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卡尼亚斯神游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将手从希德的后背游走到他的脑袋。
这已经成为卡尼亚斯习惯性的日常动作。
自从搬进公寓,圣骑士先生一天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在给他的圣子殿下梳头发、顺毛以及揪辫子。
就像柯特妮所说的那样,他早就乐在其中。
卡尼亚斯的乐趣没有持续三秒钟,他的手被圣子大人无情打开。
“你不要摸我的头,你不是我的哥哥。”希德抬起头,“你不会用情人间的方式安慰我吗?”
卡尼亚斯总是摸他的脑袋,这会让他觉得卡尼亚斯还是只把他当小孩。
圣骑士安静地看他一会儿,忽而又开始笑。
希德听到他的笑声,别扭地错开目光。
卡尼亚斯却不让他逃,低下了身来,附在他耳旁,明知故问:“情人的方式……是什么方式?”
希德没料到他会问这么无耻的问题,费劲全力推开他。
但他的力气比不过多年练习剑术的男人。卡尼亚斯把他牢牢按在墙角。
圣子大人捂住脸,以防对上他的视线,支吾地说:“你不用我教。你自己肯定比我经验丰富得多。就算——也应该反过来……”
希德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
他的圣骑士总是以资历与见识老到欺压自己。
卡尼亚斯和柯特妮、伊萨克坐在黑鸽子聊天的时候,常常会触及到希德闻所未闻的东西。这让十几年如一日宅在圣院和切尔特宅邸的圣子总以为自己是不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恼敲响了光明圣子的心扉。他将指缝扩大一些,从缝隙里看他恶劣又轻佻的骑士。
卡尼亚斯之所以能够取笑自己,因为他比自己成熟、觉得万事都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姗姗来迟的叛逆期似乎终于降临在这个少年的心头。
此时此刻,希德正在试图叩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一股复杂的、反叛的情绪将希德缠绕起来,把他推向未知的充满旖旎的混沌深渊。
他产生了错觉,他似乎闻到从黑鸽子酒巷隔壁飘来的酸涩与甜蜜的廉价香水味。每次卡尼亚斯带他路过那边时总会加快脚步,可他还是听到了一些那些美艳女郎的低喃。
那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诱人、美丽、婉转的低喃之语。
希德将脚踮起来,好像卡尼亚斯前几个月教过的那样,倾身倚在卡尼亚斯身上,轻轻揪住了男人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来。
“你凭什么笑我,你不是也从新手开始的?我肯定不会比你差劲。”圣子靠着卡尼亚斯的耳朵,压低声音,气流喷吐在男人的耳发周围,他询问爱人最为致命的问题,“她们都教了你什么方式?你难道不会好好教教我吗?”
话音稍落,希德侧过脸,垂着颈子,用嘴际轻轻擦过卡尼亚斯的唇畔。
圣子的嘴温温软软的,亲起来很舒服,是卡尼亚斯至今以来所尝过的最甜蜜的糖果。
对于希德的突然主动和言语里暧昧的挑衅,卡尼亚斯只是愣了几秒钟。
快速反应过来的男人用力按住他的脑袋,一边撬开圣子大人的牙关,从容地回应、加深这个吻,一边将他抱起来,慢慢放到床上。
他都忘记了,如今的圣子是一个已经受过成年礼的大人。
不同时期的学生有不同的课程。
有些事是该只有他才能教会。
圣子大人在意乱情迷之中,恍惚发现自己的姿势发生了变化。
天旋地转,他倒在床上,头发不知何时被拆散了。卡尼亚斯正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方才的话说得好听,但一到真枪实弹地上阵,卡尼亚斯游刃有余,圣子大人的脑子却一下子懵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希德只是想让卡尼亚斯亲一亲捏一捏他的脸就行了,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暗示。
卡尼亚斯漫不经心的态度一下子将圣子大人的火气点爆,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希德确实没有准备好。
他和卡尼亚斯只是小几个月就发展成的关系。他的脑壳还停留在成人报纸之前美好单纯的柏拉图之恋。
正这么胡思乱想时,希德的嘴里被卡尼亚斯塞了一颗糖。
希德下意识用舌尖一舔。
是海盐糖,卡尼亚斯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吃点甜的,就不会疼了。”
他听见男人的声音里压着笑意。
这个骑士也太越矩了。
希德刚要脱口而出的驳斥,莫名其妙的跟着这颗糖一起沿食道滚下了嗓子。
在卡尼亚斯“熟练”的掌控下,圣子完全瘫软下来,眼睛由清澈变得迷蒙。卡尼亚斯仍旧托着希德的背,将他的手拉过耳边,束缚于他后脑沿的床单,摆成供自己深吻的姿势。
希德被夺去口腔里大部分空气,目光早已涣散。
一点光线从圣骑士的后侧照进他的瞳孔,将那个漆黑、高大的人影勾勒得更为冰冷。希德开始无意识地发抖。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
可是他被卡尼亚斯戏谑地一哄,脑海一片混乱,又错失有力气逃开的机会,只能任由卡尼亚斯摆布自己。
恍惚之间,希德又感觉到自己的领口松动了。
他回过神来,他睡袍上第一颗圆木扣子被挑开了。一股冷气直往他衣服里钻,同时,那种弥漫着荷尔蒙的炙热气息又缠上来,将他全身咬住,温柔地灌进使人麻醉、失魂落魄的迷药。
希德在卡尼亚斯的影子里打了个抖,可怜得令人想要再欺负一下。
卡尼亚斯看到希德放弃挣扎,放开对他的桎梏,往他额上轻轻一弹。
“没胆子就不要做这种事。您没跟别人玩过那个。”卡尼亚斯替他理好衣服,半真半假地笑着,“我在您面前控制不住自己,会把您弄得很疼。”
希德在轻微的喘气声里慢慢回过神。
他瞧了卡尼亚斯一眼,默默地将脚抬上床,然后和卡尼亚斯挪远了距离。
“你怎么停了?”他声音很轻地问,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你向我告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卡尼亚斯明白了。
圣子大人躲那么远,是因为怕他打人。
卡尼亚斯:“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希德坐在床角仔细地盯着卡尼亚斯。
他很清楚卡尼亚斯这副很好说话、心平气和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可他还是想知道。
“柯特妮说你们贵族和混酒馆的,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人,很早的时候她就这么说了。”希德无比迅速地把他和蔼可亲的酒馆姐姐给卖了,在卡尼亚斯能想出来回应的话之前,他又故装低落地问,“你觉得我年纪太小?我可以再——”
话音未落,卡尼亚斯站起身来。
希德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不敢说话了。
危险的卡尼亚斯已经在逼近,但是希德背后都是墙。
圣子大人扒拉着冰冷的墙壁,眼睁睁地看着圣骑士的手向他伸过来。
他忽然灵机一动。
在卡尼亚斯触到他之前,圣子大人抓住良机,变成熊跃上他的手背。
希德方才看见窗户敞开。
他原想像在博物馆里那样轻松地越过卡尼亚斯的头顶,然后逃出生天。
但这次卡尼亚斯的反应快了许多。他一抬头,脸就碰到了小熊猫毛茸茸的肚子。
熊反应迅猛,扒拉他的头发企图从他脑袋上蹿过去。但熊刚将尾巴落下,陡然听见清脆的响声。
希德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金属锁的声音。
他不假思索地往窗户上扑过去,企图用蛮熊冲撞撞开玻璃,逃出这间房子。
卡尼亚斯快人一步,捏住熊的后脚,将他扯回来,塞进怀里,抓住他两只前脚。
重落法网的熊抖了一下耳朵。
他有点慌。
“五秒钟,变回去,”圣骑士冷酷无情地说,“否则我挠你痒痒了。希德·切尔特,你不能做了错事就想着要逃走。”
据希德所知,一般在别人叫他全名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对他很生气。
之前凯莲娜是这样,夫人也是这样。
希德仔细思考了很久。
卡尼亚斯知道肚子是他最敏感的部位,所以肯定会挑那里下手。
于是他慎重地把自己团起来,把耳朵和手掌脚掌都包在里面……
缩成一个带尾巴的毛茸茸的红线球。
卡尼亚斯注视着他捧住的这个带尾巴的球,一时半会儿,居然真没想出能够奈何这只熊的办法。
太无赖了。
他不敢相信作为光明圣子的希德会用这种招式。
熊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将松鼠似的尾巴往卡尼亚斯手臂上慢悠悠地一甩,然后又抬起来一些,往他脸颊上一蹭,嘲讽无计可施的圣骑士。
一人一熊僵持的关头,托妥斯扣响了房门。
“两位老爷,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您。我们会晚一刻钟过去。”
卡尼亚斯站在门口,听到托妥斯走远了,便低声问:“还不变回来?”
熊窝在他怀里,装死。
卡尼亚斯往他尾巴上捏了几下,笑道:“你不用担心,加上你换衣服的时间……我没那么快。”
希德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一阵白光闪过,圣子的重量压到卡尼亚斯腿上。
希德小声:“对不起。”
卡尼亚斯用力捏了一下希德的耳朵:“现在知道道歉了?”
居然还用尾巴甩他……
希德自己知道理亏,乖乖任由卡尼亚斯蹂躏自己的脸。
卡尼亚斯替希德扣好外衣的扣子,给他梳头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圣子大人,您化身的尾巴是头发变的?”
希德稍微把头转过来一点:“你怎么知道的?”
“……变短了。”
希德转过身来,一爪子糊住卡尼亚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