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旧事
在这个世界只要是武者，就要吸收元气，在通过经脉运转周天，才能力达于外，展现高超的武功境界。
他压抑着冲进去的情绪。
此时虽然万分紧张着急，奇怪的是他的头脑却异常清醒。他用力感知着屋内的情况，仔细辨别这屋里的血气和元气流动情况。
“韩聪~韩聪！这孩子干啥呢站在那？老周家的祖宗刚过世，你爸妈都去帮忙，让你回来了，先到我这呆着。”隔壁李婶好像从外面才回来，看到韩聪就过来打招呼。
李婶不管韩聪如木头一样的立着，仿佛根本没发现气氛的凶险，径直走了过来，用手遮住韩聪的眼睛，另一手围过他的肩膀，将韩聪抱在怀里。
韩聪在自己的眼睛被遮住的瞬间，发现无论他用任何方式——气味、视觉、元气统统都无法感知外界。
“我看看，你是不是从牛背上掉下来吓到了？我就说这么小的人，骑什么牛啊！”李婶拉着韩聪走向了隔壁。
韩聪的心被一种恐惧侵占，如果不是李婶平日里对他多加照顾，他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已经撒腿就逃。
李婶将韩聪拽到她家的院子里。
院子有颗大槐树，树旁不远有个石桌、两把躺椅。韩聪以前到李婶这里玩，最喜欢在树荫下坐在躺椅上睡觉。李婶也总是在他睡觉时给他拿来毯子盖上。
然而这一切因为刚才瞬间的感触，让韩聪对李婶包括这个院子改变了看法。
他就站在石桌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穿越之后主角的样子应该是冷静、机智，快速而高效的处理一切。但现在事到临头，他发现竟是如此之难。
其实按常理来说，他也只是个高中毕业的学生，可以说毫无社会经验可言，更别说这种阴暗面的斗争。如果是打架斗殴，凭一股子血性可能还好，但是遇到这种涉及生死而且无法挣脱的恐惧，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才出新手村就遇见了终极boss，谁不尿裤子谁tm撒谎！
李婶好像平常一样，给他倒了一杯酸梅汤。
李婶原名李妍，在韩聪眼里，顶多也就30岁左右。虽然这世界没有听过什么化妆品，她却保养得如黄花闺女，喜欢打扮、时有艳闻传出。村里爱说闲话的，背地里都叫她狐狸精。
韩聪的母亲却并不这么认为。一个女人生活在这个大陆上，一不靠乞讨、二不靠男人就生活下来，日子肯定没有表面那么光鲜，一定非常辛苦。
所以他的母亲很心疼李婶。平时做点好吃的，都会让韩聪给她送点。
村里传言说李婶曾有个孩子，很早就夭折了。韩聪的乖巧或许让李婶忆起了往事，所以对韩聪很好。
两家这样一来二去，韩聪也喜欢上了这个性格豁达、不拘礼数的李婶，在她这里比家里还要随意。
至于什么狐狸精之类的言论，韩聪却不在意。现代的女人露骨的多了去了，李婶这才哪到哪啊。
韩聪特别喜欢她熬的酸梅汤，所以每次来玩都跟她讨要，李婶也会给韩聪准备着。
“怎么？今天跟见了鬼似的，丢了魂啦？”李婶悠闲随意的一颗干果塞到嘴里，轻轻地抬起头，半睁着媚眼看着韩聪。
“你...”韩聪发现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吞了吞口水，重新振作一下精神。
“李婶，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是谁？我爹娘现在在哪？”韩聪觉得李婶一定和他们家传出的血腥味有关，哪还敢再喝什么酸梅汤。
“呦呦~翅膀硬了啊？敢跟你李婶这么说话了？”一巴掌打在韩聪头上，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有一次出现，韩聪发现他竟然避无可避！
“行了，不玩了！瞧把你吓得，亏也是一只脚踏进江湖的人。”李婶看韩聪真的很紧张，也不再吓唬他。
“你们老韩家自己的底子都不干净，还操心别人！我告诉你啊小兔崽子，你爹可能不是你爹，但你李婶永远是你的李婶！”
她拿着身段，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坐稳了之后才看着韩聪道。“就是可怜你那娘亲，真真是苦命的人儿。要不说呢，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好男人！”
突然又问道“你那《养丹诀》练的如何了？”
李婶这话题转的弯太急，韩聪差点脱口而出。看着李婶很八卦的盯着他，“您...怎么知道我练《养丹诀》？”既然人家都叫出来名字了，他也不会傻到认为李婶是在诈他。
“钱程赵王孙，各个有命根！世人以为这命根就是武人的丹田，哼，可笑！没有《养丹诀》一类的温养功法，要丹田有个什么用？活腻了找不自在吗？非要一辈子苦苦挣扎，犹如酷刑般的痛苦一世！都是脑子坏掉了！还不如平常人家幸福安康来的自在。”
李婶讲到这里眼睑低垂，如果韩聪真的是个孩子，或许都无法发现这一刻的李婶竟有些忧伤的情绪。
“王家那是天下共主，自不必提。钱家、程家和孙家现在是一等一的豪门大族，唯独赵家在6年前被高手围攻，鸡犬不剩！”
李婶眼望着韩家的屋檐，继续道。“只是，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事应该是在王家的默认下，他三家出的手！”
韩聪真的有些震惊了，赵家被灭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历史果然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原来，韩聪所在的这个国家，名字叫魏国。
李婶说的钱程赵王孙，是魏国的几个大家族。
王家身为皇家，影响力自不待言。其他几家的家主，也都具备裂土封王的资本，可以说是跺一跺脚都能发生地震的存在。
赵家的事情，他在村里也略有耳闻。
传言赵家因为嚣张跋扈，经常搞得天怒人怨。最后赵家不知道惹了哪个不该惹的人物，趁着赵家儿子大婚庆祝的时候，带人先投毒之后围攻，将赵家杀的鸡犬不留。这也使得赵家成为魏国建国后第一个族灭的大族。
赵家被灭之后，有一个早年因为忤逆被逐出师门的亲传外姓弟子，在得知消息后却发誓为师门报仇。
江湖中人，今天他杀你，明天你灭他族的事情太多，但是被逐出师门后，还愿意为原师门出头的，还算是比较少的。更别说为了师门和大族作对，即便师门中人都不见得有几人有这个勇气，更别说昔日逆徒。
因为谁都明白那不是作对，那是作死啊。
所以开始的时候江湖人都以为这个人只是为了出名，几大家族的人也都不以为意。甚至有的赌坊都在开设盘口，赌这个人能坚持多长时间。
然而后面的事情，就是世人所不知道的了，几大家族对消息进行了非常严格的封锁。
在这个逆徒发出消息的两个月内，钱家和程家当代家主都遇刺身亡。尤其是钱家最惨，家主仅有的小儿子也在当场，爷俩一起赴了黄泉作伴。
这个消息足以惊世骇俗了。
对这几个大家族搞刺杀，无疑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难度相当，甚至更高。
几大家主虽然武力值在家族内部不一定是最高的，但确实被高手保护的最好的。而且这种刺杀和当初几个家族的高手尽出围攻赵家情况截然不同，难度何止十倍、百倍。
这个人居然真的敢干，不光干了而且还成功了！
这种人不管惦记谁，恐怕余生都不会再想睡好了。
刺杀的人如此厉害，最后的孙家家主也是如坐针毡。通过另外两家，孙家知晓刺客在刺杀的之后受伤不轻，才没有太过于惶恐，毕竟还只是一个人嘛。
孙家针对刺客做了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方案，刺客却消失了半年之久。
就在孙家以为刺客伤重身死的时候，刺客突然出手了。
孙家高手云集，这些临时调来充当守卫的都是化龙境界的高手，在江湖上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号。而为了防止刺杀都住在家主房间左近。
这些高手从最开始的如临大敌，到最后连孙家家主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孙家刺杀当日，孙家家主正从小妾姬氏房内出来。
这姬氏本是孙家所在冀州红楼“香艺轩”的头牌，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刚过了及笄之年，整个冀州城的豪门子弟都在巴望着能先分一杯羹，香艺轩的老鸨子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果然，憋了半年之久的孙家家主孙继明，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日憋屈的原因，还是早闻姬氏艳名，也等候良久。料想也没有哪家敢和他争，早早的就让管家去打声招呼，重金纳为小妾。
老鸨子养着这只小母鸡十几载，就指望着这时候下金蛋呢，哪有不允的道理，偏偏姬氏百般不从，认定了孙家看惯了绿柳红裳，必然看不起出身低微的她。
虽然形势比人强，但孙继明知道这事后不但不恼，还赞叹姬氏果然是个聪慧女子，竟然答应姬氏过门后非请不入她的闺门。
这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冀州城的一时轰动，都赞孙继明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与那强买强卖的小门小户果然不同。
孙继明这日刚在姬氏房里品茶，听姬氏抚琴。虽说这女子还没真正“入手”，但这种感觉竟让他忆起年轻时候的懵懂，享受这种情愫滋生的感觉，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或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受，满足了孙继明猎奇的心理。
现在，他反而不着急“拿下”姬氏，刻意的享受这种“感觉”。
天色将晚，他竟然如来拜访的客人似的，与姬氏行礼，大步走了出来。
此时在屋外等候着的护卫围拢了过来，跟着家主前往政事堂，那里有早就等待的孙家管事、长老等人。
赵家即灭，刺客之事也渐渐平息，此时正是商议如何经营豫州，瓜分赵氏资产的时候。
赵家世代经营豫、鄂、湘、赣等洲，与孙家比邻而居，也让他们在瓜分时得以就近选择豫州经营。
孙继明喜欢苏州园林，高价请来匠人设计，将自家院落打造的堪称一步一景。
家主带着护卫沿着林荫小路，一路欣赏管家为他搜刮来的奇石异草，不由大为满意。只见他拍着肚子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哼着刚才姬氏弹唱的小调，似乎颇为回味。
小路与通往政事堂的主路相连，刻意以奇石相隔、阻碍视线，以达到某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此时大路旁有个小厮，许是迷了路，站在路口犹豫着往哪里走。
正往这边走着的众高手都是神识过人，其实早就发现了他，只是一来这么多高手，要是为了一个武功都不会的小厮就紧张过度，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二来自从刺客之事发生之后，能留下来服侍的都是知根底的人，所以并不在意。
孙家家主认得这是前几日刘妈妈推荐过来的远方亲戚，家里遭了灾才寄望于通过刘妈妈能投奔孙家，求个衣食无忧。
孙家进行核实后也没有过多阻拦，交代规矩后就让他跟着刘妈妈，在孙继明母亲的院子里打杂。
既然是母亲的人，适当的给予重视也是应有之意。
孙继明走过来拍拍这个小厮的肩膀，“贾明，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个叫贾明的仆人此时一脸惊恐，看着孙继明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孙继明心下疑惑，看着贾明的样子，怕不是母亲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不由得有点担心。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给你做主。”孙继明此时收敛了笑容，露出了家主应有的威严。
贾明看着孙继明连忙答道“奴才不敢欺瞒主子，只是此事不能入得二耳，所以...”
孙继明是知道贾明不会武功的，虽然他有些谨慎多疑，但也是有功夫在身，自信没有问题。冲左右一招手，这些护卫便散开到不远处戒备。
贾明走近孙继明，“家主，奴才发现有人私藏老夫人的玉佩，趁其不备偷拿出来禀报家主。”
“为什么不直接报给我母亲？”
“奴才怕没到老夫人面前，就被反诬偷盗，再有，奴才也拿不准这是不是老夫人的物件。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正好碰到家主，还请家主定夺，为老奴做主。”贾明此时仿佛也有些悔意，害怕惹事上身。
“唔，这样，那你拿给我看看。”原来是此事，孙继明不由放下了戒备，又走近贾明身边，以示安慰、替他做主之意。
贾明哆哆嗦嗦掏了半天，在孙继明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总算拿出那个玉佩。
有一瞬间，孙继明隐约问到一股香气，一惊之下检查周身，发现并没有不妥。
想来应该是老母亲贴身丫鬟偷盗，所以沾染上了，便放下心来，试图去接。
他没发现周围的高手护卫在刚刚的一瞬间有多么不可思议。
那贾明递上玉佩的手猛然如流星般划过孙继明的咽喉，那一瞬间的爆发，让人措手不及。孙继明临死前还保持着礼待下人的谦逊笑容。
原来，这个刺客事先服了某种压制功力的药物，玉佩上附带的香气并不是为了制住孙继明，而是这种压制性药物的解药！
所以孙继明死的不冤，谁也料不到这东西不是作用在刺杀目标身上，而是刺杀者自己身上。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间，刺客功力并不能全部解禁，但对付毫无争斗经验、放下防备的孙继明已经绰绰有余了。孙继明可能至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在母亲嘴里老实巴交的家仆，会突然化身厉鬼索命！
“那不是死翘翘了？”韩聪跟着有些紧张。
“身手如此了得的刺客，只要开始刺杀行动，又怎么会失手！”李婶不屑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