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什么是江湖？
“你当真不要？”黄牙老头看着面前那杆乌金色的长枪。
“不要！”楚惜风毫不犹豫地说道。
“江湖偌大，武朝的手也不是什么地方都伸的到的，十年或许二十年后，你可以轻易取走韩子司的脑袋，何须在这里如同死狗般呻吟？”黄牙老头有些怒了，“楚无双可是你爷爷！”
如果不是他欠楚王孙一个人情，他也不会深入天都取回这游牙枪。
“我为什么要离开柳塘关？”楚惜风问道。
柳塘关是南方入天都的交通要塞，按照楚惜风的说法，这里的商业圈很发达，而且地理位置绝佳，发展经济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江湖人一人能抗几千铁骑？
商人在武朝地位低下，不过是因为他们手中握住的银子还不够多而已，权力和财富才是叫天下人向往的东西，楚家已经被从权力的中心赶走，难不成还要用膝盖再闯进那天下的中心？
至于江湖人的爱恨情仇，楚惜风没有太多的兴趣。
黄牙老头望着坚定不移的楚惜风，忽地跌坐在了地上，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失落，不知道在为什么人叹息。
“三十年前韩子司不过刚坐上左相的位置，楚家从来没挡过韩子司的路，反倒是百里家在天都根深蒂固，楚无双和武皇征伐北蛮功高震主，取代的只会是百里家的位置。”楚惜风淡淡地看向黄牙老头。
黄牙老头的气息一泄，看着楚惜风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你都知道？”他的语气里有些惊讶。
三十年前楚惜风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说起这件事，却好像就站在那座权力场中，亲眼望着那场席卷天都的动乱发生。
“韩子司是百里家推到前台的傀儡，与此同时韩子司能够得到百里家的支持，所以才愿意站出来。”楚惜风嘴里叼着根杂草，平淡地看着黄牙老头，“就算要砍掉这些人的脑袋，也是先砍下百里家主的脑袋！”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楚惜风的记忆里就有，只不过关于这些背地里的东西，也就只有天都中的那些野心家们看得清楚，外界更多提及的还是韩子司。
“我以为楚家已经可以绝后了，没成想楚家公子从来不是个郁郁寡欢的人。”一道尖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左相大人的担忧是真的啊。”
楚惜风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些人的速度这么快，已经寻到了楚家，看起来这次是要人赃并获了，想到这里楚惜风不由得狠狠瞪了黄牙老头一眼。
“还真是我看走眼了，能写出那八个字的人，怎么会甘心在柳塘关里如死狗般呻吟呢？”黄牙老头低声笑了起来。
楚惜风拉过小夭，让其躲在了自己的身后。
黄牙老头却已经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游牙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走到了院子的中央。
“千刀夏云生，可我为何未见你的刀呢？”
全身裹在黑衣里的人站在屋檐上，腰上挎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犹如鹰一样的眼睛，在黑夜里分外醒目。
楚惜风牵着小夭的手走到了破旧的堂屋里，坐上摆着不久前陈之牧让人送来的佳肴。
“饿了吧？”楚惜风问道。
小夭摸了摸肚子，迷糊地点了点头。
“吃，今天有口福还有眼福，这情景少爷之前可就在电视里看过呢。”楚惜风笑道。
小夭不解却也不问，她知道自己知道的东西比不上楚惜风，这些事总没有眼前的食物来的重要。
夏云生看着楚惜风不慌不忙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子就真当不怕自己输了之后人头落地，这小子倒的确有趣的很呐！
夏云生褪去了黑色的大氅，三十六柄黑色的小刀分别散布在他的全身。
“你知道是我是谁？”夏云生问。
“知道。”黑衣人说。
“我也知道你是谁。”
“不错！”
“但我不知道你为何会一个人来。”
“你听说过鹰隼同行的么？”
“没有。”夏云生仰天大笑。
他从自己的布衣上取下了一柄小刀，屈指一弹，黑色的小刀就这般悬浮在空中，夏云生手指再弹，黑色的小刀化作了一道寒光，霜华毕现！
屋檐上的人拔剑，他的剑快如雷霆，拔剑的瞬间似似乎有暴雷声响起，瞬间将黑色的小刀击飞，不过这飞刀似乎有眼一样，又回到了夏云生的手中。
“好！”夏云生说道，“不愧是雷剑侯青云！”
他抖动自己的身子，瞬间三十六柄小刀腾飞而起，刀光在整个庭院里闪烁，原本就破败的院墙直接被切开，切面平滑！
刀影如疾，瞬间冲向了侯青云，犹如一道洪流。
侯青云长剑一扫，屋檐上的房瓦瓢泼大雨般洒向了夏云生。
夏云生不闪也不避，三十六柄小刀在他手中仿佛真的化作了千万柄刀一样，将房瓦直接切成碎渣。
侯青云再挥剑，他的剑招迅猛如雷，每一剑都仿佛用尽全力，可还不够快！
夏云生的刀更快！
侯青云的咽喉处多了一指宽的窟窿，他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终于黯淡了下去。
“这就是你们江湖人的歪风邪气？”楚惜风问。
“鹰隼不会同行。”夏云生说。
“白痴才会找死。”楚惜风说。
“所以你不要那柄枪？”夏云生问。
“你看我像白痴么？”楚惜风笑道。
“不像，侯青云才是白痴。”夏云生也是大笑。
楚惜风也笑，不过笑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笑容就逐渐低落了下去。
“他是策林天府的人？”楚惜风看着地上的尸体。
“是。”夏云生不否认。
忽然之间，楚惜风的胸口仿佛抽动了一下，他很少体会到这种感觉，有人愿意为你去死，看到他的尸体时你会是什么感觉？
楚惜风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什么是江湖？”楚惜风问。
“人就是江湖。”夏云生说。
楚惜风沉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无法体会江湖人的豪情，因为他不曾踏入江湖。
楚惜风知道，也许踏入江湖，就永远走不出来了。
“你还是不要这杆枪？”夏云生问。
“不要，我要那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