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视天下人为白痴
武朝北征，在天都设立策林天府，以养武将，大多数的江湖人并不会进入策林天府，因为他们向往的只是江湖。
夜深人静，黄牙老头站在院子前，手中握着一只竹笛。
良久，屋子里传来了起身的声音，干瘦的老头手里抓着一根烟杆，默默地走到黄牙老头身边坐下。
“楚王孙，你儿子不要这杆枪了。”黄牙老头说道。
“我没聋。”楚王孙低声说，声音沙哑。
“我给了他两本剑谱，一本卸甲习剑箓，一本七蛇剑谱。”夏云生接着说，“我不欠你什么了。”
“我知道。”楚王孙说。
“我得走了。”夏云生站起身来，“这杆枪我会带着，直到我死去。”
楚王孙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抽了一口手里的烟杆，嘴里吐出了氤氲般的烟雾，夏云生沉默地走出了院子，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
干瘦老头看向朴素院子里的最后一个屋子，那盏油灯仿佛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楚惜风翻开卸甲习剑箓，屋子的墙壁上挂着从侯青云身上取下的古朴长剑，剑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不过却能够感受到长剑的锋利。
武者要控制气息，必须先开神窍，要让身体的每一处肌肉乃至于细胞都听脑海里的声音。
楚惜风翻阅了两遍卸甲习剑箓，没找到任何的感觉，所谓的神窍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是很清楚，于是乎他把卸甲习剑箓一抛，直挺挺地躺在了床铺上。
等到第二天鸡鸣的时候，楚惜风才从昏睡中睁开眼，他取下了墙上挂着的古朴长剑，长剑入手沉重，是以上号的玄铁打造，甚至在名剑录上也有名。
“惊雷。”楚惜风看着剑锋。
他的记忆力还算是不错，卸甲习剑箓两遍已经背了下来，于是开始在院子里一板一眼地按照着剑招锤炼。
卸甲习剑箓属于“霸王”剑，剑势刚猛，一剑要开山裂地，和侯青云的雷剑有得一拼，楚惜风不过半套剑招耍下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撑不住了。
他的身体被前任玩坏了，导致现在楚惜风完全受不住卸甲习剑箓的霸气，再练下去只怕会伤身。
“再来！”楚惜风低喝了一声。
他的额头汗水如珠，衣裳也被汗水给浸润，体内也隐隐作痛。
每出一剑，楚惜风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虚弱一分，仿佛有一股反震力从剑身上传来，不过他还是没有停下。
手中的剑更重了，他的速度也更慢了，楚惜风还是不停。
在韧性这方面，楚惜风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要排上个名号，那也绝对不会低。
足足到了远处的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楚惜风才收剑而立，脸上的表情近乎是偏执的狂笑！
如果让其他人看到了，估计只会让人觉得面前这小子疯了，再这么练下去，是会死的。
楚惜风重新换了套衣裳，把长剑挎在了自己的腰上，潇洒走出了院子中。
楚惜风直奔集市而去，五万两足足买下了十几间商铺，随后一拐弯，朝着陈家的宅邸走去。
狗头军师林伯之此番再看到楚惜风，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毕恭毕敬了起来，自从陈之牧和他说了那八个字的厉害之后，他再也不敢轻视面前这个落魄世家的少爷了。
陈家的宅子和楚家不能比，光是院子的大小就足够楚惜风转悠的了。
走过了十八连环廊，楚惜风才在一处雅致的亭子里看到了正在煮茶的陈之牧。
陈之牧头戴金色羽冠，腰间佩了一块翠玉，还是一副翩翩公子风范。
“楚兄昨夜没睡么？”陈之牧奇怪地望着楚惜风。
楚惜风现在满脸苍白，就连嘴唇也已经发紫了，就算是现在倒在陈之牧的面前，陈之牧也不会觉得楚惜风这是在演戏。
“不谈这个，我是来和你借钱的。”楚惜风说道。
“我在集市里的商铺被你收了一半，楚兄找我借钱，是要做生意？”陈之牧说道。
“不错。”楚惜风说道。
“什么生意？”
“卖粮。”楚惜风说道。
“柳塘关里的粮铺不下十间，楚兄买了十几间商铺，都要卖粮，就算是关里的居民都要屯粮过冬，可也不至于那么多吧？”陈之牧挑了挑眉。
“如今往天都运粮的马队不少，十几间铺子可装不下。”楚惜风说道。
陈之牧举起茶盏的手忽然停住了，他抬头看了看楚惜风，对方的脸上不像是开玩笑。
“你要掐断天都的粮食？”陈之牧也笑了。
“谁让天都的人有钱呢？”楚惜风也笑。
天都吃的大多数是细米，这些粮都要从江南经过柳塘关才能够抵达天都，楚惜风若是把粮都留在柳塘关，那么天都就无粮可吃。
“九运粮行是天都最大的粮行，每年送到天都的粮草不下千万石！你和他们抢地盘，就算是我陈家的银子都给楚兄砸进去了，估计也不见得天都会断粮。”陈之牧笑道。
“我用两倍的银子买他们的粮。”楚惜风说。
陈之牧愣了愣，忽然间大笑了起来，他把手中的茶盏放回了远处，转而看向楚惜风。
“楚兄，九运粮行能做到如今的地步，你以为他们的会长会是白痴么，到时你就算是出三倍的价钱，他也不一定会卖给你！”陈之牧说道，“你搞乱市场，九运粮行会眼睁睁望着？”
“楚兄，你这是在把天下人当作白痴呐！”
陈之牧笑盈盈地望着楚惜风，一点也不着急。
“他们的确不会，九运商会做到如今的位置，自己给自己断粮不就砸了自己家的招牌了么？”楚惜风说道。
“所以他们需要其他人砸他们家的招牌。”楚惜风笑道。
“什么意思？”陈之牧有些不解。
“如果是我让人把九运商会的粮都给烧了，九运商会会不会受到天都的敌视？”楚惜风说道。
陈之牧脸上愣了愣，随即苦笑了起来。
“楚兄，你这是要我倾家荡产陪着你去赌这一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