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摊青

修文是中午时分到家的。

一进屋，这大概是新房入住以来最脏最乱的一次。

修文无意收拾房间，在外面吃了碗炒粉就骑摩托去祖屋了。

找到教授，修文说起酒窖的事。

教授笑，说我原本在茶叶储藏室旁边设计了酒窖，只是你说不能喝酒，我才改掉了。没问题，改回来就是。对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了酒窖？

修文说在日本喝了种梅子酒，觉得好喝，买了两大桶，所以想着要怎么存放。

教授一听来了精神，说早听说日本有个叫梅花谷的地方生产的梅子酒非常有名，如果是那里产的，你得给我两瓶。

修文说没问题。

听说访日顺利，教授问钱到了吗？

修文说出国前就到了。

教授建议，如果是这样，那就正式成立公司运作吧。

修文想想也是，不过到了这时，修文也不怕问教授是否愿意投资了。

教授说可以先投两百万。

修文想了想说，石田他们给的1200放在我父亲的名下，县政府早就说可以出二百万，你这里二百万，村里土地占30%，可以一次搞定。

教授一听土地占30%，立刻表示不同意，说如果这样，村里的土地费相当于685万，太高了。

修文数学好，心算一下，1600x0.3=480，和教授的数字对不上。

教授看出修文的疑惑，说1600万是总股本的70%。

修文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1600÷0.7x0.3=685。

修文顿时佩服不已，教授的经济头脑，一点不比他的专业差！

修文看着教授，没再说话。

教授继续说，分两期投入，第一期你们先投六百万，县政府出二百万，一共八百万，村里的土地30%。

修文接话说，土地费相当于342万。

教授点头说对，虽然还是高，但至少还能接受。另外，县政府和村里都不能参与决策和营运，否则后患无穷。

修文当场打电话征求各方意见，虽然县政府和村里都有些不满，但最后都答应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修文觉得有些亏欠设计师的，就说，要不，咱们给他立个碑吧？

教授当然愿意，有世界顶级的设计师挂名，这里肯定增光不少。

不过他也提醒修文，不能立在显著位置，万一哪天中日关系恶化，愤青来砸石碑，顺便再来个抵制什么的，影响日后的营运。

修文想，好人做到底，干脆连石田他们的捐款一起刻上，由石田跟设计师去商量。

石田很高兴，跟设计师商量后说，放在别墅区，平时人就少，万一有问题，别墅区临时不对外开放就行。

修文当然没问题，说干脆你们直接刻好运过来，放哪由设计师定。

该敲定的事都敲定了，修文要请教授吃饭。

教授想，雨瑶不到场，她的那些闺蜜们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说你刚回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修文打电话给陆父，陆父说不知道你回来了，晚上有个饭局，如果你没别的安排，可以过来一起吃。

修文不想凑热闹，就说自己解决。

刚进家门就有人敲门，是欧阳。

进门后欧阳解释，说听到摩托声了，想到你们都回来了，就顺便买了些菜来帮忙做饭。

见修文疑惑，欧阳说不是签了合同吗，每个月工资都领了，没事时帮忙照顾爷爷奶奶，你们今天刚回来，都累了，我来做。

修文见欧阳买了很多菜，微信转了1000元当菜钱。

欧阳想了下，不客气收下了。

“饿了吗？”欧阳问，“如果不饿，我先帮你打扫卫生。”

“倒不是很饿。”修文说，“不过等你打扫完，估计早饿了。”

欧阳直接去了厨房。不过她刚才没说实话，因为她中午看到修文一人吃炒粉了，知道修文是独自回来的。只是为了不让修文尴尬，所以才这么说。

修文没事，拿出《茶经秘要》翻了起来。

这次从日本回来，修文终于意识到这真是本好书，于是看得很认真。

修文重点看了茶叶制作部分，内容真的很丰富。

茶叶制作过程有采摘、摊青、杀青、散热、揉捻、干燥、造形、提毫、足火等几个步骤，但不同茶叶的制作过程不尽相同，书中对炒茶的手法、时间、火候等都有非常详细的记载。看得修文一时技痒，都想亲自去试了。

饭做好了，修文一看，七八个菜都是他爱吃的，于是拿了坛女儿红出来。

两人边吃，修文将当时在山上喝酒的原因说了，又提到雅子，说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兰子。

欧阳心情有些复杂，举起杯说，谢谢哥能记得我。

修文是开心，也难得地放松，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压力。

欧阳也开心，能跟自己深爱的人单独相处，哪怕是“兄妹情”，也是无比幸福。

一坛酒喝光了。

修文还要去拿，还是欧阳拦住了，说家里实在太脏，今天必须打扫干净。

修文这才作罢，欧阳收拾好碗筷，打扫卫生去了。

酒喝多了，修文没法看书，打开电视找了个抗战片看，心里却想，天天看抗战片，去日本旅游的人数却不断上升，还真的有点奇怪。

正看着，欧阳在楼上叫他。

修文上楼一看，欧阳身上有点脏，大冷天的，脸上还有一丝汗珠。

欧阳问，能在这里洗个澡吗？

修文点点头。

欧阳说教教我怎么用。

修文只得帮忙放水、加沐浴液等。

弄完转身要走，欧阳突然说，要不，你也洗个澡吧？

修文说你先洗吧，我睡觉前洗。

欧阳只好点点头。

修文下去去了。

晚上11：00多，陆父也带着酒意回来了。

见修文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些奇怪。

但看看楼上的灯还亮着，心里也猜出个七八分。

修文有些尴尬，笑着说，爸，小时候你老说我懒，可现在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懒呢？

陆父多少有些不满，说我总不可能像你，叫个女教师来帮忙打扫卫生吧？

修文说量你也不敢。

陆父说我肯定不敢，不过你的麻烦也已经够多的了，别再闹出什么新麻烦来。

说着看了眼楼上，恰好这时欧阳探出头来，见陆父看着她，多少有些尴尬，忙叫了声叔，然后解释说，是过来帮忙打扫卫生的。

陆父也有些尴尬，说今晚喝多了，头晕，我去睡了。

说着去了卧室。

欧阳不敢说话，示意修文上楼。

修文无奈，只好上去。

欧阳感叹了一句洗得真舒服，哥帮我吹吹头吧。

见修文不肯，就说我自己吹慢。

修文不希望欧阳呆得太晚，只得拿起风筒帮着吹了起来。

不过到这时他才发现，欧阳穿了他的睡衣。

于是埋怨，说你怎么穿我的睡衣？

欧阳说，女人敏感，我怕穿了雨瑶的睡衣她会发现，只好穿你的。

吹好头，欧阳又仔细将浴室和房间里的头发都捡起扔到便池冲走了，这才更衣。

见修文要走，忙让他帮忙扣背后的扣子。

欧阳穿好衣服下楼，修文问要不要送？

欧阳说，算了，你那摩托车会吵醒全县人民。

修文也怕麻烦，就说我明天回深圳。

欧阳愣了会儿，最后抱了下修文，说我会想你的，然后出门走了。

目送欧阳出门，修文转身要上楼，却见陆父站在那。

修文指了指沙发，自己先坐下了。

陆父坐下后问，见过雨瑶吗？

修文说，在回来的路上打过一个电话，她没接。买礼物的任务交给妈了，要等他们回来。

陆父说，你妈买东西会不会档次不够？

修文说，放心，在日本额外得了两笔费用，我让妈都花了，免得回来又有人要我交税。

陆父点点头没说话。

如果要问现在谁最崇拜修文，那绝对是陆父。

要知道，他自己跟陆爷爷吵了一辈子，可陆爷爷在重大问题上从来没让过步。

修文只花了一、两个小时，就让陆爷爷投降了。

修文并不知道陆父在想什么，顺口说，准备成立公司了，公司的股份打算放你名下。

陆父吓了一跳，说事业编不能投资，你放爷爷名下吧。

修文说，万一将来要征遗产税怎么办？

陆父说，哪怕不为了赚钱，我也得好好工作几年，憋了几十年，自己的一些想法总算可以实施了，所以工作不能丢。大不了为国家做贡献吧。

修文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就没多说。告知明天要回深圳，便上楼睡了。

覃主任开车来接的，在路上就道歉说，直到马总在美国提起陆总在日本大出风头后，我才知道蒋小姐追债一事。

修文听懂了覃主任的意思，一是他事先不知情，所以没帮到修文；二是修文去日本，没告诉他。于是，修文想了想才说，这事覃主任也帮不上忙，说了也只能让覃主任担忧。何况中日两国交流，总得有人有所担当吧？

覃主任听罢，觉得这么解释马总应该可以接受。因为在他看来，马总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因为修文一声不吭就跑日本去了，与常理不合。

当然，他并不知道，马总是怕修文因为还不了债而直接申请加入日本国籍，这样天马茶行的五千万就算白投了。

不过修文也没想到，覃主任提及还钱一事，也是对修文的关心。因为从修文的反应，他可以得出问题是否解决。显然，就修文轻松的表情看，事情已经解决。

他推测石田可能帮了忙，但也无意深究。

反正问题都解决了，覃主任这才轻松说起文婷人流一事。

他知道修文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接说，这件事有些奇怪，我想找派出所的人打听情况，结果他们说北京公安想以私人的名誉见你。

而上海公安则阻止了一起日本人想偷取出之物的事件，并当场丢浓硫酸里毁了。

派出所的朋友悄悄告诉我，北京关心可能是因为有上海的高层去病房探视。

而今天的最新消息是那位主任医生已移居加拿大。

修文听了有些惊讶，但已猜到事情的真相。不过，在覃主任没表明真实意图前，他不想说什么。

覃主任见修文一幅淡定的样子，心里也犯嘀咕，难道修文真的知道一些内情？

但他也不想让修文觉得，自己又变回警察的身份了，于是说，按我的推测，这孩子肯定不是你的！

修文说证据呢？

覃主任看了眼修文，然后说，算了，不问你了，我来说已经得到的消息吧。蒋小姐做人流前一个月，她就做了预约登记。

覃主任说着发了张图片给修文，是文婷在医院的登记记录。

待修文看过，覃主任才接着说，性生活后最早七天一般十四天左右少数二十多天才能查出怀孕否。你跟她上床的时间比登记时间早七天吗？

修文一想，文婷的预约日期是她从宜丰返沪的第2天。

难道她所做的一切只为让自己背锅？所谓的投资、借钱都只是要我戏演得真实一点？

修文的问题都解决了，所以他不想将文婷想得太坏，于是问，她的目的是什么？

覃主任说，从简单的社会层面看，蒋小姐想要你跟她结婚，并让你为蒋家服务。但你没答应，所以她做人流，让你良心不安，也让你名声受损。

而从蒋会长处理这件事的情况看，的确符合社会分析。

显然，他不认为你是他合适的女婿人选，最多只是想让你为蒋家工作而已。

蒋小姐打掉孩子，虽然有损名声，但也符合蒋会长的期望。他逼你还钱，要打官司让你坐牢，一切很正常。

不过，如果连北京公安也感兴趣，那就只有一直可能，蒋小姐的孩子是上海某位高官的。

修文想起那位去看文婷的人的话，就问，会不会是她干爷爷的孩子？

覃主任笑着说，她干爷爷退休多年，多一个私生子不可能送他去监狱，所以没人会在意的，唯一可能的就是去看她的那位高官。

修文觉得这些分析符合逻辑，看来，自己真是背锅了！

“你见过那位高官，对吧？”覃主任突然说。

“对……”修文本能地答了句，但突然想起蒋家律师的话，那是要死人的，于是打住了。

“能找到在场的证据吗？”覃主任问。

“很遗憾，当时心思全在文婷身上，忘了要收集点证据。”修文迟疑了片刻，见覃主任如审犯人般看着自己，顿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连忙用遗憾来掩盖，“何况，文婷对我和我家都有恩。”

覃主任原本也觉得修文可能有证据，但见修文说遗憾，那修文的迟疑也的确可以认为是一种遗憾的表达。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调出一张标准照，对修文说，我给你10张照片看，如果你在蒋小姐那里见过，就指出来。

覃主任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装作随意地说，北京警方不了解你，别到时以为你跟他们合谋，事情就很麻烦。

修文只得去看照片，并指出了其中两人。

覃主任这才说，清明快到了，记得当初公司对成品率的要求比你预计的高，不如你去现场把把关？

修文点头，叫来秘书。

秘书问线路有什么要求没？修文说，按最短路径吧。

秘书很快订好票，修文开始了第二轮巡游。

来到厂家，对方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好吃好喝招待了三天，甚至叫来漂亮女孩作陪，但就是没让修文看具体的炒茶过程。

后来陆父电话告知从日本寄来好几个大木桶，修文让先放家里。之后修文说起被拒一事，陆父说，现在美国人不是老说我们强制技术转让吗？你也是买家。

修文觉得有理，但最后还是没用这个办法威胁对方，而是决定去魏家试试。

魏家很热情，祖孙三代一起陪修文。当修文提出要看炒茶过程时，魏爷爷也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了，三人一起领着修文去看顶级茶叶的采摘、制作过程。

茶叶的采摘其实是要选位置和每天的时间点的，修文将《茶经秘要》中的说法提了提，魏爷爷频频点头，魏家主则有些尴尬，说如果按这种要求，我们一年的顶级茶不到十斤。

修文正要说话，魏爷爷先说了，掌握这门技术肯定有好处。魏家主点点头没多说话。

摊青环节本是最没什么可看的，但修文瞬间想起在日本的第三场比赛，很认真地看了半天，只是没给任何建议。

来到炒青环节，一位约六十左右的老者正有条不紊地炒着茶，修文看完一锅，然后对魏爷爷说，提高温度可以缩短炒茶时间。

没等魏爷爷开口，那位老者立刻拉下脸来说，我开始炒青的时候，你大概还没出生吧？我炒几了十年茶，还要你来教我？

魏家主怕老者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连忙打断老者的话，说陆总是江西陆家的传人，不得无理。

老者还是不服，说陆总你来试试？

修文摇摇头说，说实话，我还真不会炒青，不过《茶经秘要》中有记载，大火快炒能让茶叶更绿，色泽更亮。

老者火了，说如果觉得我老了，我可以退休，叫这么个毛头小子来胡说八道就免了。

修文顿时有些难堪，说算了，去看后面的环节吧。

几个环节都看完后，魏家主也早已想好对策，说不如借魏爷爷自己炒茶的地方，安排几个人按修文的说法炒几斤试试？

修文觉得这样好，免得干扰别人的正常生产。

修文也怕将好茶叶浪费了，让魏家先拿普通茶叶来试。

两天过去，普通茶叶炒过后，基本可以和顶级茶叶媲美了。

修文很高兴，去茶山转了一圈，按《茶经秘要》的记载找到最佳位置，等到最佳时辰，让采茶女采了几斤茶叶，然后修文还做了甄选。

炒青的老者没来，来了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据说，这是除了那位老者外，炒青功夫最好的人。何况有了前两天的配合，这次的炒青效果奇佳。

魏爷爷激动不已，怕糟蹋了茶叶，剩余环节都来骨干，并命他们100%按修文的要求去做。

魏爷爷唱白脸，魏家主唱红脸，威逼利诱，弄得那帮骨干也是十二分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服从。

不过僵局很快打破，大家都不傻，越到后面，茶叶的质量越发显现，到最后，不用泡，大家都知道，这是神品！

神品呀！

那天魏家热闹非凡，全体中层以上及骨干都齐聚在大会议室。

大家都很兴奋，中年人尤甚。

这个行当讲资格和规矩，中年人必须等到老一辈干不动了才有机会接班。但如果按修文的改进方法，他们有可能超越目前的当家骨干，而不是再等上十年二十年。

老一辈更多的是情怀，干了一辈子，终于出了神品，也是多年修来的福分。

修文也很开心，毕竟，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直接参与了茶叶生产全过程，且出了神品。

于是他让魏家去找来松竹等木柴，找了个勉强能用的陶罐，帮忙烧水泡茶，魏家则请了当地电视台来直播。

9杯茶，魏家祖孙三人和修文各一杯，其余人也顾不得许多，各自尝一口。

修文尝了几口，感觉不错。

一抬眼，见炒青老者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想，剩下的五杯茶，等那些中层品完，基本没那些骨干什么事了。

于是他站起来走过去，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老者是真正懂茶的人，第一口就知道好坏，他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是位非常自负的人，也是炒青水平最高的人。不过，也是唯一一位没有参与这次神品生产的人。

他犹豫再三，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将杯子递给旁人后，走到修文前，突然单膝下跪，对修文道，陆小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您多指教。

修文吓得连忙闪身躲开，并迅速将老者扶起，并跟他耳语了几句。

老者连连点头，不停地说谢谢。

就在这时，魏爷爷也是老泪纵横，说列祖列宗，我们魏家终于炒出神品了！

说完也是起身给修文深深鞠躬，吓得修文连忙扶住不让魏爷爷继续弯腰。

这边正扶着，魏家主和魏公子等也是对修文一揖到地，修文忙说大家别这样，我会折寿的。

待吃过午饭，修文要去乘高铁车。魏爷爷说要送修文去车站。

修文忙说，这里出去还有好长一段山路，路上颠簸，让魏公子开车就行了，魏爷爷就别去了。

魏爷爷不肯，坚持要送，修文也无可奈何。

临走，魏家主拿出一尊约60公分高的墨玉观音，说这是河南独山的墨玉，由最好的玉雕大师雕的。

修文不懂玉，但也看出雕工很好，菩萨端庄大气，慈眉善目，的确是上品。

因为不懂行，修文推辞一番也就收了。

由于带着不方便，修文请魏家主帮忙快递回家。魏家主想想没说什么，答应了。

一路上，魏爷爷不停地唠叨，要陆爷爷身体好些了就过来，说又有好些年没见了。

正说着，魏家主提醒魏公子，别开太快。

魏公子说，你们都系好安全带吧，好象有人追车。

修文笑，说大白天的，还敢打劫呀？

魏公子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人误以为我们把墨玉观音带车上了呢。

修文笑说，为了那尊墨玉观音，大白天打劫？

魏公子说，至少一千万呢，那可说不准。

修文吓了一跳，以为听错了，失口说，什么？一千万？

见大家没吭声，修文忙说，那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魏家主解释，其实我们当年也就花了十多万。说来也是缘分，有位玉雕大师好茶，每年指定要老爷子自己采制的茶。

后来有一天，大师说南阳出了一块极好的玉，可惜要被别人买走了。

我当时也没在意，可玉雕大师说，在中国甚至在全世界，只有他最懂独山墨玉，所以这快好玉应该由他来雕刻，否则怕是糟蹋了。

没办法，最后别人十万买的玉石我加价两万买下了，大师见此也不好意思，原本五万的雕工费只收了两万，所以我才花了十多万。

魏公子多少有些不舍，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货币本身就贬值了；而这些年独山玉过度开采，也快没了，玉石本身价格涨了上百倍；而玉雕大师也死了，他死后他的作品价格也涨了十多倍。所以，有人评估，这尊墨玉观音值至少上千万。

魏家主忙接话说，我们也不可能卖这尊墨玉观音，如果不送你，放在家里也就一摆设，值多少钱也都一样。

修文相信魏公子说的是真的，但也知道魏家主是铁定要送。

到了此时，修文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从一开始来就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说的话，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我们是依靠茶铫的透气性，用松木等将香气烧到水里，保证茶水有额外的香味。其实，在茶叶摊青时，也可以用松树、竹叶等的香味去烘烤，香味效果肯定更好，但不能像熏腊肉那样用烟熏。

显然，这不是陆家的秘籍，而是修文在看日方泡岁寒三友时依靠空气中的气味营造气氛而受到的启发。

虽说大家不知修文怎么想出来的，但大家都是明白人。

魏爷爷更是惊喜万分，恨不得给修文磕个头，然后立刻去做实验。

就在这时，车开始蛇行。没等魏家主开口，魏公子先说了，后面的人要超车了，怎么办？

修文不解，说墨玉观音也没在车上，为什么要害怕？

魏公子说，你吓傻了？这一车四人做人质，他们要多少钱也得给呀，更别说一尊墨玉观音了。

修文也反应过来，没再吭声。

又跑了几分钟，魏家主发话了，停车吧，钱乃身外之物，如果出车祸，就什么都没了。

魏公子迟疑了一下，终于接受魏家主命令，开始丢油门靠右行驶。

追车过去了，开始逼停魏家的车。

魏公子靠右停下，追车停在了前面，但没人下车。

魏公子看看车中其余三人，想了想准备下车，然后对魏家主说，如果情况不对，你开车跑吧。

魏家主说，混账东西，我们做的这一切不都为了你呀，说什么胡话呢。

魏公子没再吭声，开门出去了。

前车见司机下来了，知道这车也跑不了了，这才从司机位出来。

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下来的居然是位性感绝色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