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苏望见着柳斐然倒下,一阵怒意就是止不住的上涌。他本是骑着马过来的,此时更是一刀扎在了马身上,痛得马嘶叫一声发了狂,直接冲了过去。
黑衣人连忙躲开,而苏望则是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柳斐然,急声叫道:“斐然,斐然醒醒!”
柳斐然脸色惨白,不知是死是活。苏望不敢探查,因为黑衣人在闪躲了发疯的马儿之后,又杀了过来,显然是想再补上一刀。
“给我滚开!”苏望暴喝一声,长剑犹如长了眼睛一般角度刁钻地扫去,虽然一只手受了伤,但是并不妨碍他的发挥。他护在柳斐然身边,迎上四个黑衣人竟也不落下风。
毕竟柳斐然之前已经把黑衣人的锐气削掉不少,再加上身上的伤开始影响发挥,黑衣人人数虽多,却也和苏望打了个不相上下,甚至偶尔还会被苏望夺得机会反杀。
双方都急,黑衣人怕被发现被围住,苏望怕时间一长柳斐然更是没有希望了。所以两方是越打越急,刀剑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地响起,时不时传来痛哼声。
“撕拉”一声,苏望动作奇快,剑与对方的厮磨之后,他突然放弃了手中的剑,身体一矮竟冲进了对方怀中,手肘以巨大的力量狠狠砸下了对方的胸膛。
“噗!”
黑衣人大吐一口血,胸膛竟然被苏望直接砸陷下去,直接没命了。
苏望和柳斐然不一样,柳斐然是以文为官,苏望却是以武入朝。一身武功于柳斐然而言,绝对是要高,而且男性身体的力量性本就比女性的要强。
其余三个黑衣人被震慑住了,有些犹豫的时候其中一人已经冲了上来,明显想趁这个机会杀了柳斐然,确保她的死亡。
巷子外的脚步声逐渐传来,隐约听到有人喝道:“在这边!”
“来不及了,撤!”一个黑衣人急着叫道。
冲向柳斐然的那个黑衣人被苏望拦了下来,苏望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喝:“要杀她,先过我这一关!”
那黑衣人眼神阴霾,明显是不甘心。但是他也知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好纵身逃走。
黑衣人撤得很快,苏望担心柳斐然,并没有追过去的心。而他正蹲下来查看柳斐然的情况之时,巷子尽头跑进了一群人,领头的人叫道:“苏大人!”
苏望抬头看去,不认识,但是他认得秦丞相府中的管家,所以是秦丞相派人来帮忙了。苏望急急说道:“有没有懂医的,快看看斐然怎么样了。”
管家气喘吁吁地说道:“太医正在来的途中,不过老奴带来了府中的郎中,快去给柳大人看一下。”
那郎中好歹是被丞相府请上门的郎中,自然也是经历过不少的病人。他此时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一把跪在了柳斐然旁边,飞快地给她探脉搏。
这一边探着脉搏,他一边打开了自己的药箱,拿出一瓶药来,二话不说,几乎全倒在柳斐然重创的伤口去了。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就听得这郎中说道:“我箱子里包扎用的布没有了,你们谁快撕布条来。”
众人一听,都急忙从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布来,撕拉声起,场面颇为滑稽。苏望急急问道:“大夫,斐然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郎中也是满头大汗,他祖传的金疮药几乎全倒下去了,但柳斐然失血过多是个大问题,“必须赶紧回去。”
他把柳斐然手臂和肩膀处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说道:“快,抬回去,她绝对不能再颠簸了,若是伤口再加深,大罗神仙都没救。”
立刻有人去找马车,众人把柳斐然抬上马车,苏望怕颠簸到了她,便把她小心抱躺在怀里,冷汗直冒,眼眶都红了,“该死的,到底是谁想杀害斐然!”
太医早早到达了丞相府,马车疾驰而来之时,整个府邸的人都在门口候着,就连秦丞相也不例外。秦丞相往一边站,叫道:“都让开,让柳大人进来。”
秦玄珂眼眶也是发红,手中手帕绞了又绞,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到底什么情况?”
苏望手受伤,抱不了柳斐然,是一名丞相府的人抱下来的。秦玄珂一见她那惨样,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一行人哗啦啦地往丞相府里走,柳斐然就被抱进了房间,太医进去了,房门被关上,众人在门外守候。
秦丞相问苏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望说:“今日我正准备回家的时候,遇到了斐然,斐然叫住我说,贾大人有急事找她,就把殿下托付给我,让我带殿下到您这来。”
“在路上我与殿下聊起贾大人找斐然的事情,突然想起我在一个时辰之前见过贾大人,贾大人要去会友,根本就不像有事的样子,而且方向也不对。我意识到出事了,想要去找柳大人,殿下却要跟我一起,情急之下,我就把殿下打晕了。”
“而后我一路追赶过去,就刚好看到斐然倒下。”
秦丞相老脸上全是凝重,他看了一眼房门,然后缓缓说道:“狗急跳墙。”
苏望点头,“嗯,我也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左都督余党,就算是太尉,应该也不敢在这个关头动手。”
苏望没有猜错,动手的并不是张震丘,而是田中玉。
田中玉就是最后关头还想要杀了柳斐然的人,只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故而逃走了。他见没有危险之后,扯下了面巾,阴霾地说道:“该死,就差一点!”
“重伤到那个地步,恐怕也救不回来。”另一个男子也扯下了面巾,如果柳斐然在这,一定能一眼认出来,因为他竟然就是征西将军的大女婿,陈侗的姐夫。
“不亲眼见她断气,我不死心!”田中玉恶狠狠地攥住拳头,“若不是她,我义父一家根本就不会入狱!”
陈家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回去了,我夫人还在等我消息。”
田中玉阴沉地点了点头,他走后没多久,有人来了,“少爷,太尉有请。”
“那老东西!”田中玉阴冷地啐了一口,换了身衣服,朝太尉府去了。
“啪啷!”
瓷器落地的声音清脆地响起,那破碎的花瓶四迸而散,张震丘脸色阴沉地盯着田中玉,“混账,谁让你现在去刺杀柳斐然的?!”
田中玉冷笑,“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刺杀?”
“左都督刚入狱,柳斐然就遇刺,皇上难道是瞎的吗?看不出来是左都督余党做的手脚?!你们都胆敢大白天刺杀朝廷命官,又怎知你们敢不敢劫狱?!这下好了,天牢定会严加防守,还想救人?门都没有!”
田中玉因为之前一番搏斗,脸色有点苍白,此时听得张震丘的一番话,身形摇曳了一下,反倒是笑了出来,道:“敢问大人,若是天牢没有严加把守,您就会派人去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震丘当然没打算救人,只不过他也不是能被田中玉从表面上看出心思的人,故而镇静得很,“左都督跟了老夫那么多年,老夫当然会救人。”
“呵呵,那小的就谢过太尉的相助之情了。”田中玉的语气里明显是嘲讽,“只是恐怕待得太尉出手之时,我义父已经丢掉了性命。”
“田中玉,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老夫说话?!”张震丘又一次发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别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我连柳斐然都敢杀,难道还怕死吗?!”田中玉也是硬气得很,直接呛了回去,“太尉府的帮助,我不敢要,义父的生命,自有我负责!”
“大人要祈祷我不死,否则,那些账本流露在外,我可不负责!”田中玉说完,冷哼一声,离开了书房。
张震丘眼睛眯了起来,眼神里是化不开的阴冷。
田中玉从书房中出来,本应该径直走出太尉府,然而却又慢慢停下了步伐。因为他似乎听到了某个女子的笑声,他喜欢的那个女子的笑声。
田中玉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配不上张歆,毕竟张歆是太尉的女儿,而他自己,不过是左都督的义子。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去接近张歆,因为她在他的心里,是那么的美好。
田中玉停顿了一下脚步,还是朝那一边走了过去。那一边的凉亭里,张歆坐在石凳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少见,田中玉见过她嚣张、张扬的样子,却没有见过此番模样。
“你倒是说呀,他是不是也有那个意思?”张歆含羞带怒地拉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娇声问道。
那婢女面露为难之色,分明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小姐这样不适合”
张歆咬着嘴唇,“我也知道不适合,不过,只要小心一点,不要被爹爹发现就没问题了。到时候只要”张歆还要继续说,却余光看到了田中玉朝自己走来,顿时就收敛了笑容。
别看张歆和田中玉单独在酒楼见过面,实际上张歆对田中玉并无好感,此时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田中玉并没有听到她之前说了什么,但是见她那笑容并不是对自己展示,心中有一种缺失了一块的痛楚。他微笑起来,问道:“看你笑得那么开心,就想过来听一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张歆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要找我爹就去书房找他呗。”
“我刚从书房出来。”田中玉的声音很是温柔,甚至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在里面,“我就想来看看你。”
“看完啦?那你可以走了。”
田中玉深深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他知道,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嗯,那我走了,歆儿,你要幸福。”
田中玉头也不回地走了,张歆只觉莫名其妙,低声骂了一句,“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