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易安娜
白夜的脸色苍白，大脑灼烧的感觉称不上美妙。
老人却仍旧没有停下的趋势，一边手舞足蹈，嘴里一边吐出各种晦涩的音节。
他身后的一众黑袍人也站起来，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发出整齐的吟诵。
这些吟诵似乎化作了蜡烛的燃料，银色的烛焰陡然膨胀，光芒迅速变得明亮，到最后甚至十分刺眼，无法直视。
如同太阳般的强烈光芒驱散了整个教堂的阴影，混沌魔失去了庇护，凄厉的叫出声来，银辉在她的身体上灼出阵阵青烟。
白夜也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那些音节像是钻进耳朵的虫子，不停的啃咬着他的神经，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迅速变得模糊。
“先回去再说！”
混沌魔咬牙说道，白夜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身体被狂风卷起，几乎就要窒息。
片刻后，他感觉自己耳边的嘈杂陡然安静下来，模糊的视野缓缓清晰，意识也逐渐回归。
眼前是一片黑暗。
白夜第一次觉得黑暗如此亲切。
大脑仍残留着灼痛，但已经减弱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白夜深呼吸了几口，嗓子沙哑的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他们只是在吟诵普通的祷告词。”混沌魔的声音也有些虚弱，伴着粗重的呼吸，解释道。“但守夜之烛能够将信徒的祷告转化成信仰之力，清除一切不洁之物。”
“我又不是什么不洁之物。”白夜顿时有种躺枪的感觉。
“但你不信奉他们口中的神明…对他们而言，无信者和异教徒没有任何差别，都是有罪之人。”
“太狭隘了吧。”白夜撇撇嘴，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咱俩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还不是都怪你。”混沌魔冷哼一声。“要是你乖乖听我的话，哪会成现在这样。”
“少来了。我要是听你的话，现在说不定体温都凉了。”
“哎呦，你把人家想的太坏了。”混沌魔娇笑一声。“你可是我逃出去的希望，我保护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杀了你？”
撒娇般的声音让白夜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想了想后，他继续问。
“如果我真的按你说的做，会怎么样？”
“我的部分灵魂会顺着你的伤口，寄生到你的身体里，跟你一同离开这个鬼地方。”
“借尸还魂？”白夜好奇的问道。“被你寄生后，你的灵魂会吞噬我的意识吗？还是说我们的灵魂会共生。”
“我倒是想吞噬你，但没那个能力。”混沌魔叹了口气。“我花了足足一百年，才在荆棘十字架上开了一个小缝，只能让百分之一的灵魂逃出来…别说吞噬你的灵魂，自己保持不消散就谢天谢地了。”
“也就是说，你的主体还在十字架里，现在和我说话的这个，只是一个分身？”
“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钻进我身体里。”
“我要走了，谁负责压制守夜之烛？”混沌魔没好气道。“刚才你也感受过烛光的威力，没我的压制，你连门口都走不到。”她顿了顿，突然笑起来。“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你能陪我说说话，没那么无聊。”
“我为什么要陪你。”白夜撇撇嘴。“只要你不出去，那群家伙也不会那么激动，正常亮度的烛光我还是能够忍受的。”
“没错，你是能出去。但灵魂受到的污染可不会自行消散。”混沌魔听上去一点也不急，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你不会以为这件事也是我编的吧。”
“信仰之力也会污染灵魂？”
“信仰之力，污秽之语，只不过是名称罢了，本质上它们都是强大存在的精神能量，蕴含着过于庞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对于弱小的灵魂而言是致命的。就和木桶装不进大海一个道理。”
“所以，我最多只剩二十分钟了？如果不采取措施，我就会变成疯狂的怪物？”白夜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意识似乎真的在缓缓变得迟钝，难以集中精力思考问题，大脑时不时会不受控制的蹦出一些纷乱的想法。
“不是二十分钟。”混沌魔纠正道。“刚才在外面，你又承受了一次更高强度的污染，现在最多只剩下五分钟。”
“所以，即便我按你说的做，也没法解决灵魂的污染…等等。”白夜垂下目光，忍着大脑的疼痛，低声分析道。“不对，你需要寄生在我的灵魂中，如果我的灵魂被污染，你应该也会受到牵连…”他顿了顿，重新抬头。“你一定有办法处理我灵魂里的污染，对吗？”
“你猜。”
“你刚才说过，污染的本质是强大存在的精神能量，之所以危害灵魂，是因为灵魂太过弱小，承载不了这股庞大的力量。所以，只要把木桶变得足够大，大到能够装下大海，就不会变得损伤。”白夜说道。“一旦融合了你那百分之一的灵魂，我的灵魂会变得更强大，即便无法完全清除污染，至少也能延缓疯狂的时间。”
对面沉默不语，许久后，才传来一声叹息。
“人类都像你这么聪明吗？”
“多谢夸奖。”白夜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你就不怕我骗你？”混沌魔好奇道。“也许我在故意示弱，说不定像你说的，我会直接吞噬你的灵魂哦。”
“我的大脑现在已经像是生锈的齿轮，思维变得慢了一倍不止，并且还在不停恶化。”白夜说道。“这样下去，我最多还能保持五分钟的理智，与其在这里慢慢变成怪物，不如相信你，即便你是骗我，至少咱们俩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这并不是很难选择。”
“你似乎并不恐惧死亡？”混沌魔的语气有些费解。“甚至，我还能感受到，你有一丝丝的期待。”
“这些废话还是留着出去再说吧。”白夜打断道。“趁着我的思维还能勉强运转，开始吧。”
安静了两秒后，对面响起朦胧的吟诵声。
光芒在白夜胸前亮起，不同的是，这次的光芒变成了红色，在他的胸前缓慢绘制出和之前一样的符文。
“记住，用黑色的尖刺刺破指尖后，灵魂的转化需要两秒的时间，完成后，‘菲可’会提醒你，到时候拼劲全力直接往外跑！我会替你拦住外面那些家伙。”混沌魔的声音里有一丝决然。“记住，我叫做路易安娜，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不等白夜反应，她指尖一会，狂风包裹着白夜，瞬间便冲出忏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