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教堂
白夜一边缓步行走在碎裂的石径之上，一边打量着两侧的景象。
由于浓雾的关系，他只能看见几米内的事物，这个花园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虽然此时已经破败，但从眼前的断壁残垣中，依然能想象出当初的繁华。
经过喷泉后，又走了大约两分钟，一个巨大的轮廓从浓雾中出现。
一座建筑。
白夜抬头，隐约能看见尖帽状屋顶上立着十字架，他面前是一扇尖型拱门，两侧的窗户十分巨大，腐朽的窗棂上依然残留着彩色的玻璃碎片，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是标准的歌德式建筑。
应该是一座教堂。
这里已经是小路的尽头。
站在教堂的门前，白夜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宁静，耳边断断续续的呓语也停止了，他抬起手掌，发现掌心那枚指针正在慢慢消融。
似乎这枚指针的使命就是指引自己来到这个教堂，如今使命已经完成，所以它便消失了。
白夜没有急着进入教堂，而是开始梳理整个事件的经过。
一切的起因都是那封来信…使用了那枚符咒后，自己似乎先是梦到了高森市这个漫画里的城市，到这里应该还都是普通的梦境，而随后，手中的符咒将自己从梦境中唤醒…接着自己便来到了这个诡异的世界。
结合信里的内容…眼前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信中所说的【世界的真相】。
这里如此真实，除了诡异了些，安静了些，从主观感受而言，与现实世界几乎一样，自己的五感都真实存在着。
但刚才出现的那两个骑士…黑色火焰组成的野兽，以及那条突然出现的红光凝聚而成的锁链…这些都证明了，眼前这个世界与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有着截然不同的规则。
假设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也不是梦境。
这样的话，就存在三个世界。
梦境世界，真实世界，以及眼前这个，夹在真实与梦境中的世界。
身为一名网络写手，虽然不算畅销的那种，但白夜的脑洞和接受能力都很强。
他继续回忆那份信上的内容。
【我必须提醒您…有趣常常与危险相伴。】
信里似乎有这样的忠告……
白夜看向眼前的教堂，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掌心出现的那枚指针似乎就刻意开始把自己引导这里。
他从来不信什么所谓‘命运的安排’，在他看来，那只是三流小说作家用来自圆其说的拙劣手段，真相则是：所有的刻意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现在看来，那枚指针就像是洒在路上的粟米，为的是将愚蠢的猎物一步步引入致命陷阱之中。
自己…似乎成了那只傻麻雀啊…
他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荒芜的院落，破败的教堂，弥漫的大雾…简直像是惊悚电影里屡见不鲜的名场面啊。
这样的圈套，估计上当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白夜鄙夷的撇撇嘴，然后……伸手推开了大门，大步迈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吱~
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教堂内部并不像白夜想象的那样黑暗，而是充斥的清冷的光芒，光源来自于正前方，高台上的十字架前点着一根蜡烛，烛火银白，如同月色。
和教堂外围的腐朽相比，内部的结构虽然看起来陈旧，但依然完好，大门连同一条布道，两侧整齐的摆放着几排长椅。
白夜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两侧窗户上的彩色玻璃居然完好无损，明明刚才从外面看，这些玻璃已经只剩下残渣。
越来越诡异了。
更令白夜惊讶的是，两侧的长椅上零零散散坐着不少人，大概有十几位，他们身形全都隐藏在宽大的黑斗篷下，动作也都一致：双手交叉握住，抵在额前，头颅低垂。
黑色的斗篷下传出一声声低语，在空旷的教堂大厅回荡。
白夜仔细倾听，发现他听不懂这些像是祷告的低语，但从发音规律上看，和刚才自己在教堂外面，耳边出现的那些呓语很是相似。
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人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
对方没有理会，白夜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些。
他能感受到对方肩膀的骨骼，以及血肉特有的，富有弹性的触感…但是掌心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
凉的…
由于靠的太近，黑斗篷下的呓语越发清晰，随着一个个古怪的音符钻进白夜的脑海，白夜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架在火炉上，像是燃烧了一般，疼痛无比的同时，意识竟似乎也在逐渐模糊。
他赶快后退几步，远离黑斗篷，随着斗篷下的低语变得模糊，大脑的疼痛也得到了缓解，像是离开了火炉，重新冷却下来。
只是刚才那几秒，意识的损伤似乎暂时无法修复，白夜感觉有些昏沉，尤其是用力思考的时候…后脑就会出现刀割样的疼痛。
他没有继续作死，而是顺着中央的步道走到尽头，来到那根闪着银色光辉的蜡烛面前。
靠近了，他才发现，放置蜡烛的并非烛台，而是一个木制的书架，造型很像乐团指挥家面前的乐谱架，只不过是木制的。
除了蜡烛，书架上还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书籍是合着的，黑色的硬封上有银色的字迹，奇怪的是，明明近在咫尺，但无论白夜如何用力，都无法看清封面上的字符。
不是看不懂，而是根本看不清。这种感觉很奇怪。
白夜原本想要手贱去翻一翻书，但最终还是停下了自己作死的举动…后脑的疼痛还没消停，他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大脑享受一次【炭烤】。
他准备先逛一圈再说。
书架后便是十字雕像，但仔细观察了下，这雕像似乎残缺了一部分…十字架倒是很完整，不过，除了十字架的主体外，还有几根断裂的锁链，垂在空中。
感觉就好像这十字架上原来绑着什么东西，结果被挣脱了…
白夜又走进了些，发现十字架中心处的部位，沾着一些黑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渍…还有那些断裂的链条，构成铁栏的环扣表面并不是光滑的，而是长满了不规则的倒刺，应该是刻意为之，为了折磨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
白夜还想再靠近些…但只迈出一小步，脚跟还没落地，大脑又出现那种升温的迹象…而且这次速度更快，几乎是瞬间就变得滚烫起来，他连忙收回步子。缓了好一会，后脑的疼痛才慢慢消失。
动不动就烤人脑子，这也太危险了…
白夜放弃进一步探究十字架，又开始逛到别的地方。
在十字像正后方，他发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独立木屋，从外表看，像是一个大衣柜般，左右两侧各有一扇拱形木门，两扇门中央的空白处开了一扇小窗，挂着绿色的绸缎布帘。
忏悔室吗？
白夜小心翼翼的靠近，发现自己大脑没有升温迹象，轻轻推开左侧的木门，走了进去。
狭窄的空间里，只放着一张椅子。
右手侧是木制的隔断，正中处开着一扇方窗，悬着半透明的黑色纱布。
白夜打量了一圈，没有什么新发现，正想出去，余光却瞟见纱布对面，差点没叫出来。
有人在隔壁！
纱布上印着的，正是一个人侧身坐在那里的轮廓。
一瞬间的惊悚后，白夜顺了口气…渐渐平复心情。
没什么大不了的，估计和长椅上那些人差不多，当做雕像无视就行了。
一阵心理建设后，他的心情重新平复。
“兄弟，忏悔呢？”他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算是自娱自乐，也没期望对方会给出什么回应，说完就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出去。
半只脚已经迈出房间，黑纱对面，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
“开始吧。”
砰！
木门猛的合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门口的白夜拍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