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温暖
走出施哲言卧室的施家诚, 去了楼下客厅。
周茴出来, 也跟了下去。
她坐到沙发上，施家诚的旁边, 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情和温柔看着他，只是在底处还有别人看不见的偏执与疯狂。
施家诚见她过来，沉默着, 没有说话。
他对周茴这个女人是很矛盾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他对她没有感情。
矛盾的是——
他一方面恨她当初毁约, 还低劣地设计与他发生关系。因为当初迫不得已家族要联姻, 他只得先顺从。他向来风流成性，不喜欢因为婚姻约束自己。所以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就与周茴约定好，两人只做形式夫妻，等他有能力那天, 他们就各自恢复自由。
当然, 周茴最初定下婚约的时候, 对他也没有感情, 所以她自然也是答应的。
而另一方面，他的确很喜欢他的儿子施哲言，所以他也很感谢她给他生了这个儿子。因此当初那件事，他也没有追究。只是再无第二次。
有了儿子，他也没有主动提出离婚。他将离婚的决定权给了周茴。
只是除了这个，他不能再给她什么, 爱情也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施家诚再看周茴，他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家时间太少了，他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女人了。
沉默许久，施家诚突然出声道：“周茴啊，你这些年照顾哲言辛苦了，你现在也该轻松一下了。我会给哲言请一个专门照顾他的人，以后你可以出去四处走走。”
他既然对她起了疑心，自然也就不再放心让她照顾儿子。
而说到这里，施家诚突然想起，周茴似乎除了这施家老宅的园子，她好像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门，没有听说过她去哪里玩儿过。
那她一个闲着没事儿的千金大小姐，现在是贵妇，整天在家里能做什么呢？
听到施家诚的话，周茴瞳孔微不可见地一缩，顿时就不是很平静了，勉强地笑着说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左右我平时也没事儿。”
一听是因为这个，施家诚哂笑，说道：“你要是没事儿，就去公司找份工作，帮帮忙也行。”
周茴连忙摇头，说：“我不行的，你也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怕是只会帮倒忙。”
“没事，慢慢学嘛！”施家诚挑眉，似乎是铁了心般地说道：“哲言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情他已经可以自己照顾了，所以我就在请一个人处理他生活的琐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不行！”周茴极力压抑着那可怖的情绪，反驳出口。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捏紧拳头，上面鼓起的青筋，可以看出她的情绪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施家诚不经意地瞟向她的手，意外地一挑眉毛。
周茴下意识松手，咬紧牙关，睁大眼睛看着施家诚，故作倔强道：“那是我们的孩子，怎么能让别人照顾，别人哪里有自己的亲人好。”
她虽然依然很爱施家诚，但她知道她已经无力得到他的心，所以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她爱他，她只是也想让他只爱自己而已，谁让他总是不听话。
就算是痛苦，那也是因为她爱他。
施家诚已经没有耐心和她说下去，沉下脸道：“但哲言现在的情况总该是事实，那是你的疏忽。”
周茴睁大漂亮地眼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说道：“我的疏忽？那你呢？你又回了几次家？”
施家诚脸上闪过不自然，但总归是浸淫商场的老油条，很快就恢复了神情，淡淡道：“你不想去做其他的也行，总归我还是会给另外哲言请一个照顾他的人。”
他这次看到孩子的情况，却是认清了，自己对他有愧。
只是他以往不经常回家的原因，除了工作，还有就是他也不想面对周茴。
对孩子的愧疚，他以后会慢慢补偿。但对某些事情的怀疑，一刻也不能耽搁。
施家诚做事效率一向很高，第二天人就到位了。当然，这个人自然不是一般的保姆，这是他的人，除了照顾施哲言，还有就是监视的作用。
而且他让助理去找来了一个最新的微型摄像头，在他去看施哲言的时候，顺便就装在了他的房间。
虽然他知道这样对儿子可能不太尊重，但是为了查清楚某些事情，这也算是必要的手段。
他让自己助理随时关注着，有特殊情况，要随时告诉他。
第二天早上，施哲言才醒来。
他穿戴好，发现自己的门没有锁。便洗漱好了下楼，觉得胃里很空，脑子也有些昏沉。
这大概是因为这几天睡得太久的原因，他揉了揉额角，很是平静地走下楼。
意外的是，今天施家诚居然在家。他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他身旁坐着端庄优雅的周茴，他才恍悟过来。难怪那个女人这这次就这么放过了他，原来是他回来了。是的呢！她再怎么疯狂，在这个男人面前，总得维持着最好的形象。
施哲言低着头走着楼梯，嘴角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
见他走下来，餐桌旁一个陌生的女人说道：“言少爷起了，快来吃早餐了。”
施哲言现在的食物都是经过她的手，因为施先生说过，孩子的吃的喝的，不能让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人经手。
特别是施太太。
施哲言看着这一幕，挑了下眉毛，倒是有些意外。
不知道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见他下来了，施家诚也看向他，尽量慈祥和蔼地笑着说道：“哲言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是我专门给你请的照顾你的人，你叫她张姨就行。”
施哲言看了眼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施家诚有些尴尬，他以前每次回家都是匆忙地看一下孩子，没有发现。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他儿子似乎并不是性格内敛害羞，而是有些冷漠。
他顿时十分心疼，更加地自责。
既然施哲言醒了，自然也要继续上学。
所以第二周星期一，他继续去了学校。
少年施哲言坐在教室里最后面的位置，他时不时地往后门外看去，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小妺嬉子自从星期五在家给施家诚发了微.信，就一直心心念念着等他回消息，想要知道那个哥哥的情况。
她等了很久，第二天总算等来了施家诚的消息，说她哥哥没事，星期一就会去上学啦！
施家诚后面又去了解了施哲言在学校的情况，除了一些怪异之处，比如他在学校从来不说话。其他的，他就断定了，施哲言大概性格真的有问题，太过孤僻，连个朋友都没有。
正好自己好友的女儿喜欢跟自己儿子玩儿，他当然乐意他们能够成为朋友，所以他要帮自己儿子交朋友，自然也要哄哄那个小丫头。
知道这个消息，小妺嬉简直高兴得，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她觉得自己都好久没有见到哥哥了，明明也认识才一周而已。
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毫无意外的，到了学校，一有空闲时间，小妺嬉又跑去高年级的教室去找她的漂亮哥哥了。
她像只巨大的兔子似的窜去后门，果然看见施哲言坐在那里，她瞬间惊喜地笑得像朵太阳花儿。
小妺嬉调皮，从后门一下子跳到施哲言旁边，故意粗声粗气道：“哇！吓到了吗？”
施哲言惊喜抬头，就看见小姑娘扮着鬼脸看着他。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想到那天脑海中浮现的笑容，他突然就笑了。
他这么一笑，周围打闹的同学仿佛都停止了，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见到施哲言笑过。就算有，也是那种阴恻恻的，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的。
这一笑，仿佛跟阳春三月里的桃花儿似的。
小妺嬉睁着大眼睛，夸张地震惊道：“原来哲言哥哥会笑的呀！”
“哲言哥哥”是她自己自作主张叫的，谁让他那天自己不选来着。
随即她便花痴了，捧着脸笑得一脸痴汉：“哥哥笑得真好看。”
到底还是少年，还没那么老成。施哲言顿时有些不自在的抿着唇，但身上那股子冷漠倒是在小姑娘面前不复存在了。
更像是在害羞。
他主动把教室后面多余的凳子搬过来，看着小姑娘简洁道：“坐。”
小妺嬉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她这待遇提升得也太快了吧！这简直就是从丫鬟到女王啊！哥哥还给她搬凳子坐了呢！嘻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施家老宅里，周茴已经要发狂了。
小妺嬉这时候是个没脸没皮的，惯会顺杆子往上爬，她坐到凳子上，便扯着施哲言的袖子对他撒娇道：“我觉得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啦！之前我还向施叔叔问哥哥的呢，叔叔和我爸爸妈妈是朋友。”
施哲言现在总算明白了，施家诚为什么会突然回家，而且似乎好像还发觉了什么似的。
原来都是这个小丫头引起的。
他不自觉又笑了，她真的是他的福星呢。
小姑娘就这么睁着灵动地大眼睛看着她，两颊的婴儿肥嘟嘟的，看上去软乎得要命。
他忍不住伸出爪子捏上小姑娘的脸颊的肉，果然很软，心情瞬间就莫名地愉悦了起来。
他从未遇到这样令他高兴的人和事情过。
施哲言仿佛捏上了瘾般，像揉捏面团似的，把人家小姑娘的的脸颊都捏红了。
直到小姑娘奶里奶气地开始抗议了，他才松开。
小妺嬉鼓着脸生气地看着他，糯糯地抱怨道：“你坏！”
小姑娘生气的样子，也萌得要死呢。
施哲言清咳一声，有些微不自在地看着小妺嬉，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以后做你哥哥，好不好？”
其实看他表面这么平静，其实心里紧张得一批。
他的人生太黑暗了，遇到这么一丝温暖，仿佛是本能一般，想要将她牢牢抓在手里。
妺嬉歪着头眼睛滴溜溜地看了施哲言一眼，几乎没有思考的，瞬间就答应了，高兴地拍手道：“好呀！”
谁不会算账来着，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个神仙美人儿似的哥哥，那简直不要太划算呢。
听到小姑娘的答案，施哲言差点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只是长期以来习惯，没有让他笑出声。只是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眉眼中都是笑意，也看得出来，他十分高兴。
只是看着小姑娘小狐狸似的小眼神儿，施哲言也忍不住开始使坏，看着兴奋的小丫头，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妺嬉，既然我是你哥哥了，那哥哥是可以随便捏妹妹的脸的哦！所以以后你你以后都要要给哥哥捏脸，但是不准给别人捏。”
他的独占欲，倒是与周茴很像，只是不像她那么疯狂。
小妺嬉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脸，警惕的小眼神儿看着施哲言。
然后她也不甘示弱，挺起小胸膛，噘着嘴理直气壮道：“可是哥哥也要对妹妹好呀！”
施哲言挑眉：“比如呢？”
“比如……”小妺嬉伸出小胖手，开始数手指，碎碎念道：“比如不能欺负妺嬉，要给妺嬉买吃的，还有也要给妺嬉捏脸的哦！”
然后她歪着头，实在想不到了，便眨巴着眼睛看着施哲言。
“没了吗？”施哲言笑问。
妺嬉摇摇头，她只是想不到了而已。
施哲言看着小姑娘，笑了笑，便认真地补充道：“还有哥哥要永远对妹妹好的。”
少年的承若，总是有那么几分单纯，以及认真。
小妺嬉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般点头：“是的是的呢！”
随后她像是怕对方反悔似的，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奶声奶气道：“那我们来拉钩，拉钩了就不能反悔了哦！”
少年施哲言漆黑好看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笑意，伸出小指勾上小妺嬉的手指。
“拉钩上吊不许变……”
他们拉完勾，上课铃又响了。小妺嬉念念不舍地从凳子上起来，蜗牛似的往门外挪去。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伸出小胖抓，伸手捏了一把施哲言的脸。
然后她就贱贱地笑嘻嘻的，窜得比兔子还快。
施哲言愣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突然他就趴在课桌上，轻轻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似乎感觉手臂上被什么湿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真的是纯洁的哥哥妹妹，不然是犯罪的[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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