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夏云对于整个高中数学的掌握程度，让白老师内心颇为意外。
他从未想过，竟然还会存在夏云这样的高中生，这太有趣了不是吗？
他曾经觉得教书是一件很累的事，因为他总是遇到一些无趣而呆板的好学生，但是夏云却完全打破了那些形象。
她出身本市最差的红星中学，完全谈不上是好学生，却有着比谁都夸张的数学天赋。
这种神秘的反差，是让白老师燃起巨大兴趣的根源。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白老师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走过去打开了门，这种时候，会是谁呢？
门一开，施雅站在了门口。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厅里背对着自己的夏云，施雅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是夏云并没有看到施雅，夏云在和旁边的何老师说话。
“有事么？”白老师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孩，微微皱了皱眉。
施雅脑中发出了疑问，夏云为什么会在这里？
随后，施雅看到夏云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她暗自揣测了一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那就是，夏云也是来找白老师教奥数的。
这似乎也合情合理，毕竟白老师名声在外，夏云如今又在努力学习还展现出了那么好的天赋，她也确实值得这么一个机会，毕竟对于夏云来说，她的机会本身就不多。
想到这儿，施雅心中似乎有了决断，她往后退了一步，到了一个夏云看不到自己的位置。
她身边的助手见施雅本人迟迟不开口，便主动开口道：“白老师，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希望你教……”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施雅打断了助手的话，她道：“我是张银生老师的学生，他说你是他的师弟，让我来邀请你今天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这话施雅说得煞有其事，把旁边的助手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鬼？小姐不是来找这个白老师教奥数的吗，怎么又变成请吃饭了？
但是施雅这么说了，助手自然不能反驳，他只能瞪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施雅。
这段话当然是施雅随便编的，不管了，当下先找个别的借口糊弄过去，回头再去联系张老师一起演完这个戏吧。
她此刻的想法是，不想去和夏云争，因为奥数竞赛这种高端的学科，一般一个老师只教一个学生，也只有这样，才能全力以赴教得好。
夏云需要这样的机会证明自己，她愿意给夏云这样的机会，自己可以退而求其次找别的老师。
白老师似乎一时有些纳闷，因为施雅说的话确实有些没头没尾，但是他虽然心存疑虑，却也是答应了下来，“好的，我知道了。”
语气很是敷衍，因为他对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孩没什么兴趣，此刻在他眼里，谁都不如夏云带劲。
而后，施雅也没说什么，就道了一声别离开了。
她忽然很期待，夏云会在奥数竞赛里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呢？
助手在身边想了半天没想通这其中的缘由，但是他看着施雅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又什么都不敢问。
另一边，白老师重新回到了客厅里。
他同样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夏云，他觉得这个学生有趣极了，也极其符合自己的胃口。
他忽然非常想知道这个学生在经过好好的调、教之后，究竟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白老师忽然手肘撑在桌上俯身下来看着夏云，咧开嘴露出一个有些顽劣又有些调笑的表情，“我叫白瑜，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你的上限到底在哪里吧。”
他的眉头挑得很高，一种新的期许在燃起，“下周开始，来我这里报道。”
夏云看着他眉间的那股期许，竟也开始期待起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奥数竞赛上发挥出色，但是她想要那样。
因为那样，会给自己带来成功的喜悦，那种滋味，妙不可言。
一旦曾经体会过，就再也难以割舍。
夏云太久没体验到那种滋味了，她承认自己迫切想要重温。
*****
“你说什么？雅儿没有成为那个白老师的学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优雅却带着点尖锐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施雅的助手躲在角落里给施雅母亲汇报情况，他满头大汗，“我也不知道……反正小姐就没说了，而且我问了问知情人，对方现在好像招了另一个学生。”
“招了谁？我不管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总之雅儿对这次奥数竞赛如此重视，怎么可以放过这么顶尖的老师？必须让他教雅儿才行，多付多少钱都无所谓。”
助手：“这个老师是不会被钱打动的，夫人。”
“那就用钱去打动那个被收进去的学生。”
助手：“……”
当天晚上。
夏云此时正好不在家，顾晓玲在烧晚饭，却听到一连串敲门声。
顾晓玲以为是夏云回来了，走过去开门，却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士站在门口，用一种看似尊重实则有些倨傲的目光看着顾晓玲，“这里是夏云家里吧？”
顾晓玲一开始还以为是老师呢，赶紧把对方请到了家里来，但是细细过问之后才发现事情并非是这样的。
女士自称姓魏，一进门，她就用打量和评判的目光环顾着顾晓玲家里，最后得出的结论和自己调查的一样，这是一个相当普通乃至底层的家庭。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就更加带上了几分轻蔑。
至于她的来意，顾晓玲在片刻后也就知道了。
顾晓玲警惕性很强地皱着眉头，“你说你希望我们夏云退出白瑜老师的奥数班级？”
魏珍带着客套却冰冷的笑容，“没错。我的孩子很需要这个机会，如果你们能够配合，我愿意给予一笔十万的补偿。”
说完，她从那昂贵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她的神情势在必得，毕竟在她眼中，这样一个底层家庭，应该是很需要这十万补偿的，为此，他们一定愿意放弃一些东西。
一个是奥数班，一个是十万的补偿，在穷人眼里，哪个更重要，不言而喻。
顾晓玲在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后，冷笑了一声。
没错，她是没钱，活在底层，这不就是吃了没学历的亏吗？她怎么可能还会让夏云重蹈覆辙。
“抱歉，我们夏云也很需要这个机会，所以把钱拿回去吧。”
魏珍的眼睛顿时锐光一闪，她认为这是对方在和自己谈判，想要加价，她也不想继续纠缠，索性道：“那我再加十万，怎么样？”
一个穷人而已，无法打动她只是因为筹码还不够。
对于穷人来讲，能够解决生存问题是首要，教育学业都是其次的了。
但是顾晓玲却紧紧咬着牙关，一脸愤怒，她觉得对方在羞辱自己，她绝对不会为了钱委屈自己的女儿。
夏云的成绩有了那么大的起色，未来是无比光明的，不稀罕这点钱。
“抱歉，请你回去。”
魏珍的脸色又变了变，她压低声音说道：“请你想清楚了，顾女士，在这个社会上，每个人生来就是不同的，在什么阶级就看重什么东西，你看重钱，而我看重教育，我们互换，互利互惠。”
顾晓玲起身拉开门，想要请魏珍出去，她忍不了这个人了，“我认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虽然我女儿住在这里，而你孩子可能住在别墅里，但我女儿和你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并没有什么不同？
魏珍眼神充满着轻蔑，她住在别墅里，顾晓玲住在筒子楼里；她的女儿一路名校，顾晓玲的女儿只能在红星中学；她追求的男人，是鼎鼎有名的大科学家夏则凌，而顾晓玲的丈夫，看样子也只会是某个车间里的技术工人。
这叫没有不同？
魏珍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也罢，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她总有办法让顾晓玲和夏云答应的，这个办法不行，那就换一个好了。
穷人总是愚蠢的，不给点深刻的教训，又怎么能知道痛呢？
在顾晓玲目送了这个魏珍离开之后，她第一反应是赶紧联系夏云，她怕夏云会出事。
但是没多久后，夏云却好好地回到了家里，她看到顾晓玲一脸焦急的样子，“怎么了？我刚才去学校拿东西了。”
顾晓玲一把把夏云给搂在怀里，生怕夏云给坏人欺负了，她道：“没事，就是看你这么久不回来有些担心。”
她没有和夏云说刚才发生的那个事情，因为没必要。
夏云此刻的重心是学习，何必说那些有的没的去让她分心。
夏云有些察觉到了顾晓玲的异样，但是她没有多问，她不会去探听别人不想说的事。
顾晓玲的年纪比她在地球和异世加起来还大，她认为顾晓玲有能力分辨什么想说和不想说。
接着，夏云就在家里开始准备暑假里要去白老师家补奥数的事情了。
在市区某个昂贵小区的大平层内。
施雅的母亲魏珍正在思考别的办法，她觉得既然对方不肯，那么就找第三方去施压让对方屈服。
她找到了一个中间人，希望中间人可以帮她带话给红星中学的校长。
如果红星中学能想办法不让夏云参加这次的奥数竞赛，她就愿意把自己的资助学校选择为红星中学。
魏珍最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资助学校，红星中学曾经主动请缨，但是魏珍觉得这学校太差，当时就没考虑。
现在，她愿意做这个交换。
她对此势在必得，并且语气也略显恶毒，“那位校长为了筹集资助头发都白了，我的这笔交易他一定会答应，不就是牺牲一个小小的学生吗，根本不值一提，夏云她妈根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吃吧。”
中间人也同样把言下之意给带到了红星中学的校长那儿。
红星中学的张校长听完后，先是衡量了一下其中的利弊，如果真的是可以拿到一笔大额资助，那么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学校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学生不参加奥数竞赛，比如把今年的名额让给其他学校就可以了。
张校长思索了下，“魏女士说的并非不可以，但是我还是需要想问一下是哪一位学生。”
因为夏云去奥数竞赛的事，需要数学老师一层一层报上去，比如先报到年级组长那儿，再报到数学教研组长那儿，要最后才到校长这里，所以校长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个学生要参加。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校长还真的有些诧异，自己学校竟然有学生报名了奥数竞赛？可能还在走流程，所以他还不知道是谁。
不过，想来自己学校的学生成绩那么差，去参加奥数竞赛也肯定不会有好成绩，如果能用这个学生换一笔资助，那还是很划算的。
中间人回答：“这个学生叫夏云。”
这句话说完，对面的张校长直接沉默了，而且表情变得很诡异，原本浑浊的眼眸，仿佛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中间人追问道：“校长，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是七位数的资助啊，只要让这个学生禁止今年参加奥数竞赛就行了，大不了让她明年再参加好了。”
校长的拳头微微握紧，表情有一些挣扎，而是摇了摇头叹道：“我差点把她给忘了，想来也是，我们学校能报名参加的，也只有她了。”
中间人催促道：“那到底怎么说？让这个学生禁止参赛，然后换一笔资助，这笔买卖很划算不是吗？”
校长忽然长叹一口气，略带惋惜的样子，“很抱歉，这笔交易要作废了，因为禁止谁参加都可以，唯独夏云不行。”
“为什么？”中间人纳闷了。
校长忽然言辞认真了起来，原本他的眼眸里可以看到那种教育者在一个行业耕耘了许久之后的疲态和同流合污的污浊，但是在说到夏云的时候，校长的眼眸中，忽然燃起了一股希望之火，“这个夏云，她是一个多少年都难见的人才，我们很珍惜这样的学生。”
是夏云，将他那颗似乎早就死掉的心，变得死灰复燃。
中间人不屑一顾，“无非就是一个学生，等你们学校有资助了，把好的老师挖过来，教育质量搞上去，好学生要多少有多少。”
校长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懂，这些外人压根不知道夏云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
夏云是谁？
是他们红星中学眼下的全部的希望！
他也不想对外界透露太多关于这个宝贝的情况，压抑的言辞和眼中流露出挖掘到珍宝时候的愉悦行成一种诡异的对比，他道：“你什么都不懂，天才是无价的。”
中间人：“我怎么不懂，眼下拿到资助才是对学校最关键和有利的不是吗？”
“是个鬼！”校长忽然冷言回答，仿佛是无法忍受别人对夏云价值的贬低，“你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你不懂夏云，魏女士就是拿十倍出来，我也不做这买卖。”
中间人一副“你傻吗”的表情，“真是笑话，这学生何德何能如此价值连城？”
校长未作多言，而是反过来将了一军，他看似客气实则警告一般道：“我只想说一句，魏女士怎么想我不管，但是她可不要挡着夏云的道，不然我可不会客气的。”
中间人听完直接傻了。
为了一个学生，拒绝百万资助，还反过来要挟魏珍，这校长是疯了吧？
校长却仅仅是皱着眉头，严肃看着对方，他的眼神带着很强的信心，而这股信心，在谈到夏云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有的学生就是价值连城，其他没接触过的人压根不懂。
夏云，是一个即将要一飞冲天的天才。
她是学校未来能够摆脱恶名的唯一希望。
她甚至可以带着红星中学突破几十年来的枷锁，成为中学界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夏云——是学校打算哄着供着读书的活祖宗！
哪里是能让别人这么糟蹋的？！
作者有话要说：夏云：我是莫得感情的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