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那名被江自流刺中了大腿的官员,跌倒在地,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腿流血,很快就湿了一片。朝臣都是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自流,不敢相信他竟然出手伤人。
然而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可以参江自流一把,因为每个人都在担忧,会不会一开口,那一把匕首就会飞过来。
倘若像地上那位被刺伤了大腿还好,可若是他准头不好呢?那匕首飞来,谁知道会刺到什么地方?
卢练也是被吓得够呛,江自流持剑的手可一点都不放松,锋利的剑刃就死死地贴着自己的脖子,刚他转头去看的时候,直接就把他的脖子给划出了一道血痕,吓得他立刻就不敢动了。
刚才的冲动下去了,卢练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目光死死盯着这把剑,忍不住高声说道:“陛下,难道您就是这样对待微臣的吗?微臣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难道就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说话时候一个激动,脖子就更靠近了剑刃,江自流一声轻笑,低沉的声音宛若恶魔,缓缓响起,“别乱动,小心出了点不可控的事故。”
江自流的狐狸眼,满满都是春色,波光粼粼的,好似在看着一个爱人一般。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剑上的血迹,有一些病态的痴狂。卢练瞬间想起了江自流当年一声不吭,把太尉一家全葬送进地狱的事情,只觉得浑身毛发倒立。
但他是大司马,武将出生,怎么可以屈服在这之下?“你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
江自流看向卢练,唇角勾起,这副容貌配以这样的姿态,那种俊美之感比柳斐然的还要浓郁两分,“我不是什么东西但我能要你的命。”
卢练怒道:“你敢?”
“有何不敢?”江自流用力一压,吓得卢练立刻叫道:“刺杀朝廷命官,你可知这是大罪?!”
江自流微微一笑,“我不介意。”
说罢江自流眼神一变,竟敢真的打算动手,骇得所有朝臣都惊叫了起来,最上方的初玉尘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得放肆。”
江自流动作一停,就好似刚才那个面露杀意的不是他那一般,又对卢练露出了一个饱含春色的笑容,然后收起了剑来。自有两个禁卫军上前压住卢练,卢练被江自流吓到了,不敢反抗。
江自流恭敬地单膝跪下,朝初玉尘行礼。众臣见他好似恢复了平静,终于松了一口气。而被他伤了大腿的那个官员,也壮起了胆子,叫道:“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
初玉尘看了看他的大腿,敷衍地点了点头,“朕会为你做主的,放心,来人,把严大人扶下去,召太医看看。”
严大人一噎,问道:“那江自流——”
初玉尘又看了江自流一眼,“此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止血啊,万一腿出了点什么问题,朕心难安啊。”
严大人愤恨地看向江自流,心中委屈,可是却不敢再开口,毕竟他也怕自己落得个残疾啊。而江自流更是,此时还不忘回头朝着严大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笑容是那么的好看,可在众人眼中,宛若疯魔。别说严大人了,就算是别的臣子也都是打了一个冷颤。
严大人被扶下去了,朝堂里呈现出一片安静。初玉尘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自己的朝服,“大司马以下犯上,压下天牢,听候发落。”
“是。”江自流应声。
卢练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要进天牢了,但是他不认为初玉尘敢对自己做什么,所以还算淡定,只回头看了柳斐然一眼,便被压下去了。
柳斐然全然当做看不见,只是心底也是有些担忧,现在是镇压了,可之后呢?
等朝堂恢复了平静之后,初玉尘淡淡地看着他们,问道:“朕欲封柳大人为丞相,你们可还有人有意见?”
初玉尘的铁血手腕,已经镇服了所有人,至少在此时,是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的。柳斐然一派的人领头说道:“陛下英明。”
然后整个朝堂的官员都应和,“陛下英明。”
初玉尘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退朝吧。”
朝臣一颗心啊,经历了这么一早上,只感觉像是成为了惊弓之鸟,走起路来,都生怕旁边有匕首飞过来。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直到出了宫,才消失不见。然后他们就带着各自还不能消化的消息,飞奔回府了。
而柳斐然自然没有随着别人一同出宫,而是找初玉尘去了,她有太多的担忧,需要初玉尘说明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初玉尘这般强势镇压了卢练,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柳斐然的心情,就像是老母亲一般,怎么都放心不下。她求见的时候,初玉尘正在更衣,她站在那儿,半欢为她换上常服。
柳斐然抬眸看去,发现自己搬离皇宫之后,初玉尘好似又长高了一些。站在那儿身形修长,亭亭玉立。她妖娆的容颜没有表情,显得格外的高贵,感觉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常服换上,半欢为她系腰带,她便朝柳斐然看去,唇角微微勾起,漠然的态度融化,变显得异常勾人,“太师,哦不,是丞相来了。”
柳斐然本来是满腔担忧的,可见着她这个模样,心底便软化了下来。她由衷地为初玉尘骄傲。她眉宇温柔,却也特意肃整了一下衣衫,一本正经地说道:“谢陛下册封,微臣必不负陛下重任。”
初玉尘笑容变深,挥退所有人,一步一步走向柳斐然,直至她跟前站定,两人不过半个身子距离。
“对于丞相,朕一向放心。”
柳斐然发现,初玉尘确实是长高了,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又往上窜了一小节,恐怕再过不久,陛下就要比自己高了。
柳斐然心中思绪复杂,竟一时忘了回初玉尘的话。初玉尘见她晃神,有些不满地抬手揪住了她的耳朵,“丞相在想什么?”
她的手指略凉,捏在柳斐然温热的耳垂上,让柳斐然耳后起了一列的细小寒毛。也不知是被冷到了,还是过于敏感而引发的。
初玉尘的这种举动,和以前的并不一样。以前是亲昵但是没有别的感觉,可现在,时常没有以前那么亲昵了,却总是多了几分旖旎暧昧的感觉。
柳斐然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心态问题,还是初玉尘故意塑造的。
她只知道,事情越来越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她应该及时回头,却总是不容自主地朝那边走去。
柳斐然眸色隐隐变动,最终隐没,不敢再刚才的话题接话,说道:“微臣在想,陛下是做什么打算?”
初玉尘能感觉到柳斐然在逃开她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但是她也不过分在意,收回了手,说道:“既然都上了锅,那就自然是煮了吃了。”
柳斐然微微蹙眉,“如何煮?”
初玉尘带着柳斐然往一边的榻上走去,她这懒性子,见着榻似乎就不想动,只想赖在上边。
她上了榻,就把脚朝柳斐然抬了起来,明显是要让柳斐然脱鞋。柳斐然自然就想起了那日的事情,默默地红了耳尖。
初玉尘自然是看在了眼中,她实在是太爱柳斐然这般模样了。明明害羞,却又装得平静如常,让她忍不住想尽办法去逗她。
见初玉尘这般自己不给她不脱鞋她就不放下来的样子,柳斐然也是心中暗叹一声,为她褪去了鞋子,只是这一次她不肯再为她除去袜子,说道:“天冷,袜子就不要脱了。”
确实,这几日天气渐冷,将要入冬。初玉尘也不好再像上次那般勾引她,也没有强求。
两人上了榻,初玉尘没有形象地爬到了柳斐然跟前,然后头朝她腿上躺了下来。柳斐然不知是不是该阻止,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初玉尘已经舒服地叹息了一声了。
柳斐然一时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放下,初玉尘就开口了,“他不过是仗着他有兵权,而他的兵又恰好在坚州一带罢了。只要抢了他的兵权,他就跟纸糊的没区别。”
柳斐然被正事吸引了目光,也就没有再纠结她躺自己腿上的事情,问道:“那如何夺走他的兵权?”
“消息明日应该就能回来了。”初玉尘拿起柳斐然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时不时滑过自己的指缝,亦或是掌心,微凉柔软的触感,让柳斐然总是不由自主分一丝心神到自己手上。她一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耳尖也还是越来越红。
“什么消息?”
“他犯事的消息。”初玉尘笑容不深,可媚眼里的笑容却很深,情深而眷恋,明明说着正事,可分明心都在柳斐然身上。
“他这些年一直在祁城,对于军队其实掌控力已经下降。再者想要代替他的自有人在,朕让人去调查了他的过去,以及和他的副将谈了谈,就有把柄了。”
柳斐然听得仔细,“又是什么把柄,能够把大司马掰倒?”
“军功作假。”初玉尘笑容变淡,“当年他纵容底下士兵掠杀普通百姓充当军功,这件事被朕查出来了。再者他还有一些别的把柄,加起来他便在劫难逃了。”
柳斐然吃惊,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她本欲再追问,却见初玉尘说完这一些话后,握着自己的手睡着了。
初玉尘眉宇是带着一丝疲惫的,想来也是,她一个人对抗了整个朝堂,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用上,她便把他们都镇压了下来,霸气地宣告了她的决策。
她冷静而霸道的决策之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努力,这些都没人知道。
柳斐然怔怔地低头看着她,心底怜惜,忍不住伸出没有被握住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她。
初玉尘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