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你是我兄弟
“很多年没见你这家伙落泪了啊！不错不错，态度很真诚，爸爸很欣慰！”
不知何时，一个极其英俊的青年已经站在了叶玄兮背后，他轻轻一笑，眉眼就眯成一道月牙，看上去特别好看。
他就站在那里，似乎与这片山河大地融为了一体，一举一动都带着自然的气息，一呼一吸都带动着山河的律动，纯朴自然，温雅如仙。
没人能想象得到，这个看上去如此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就是当年杀到血染苍天鬼哭神嚎的苍龙少帝，论起战功他甚至还要胜过叶玄兮半筹，死在他手中的生灵比死在叶玄兮手里的不知道多了多少，累累的尸骨足以填平整片碧天海域。
此时，他就站在那，温柔若桃花的眸子盯着叶玄兮，带着感慨，带着怀念，如同故人重逢。
“欣慰你妈了个头！”
叶玄兮直接爆粗口，斜了林渊一眼。
“受伤了？又去哪调戏小姑娘被打了？我就说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看，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感觉到叶玄兮气息有些不稳，林渊促狭的笑了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逛青楼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撩的妹子的数量跟自己头上的毛对等……”叶玄兮冷冷一笑，直接爆黑料，相当的不留情面。“也不怕把俩肾玩废了！”
“老子的肾金刚不坏，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恨！”被叶玄兮揭短，林渊也是冷笑一声，目光不善。“再不济也比某人强，这么多年还是光棍一个，谁知道是不是那什么取向有问题，要不然怎么可能对那样的绝世美人儿都不动心，除非是修炼了某种邪功，不能人道！”
“林王八，我看你是皮痒了！”
“叶二狗，我觉得你也该挨打了！”
两人目光不善，冷笑连连，随后直接动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余波，两大强者就像市井无赖一样扭打在一起，什么揪头发，抓脸，踩脚，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因为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所以导致了湖面上涟漪不断，但是两个人就是掉不下去，在湖面上不断的翻滚。
最后，两个人都是顶着黑眼圈肿胀着脸，极其狼狈的站了起来。
“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叶玄兮冷冷一笑，尽管疼得呲牙咧嘴，但是他依旧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呵呵，你断了八根肋骨，比我多两根，真是厉害！”林渊同样是呲牙咧嘴的冷笑，脸部一旦有表情就疼得直抽冷气。
“你掉了七颗牙，比我多三颗。”叶玄兮同样是冷笑道。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渊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身上的伤痕都瞬间消逝，狼狈的模样也消失不见，这一刻他重新变得玉树临风，儒雅非常，似乎他这样谪仙般的人物从来就不会那样狼狈一般。
这时叶玄兮也恢复了常态，他的目光看着脚下的湖面，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很多年前他跟林渊就是这样经常打闹，相互拌嘴，没有一丁点作为至尊强者的风范，像是两个不曾长大的青葱少年。
“很怀念那时候的时光啊！”林渊袖袍一挥，霎那间江山轮转，时空变换，两人突然置身于山巅凉亭中，亭子里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桌子上是煮好的新茶和茶杯，还有一张棋盘。
“那时有雨若在家等我归来，有你陪我战场杀敌。人生最难得是贤妻良友，但奈何林渊福缘深厚，不仅有妻贤良，亦有挚友生死之交。”
林渊坐下来，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氤氲的水汽携裹着茶香袅袅升腾，在山巅的风中无声的破碎。
“尝尝吧！”林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叶玄兮端起茶杯，霎那间只觉小巧茶杯宛如千万斤重，如同神山压顶，几乎端不住。
杯中茶水碧翠如玉，如同最晶莹的宝石，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仰头一饮而尽，清茶几乎醉人。
“好久不见了，这些年过的如何？”林渊放下茶杯打开棋盒，白皙纤长的手指捻起一枚棋子，落子天元。
两人当年不仅修为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棋艺也是炉火纯青，经常在一起印证武学，磨练大道，切磋棋艺。那时两人形影不离，同榻而眠，若不是两人皆有喜欢的女子恐怕都有人怀疑这俩家伙有断袖之癖。
“还好吧！”林渊执黑先行落子天元，叶玄兮执白紧跟其后，叮咚一声，白玉棋子落盘，叶玄兮轻声开口，衣衫随风轻舞仿佛谪仙入凡尘。
“为了那件事，你努力了一个又一个时代，甚至还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对于诸天万域而言，仁至义尽了！”
“可是收获甚微啊！”叶玄兮叹气，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了苦笑。“一世又一世的坚持，一世又一世的探索，我已经累了！”
“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吧！”林渊落子后抬头远眺，只见得云海翻腾，灵禽横空，阳光散落苍茫，温暖而慈爱，清风拂过山岗，清凉而柔和，天地之间，一片祥和。“天地众生自有福缘，该来的躲不开，该活的死不了，一切皆是定数，你一个人拼死拼活又能做什么？”
“这我知道，但是……”叶玄兮落子以后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又开口。“但是我觉得多做一点，总比束手待毙来的好啊！”
“可他们根本不领情。面对这样的付出，没有人会答应你的提议，而且我感觉如果你继续坚持，最终只能给你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多少人出卖了良心，多少人糟践了自己的良知。”林渊落子轻柔，声音儒雅但却带上了冷意。
“问仙宗，何等古老的传承，在玄天界普化众生，救苦救难功德无量。问仙宗主本人更是一个谦谦君子，一生中帮了多少人！可是最后如何，他背弃了良心，坚决投靠了另一界，为了活命更是杀了玄天界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你知道那些尸体堆积在一起时，毫不逊色一座山峰的场景有多可怕吗？你知道鲜血染红了数十万里的大江，那种场面有多震撼吗？谁能想象就是那样一个谦谦君子眨眼间变成了一个恶鬼，变成了一个人渣！”
林渊眼中杀机流溢，寒光湛湛。
“玄屠魔帝，在玄天界人人不齿的大魔头，持强凌弱，欺压众生。可是屠仙大战中，是他率先出手杀的问仙宗血流成河，将问仙宗主杀的仓皇而逃远离玄天界，庇护了亿万众生，最后被另一界数十位王者联手围攻，侵蚀，仍是宁死不屈，负伤杀敌，最后在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即将堕入另一界的时候，让我送他一程！”
“帝释尊者，那个肥头大耳的笑和尚，嘴里天天都是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但是屠仙大战中他杀凡人饮血，啖生魂练功！”
“天屠剑仙，何等英雄，天赋之高旷古绝今，与
夜帝交手仍能全身而退，却背宗叛祖投靠另一界，甘心为奴做狗，这种东西不杀更待如何？”
………
一个个无敌的强者被林渊点评，或是褒奖如玄屠魔帝，或是如帝释尊者等人，被骂的狗血喷头，这些人有的在利益面前守住了做人的底线，死的轰轰烈烈，有人在诱惑面前变成了禽兽，被林渊挫骨扬灰。
在场最惨烈的大战中，在那最黑暗的年代里，多少平时品行败坏的人守住了底线，又有多少满口正义的人变得道貌岸然，人性在那个年代被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肮脏的无法直视。
“所以你也犯不着为了他们拼死拼活，为了这事还跟叶老哥闹得那么僵！说到这……”说到这林渊停顿了一下，看了叶玄兮一眼。“你有多久没回过太初天宫了？”
“记不得了！当年窜出来以后，就没再回去了！”叶玄兮轻柔落子，儒雅非常，提起这个话题顿时就拘束起来，似乎很不愿意回答。
“咱俩可真像，都是离家出走！”林渊笑了笑，摇了摇头。
“要不然咱俩咋成的兄弟？”叶玄兮撇了撇嘴。
“二狗，说实在的，这么多年的了，你害怕过吗？”林渊落子不停。
“怕什么？”叶玄兮给两人又各倒了一杯茶，问道。
“你可曾想过，如果你的想法是错的，会是什么结果？”林渊轻声问道。“如果你在解题的时候思路就是错的，那你最终得出的结果，又怎么可能是对的！”
“你可知道，你如今对于你的构思，已经偏执到几乎入魔了！”
林渊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强烈的震撼着叶玄兮的内心。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为了他的那个构思而不断地努力，从来没有有过半分懈怠，久而久之，他对于这件事的坚持已经近乎于偏执，他听不进去别人的劝诫，也不可能就此收手，这件事在他心中几乎成了他的梦魇，无法破解，无法逃脱。
他从来没想过如果他的构思有误会是怎样的结果，不能想更不敢去想，那是天地众生唯一的机会，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准备第二套方案了。
说来可笑，诸天万域强者如云，可是如今万物生灵的存亡都要寄托在他一个年轻人的身上，而那个可以救世的方法，却没人相信。
“若是错了，无非一死！但在此之前，我会守护好这里，也许为了外面那群家伙不值得，可是这里也有值得我去守护的因素！”
“哦？”林渊眉毛挑了一下，疑问道。
“你当年可是跟嫂子承诺过，要保护好她喜欢的这个世界，既然你这家伙偷奸耍滑不出力，我总得把你那份补出来吧！”叶玄兮无奈的撑住额头，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值得？”
“值得！”叶玄兮再次落子，棋盘上黑白对峙平分秋色，他那无比沮丧的表情就如同这僵持的战局，万般的无奈。
“谁让你是我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