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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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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练下狱的消息,随着百官散朝都传开了。叔青司虽然在家中仿佛朝廷都与他无关,实际上一直都是竖着耳朵倾听。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叔青司不禁一脸愕然,连番追问怎么回事,然后了解到了过程的他,只觉得心中难掩的复杂和失落。

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卢练竟然出言不逊,这么胆大的行为,他也敢做出来。二是初玉尘竟然这么强硬,直接就让江自流带兵闯了进来,以铁血手腕直接镇压住了反对的朝臣。

这其中有不少是叔青司想不明白的,一个是江自流为何能带兵出现在那里?他不是被派去守城门了吗?他能出现在长弘宫外,并且带着禁卫军,是不是代表着雷经年被收服了?难道仅仅是这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让江自流打败雷经年,收服禁卫军吗?

还有一个叔青司想不明白的是,初玉尘完全不惧怕卢练的兵权,说关押便是关押,一点都不担心造成暴动,她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了手中吗?

难道是金虎明确了倾向柳斐然?

叔青司想不明白,心下更是担忧。他总觉得卢练下狱,并不仅仅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这么简单。初玉尘如此霸道,说一不二,卢练之前三翻四次得罪于她,叔青司不敢保证,初玉尘会不会杀鸡儆猴。

而今初玉尘圣旨已下,丞相之位已然不保,叔青司心中是一片失落。可比这失落更为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然脱身。

他现在是真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了得到兵权的支持,选择了与卢练结亲。卢练做事不经头脑,本是他在跟前打头仗,却不想最终把自己送下了天牢,叔青司怎么都放心不下。

自己儿子和卢练女儿倒是恩爱有加,叔青司也只有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有些安慰。

叔青司从踌躇满志,觉得自己能和柳斐然抢这丞相之位,到现在迅速落败,竟觉得心生萧条,做什么都没有了兴致。

到底为什么,会落败得如此之快呢?

叔青司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落败了。

第二日大臣们才重整精神,准备上朝好好和陛下聊聊昨日之事,怎么都得把伤害朝臣的帽子给江自流戴下来才行。

这件事还没提出来呢,就有人上奏新的问题了,还是和还在天牢中的卢练有关系的。

有人参卢练谎报军功,纵容手下之人为了军功而杀害无辜百姓,实在是罪大恶极。

众臣都惊了,想不到居然会出现这么一个惊天大逆转。一些还打算跟陛下求情,把卢练捞出来的臣子都犹豫了。

主要是折子是卢练的副将递上来的,一名副将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污蔑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两人反目,所以就把过去的一些事情抖了出来。

初玉尘如何?自然是大怒了,派人彻查这一件事,而卢练现在还想出来?别想了,他会在狱中一直待到事情真相查明为止。

这一件事发生得很快,很多臣子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人领了圣旨退下去查案去了。

众臣面面相觑,初玉尘还在上方冷冷地说道:“虚报军功,拿无辜百姓填满他们肮脏的贪欲,实在是可恶。这种事情,朕绝对不能纵容。”

几个想要求情的人,默默地把话吞了回去。

想一想,卢练的事情他们是不敢插手了,但是昨日江自流伤了朝臣,这是事实吧?他们为受伤的严大人讨回公道没问题吧?

于是众臣都放过了卢练的事情,说起了江自流来,“江卫尉丞虽是陛下钦点,但无缘无故伤害朝廷重臣,也实在是无法无天了一些,如果人人都像他那般,这天下岂不是乱套?百官的威严何在?还请陛下做主啊。”

“是啊,陛下,这万万不可开了这么一个头啊,柳丞相,您说对不对?”

这一句问话,实在是居心不良。人人都知柳斐然与江自流关系匪浅,却又偏偏把柳斐然捎上。柳斐然现在身份乃是丞相,只要她有一丝的偏帮,恐怕都会引起众臣的不满。

柳斐然被点名,回首看了那个官员一眼,神色平静,说道:“陛下,微臣觉得两位大人说得有理。陛下是要江卫尉丞拿下大司马,却没有让他伤人,此乃江卫尉丞的过错。”

柳斐然说得如此干脆,让不少人都怔了怔。一些人觉得她大公无私,一些人却也觉得她过河拆桥,心中发凉。

柳斐然如何不知自己无论怎么说都会引起别人的不同看法?但是她的身份在这,她必须得说话,必须公正无私地说话。

初玉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宣江自流上殿。”

片刻后,江自流穿着一身盔甲踏入了长弘宫中,行礼,“卑职参见陛下。”

初玉尘语气淡淡地说道:“江自流,有人奏告朕,你昨日以下犯上,刺伤朝廷命官,你可认?”

江自流听罢抬起头来,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滑过,然后应道:“卑职认罪。”

被他看到的大臣,都只觉得一阵寒气上涌,昨日他刺伤严大人之后,还舌头舔舐匕首的样子,不禁再次浮现了起来。

江自流身上,从来就没有流传过好话。虽然不至于说是闻风丧胆,可他做的那些事情,都让他们避之不及。

“既然认罪,那朕自然就要给大臣们一个交代。”初玉尘对于今日的事情一点都不意外,她平静地宣告着自己的决定,“卫尉丞你就别做了,回家去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革了江自流的任职。

众臣又是一惊,惊的是初玉尘竟然这么爽快地就把江自流的官职给剥了。要知道,江自流上任至今,不过是半个多月,然后就没了,可谓是上任官职最短的了。

江自流好似也早有预料一般,他根本就不在意,只再一次行礼,“卑职遵旨。”

从柳斐然发言到现在,这君臣三人平静得都像是演了一场漫不经心的戏,每个人都不在意,唯独这些看众,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然而说被欺骗了也算不上,因为江自流的职位丢了,这就是他们要的结果啊。

那这算什么?

朝臣们想不明白,糊里糊涂地一个早朝就过去了。

昨日还是威风凌凌的卫尉丞,今日就变成了白身。这般大起大落,一般人都会觉得有个落差,但是江自流却完全没有。

他提着酒,登上了柳府的大门。

苏望自从婚后,几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柳府大门了,反倒是江自流,先前还没上任的时候,时不时就来柳府走一遭。有时候是找柳斐然谈事,可更多的是过来找柳母闲聊。

江自流的出身,注定他要是想哄一个人高兴,特别是哄一个女子高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像柳母这种,不爱交际的长辈,就被江自流哄得高高兴兴的,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

柳斐然回到家中之时,就听到了自己母亲传来的笑声,她心中有所猜测,走进一看,果真是看到了江自流在。

“母亲,孩儿回来了。”柳斐然尊敬地打了招呼,然后朝江自流点了点头。柳母笑着让柳斐然过来,怜惜地摸了摸她的手,问道:“今日累不累?”

“还好,不累。”柳斐然就算是累自然也是不会说的,她与柳母说了几句,柳母就让两个人谈事情去了。

上一次柳斐然找初玉尘,本有不少的事情想要问她的,可最后初玉尘躺在自己腿上睡着了,也就没有问清楚。此时江自流找上门来,柳斐然忍不住询问了他。

“你是如何能率领禁卫军,守在长弘宫外的?”

江自流给自己倒着酒,“陛下没有跟你说?”

“来不及问。”

“陛下要是知道你问我不去问她,她估计会不高兴。”江自流狭促地朝柳斐然眨了眨眼睛,“陛下回头不高兴,就得找我麻烦了,不厚道啊柳丞相。”

江自流的话,让柳斐然有一丝的不自然,因为她想到了最近与初玉尘之间,那些暧昧不明的关系。她低头假装是在夹菜,“你爱说不说。”

江自流轻笑一声,余光看见柳斐然的耳尖似乎有些发红,心中更是有了猜测。他手肘撑在桌子上,身体朝柳斐然那边倾斜,语调里满满是暧昧的音色,“所以柳丞相这是变成了禽兽,还是禽兽不如呢?”

柳斐然一惊,被这话直接给呛到了,喉间一粒花生米错了位置,让她连忙放下了筷子,拿出手帕捂住了嘴,拼命咳嗽,“咳咳——”

难得见她窘态,江自流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喝酒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众人都以为陛下把我安排到卫尉丞的位置,是为了把禁卫军掌控在手中,可见他们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雷经年掌握禁卫军这么多年,他的关系早已遍布了整个皇宫,我要是想要夺他的权,没个几年时间,根本不可能。这个道理他们懂,陛下又怎么可能不懂?卫尉丞于陛下来说,不过是给予他们震慑,以及在关键时候能够拿下胜局罢了。”

柳斐然这时候也缓和下来了,喝了一口酒,想了想,说道:“为的是干净利落拿下卢练,震慑朝臣?”

江自流点了点头,然后勾唇笑道:“这个只能我来做。”

柳斐然听得这话有些复杂,如果只是单纯拿下卢练的话,雷经年也可以做这件事。可是卢练谁都能拿下,而严大人那一刀,却不是谁都可以下手的。

雷经年不可能为了配合初玉尘立威,而去伤了大臣、甚至是动手杀人。

可江自流愿意,他一不在意名声,二不在意官职。

江自流进禁卫军,只是为了这一出,而且是为了陛下办事。和江自流一直驻扎在禁卫军之中,雷经年自然会选择后者,那么对于江自流来说,只是带兵围了长弘宫,就一点都不意外了。

只是见着江自流如今又恢复了白身,柳斐然心中不是滋味。她知道江自流是初玉尘手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不会从此被埋没,可是柳斐然想到江自流为了秦玄珂走上了一条充满了荆棘的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让她心中有些难言的复杂。

江自流看在眼中,又是一声轻笑,“放心,陛下不会亏待我的。很快我就要回去了。”

到时候估计才精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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