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时音回去倒头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收拾了就去公司练舞。
罗冉过来后她才知道, 昨天还是闹了一阵儿后续的。
关心试图先发制人, 告她黑状，在微博公布她打人的事儿。
但毕竟时音是贺执重点关注对象, 公司公关时刻盯着有关她的一切消息。
她的微博甚至都没办法发送成功就被拦截了。
罗冉跑来给公关点了一万个赞，“听说忙了一晚上，关心还找了几家营销号，但是没人敢接她的单。”
时音能想象到她气得上跳下窜的模样, 就是始终不明白：“我以前见过她么？为什么看我这么不顺眼, 一开始就没个好脸色。”
罗冉耸肩, “谁知道呢, 我反正不记得咱们见过她, 也没有过资源的竞争。”
时音休息完，又去旁边压腿, “她金主是谁？”
“哪个财团的少爷吧，具体不知道，那天听几个化妆师提了一句大少，其他的不知道, 我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人家。”
时音点点头，也算是明白, 这在圈子里算是种默认的规则，就算知道人家有金主，也不能这么直白的问，且还是个毫不沾关系的经纪人, 这以后说不好两边艺人就是竞争对手了。
就凭这层关系，问了化妆师也不敢把话说给她听。
罗冉八卦兮兮的凑过来，“你去问老板呗，他肯定知道！”
这些金主转过去转过来还不都是他们那圈子的人，就算不认识也肯定知道点消息。
时音转过头来眨眨眼睛，“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罗冉就“哎哟哎哟”的怪叫两声，“很清楚嘛？”
时音推开她的大脑袋，“全国人民都知道他出国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哦……好像有点道理。”
时音送她一个白眼，专心压腿。
……
时音没有基础，学跳舞学得很艰难，其实她也知道，这东西没办法速成，现在不过是学个形，到时候不至于每个跳舞的镜头都需要舞替。
代曼是专业学舞蹈的，人如其名，性子温温吞吞，极有耐性。
时音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就喜欢上这个舞蹈老师。
代曼年纪也不大，比贺执还要小两岁，两人休息时不是聊衣服包包化妆品就是聊电视剧，居然也和时音这个半路出家的聊得上，反正一段时间下来，双方都是挺满意的。
时音休息时总要喝个酸奶，或者啃个苹果吃个橘子之类的，罗冉每天就提一堆在那儿看她练舞。
时音之前在某乎上回答过两个关于自己的问题，导致现在时不时就给她推类似的问题。
时音偶尔点进去看，都是粉丝的各种彩虹屁，看得她自己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真有这么棒？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但下一次推送到了她仍然会点进去的，毕竟谁不喜欢别人吹自己彩虹屁呢！
嗐！虽然假但听了心里可舒服！
时音有时候一边看回答就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个无耻的女孩！
这天手机又推送了关于她的问题——“李涛，娱乐圈哪些明星不是吃素的，就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凶得一批？”
却是个新提的问题，一条回答都没有。
她披着马甲上阵：
“谢邀。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一句当下正火的新生代流量——时姓女星。
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实际经常仗着自己脑子转得快欺负别的女艺人！据说她一般不和人撕逼，一般都直接动手，脾气爆得很。一般人都还打不过她。”
时音退出这个问题，随手就在搜索框敲了自己的名字。
搜出来许多的问题。
许多答案里都把她塑造成了仙气飘飘的白莲花形象，此处白莲花含褒义，时音越看越觉得不行啊，这要是哪天人设倒了那可就完了，那不如趁早自己把这人设掀了。
于是她匿名回答，走在黑自己的第一线。
诸如什么“吃饭抠脚”“两天不洗澡”“拍戏放屁”这样的鬼理由都被她拉出来，反正也不知道谁是谁，黑就完事儿了。
她这天某乎收到了上万条评论，全是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
罗冉全程围观她的骚操作，最后去围观了眼她回答的评论。
嗯，精彩。
“有意思吗？”罗冉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时音继续翻评论，“有意思啊，挨骂使我清醒。我们就是需要这样的粉丝来鞭笞我们！督促我们！使我们进步！”
“……”听听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那是骂你吗？
那是骂的时音黑粉。
罗冉觉得自己和学霸的思维没办法无缝对接，甩着脑袋没收了她今天的水果和酸奶。
“够量了，再吃就超了！”
时音也不勉强，拍拍手，洒脱得很，“行吧，提走吧！”
……
贺执是一周后回来的。
正好就是综艺节目开播的日子。
后期剪辑后，《长夜》剧组的镜头更多，这倒是剪掉了不少关心对着时音甩脸翻白眼的镜头。
罗冉把大腿拍得“啪啪”响，“剪掉干啥！剪掉干啥！就该放出来！看粉丝骂不死她！气死人了！”
时音淡定嗑瓜子，“你那天不是还让我冷静一点，不要轻易和人撕逼吗？”
罗冉拍拍胸口顺气，“那能一样？你亲自撕和我带着粉丝去撕效果完全不一样好吧？”
“哦……”
玩游戏那一段倒是剪得相当精彩。
关心对时音的针对也是实打实被剪进去了。
弹幕里有观众比较敏感，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个女的谁啊？我刚好像看见她对着音音翻白眼了？”
“我也看到了！卧槽！她谁啊？”
“卧槽她妈！不会玩狼人杀也没这么瞎几把毒人的吧！”
“……蠢得一批诶！这女的！”
“这个人是打算怎样，碰瓷蹭热度吗？为什么一直针对音音？”
“抱走音音，不约，十八线不知名女星请保持距离，不要跨级碰瓷。”
“发言糟糕，第一句就暴露自己，今晚狼铁定刀她。”
“啊啊啊我说的吧！傻*！”
两把以后局面突然转变，时音大杀四方carry全场，弹幕没多少人纠结她全是刷：“啊啊啊啊女鹅好帅！”
“我感受到了智商碾压！”
“我就觉得音音完全是把那个关心当搅屎棍了，管你啥牌，先把你搞走，我一个人带飞全场！”
“帅死了帅死了！”
“啊啊啊好a！我觉得音音的气质每一刻都在说，我来掌握全场，谁都躲不掉！”
“哈哈哈哈哈主持人傻掉了都！”
“别说了，路转粉，爱了。”
“呜呜呜可惜贺神没来，不然可能就是两个学霸的巅峰对决！”
“卧槽！楼上好想法！一人血书求贺神和音音直播玩狼人杀！”
时音看到这条弹幕，刻意点开看了看，心里默默吐槽：放弃吧！贺执那种老干部画风的人怎么可能会玩狼人杀这么潮的游戏！
她心里话音还没落，手机“叮咚”一声，跳进来一条微信。
“头不疼？”
微信备注是老板。
时音不明白。
头疼？疼啥？
结果电视里就开始慢动作播放猜歌名环节她像个傻子一样被打的画面。
“……”
时音敲字回：“一点点。”
贺执：“嗯。”
时音盯着这个“嗯”看啊看，没能看出朵花来，也搞不懂他啥意思，更不知道这话该咋接。
纠结了十五分钟之久，时音放弃了。
回个屁！钢铁直男不配拥有甜蜜聊天。
她手机往旁边一扔，整个人颓颓地塞进抱枕堆里。
脑袋空空，啥也不想。
过了半个小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回贺执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时音接起就听见他说了一句：“下来。”
时音：“？”
“在你楼下，下来。”
“哦……”
时音嘴上答得不紧不慢，动作倒是挺迅速的已经从沙发窜起来往玄关跑。
不是她急着去见贺执就是不想让老板等！
姜英还撑着沙发问她：“这时候去哪儿啊？”
时音随手提了包垃圾：“我扔垃圾去！”
“这孩子，这时候去扔啥垃圾……”姜英看她风风火火，已经关上门跑了。
罗冉嘀咕：“可别等会儿回来拿着东西，说是捡垃圾捡回来的。”
时音在电梯里调整好了呼吸节奏，预想了几十遍见他的样子，等电梯门开还是心跳得快，也紧张，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同手同脚了。
贺执就站在路边，两盏路灯中间，光线有点暗，时音都是靠他那挺拔的身材和扎眼的身高认出来的。
“老板。”时音还是习惯这样的称呼，干巴巴的叫名字显得挺生疏的。
但贺执不喜欢，他就喜欢听她叫名字，明明是从小听到大的两个字，她叫出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听了每个字都觉得血液在沸腾，又想了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点上来看，他确实挺没人性也挺流-氓的。
知道，但不改，下次还犯。
他皱着眉，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不高兴的：“嗯？”
“叫我什么？”
时音张了张嘴，抬头飞快扫他一眼，“贺执。”
“嗯。”
时音也不知道他这时候来做什么，要真算起来，她俩现在还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其他的啥也没有，她就直接问：“你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
贺执递了个纸包给她。
时音一脸迷惑，啥意思啊这是？
贺执看她不接，晃晃袋子，“拿着。”
就跟老板命令员工似的。
时音下意识伸手接，贺执一边解释：“不是说头疼？买了顶帽子，下次上节目可以带着。”
“哦……”还真是直男式思维的送礼。
但帽子意外的好看，时音又觉得，虽然思维直男，但贺执眼光还是没得说。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跟跑腿买帽子的似的，送完帽子就走人，都没闲聊两句。
时音提着东西晃悠回家里，姜英看她还提回来个东西，不由疑惑，“不是丢垃圾去了？咋还提回来一个。”
时音懒得动脑子，瞎扯：“垃圾堆里捡的。”
“……”罗冉隐晦看她一眼。
姜英还配合，一边笑一边打时音手臂：“诶咦……你这孩子，怪埋汰的！”
罗冉也不知道这是知道是人送的还是说真当时音垃圾堆里捡来的意思，她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
贺执还是忙，时音两到三天才会在公司见到他一次。
贺执送了她帽子后的第一次见面是第三天，时音又正好戴了他送的帽子。
两人在公司大厅里撞见，眼神就在空中交汇了两秒，明明没啥，但觉得擦出了许多火花一样。
时音是到练舞室那一层，贺执要去办公室，两人就走了一个电梯。
要换成以前，时音多半是避着他走另外一辆电梯，现在她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也想主动一点。
在她的字典里，不存在什么自己走一步对方走99步的想法，两个人各走五十步，不是轻松又快乐吗？何必要累一个人。
爱情从来都是相互的。
贺执和她一左一右的站着。
“最近舞蹈学得怎么样？”贺执从电梯里的镜子里头盯着她白嫩的手腕看。
上面套了一条亮晶晶的手链，眼熟得很，赫然就是他送她的那条。
贺执觉得自己快压不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
时音正胡思乱想，总想拿余光去瞥他，就没注意电梯壁上印出来的两人。
“还可以，就是基础太差了，代老师说，我年纪太大，一些基本功已经没办法了。”
贺执从喉咙里溢出来一阵笑声，低沉悦耳，直击人的胸腔。
时音瞥见他有点动作，稍稍侧身才看见他是靠在了后面的电梯壁上。
她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贺执挑挑眉，“笑你说你年纪大。”
时音想，和人家几岁开始学跳舞练基本功的娃娃比起来，她十九才学，是年纪大了呀。
贺执捻捻手指，忍了忍才没上手摸她脑袋。
“我几岁？”
时音莫名的眼神看他，那意思：你几岁你自己不知道？
贺执觉得她小表情真有意思，又提了提嘴角，“嗯？”
时音抿着嘴，“二十九。”
“嗯，二十九，你十九，你说你年纪大？”
“那不是……”时音降低声音，没说完：那不是和小孩比吗，和你比当然显得我年纪小了。
她说不出口来，仔细想想贺执的话，又觉得体温在上升了，这样把两个人年纪放在一起说，总觉得有点啥似的。
时音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要完了，怎么贺执说句什么都能想到那些事情上去。
电梯盯一声，时音到了，她尚且还装得住镇定：“我到了，老板再见！”
贺执慢悠悠，抬手抱在了胸前，“嗯，小朋友再见。”
时音听了这话，脚步都加快了。
罗冉和代曼已经到了，在说想给她加强训练度的事儿，就看她心不在焉的晃悠进训练室。
罗冉“咔嚓”一下咬掉一块苹果，“来啦？咋失魂落魄的，丢魂了？”
时音：“嗯……”
她靠着平时压腿的栏杆，把头埋到了双臂间，“差不多吧，三魂七魄快丢完了……”
……
综艺节目播出后，《长夜》又攒了一波热度和观众。
关心在节目上各种作妖，也成功引起了时音粉丝的关注。
想扒她还是挺容易的。
两三天，网友们就把她高中时期的照片都扒出来了。
说这个就不得不提关心的脸，也是她运气好，没整容，高中时期和现在五官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那时候没化妆，看着比现在更清纯。
这一点倒是让人没办法黑她，还有人说她没整实属不容易了。
但她也就这点不算是黑料了。
今天有娱记拍到了疑似她和金主的照片。
其实这种照片也不是第一回 拍，但金主之所以叫金主，那就是人家会用钱帮你摆平这些事儿，所以关心知道自己被拍也没当回事儿。
说得难听点，就算金主没帮她摆平，被曝光了，她说不定还能因此获得更多的流量呢。
真说起来，娱乐圈里现在大红大紫的这些人几个没点黑料啊？除非是自己家里有钱又有权的玩咖，星二代，不缺钱也不缺资源。
一般金主没摆平的事儿又分了好几种情况，要么就是你在金主那儿快凉了，过了新鲜期他准备踹了你，不愿意给你花钱了，要么就是金主摆不平的，有比他更牛的人想整你。
关心和现在的金主搭上线还不久，不至于这么快就腻了，所以这件事被爆出来时关心就知道这是被人整了。
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时音。
跑金主那儿说了一通时音的坏话，等他给自己点安慰，最好是下一部新戏之类的。
结果金主听完那表情似笑非笑，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
看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嗲声嗲气地：“郁总，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郁川捞起烟盒，给自己点根烟：“你跑我这儿来说她一通坏话什么意思？以为我看上她了？把她当你的竞争对手？”
关心脸上的笑僵了僵，有种被人拆穿的难堪。
她是这两个月才跟的郁川，郁川爱玩，圈子里都知道，每一个跟他的女明星保质期都不长，但他出手大方，即使保质期短，但到时候到手的资源也能让自己的咖位往上爬好几个层次，所以关心特别愿意跟他。
比起那些油头秃顶，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郁川当然更让人心动。
郁川这人，情场老手，他把你带在身边的时候永远是一副深情的样子，那双眼睛也总是含情脉脉，时间长了，你真以为自己就成了那个特例，可以长久的待在她身边。
反正关心确实是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和奢望。
郁川这两个月多次在她面前提起时音，每一次都是对她不加遮掩的欣赏。
不好说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别的想法，但关心是把这名字记在了心里，还在时音不知道的情况下，单方面把时音列为了自己的情敌。
所以在综艺节目上关心毫不留情地给时音下面子，针对她。
她想得很好啊，打击情敌就要像暴风雪一样冷漠无情。
但事实上，时音都不知道她是哪号人物。
郁川把烟灰缸挪到手边，抖了抖手上的烟：“啧，蠢货！”
“因为这个去惹时音，你真的蠢得无可救药。你以为她凭什么才出道，毫无背景的一个小新人能和贺执搭戏？”
关心说不出话来。
郁川眯着眼睛，吐烟：“最开始还以为你有点像她，现在看一点都不像，你要是脑子转得能有她十分之一快，我就能把你捧上一线去，现在看，也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滚吧。”
关心有点慌，这样走了，郁川肯定什么都不会给她。
她腆着笑脸靠过去，“郁总……”
郁川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关心，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啧，怎么一个个都不知道学乖呢，还是何盈杉听话。”
郁川是直接放弃了关心，娱记这次是贺执找的人。
因为关心咖位不够，上热搜都是和郁川名字一起上的。
毕竟认识郁川的人多，认识关心的人少。
郁川玩了这么多年，虽然圈子里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他也是有底线的，就是不上热搜。
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猴似的，丁点私事被架在大众面前，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让他觉得自己很掉价。
但这回一弄就弄到了热搜第一去。
关心的未来会怎么样且另说，郁川是气傻了。
这个热搜就像气球突然开了个口子，他以前那些八卦就跟气球里装的空气一样再也装不住，疯狂往外漏。
要不怎么说娱乐圈是个圈，大家扒过去扒过来，发现他第一任的同学的老师的孩子的高中同学的表姐是他上上任情-妇。
有贺执这个幕后推手在后面推波助澜，除了关心，连带着何盈杉也被扒出来了。
何盈杉拍了两部戏，其中一部正在播。
她在郁川那儿其实还不算完全过了保质期，她知道郁川有新欢，但偶尔也会联系她，所以她就一直这么和他吊着，资源照样拿，她也不损失什么。
这下子事情翻车，何盈杉接到经纪人通知的时候还是有点慌乱的。
到现在她虽然还是被黑的厉害，但好歹有了点起色，会有观众说她演技尚可，是个可造之材，但前提是她没有其他黑料，这些人才能慢慢淡忘之前的事，接纳她。
她都挺有把握自己的下一部戏会有起色，但谁都没想到这时候居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儿来。
事情已经闹大了，何盈杉一个靠郁川拿资源的能有什么话语权，以前她跟郁川打得火热的时候被娱记拍了那么多次，那些照片当时没发不代表一直不发。
现在就一齐被发出来，捶得死死的。
这事儿牵扯出何盈杉，要说最开心的还是时音和施佳。
施佳第一时间披了小马甲，游走在吃瓜第一线。
这儿点一堆火，那儿点一堆火，成功让所有人都开始骂何盈杉。
施佳就收手，嗯，看着别人骂她心里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