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云与何老师一起走进了白老师的房子里。
这间房子和白老师本人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乱糟糟的，很不修边幅，漫天堆积的都是一些资料和笔记。
夏云倒是很理解，其实这就是搞科研人的房间，大部分搞科研或者搞研究的人，压根没空去好好整理房间。
但是让别人整理又很容易不知道东西放哪里去了，索性就乱着了。
夏云依稀记得自己的书房也经常乱糟糟的，但是她养的那只毛豆，很会帮她理房间。
白老师给夏云和何老师倒了果汁，他一手撩开近乎遮住眼睛的刘海，那双狭长的眼眸始终带着深意看着夏云。
他在触到夏云目光的时候，带起一个笑意，“你让我很意外。”
他不会问夏云为什么能够看出他黑板上的草稿是周氏猜想，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思路，看出来就是看出来了，从数学学者的角度来说，这种东西没必要问到底，问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夏云将自己耳边的碎发撩到了耳后，露出那白洁的脸庞，虽说是个学生，但是夏云无论是说话的气场还是姿态，都有一种成人化的感觉，显得沉稳周到，会让人认为值得信任，“白老师，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
周氏猜想在异世界并不是什么很高端的东西，甚至在地球上，两年后某个大学生就会证明出这个猜想，并且轰动学术界。
夏云虽然知道如何证明这个猜想，但是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和那个大学生抢功劳。
白老师用一个很懒散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你为什么想参加奥数竞赛？”
这种问题几乎每个老师都会问，但是每个老师的用意都是不同的。
夏云不知道白老师希望自己回答什么，但是她决定遵从内心去回答。
“我想拿到名次，这样可以在高考中加分，考上一个好大学。”
也许是夏云的回答太过普通，这换来白老师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
也是，十个学生里，起码有十个都会这么回答，现在的应试教育就是这么功利，一切从分数出发。
这也和以往白老师教过的每一个学生的回答一样，那就是为了高考加分。
当然也有一些别的顺带的目的，比如为学校争光、为了自身荣誉等等，但那些理由在白老师看来也依旧很庸俗。
“没了吗？”白老师一只手搭在沙发上，歪着头目光中对夏云的兴趣减了不少。
没想到这个看似有趣的女孩，也依旧无法给自己更多的新意。
夏云忽然眸光中闪过一阵清澈的反光，她抬眼认真地说道：“还有一点，我热爱数学。”
这个回答让白老师眉头挑了一挑，因为这个回答足够新鲜。
他仿佛为了确认一般，重复问了一句，“你热爱数学？”
夏云的神态和气场让自己的话语很有说服力，她认真地重复了一下，“没错，我热爱数学。”
这不是假的，这确实是真的。
原本她很不喜欢读书，但是在异世界那么多年，她是真的完全改变过来了。
她热爱数学，热爱理科，热爱科研，热爱自己所学习的一切。
因为这一切也给与了自己无上的成就感。
热爱和成就感，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白老师那慵懒的视线更深地看着夏云，“我见过那么多学生，你是第一个说参加奥数竞赛是因为热爱数学的。不要觉得我在说笑话，我说的是真的。”
随即，他压低声线，仿佛不信任中又带着一丝警告，“但是热爱这种东西，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确实有些人喜欢把热爱挂在嘴上，”夏云微微低着头，细细的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一双深谙世事却依旧清澈的眼眸，“但是我不是。”
白老师险些被那双澄净的眼眸所说服了，但是他还是保持着理智，他双腿搁在一块，吊儿郎当一笑，“如果你真的热爱数学，那么我愿意教你奥数，但是那前提是，证明给我看。”
*****
在白老师家门外的一丈之处，施雅和自己的助手正在朝白老师家走来。
施雅穿着一身肉色的连衣裙，下面是系带凉鞋，一种轻熟的风格让人十分赏心悦目。
旁边的助手说道：“小姐，你是第一次参加高中的奥数竞赛，一定要找一个好老师，这个白老师在奥数这块绝对是传奇一样的人物。”
施雅用手挡住额头朝着太阳十分刺目的前方看去，“但是这个白老师已经很多年没出山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愿意教我。”
助手赶紧道：“大不了我们出一笔不菲的报酬，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的，小姐。”
施雅目光微微一眯，却没有回答。
因为她知道，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这么好的老师，他会缺给自己送钱的学生吗？
他不缺，而他，一定是在等一个独一无二的学生，那么自己会成为他的那个选择吗？
她不知道，却必须尽力争取，这也是她之所以今天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又走了几步，施雅和助手走到了白老师家的门前。
一门之隔。
在门的里面，夏云和白老师，正面对着面。
刚才白老师说要考验夏云是不是真的热爱数学，然后，他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夏云。
“你既然热爱数学，肯定不会止步于课堂上所学习的知识，课外也应该有诸多涉猎，不是吗？”
夏云拿起那支笔，稍稍用力捏在手心。
她不知道白老师要考自己什么，她也不能说自己信心十足，毕竟异世界和地球的数学还是有些许差异的。
她只能希望白老师问自己的知识，并不是在那些差异里的知识。
不过，夏云的心跳还是很平稳的，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了，这点临场考核还不至于让她忐忑。
白老师看着夏云平静的反应，忽然发现，这个女孩真的有一种让人安心和信任的魔力，任何时候都是胜券在握、处变不惊。
接着，他说道：“你现在是高一学生，我考你一些，目前在你课本外的知识点，我看看你能知道多少。”
他并没指望夏云能答对很多，他觉得能答对一半就说明这个女孩在课外已经对数学很用心了，足以证明她所说的热爱数学。
夏云平静地听着，而后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她也就姑且一试吧，反正把自己都知道的答出来就好了。
白老师随手翻阅着书架上拿下来的高二高三的数学教材，“你把这道题做一下。”
这是一道涉及到高三知识点的题目，白老师随手翻了出来，就拿来问了。
看着夏云唰唰唰地在答题纸上写了一堆东西，白老师微微眯了眼睛，他很怀疑夏云答案的正确部分能有多少。
而后，他又抽了几道别的高三题给夏云做，但是都是难度非常大的，之后却发现夏云每一个都能噼里啪啦在答题纸上写一堆。
这让白老师微微皱了皱眉，心想：“她是在瞎蒙还是在写什么？怎么可能每道题都有思路？”
之后，白老师又翻了一道
他直接拿出了几道高考模拟卷里的最后一道的超难题，这种模拟卷里的最后一道数学题，基本是不会有学生能做出来的，而且囊括了对于高中生来说甚至有些超纲的知识点，他认为夏云是绝对不会做得出来的。
“你看看，会做吗？”
谁知，夏云看了眼题目，依旧埋头在答题纸上写了一堆。
这一堆，一堆，又一堆。
让白老师有些纳闷。
他斜斜依靠在书架前，一只手习惯性卷了卷自己乱乱的发梢，心里在慢慢分析夏云。
她好像每一个知识点和题目，都能写下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对于一个高一学生来说，都是超纲的，还都是难题，她哪来的思路能写那么多？
即使其中一个两个难题她会做，也总不可能随机抽的每一题都会吧？
特别是那几道超高难度的高三题目，她要是全部都会做了，这不但说明她把高三的内容全部学得融会贯通，更说明她完全可以碾压高三的那些难题了。
这横竖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最后，白老师带着一些将信将疑，收掉了夏云手里的那份答题卷。
夏云眼中寄存着些希望，这些知识异世界都有，自己也按照异世界的去答了，就是不知道和地球的有没有差异。
如果上帝站在她这边，那么她就有希望通过这次测试。
另一边，白老师的目光快速地在这张答题纸上略过，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越看下去，他竟越是心惊肉跳。
是的，心惊肉跳。
他只能用这么夸张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即使他是这样一个懒洋洋且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因为，这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夏云竟然能够把每一道涉及到高三知识点的高难度题目全部都做对了，甚至那些高考模拟卷最后的大难题，她也都做对了！
她刚才，似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预留过……就全答对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题目的难度都很大，就算是一般的高三尖子生来做，也未必能做对。
白老师足足盯着答题纸看了3分钟，后面2分钟他的视线是毫无焦距地在游离。
但在心惊过后，他还是很快恢复到了原先那吊儿郎当的表情，话语中却没有隐藏那种夸赞的口气，“啧啧……真是有意思啊。”
说完，他将手里的卷子放在桌上，双手合在一起轻轻击了几下掌。
“啪、啪、啪”。
夏云安安静静地坐着，仰头与白老师四目相对，一种无声的交流在两人眼眸中流动。
白老师嘴角撩过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问了一句连自己都不可置信的话——
“你才高一，就已经游刃有余地可以解决所有高三的大难题了？”
说实话，这种学生在他看来，已经不是优秀了，而是太优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