秋野的呼吸声。他跟着他的速度,慢慢地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来。

“再来一下。”付秋野把他脸庞上的碎头发拨到一边,“身体放松,大脑放空,什么都别想。”

肖暑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过于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付秋野把他拉到自己的胸前,让他的额头靠着自己的肩窝,声音温和又沉稳,每说一个字都会带起胸腔的震动:“宝贝,好好睡上一觉。你马上就要跟他们见面了,别顶着两个黑眼圈,吓到小家伙们。”

肖暑喉咙里梗了一下:“……嗯。”

付秋野不再说话,搂着怀里的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精神非常差,人形也并没有好受到哪里去,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是饼干棒,又脆又疼,根本没法睡觉。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等到肖暑慢慢进入了浅眠里面,才悄悄地伸展身体,皱着眉,难受地重新变回白狼。

肖暑其实也没有睡熟,付秋野一动静他就醒了,但没有睁眼,假装还在睡着,直到腰部顶到了熟悉的、囊鼓鼓的狼肚子,一颗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一人一狼都躺在床上熬着,一直熬到快四点钟,肖暑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了几分钟,连梦都没来得及做,从极近的地方传来低低的狼吠声,像是梦呓,又像是痛吟,一下子把他唤醒了。

他睁眼,盯着天花板,花了半秒钟清醒自己的大脑,然后全身的汗毛全部立起,心跳骤然飙到两百。

他猛地从床上翻起来,看见另一头的白狼已经蜷缩成了一个球,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肚子,浅蓝色的眼睛里面已经蓄了生理液体,四肢在微微抽筋。

“野哥,野哥?”他惊慌地去摸狼背,白狼痛苦地看来他一眼,轻轻地咬住了他的手背。

肖暑的头皮炸开了一片白花,哆嗦地去按呼叫器,翻身下床地时候差点没栽在地板上,大步冲到门口:“医生,医生,快来人!”

一直守在外面的医生迅速冲进房间里,其中一人只看了一眼床上的白狼脸色就变了:“要生了,快送产房。”

整个五楼在短短几秒内亮起了所有的灯,宁静的夜晚被打破,杂乱地脚步声、推车声、说话声全部混在一起,肖暑手心里全是冷汗,跟着推车跑了几步,有护士把他拦下来,也没空安慰他,只说了一句:“家属止步。”

肖暑站在走廊里面,看着白狼痉挛着被送进了产房里。没几分钟,换上了全套装备的林怡急匆匆地进了房间,产房的门被关上,五楼进入警戒状态。

肖暑大脑里一片空白,手发抖脚发抖,连鞋都没有穿,听见里面传来了属于狼的低吠声。

※※※※※※※※※※※※※※※※※※※※

晚安~

新生

有个值班的护士给他送了热水和外套, 建议他在休息区里坐一坐。肖暑坐立不安地捧着杯子,道:“你带我去做消毒吧,让我进去陪他。”

护士有些为难:“林医生有交代过,家属是不允许进去的。”说完, 她看到肖暑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显然没听进去, 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付先生提议的。”

肖暑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护士看了看紧闭的门,斟酌着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是付先生提议的,他似乎不想您看到。”

肖暑陷入了沉默, 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 捏着杯子,半晌,低头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水, 把杯子递回给护士:“我知道了, 谢谢。”

护士又安慰了他几句,回到旁边的监控室里面。肖暑没有坐,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看着手表里的秒针滴滴答答地往前走,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半个多小时后, 收到消息的肖凌云和夏恬也赶到了。两人显然也是临时从床上爬起来的, 肖凌云穿着条纹睡衣, 夏恬穿着睡袍, 外面只套了一件西装外套,脚上踩着家里的拖鞋,踢踢踏踏地快步走到肖暑身边,着急问:“进去多久了?怎么样?”

肖暑眉头就没松开过,又低头去看手表,哑声道:“刚进去半个小时,还没消息。”

夏恬担忧地盯着手术室的门,肖凌云伸手环住了她,小声地安慰了她两句,拉着她在长椅里面坐下。

一个人等变成了三个人等,一人份的焦虑变成了三人份,肖暑很快就觉得口干舌燥,他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走到手术门前,凝神想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比起刚进手术室那会儿,白狼的声音已经非常低了,哪怕是站在门口去听,都很难听到他的呻吟声。肖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担忧地把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肖暑,”肖凌云叫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扔到他怀里面,“去旁边抽一根,别在这里站着了。”

肖暑接过烟,安静地走到一边,只是抽出一根来放在鼻子下闻,没有点燃:“答应他要戒烟的。”

肖凌云自己也紧张,碍于面子不好表现出来,见他闻烟不抽,便从他手里拿过一根,去走廊尽头的吸烟区域里抽烟去了。

肖暑把窗户稍微打开一点,让凌晨四点多的风吹着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每隔十几秒都会下意识地去看手表。秒钟一寸一寸地挪动,一直从凌晨四点慢吞吞地挪到五点,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色的鱼肚皮,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肖暑僵硬地跺了跺脚,努力想缓和自己的情绪,跟夏恬说:“野哥想用‘阳’和‘曦’这两个字,男孩儿叫阳,女孩儿叫曦,中间再添一个辈分的字,你跟我爸有聊过这事吗?”

夏恬看上去也紧张得够呛,招招手,让肖暑在她身边坐下,冰凉的手捂住他的右手:“你有什么想法吗?”

“平、安、宁、云,这些都可以,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肖暑说。

夏恬温和地看着他:“那‘泽’字呢?”

肖暑愣了愣,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夏恬搂住他的肩膀,把头靠在自己高大的儿子身上:“新的小生命,新的人生阶段,希望你能够完全的坦然、坦诚,接纳过去,接纳自己。”

夏恬的手小小的,身体也小小的,这个动作几乎让她半个人都靠进了肖暑的怀里,手上却用了十足的力度。肖暑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半晌,才低头笑了笑。

“再想想吧,”他最后说,“问问野哥的意见。”

夏恬拍了拍他的手臂:“好,都让他来定,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肖暑伸手抱了抱她,又站起身,想去房间里面给她那一条毛毯。

刚走出去没几步,突然从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条件反射性地一震,飞快地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小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衣服上还带着血,神色严肃,望见他便道:“家属,家属签字!”

肖暑顿时浑身冰凉,大步走到她的身前,目光扫过她身上可怕的血迹,接过签字单的时候手一直在抖:“里面怎么样?怎么这么多血?”

“难产,”她只说了这么两个字,“现在要剖,林医生让你赶紧签字。”

肖暑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些吓人的字眼,拿起笔的时候仿佛有千斤重,一边抖一边干净利落地在上面迅速签了自己的命,塞回到护士怀里:“怎么会难产?是胎位不正吗,还是大出血了?到底是什么情……”

护士甚至来不及回答他,抱着单子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里面。肖暑跟着往前快走了几步,在门打开和关上的间隙里面瞥到了一眼里面的手术台,隐隐约约只有付秋野一个大致的棱廓,上面似乎支着血包。

“嘭”的一声,门被带上了。

肖暑稍微缓和的情绪又绷紧了,夏恬也站起来问什么情况,他摇摇头,在走廊里来回走了一圈,最后还是没忍住,去吸烟室里点了根烟,一口气吸掉了一大半。

七点,初生的太阳爬上了天空。

肖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难熬的早晨,有护士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吃点东西,他摇摇头,又低头去看手表。

又有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似乎是轮换,一出来便疲惫地揉眼睛,脚步沉重地往旁边的换衣间走。肖暑跟过去,拉住她的手臂:“顺利吗?”

护士摘掉口罩,道:“还在做手术,付先生情况不太好。”

短短一句话,肖暑的心便沉进了冰水里面。

他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力度,护士吃痛地想把手抽出来,他猛地意识到什么,松开手掌:“抱歉。”

“没事,”护士理解地冲他点点头,“不用太担心,林医生提前准备了大量供血,我出来的时候情况已经在好转了。”

“谢谢,”他诚恳地说,“谢谢。”

护士冲他笑了笑,去房间里换衣服。肖暑靠在墙壁上,那指关节一下下地磨着墙壁。

八点半,付秋野进去已经四个小时了。

肖暑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等待的煎熬,熬得他整个都快要麻木掉了,只能红着眼睛地坐在椅子里面。肖凌云出去了又回来,夏恬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劝他去休息一会,他一一道谢,但不肯从手术室门口离开半步。

黄岐琛打电话来问情况,他没接。没几分钟王崇川又打电话来,他也没接。

一直到九点,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

肖暑蹭地从椅子里站起来,看见两个护士一人抱着一个裹好的襁褓,带着口罩,眉眼里带着笑意:“两个小家伙都出来啦!一头小狼,一头小狐狸,肖先生,快来看一眼。”

肖暑心跳飙升,只问:“野哥呢?”

“付先生的手术还没有结束,”另一个护士说,“您赶紧看一眼,姐姐太虚弱了,我要把她送育婴室。”

肖暑大步走到她们身边,低头去看襁褓里的折磨了他们大半年的小家伙。两个都皱巴巴的,像小老鼠一样,没有毛,浑身粉红,小狼崽子在不安分地动弹着,小狐狸要袖珍上许多,明显没什么精神,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

肖暑心跳如雷,滚烫的血液从心房流到四肢,一股无法描述的情绪涌到头顶。

这是他跟付秋野的孩子,流着他们的血液、继承着他们的基因、延续着他们的爱意,见证他们六年的婚姻。野哥为了他们吃了那么多苦、扎了那么多针、甚至现在还在里面拼命……

他的眼眶红掉了,鼻尖酸得不行。

护士抱着小狼凑到他身边,肖暑不敢抱,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哑的:“这个是弟弟?”

“是弟弟,”护士笑眯眯地说,把襁褓里的手写铭牌露出来,“比姐姐晚三十秒。”

他甚至没来及得看姐姐第二眼,护士已经把她抱到育婴室里面去了。

只剩下弟弟,护士让他抱了一小会。

肖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襁褓,小家伙轻到不可思议,眼睛都还没能睁开,已经可以本能地察觉到了陌生人的靠近,在里面晃头晃脑地,砸吧砸吧嘴巴,发出了细细的猫叫一样的声音,可怜巴巴的,叫得肖暑的心都快化了。

“乖宝,”肖暑红着眼睛轻声哄着他,“总算出来了,可把你爸折腾得够呛。”

夏恬在他身后笑,激动地捏着他的手臂:“太可爱了,小家伙太可爱了……”

肖凌云也少见地满脸笑意:“快让护士带去喂点东西。”

肖暑抱着他舍不得放,笨手笨脚地轻轻地晃动几下,低头隔着襁褓亲了他一口。护士笑着从他手里接过小狼崽,道:“弟弟刚被抱出来就把林医生踢了一脚,特别有脾气。”

肖暑笑不出来,他冲护士点点头,心里还挂着里面那个大的:“野哥呢?”

“付先生还在缝合,”护士说,“他失血太多了。”

肖暑实在等不下去了,他脱掉外套,快步走到消毒室里,跟工作人员道:“让我进手术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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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激情投雷~

晚安啦

平安

人还没踏进手术室里, 隔着一层口罩,他已经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有护士推着小车从他身边快速经过,他粗粗地扫了一眼,无菌棉球全部被血浸透了。

手术室里有七八个医护人员, 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仪器滴滴的声音。白狼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后肢连着血包, 眼睛闭着,林怡正弯腰给他做缝合。肖暑走到边上的时候他满手血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透过口罩有些闷闷的:“付总不想你进来,小心生你的气。”

他一说话, 白狼便微微睁开眼睛, 浅色瞳孔有些迷茫地看向了肖暑。

肖暑在手术台边上单膝跪下,跟平躺的白狼保持同一个高度,眼睛发红地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尖:“生气就生气吧, 我快担心死了。”

白狼的反应非常迟钝, 全身麻醉和过量失血让他已经接近昏迷的边缘,好半晌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拿头拱了拱他的手心。

“野哥……”肖暑的嗓子哽得难受, “我看到两个小家伙了。”

白狼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手心里,从喉咙中发出一阵极轻的咕噜声, 艰难地转头想去看边上的护士。林怡道:“别动, 缝完这里就结束了。”

肖暑握住他冰凉的前肢, 低头亲吻他沾了血皮毛。白狼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 重新靠回手术台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的缝合,手术室里很多人脸上都开始放空,带着明显的高度紧张之后的后遗症。

林怡额头上全是冷汗,让一个护士给他擦了擦,说话的声音还是绷紧的:“缝合完之后让付总好好休息休息,他现在在次形态下身体恢复会很快,休息好一两天就可以愈合了。”

肖暑注视着那一道狰狞的伤口:“好,谢谢。”

林怡沉默了片刻,突然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好他挺住了,”他喃喃说,“万幸的万幸。”

肖暑心里难受,看着白狼说不出话来。林怡安静地结束了缝合,让护士把付秋野送到特护病房里,摘掉手套想去旁边喝口水,刚迈了一步便膝盖发软,好在被肖暑飞快地架住。

“去吃点东西,”肖暑说,“站五个多小时了。”

林怡摘掉帽子和口罩,眼睛下面带着浓重的青黑:“没事,四点从床上被拉起来,没吃饭有点低血糖而已。”

他扶着架子重新站稳,看了看带着胡茬的肖暑,又看了看已经昏睡过去的白狼,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这位家属,”他拍拍肖暑的肩膀,“生产顺利,一切平安,恭喜你升级当爸爸。”

肖暑伸出手,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千言万语都只剩下一句:“谢谢,谢谢你。”

“去陪付总吧,”林怡笑着说,“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两个折腾人的小东西。”

肖暑跟着推床去了特护病房,七倒八歪的医护人员被一个个带下去休息,夏恬和肖凌云还在外面焦急地等着白狼,肖暑冲他们点点头,道:“人没事了,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夏恬浑身发软,看着床上的付秋野,双手合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人小孩,一切平安。”

肖暑冲他们笑了笑,扶着床跟进了特护病房里。付秋野太疼了,没有昏睡太长时间,二十几分钟后便疲惫地睁开眼睛,偏头去找身边的人。

一夜没睡的肖暑刚眯了两分钟,他一动便醒了过来,站起身:“喝点水?”

白狼点头,他把他小心地扶起来一点,喂他喝了小半杯温水。

白狼“呜呜”两声,目光去看房间外面走来走去的护士,拿头顶肖暑的胸膛。肖暑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你先休息会儿,我去问问。”

白狼的视线追随着他,他走到门口,叫住了一个护士:“能把姐弟俩抱进来看看吗?”

护士一脸的喜庆,语气也很轻快,道:“姐姐要在育婴室里养一周,弟弟是可以抱过来的,不过他正吃奶吃得欢呢。”

肖暑重新坐回病床边:“你看,那两家伙倒好,已经吃上了。等下我亲自去把弟弟抱过来,你……”

他的目光落在了白狼的腹部。

白狼敏感地察觉到了,往里面缩了缩,把自己肿胀的胸脯藏进被子里。

肖暑迅速把目光挪开,很自然地笑了笑:“我爸老早就弄来了好几头母狼,喂他一个小狼崽绰绰有余了。”

白狼把头偏过去,鼻腔里发出一连串郁闷的声音,重新闭上眼睛,累得一下都不想再动弹。

肖暑在他床边坐了一个上午,守着那几瓶药都流进白狼的身体里面,中午的时候才短暂地离开了片刻,去食堂里草草吃了个饭,然后又赶到育婴室里去看两个小崽子。

才生下来几个小时,弟弟已经知道怎么猫叫一样的哭。肖暑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抗议,在恒温室里拿自己小老鼠一样的四肢踢着护士小姐姐,等到护士把他拎到母狼身边,让他含住了带着奶味的乳.头,他立马止住了哭声,开始全神贯注地用力吃奶,仔细听甚至能听到他狼吞虎咽的细碎声音。

“小家伙也太能吃了,”护士在他旁边笑不拢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以后肯定是个胖小子。”

肖暑心里软成一片,望着他一口气喝了四五分钟的奶,然后打了个嗝,在母狼身边栽了个跟头,倒在软毯上开始呼呼大睡。

他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弟弟沾着奶渍的嘴角,他砸吧砸吧嘴,含住了肖暑的指尖,没长牙齿的牙龈下意识地啃着他的指腹。

肖暑怕有细菌,连忙把手收回来,弟弟闭着眼睛茫然地愣了片刻,随后重新开始到处打滚,放大声哭了起来。

“哎呀,”护士急忙把他重新抱回母狼身边,“您别逗他,让他含着睡会吧。”

果然,上一秒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狼崽子一叼到食物,立马安静下来,砸吧两下继续睡觉。

肖暑在旁边看得不可思议,嘴角处的笑意就没消失过,心里充斥着一股难以描述的酸胀感。

“等下我把他抱过去给野哥看看,”他小声说,“姐姐呢?”

“姐姐不太精神,早上喝过一次奶,之后就没醒过,”护士说,“在里面的无菌育婴室里面。”

肖暑轻手轻脚地往更里面走,无菌室他没法进去,只能透过玻璃看一眼里面的姐姐。刚出产室的时候又着急又紧张,没能够仔细地看看她,这会儿在无菌室里特殊的光照下面,他才发现姐姐真的是小的可怜,比外面的小狼崽子要小上一半不止,此刻正安静地蜷缩着身体,还保持着在母体内的姿势,一动都没有动过。他把手贴在玻璃上,微微皱起眉:“姐姐也太小了点。”

护士道:“是的,只能小心翼翼地养着了。”

肖暑想起孕期那些大大小小的折腾,多少有些心疼,透过玻璃看了姐姐好一会,然后拿来相机,给姐弟俩都拍了照片。

下午,肖凌云和夏恬去看付秋野,野哥还在床上没有醒,两人怕打扰他休息,只坐了片刻便走了。肖暑陪他们又去了次育婴室,刚好林怡也在,见到他们便道:“今天一堆人想来看他们姐弟俩,隔壁科研所的王所长、这片儿的军区老大、李队长、军医院的王院长……还有我们的副局长。肖局,我这级别可拒绝不起,您给句话,我也好去狐假虎威一下。”

肖凌云今天心情相当好,也不恼,笑呵呵地把秘书叫过来,让他记下来挨个道谢婉拒:“都急什么,等他们两满月,我找个酒店摆上几十桌,让他们来吃个够。”

肖暑道:“别,这么折腾做什么。”

肖父搂住他的肩膀:“几十年才出这么一对双胞胎,我虽然尽力护着他们,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做。”

肖暑偏头看了他一眼,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望着育婴室里那两个还懵懂无知的奶娃娃,肩膀悄悄地绷紧了起来。

还在孕期的时候,他和野哥已经做过很多的心理准备,但真的等他们两个小家伙出生了,很多东西才实实在在地显现出来。

哪怕是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面,姐弟俩的特殊性也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平凡的长大,他们只能倾尽全力地护着,给他们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快乐。

肖暑把弟弟抱在怀里,小家伙还在睡,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情,嘴巴高兴地砸吧着。他爱怜地隔着襁褓碰碰他的额头,道:“我去抱给野哥看看。”

夏恬说“去吧”,他小心地从育婴室走到病房里面,刚好野哥已经醒过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人形,正靠在枕头上让护士给他量血压,脸色苍白地半闭着眼睛。

肖暑一走进来,他很快睁开了眼,目光径直落在他怀里面。

“野哥,”肖暑笑,“来看看把你折腾得够呛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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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晚安!

恢复

付秋野背上靠着厚厚的枕头, 没法动弹,有些僵硬地低头去看襁褓里的小东西。肖暑悄悄地注意着他的表情,他看的第一眼便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挑起眉, 几秒后憋出一句:“我儿子这么丑?”

吃饱了奶正在睡觉的小狼恰好醒过来,鼻头耸动两下,开始放声地大哭。

肖暑忙轻轻地哄着怀里的奶娃, 道:“你看,这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

付秋野一边笑一边挪不开眼,他还非常虚弱,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变成人形后依然保留了大部分的疼痛, 连腰都直不起来,还是伸出手来想抱抱。

肖暑没让他抱,在床边靠着他坐下, 弯下手臂, 让他可以更近地看看小狼。

小狼还没睁眼,客套地哭了几下之后又困了,半梦半醒的, 偶尔记起来就会哼几下,看上去乖得不行。

两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小东西,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难以形容的情绪在这样的沉默里面蔓延, 付秋野心头像是触了电, 酥酥麻麻地发着颤。

他拿手指小心地碰了一下小狼温暖的皮肤,然后微微抬起头来,下巴碰到了肖暑的肩膀,侧过脸,温柔地含住了他柔软的嘴唇。

肖暑从鼻腔里发出了颤音,稍稍用力地嘬了一口他的下唇,收起牙齿,配合地接受他柔软湿润的舌尖。两人吻得非常缓慢,温热的鼻息纠缠在一起,夹在之间的小狼正在里面呼呼地大睡。

付秋野的额头顶住了他的额头,两人的唇间牵起了银丝。

“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他的话语就贴着肖暑的嘴唇,因为虚弱而显得轻而深情,“就是爱到心甘情愿地为你生孩子。”

肖暑足足花了三秒钟去消化这句话。

在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面,野哥靠着他的额头,眼睫毛上沾了一点冷汗,苍白的嘴唇微微翘起,他们的崭新的小生命正在怀里睡着大觉。

肖暑在极短的片刻里有了强烈到虚幻的幸福感,随后难以抑制地热意从脖子开始蔓延,染红耳垂,扩散到脸颊,最后连额头也没能避免。

他张张嘴,付秋野迅速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笑着疲惫地靠回枕头上:“我第一次见你脸红,应该拍下来,让你的粉丝看看,他们的高冷男神抱着娃红着脸……”

肖暑道:“我手里还有暴躁付总的大肚照。”

付秋野只是笑,目光一动不动地定在他的脸上。肖暑难得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把他沾着冷汗的留海拨到耳朵后面:“试试看抱一下?”

付秋野点头。他没有力气,只能半弯着手肘,肖暑把襁褓放在他的手弯里,不敢松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两人共同抱起了这个小家伙。

付秋野看了几眼狼崽子,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回肖暑的侧脸。小家伙醒了一下,肖暑正轻轻晃动手臂,哼着歌哄着他。付秋野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所有遭过的罪都是值得的。

“这个是弟弟。”肖暑望着小狼低声说,“你觉得中间用哪个字比较好?安、宁、平……还有泽。”

他抬起头,刚好对上付秋野的视线。

野哥看上去很平静,一点都不吃惊,心情不错地回视着他,说得也很坦然:“泽字不错啊,其实我很早就想过了,用‘泽’做他们这辈的字,有种延绵不息的感觉,让两个小家伙带着哥哥的份一起,开开心心的长大。”

他把手搭在了肖暑肩膀上,后面这句话放得更轻:“恰好姐姐和弟弟也是一对双胞胎。”

肖暑的身体是放松的,付秋野捏了捏他的手臂。

“你跟我妈倒是想一块儿去了,”他勾着嘴角说,“那就用‘泽’字吧。”

付秋野微微低头,仔细地看他的眼睛,挑衅般的反问:“真用?”

肖暑挑起眉:“难道假用?”

付秋野笑,也放松下来,重新靠回了床上。

肖暑把弟弟抱回自己怀里,站起身,按铃让护士给他过来换药。

等待护士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面,他没有说话,视线停在了付秋野平坦的胸前。

付秋野把被子拉上来:“看什么呢?”

“野哥,你ru头挺起来了,”肖暑啧了一声,“人形也会出奶吗?”

付秋野整个人都一愣,似乎是对这样的肖暑感到不可思议。

下一秒,他直接拉下被子,伸手解开了自己的扣子,敞开病服:“宝贝,你先帮娃试一下?”

门口传来了护士的咳嗽声。

肖暑迅速把他拉好衣襟,门口的小护士已经连脖子都红了。

房间里的两人交换了一个彼此意味深长的眼神,肖暑抱着懵懂无知的弟弟,清了清嗓子:“我先把小狼抱回育婴室里。”

付秋野正儿八经地把扣子扣到最上面,点头:“去吧。”

护士一直等肖暑走出去一条走廊,才敢重新回房间里面。

肚子里的货卸下来之后,付秋野总算展示了他作为新觉醒的次形态者的恢复能力,早上做完的手术,到了晚上睡觉前已经结了黑色的痂,钻心的痒,又痒又痛,根本没法睡着。

有医护人员轮流守着那两个金贵宝贝,又准备了喂奶的母狼,两个新手爸爸基本没有体会到初为人父的惨烈,晚上,肖暑去育婴室里陪娃吃了顿奶,之后便回了房间里面,看到付秋野正在床上翻来覆去。

林怡站在边上:“你最好还是尽量保持狼形,娃都生了,这些正常的生理现象有什么好别扭的?我没建议你母乳就不错了。”

付秋野看着他往自己手上扎针,有气无力地说:“……不喂奶更难受。我都变成人形了,怎么还他妈这么涨。”

“让你家肖肖多吸吸嘛,”林怡说,“老夫老夫了,互帮互助多正常。”

肖暑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林叔,我听着呢。”

林怡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用胶带固定好针头,不尴不尬地笑:“我开玩笑的,早点休息,我再去看看两个小家伙。”

付秋野和肖暑目送着他快步离开房间,然后对视一眼,彼此眼睛里都有点不太自在。

“很涨啊?”肖暑问。

付秋野翻了个身:“过来,睡觉。”

肖暑昨晚一晚没睡,这会儿也有点扛不住了,在他身边躺下,缓和气氛般地聊了一会姐弟俩,付秋野道:“明天我去看看姐姐,可怜见的。”

肖暑应了一声,然后没再说话。

房间里沉默了半天,在经历了极度的紧张和焦躁之后,肖暑几乎飞快地陷入了半睡眠之中。

迷迷糊糊之间他又听见付秋野在翻身,已经失去控制的大脑回想起了林怡说过的话,嘴不过脑子地含糊说:“要不你变回狼形,我帮你吸吸?”

几秒的安静,肖暑没得到回应,慢慢开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糟糕的话。

枕边传来了付秋野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声音:“大晚上的,别撩火,赶紧睡觉。”

肖暑愣了愣,没想明白这句话怎么跟撩火挂上了关系。

※※※※※※※※※※※※※※※※※※※※

……对不起,今天也是满脑袋的黄色废料。

以及虽然肉麻又矫情,最后还是让野哥说了那句台词了!冲动开这篇文的动力就在于爱你爱到给你生孩子的浪漫啊br />

哄抱

“真不要?”他又问, “我给你拿个吸奶器来也行,不然晚上怎么睡?”

付秋野又不搭话了,有些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肖暑没动静。肖暑直接坐起, 从床头拿一件外套披上,回一趟六楼,从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里把东西翻出来。

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付秋野也起身了, 正皱眉坐在床头上。肖暑手里拿着吸奶器:“先变回去吧,我帮你弄,顺便看看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

付秋野不乐意:“那还不如让你喝点儿呢。”

话一说完肖暑就忍不住笑,也不知道为什么, 像被人戳到了笑点似的, 望着眼前的人笑得停不下来。付秋野“啧”了一声,拿手臂把人勾到自己身边,在他的脸颊处咬了个牙印。

肖暑一只手捂着脸, 一只手拿着吸奶器, 强忍住笑意,按铃换了个护士进来:“我去育婴室转一圈,等下再回来。”

过来的护士就是今天下午撞见他两拉衣服的那位, 在门口的时候先试探地敲了敲门。肖暑没有走太远,就站在门口, 敏锐的听觉能够听到护士在小声说什么, 里面夹杂了几声极轻的狼吠。

等了十几分钟, 小护士拿了个奶瓶出来。肖暑朝里面看了一眼, 付秋野刚穿好衣服,正靠在床头上拨弄点滴吊瓶。他冲护士笑了笑:“谢谢。”

护士脸红,不太好意思地微低着头:“我拿去喂弟弟。”

肖暑点头,重新回到床边上。

付秋野已经躺下了,扎针的手被固定在床边,肖暑钻进被子,他翻了个身,单手搂住他的腰。

“还涨吗?”肖暑关了灯,低声问。

黑暗里面他的嘴唇被咬住了,付秋野的牙齿在他的下嘴唇处慢慢地磨出一个印子,又在准备深入的时候适可而止,往后退了退:“明天让你尝尝。”

每次他说这话,肖暑的嘴唇就忍不住往上翘。他隔着薄薄的布料碰了一下付秋野的胸膛,付秋野飞快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压着声音,有些哑:“别乱动。”

肖暑迅速地手收回去:“不动了,睡觉吧。”

付秋野还保留着狼形的习惯,不太放心地用鼻尖碰了碰他的脸,总想用气味确认爱人身上的激素味道。肖暑回搂住他:“真不动了,早点休息。”

他从鼻腔里发出不太信任的声音,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没几分钟,刚从生死线上折腾了一回的野哥先扛不住了,没了胀痛感,他迅速进入睡眠状态,呼吸悠长,搂着人的手臂慢慢滑落在床单上。

肖暑放下心来,在身旁人的额头上印了个晚安吻。

弟弟到了第五天就开始长毛,皱巴巴干瘪瘪的身体像吹气球般膨胀起来,皮肤上覆盖着薄薄的白色绒毛,远一看不像狼崽,像谁家的小胖狗。

姐姐却还跟在肚子里一样,发育得非常缓慢,几天间睁眼的次数都很少,喝奶也比不上弟弟,依然是瘦瘦小小的,稀稀拉拉地也冒出一层细绒毛,颜色比弟弟要浅些,更偏向于银色。

肖暑亲自去给他两上的户口,一个叫肖泽阳,一个叫肖泽曦,共同户主肖暑和付秋野,蓝色的本本加起来四页,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刚好付秋野的身份清算已经接近了尾声,新的身份证到了之后,肖暑把华虹重新过户给他。没过几天,黄岐琛就给他打电话:“华虹联系我们了,想跟我们工作室合作,给的资源还是跟之前在华虹时相同,但只抽一成的利。”

肖暑接这个电话的时候,付秋野正在他旁边逗着弟弟玩。

肖泽阳早就会睁眼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哭不闹,乖巧地跟着他手里的玩具打转。肖暑拿走他手里的玩具枪,换成大黄鸭。

没几秒,小狼崽神态一变,开始猫叫般的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弟弟不哭,”付秋野忙拍拍他,把玩具枪又重新拿回来,“你怎么还抢你儿子的玩具呢?”

肖暑正打着电话,另一头黄岐琛还在聊着利弊,他忍不住捂住话筒,反驳道:“哪有给奶娃娃玩枪的?他还这么小,别教坏了他。”

付总眉头一皱,搂着还在哭的肖泽阳:“怎么就教坏了?他自己挑的,这几个玩具就喜欢这个。”

黄岐琛在电话里念念叨叨地讲着公关该怎么解释,肖暑把手机拿远了点:“他现在哪懂什么,你就让他玩鸭子。”

付秋野望了他几眼,然后低下头来,跟怀里的狼崽说:“儿子,对不起,你的枪没有了。”

肖暑也皱眉,黄岐琛终于察觉到不对:“肖暑?肖暑你说什么呢?”

肖暑道:“……你去休息会吧,我来带。”

黄岐琛:“肖暑,你在听吗?”

付秋野把小狼放在大黄鸭上面,小狼马上得到了新的乐趣,肚皮贴着软乎乎的鸭子,不亦乐乎地折腾了起来。肖暑不放心地把鸭子带儿子一起拎到厚地毯上,付秋野站起身:“我去看姐姐。”

肖暑也站起来:“我陪你去。”

电话里的黄岐琛:“……”

肖暑叫了一个护士看着弟弟,跟上付秋野的脚步,好歹还记得手里拿着电话,最后跟自己的经纪人说了句:“琛哥,你看着弄吧,我都可以的。”

黄岐琛:“……”

电话挂断,付秋野已经走到育婴室外面。

这几天陆陆续续已经有好几个厉害人物来看过,育婴室门口都是守着特警的。他们过去的时候林怡正在装仪器,连着平板跟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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