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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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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颂一走出容离寝殿,眼里强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全都砸落在地。

她一只细白的手不由得捂住胸口,那里好像被人攥住了,喘不上气来。

大殿肃穆,殿前瘦弱的少女一袭水墨长裙,薄得如同纸张一般,似乎轻轻一碰就要碎裂。

天空暗沉下来,一阵风过,落叶遍地飘落。

宋颂一头墨发被风吹得凌乱,有些挡在脸上。她低垂着头,一步一步咬牙往外走,既没有力气抬头看路,也没有精神思考其他。

她只是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向前移动着,谁也不知道她想往哪里去。

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水滴氤氲开来马上又蒸干了去。

似乎有轻轻的啜泣声,却又好像是幻觉。

萧亦然不放心跟了几步,见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看不过去,捉了她袖子将她往外引。

他眼里有探究,有怜悯,亦有疑惑,但对着宋颂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再振振有词的拷问也问不出来。

他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不忍,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这不禁教他疑惑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来。

“这个你拿着,每次疼痛难忍时吃一粒,切记,不可多吃,于身体无益。”

宋颂有些恍惚地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指,从他手中接过那看起来颇为珍贵的瓶子。

她将瓶子托在掌心,泛红的眼睛有气无力耷着,眼神直勾勾看着瓶子,半天也不知道动一下。

刚才面对容离时身上那股连萧亦然都骗过去的怨怼与绝望一下子消失不见,好像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身上的气息变了。

变得有些冷淡、有些麻木。那双樱红嘴唇微微弯曲,冷不防问:“我还能活多久?”

对于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无论她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萧亦然都不会太过惊讶。

他只是看着宋颂,跟看以往所遇所有即将死亡的患者一样,内心并没有波动,声音也很平静:“不出一个月。”

宋颂“哦”了一声,神色未变,只是眉眼冷淡了许多。

方才哭过,她脸上泪痕未干,漂亮的眼睛染了绯红,白皙的脸擦得泛起血丝,再加上病弱,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弱不禁风的清冷之美。跟她以往张扬而健康的美截然不同。

“我知道了,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多谢萧公子的药。”

她两根细白手指捏着药瓶瓶颈处,轻轻摇了摇,嘴角勉强挤出个笑容。

任谁都能看出她眼睛深处的绝望与难过。

萧亦然想起方才那番,心中虽然有震惊,但更多的是对这个女人的疑惑。

她到底有多少面还不曾为人所知?

每次见她,都好像发现了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若是……我能找到其他解毒之法,自去找你。”萧亦然道。

宋颂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手里那个瓷白药瓶,嘴里喃喃:“就连唯一的承诺我也用了。这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她眼眶又开始泛红。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望了望四周,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决绝,却没有后悔:“不必安慰我,只我让容离好好活着。”

说完转身就跑,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小径深处。

萧亦然望着路的尽头有些分不清心头的情绪:“造化弄人。”

他借着熬药的间隙出来,容离毕竟刚刚痊愈,身体还没大好,药需常备着。

离开太久会让容离怀疑,他整理好脸上表情,刚才对着宋颂流露的同情、怜悯、不忍通通消失干净,仿佛变脸一般,一眨眼,他脸上已经换了一番神色。

寝殿里,容离从宋颂方才出去,便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没有动一下。

因为卧病在床,他此时并未束发。

满头青丝铺散在雪白寝衣上,脖颈皮肤苍白,下颌线条冷硬,惨白的唇紧抿着,上面是挺直而陡立的鼻梁。一双棋子一般漆黑的眼睛笼着一层雾气,情绪仿佛幽井深处的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谪仙一般的眉目如山水墨画清隽秀逸,只是,仔细看去,他一贯清冷的眼底,似乎酝酿着什么。

殿里众人早已被萧亦然打发到殿外候着,这会儿空荡荡、冷清清,谁也不敢进来触霉头。

容离从小受迦叶散折磨,毒发时犹如烈火焚身,平日里身体却又寒似坚冰。旧毒未愈,又中迦叶,相当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五内时时疼痛,绵延而密集。

这些他早已习惯。

比起身体疼痛,此时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胸口那一阵一阵无法言明却又实在提醒着什么的疼。并不激烈,然而一刻都不曾停歇。

他在想云芷。

这个女人悄无声息闯入他的生活,将平静的湖面搅得一团浑浊,如今却又满腹伤心,决绝而去。

他无奈垂下眼眸。

本以为可以走得平静些。

秋风吹得殿里锦帐摇曳,“呜呜呜”的风声恍如小儿啼哭。

一抹黑色的影子缓缓出现在视线里。

容离抬头。

黄烈脸上表情沉重,丝毫不见平日里吊儿郎当。

“砰——”

他跪在地上,头深深磕在容离床边。

容离眸子一定,浑身气势一凛。

黄烈咬牙大声汇报:“主子,云小姐身中迦叶,命悬一线!”

容离缓缓开口:“你说——什么?”声音很轻,轻得怕打破了什么似的。

黄烈低眉敛目:“殿下,自赏诗会殿下与云小姐双双中毒后,我一直听从殿下吩咐,暗中保护云小姐,不曾让人发觉。

“云芷,也中了迦叶?”容离声音低得几乎有些失真。

黄烈语气深沉:“是,这正是我要跟殿下说的。云小姐方才与殿下决裂,皆是做戏!云小姐中了迦叶散,如今药石无医,不出一月——

“殿下?”

黄烈愕然看着面前苍白着脸披散了头发踏着流云仙步飞身而出的人,眨眼功夫只余一个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前。

他担心容离身体未愈,忙追上去:“殿下!”

门外天阙见到主子这般情状,早已追了上去,他怒视黄烈:“你对主子说了什么?”

黄烈瞪了他一眼:“主子要我暗中保护云芷,他醒来,便要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一五一十说了。”

天阙疑惑。

黄烈想起这个呆子好骗:“人间白只能救一个人,云小姐快要死了。”

天阙瞳孔皱缩:“什么!”

前方已经不见了容离踪影,二人方才意识到问题严重,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江晚晚和容戈提前得了消息,在燕王府门前等着。

宋颂一出来,便吩咐:“走。”

江晚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双温婉的眼睛哭得肿了起来:“小姐!”

她跟着宋颂钻进马车,容戈挥鞭“驾——”

马车“哒哒哒”走了起来。

系统拍着小胸脯:“真是怕了你们这些女人了。”

宋颂嘴里叼着一根草,翘起二郎腿,神色兴奋:“爸爸演技如何?刚才飙戏飙得过瘾,差点一个没刹住。”

系统翻了个白眼。

宋颂:“黄烈这会估计在跟容离交代实情,他很快就知道云芷不仅对他情根深种,而且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啧啧啧,他又欠了人命了。”

系统:“接下来你要干嘛?”

宋颂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盘腿坐下:“我等着他救我呀。我刚才表现不错吧,哭得那么伤心,为了救他,自动放弃生命,而且因为骄傲,不屑让他知道救命之恩,用那个珍贵的承诺主动退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我这简直是圣母玛利亚,纯洁的白莲花啊。”

系统:“你别狗血虐文看多了把自己坑了,怎么救?”

宋颂:“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小孩子不懂。”

系统:“……”

宋颂长叹口气:“世上竟有演技如此优秀的人,我都佩服我自己。”

系统:“……”

她拍了拍爪子:“爸爸接着演去了。”

“小姐,你怎么样了?燕王府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去,你没事吧?”江晚晚红着眼眶问。

宋颂知道萧亦然怕节外生枝,才没有让他们进来,

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没事了,去飞鹤楼。”

江晚晚抓着她袖子,打量着她的脸色,眉头皱得更紧了:“赏诗会那日小姐与太子双双吐血,随后小姐就被带到燕王府,我们见也见不着,问也问不到,急得整宿整宿都不敢睡。”

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小姐一定吃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奶娘要心疼死了。”

宋颂擦了擦她的泪水:“别哭啦,这不是没事儿么?我还指望你安慰奶娘呢,别自己都哭得不行了。”

她暂时不打算让江晚晚他们知道她中了迦叶散的事。

就让他们当自己毒已解。

她往车窗外看了眼:“这次我又出名了?”

不少人看着马车指指点点。

江晚晚听了她这话,没好气道:“太子的人将小姐带到燕王府,多少眼睛暗地里注视着呢,我们小姐名声全没了。”

宋颂扫了那些人一眼:“嘴长在别人身上,不必在意。”

“吁——”

马车停下。

容戈掀起车帘:“飞鹤楼到了。”

宋颂拍了拍江晚晚的手:“走。”

她已经感觉到萧亦然给的那颗药药效渐渐散去,得趁着有点力气进去酒楼。

江晚晚扶着宋颂,发觉她好像没什么力气,不由得用力撑起她,担心道:“小姐,你还好吧?大病初愈,我们回府吧?”

宋颂嘴唇开始泛白,她眨了眨眼睛,让眸子清明一些:“坐大堂,临湖的位子,要一壶花雕,听话。”

容戈脚下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闪过深思。

他率先走进酒楼,叫了宋颂要的东西。

自从他们三个踏入酒楼,整个大堂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看着宋颂,面面相觑,嗡嗡嗡的吵闹瞬间静止。

宋颂脸色未变,靠着江晚晚坐到了临湖窗边。

游船上戏子正在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注】

宋颂转头,苍白的一张脸映在盈盈日光中,眉目轻愁,发髻松散,脖颈瘦弱,在锦屏雕窗中活脱脱一幅仕女图。

她望着游船,听着戏词,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不禁痴了。

江晚晚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小姐?你怎地了?”

只有容戈发现她从燕王府出来身上便违和得紧。

整个人都不对劲,好像中了邪一样,完全不像他认识的云芷。

宋颂愣了会神,被江晚晚一叫,才反应过来似的,转头看见桌上那坛酒,不禁弯了弯眼睛,露出个笑来:“庆祝我摆脱太子,咱们来干一杯。”

说完,兀自拿起酒杯,想要倒酒。

“哐当——”

宋颂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再看看地上摔碎的碗,嘴角僵住,抬头看着满堂目露惊疑的人,脸色冷了下来。

“云弋倒酒。”她淡淡道。

江晚晚声音颤抖:“小,小姐?什么叫摆脱太子?”

宋颂嘴角笑容越来越大,她双手使劲握住手里的酒,知道大堂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在听。

她仰起头将那碗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多余酒液溢出嘴角,顺着下巴、脖颈流进衣领中。

“啪——”

她将碗一放,笑得不能自已:“我将太子婚事给退啦!”她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几个字。

“轰隆——”

犹如惊雷炸响!

所有人难掩震惊。

他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将太子婚事退啦!本小姐以后跟太子再无瓜葛!”宋颂又喊了一句。

这下子,众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们不知心里是震撼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或者二者兼有之。

所有人将目光放在临窗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她脸色很白,有些病态。

桌上放着陈年的花雕,酒香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云芷说完那句话,脸上笑容有些痴,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酒。

众人竟说不上来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只觉得这人实在怪异极了。

要说不高兴,她脸上却是实打实的笑容,笑得整张脸都飞扬了起来,好看极了。

可要说高兴,她身上却好像笼着什么似的,说不上来,却绝不是欢快。让人看着看着,心不由得揪紧。

是在难过吗?

游船渐渐远去,戏子咿咿呀呀的唱词却还是随风飘来:“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注】

大堂众人恍惚如同做了一个梦。

他们暗想,退了太子的婚事,那可是太子的婚事,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多少人羡慕嫉妒她。

之前流言四起、众口铄金之时,所有人都以为婚事该作废了,然而不管是太子还是云府,都没有做声。

众人这才惊醒,昏君死了这么长时间,太子和云芷这一纸婚约竟然还在。

竟然,还在。

“砰——”地一声,众人心里一跳,抬头望去,却是云芷将酒坛拂落在地,碎片炸裂开来,酒水流了满地。

她伏在桌上,乌发柔顺地垂落在腰间,单薄的身躯隐隐在颤抖。

江晚晚声音嘶哑:“小姐!”

容戈忙将她扶起,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以往明亮的眸子紧紧闭了起来,睫毛抖得如同蝴蝶羽翼,脆弱极了。

江晚晚语无伦次:“快,叫大夫,送医馆,快!”

她哭出声来:“你做什么要给她拿酒!”

容戈嘴唇抿起,一句不吭,准备将人背起。

酒楼掌柜见了这番景象也是大吃一惊,忙将客人疏散出去,替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人群一边往外走一边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好奇云芷到底怎么了。

系统提醒宋颂:“容离来了。”

宋颂使出全身力气趴在桌子上,容戈一下子没有背起来。

江晚晚见他将小姐摔了,目眦欲裂:“云弋!”忙去扶着云芷。

她手还未碰到宋颂衣角,只觉一阵凉风吹来,眼前蓦地多了一个人。

容离稳稳将宋颂接到怀里,双手隐隐颤抖。

他一身寒气,侧脸瘦削,脸庞如玉,垂眸看着怀中之人。

往外走的人群顿时张大了嘴巴。

那个从窗口掠进来的,是——太子?

他们高姿神仪,芝兰玉树,凛然不可侵犯太子,竟然没有束发,就这样出现在酒楼。

所有人不敢出声。

浩如烟海的压迫笼罩在大堂内,众人脸上渗出汗水,膝盖发软,终于忍不住,“扑通”跪倒在地。

容戈伸出的手落了个空,没有碰到云芷便被容离捷足先登了。

他已经能控制情绪,此时只是深吸了口气,目光沉沉看着容离:“我家小姐说与太子已无瓜葛,请将人给我。”

说着伸出手去。

容离目光携着万钧之力沉沉压下,容戈不禁闷哼一声,胸口一阵闷痛。

他眸子暗了下去。

所有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一瞬之间而已。

容离抱起人,一刻都没有停,急匆匆从窗口掠出。

只留下一道残影消失在湖上。

人群七零八落瘫倒在地:“这是怎么了?”

“云芷出了什么事?”

“老夫行医多年,观其神色,这是病入膏肓,不治之相啊。”

“啊?”

“不会吧?”

“怎么会?”

“前两日赏诗会云芷跟太子双双遭人暗算,送入燕王府,难道?”

下面的话他们不敢说了,云芷若是有事,那太子……

“休要胡说,太子怎会有事!”

“你们说,云芷与太子当真退婚了?”

“不知不知,瞧着太子方才如此紧张,我怎么觉着这两人之间不太寻常呢。”

“我也觉得,太子不会是心慕于她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也觉得是这样的,不然如何解释一向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如何这般慌张以至于失了端方?”

“匪夷所思啊!”

……

宋颂在容离怀里昏昏沉沉,她纠结了三秒是该踢打反抗还是老老实实躺着被带回去,最后果断选择老实躺着。

“既然结局都是带回去,我得抓紧时间休息会儿。”

系统:“借口,都是借口。”

宋颂:“唉。好累啊。”

燕王府里容离一消失,萧亦然便得到了消息。

他截住黄烈和天阙,知道容离派黄烈一直暗中保护云芷,顿时知晓容离去了哪里。

他指着黄烈:“去找云芷,他必定去寻云芷了。大病初愈,就这样跑出去……”他苦笑了一声。

终究还是没有瞒住啊。

知道容离派黄烈守着云芷,他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

“这下子,事情麻烦了。”他喃喃道。

“加派人手即刻去寻,务必要找到太子下落。让四部出动,无论如何要将太子带回来,我担心他会替云芷解毒。”

天阙一怔:“人间白不是没有了?用什么解毒?”

黄烈却是瞬间想通,脸色变了:“你是说如纸言大师那般——”

天阙大惊:“什么?不行!”

容离抱着怀里的人,紧紧抱着。

他内心一片荒芜,脑子里思绪全无。

但有个念头一直盘旋:“救她,一定要救她。”

从酒楼出来,他一直朝着没有人的地方飞掠,越过湖泊,踏过屋脊,人烟越来越少。

意识里他回避了可能让人找到的地方。

怀里的人轻得没有重量一般,他觉得自己仿佛要承受不起这样轻的分量,似乎不用力抓紧,她就要随风消散了。

“云芷?”他叫了一声。

宋颂没有回应。眼睛紧紧闭着,脸上冷汗一层又一层。

容离抿了唇,环顾山林,找到一处溪边,仔细将她轻轻放下。

他伸手将她耳边乱发别起来,拿出细软的巾帕细细将她脸上汗水擦去。

手里脉搏游移不定,若有似无,这样的脉象,他太熟悉了。

宋颂苍白的脸搁在他一只宽大的手掌中,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闭起来的眼睛很乖巧,一点也看不出她骨子里那么倔,那么高傲。

不受一点委屈,不受一丝折辱。

仿佛高高的山岗上迎风独立的松柏,经得住冷风刺骨,经得住暴雨山洪,沧浪之水濯洗过一般,永远透着希望,不肯认输。

他仔仔细细将她脸上每一处汗都擦干净,指腹在她眼睑处停了停。

“就算死也不稀罕我的怜悯?如果不是怜悯呢?”他低声自语。

宋颂眉头蹙了蹙。

容离抿了抿唇,看着她眉梢那颗红痣,看着看着,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这张脸五官是张扬的。

哪怕昏睡着,也丝毫不露怯懦。

眉毛一根一根细细软软,直飞扬到鬓角去,眼睑很薄很薄,青色血管依稀可见;眼睫毛长长的,颤抖起来好像挠在人心上一般;鼻子挺直秀气,令他不禁低头,轻轻碰了碰;花瓣一般的嘴唇有些白,让人心揪得疼。

他身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光是这么看着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注】出自明代汤显祖的《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写完就放上来了,明晚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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