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而不能言
山巅之上，凉亭之中，两人执黑白落子，棋盘上杀机四溢，如犬牙交错咬合。
到了最后，两个人下棋的速度已经快到不需要思考，你来我往，纵横捭阖，世间从未有这般快速的棋局，下的速度是那么的飞快，快的仿佛故人要追回逝去的时光。
这局棋局，没有输赢。
叶玄兮与林渊共赴碧海，坐鲸观景，看旭日初升，看明月当空，看大潮迭起，看汪洋恢宏。
两个年轻人一如多年前游历天下那般，登天揽月，仙山赏雪，可是不论情景如何相似，他们都知道，这一切已是定局，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其实没什么好难过的，挂了就挂了，毕竟雨若她也走了，而老爷子那边还有林相他们几个给老爷子送终，你吧，我就不多说了，想把自个塞到你被窝里的仙子神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完全不总担心你会一直打光棍，所以啊，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生死，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林渊和叶玄兮相对而坐，身下的巨鲸缓缓的游曳在海面上，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流淌开来，无声的抚慰着世间的一切躁动与不安。
“你的确是无事一身轻，不想担责任就屁股一撅尥蹶子跑了，可怜我这些年含辛茹苦兢兢业业啊！”叶玄兮叹了口气。
林渊是他最好的兄弟，从他第一次外出历练结识了林渊以后，不论是什么事后者都愿意跟他一块承担，不论再难再艰险都从无例外，可是这一次，真的只能靠他一个人了。
“你如果想的话，这破事你大可以不管，又没有人逼着你去做！”林渊抬头，玩味地看了叶玄兮一眼，但最终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是你这家伙，就是不愿意停手！”
“你知道现在另一界的力量扩张的有多迅速吗？”叶玄兮瞪了回去，翻了个白眼。
“我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我怎么会知道？”林渊撇撇嘴。
“我跟青帝交手了！”叶玄兮沉吟了一下，最终说了这样一句话。
刷
瞬息之间林渊的脸色就变了，眼中流露出无比忌惮的神色，似乎是被那两个字狠狠地震慑到了。
“难道青帝现在已经可以杀过来了？”林渊目光陡然一凝，寒声道。他们都心知肚明，青帝的存在对于他们这一界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论他是敌是友。这就好比你的邻居家里有一门迫击炮，不论这个邻居跟你的关系如何友善，你都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还没有！不过苍帝带来了一副青帝画像！”叶玄兮摇头解释。要是青帝可以杀过来，那两界之间的大战恐怕早就一触即发了，即使青帝曾与叶玄兮定下了盟约，但其他的无上巨头却早就按耐不住了。
“胜负如何？一道法则烙印应该难不住你吧！”对于自家兄弟林渊一直很有自信，认为即使不敌青帝本人，对付她一道法则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诸天万域的排斥和压制，再加上青帝没有下死手，所以我现在才能坐在这跟你闲扯！懂我意思不？”叶玄兮苦笑着摇了摇头，尽可能得把自己不敌青帝的事实说的委婉。
“怎么可能，你好歹也是……”林渊真的被吓到了，什么情况，叶玄兮这样的无敌强者竟然敌不过青帝一道法则？还差点殒落？青帝再强也不至于这么变态吧！
“怎么不可能？”叶玄兮摆了摆手“你根本想不到青帝的可怕，她一道法则的全力一击，就直接将我轰杀，甚至我的元神都受到了损伤，要不是天帝的法则给我拖延了足够的时间，而那俩家伙又去的及时，恐怕我就得当场暴毙了！”说到天帝时，叶玄兮难得的不好意思了一下，而说到最后，他的神情已经极其凝重了，甚至他的语气都有些恐惧的感觉。
看着叶玄兮的神情，林渊沉思了起来。他知道叶玄兮不是那种信口雌黄添油加醋的人，但是如果真的像叶玄兮说的那样，那么青帝的实力该有多强大？
尽管他和叶玄兮还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无敌存在，但是也绝对不会差的太多，就比如夜帝吧，他们那种实力或许会强过自己跟叶玄兮，但是也绝无可能一道法则就可以镇杀自己或是老叶，更别提一击轰杀，那纯属白日做梦。
但是叶玄兮此时这么说了，很自然，很忌惮，这让林渊内心都是一阵发怵，想想都头皮发麻。
“那叶大哥他们是道身还是……”林渊沉吟了一下，试探着问，他一听叶玄兮的称呼就知道是夜帝跟炎帝两位存在。
“真身！”叶玄兮揉了揉太阳穴，一个脑袋两个大。“青帝图像显现，他们俩直接真身出世了！”
“那他们恢复了吗？”这时林渊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要知道夜帝与炎帝，那可以说是这一界除了天帝之外绝对无敌的存在了，如果青帝的一道法则就能跟他们扳手腕，那么未来如果真的会发生大战的话，他们就真的半毛钱希望都没有了，要真是那样那还努力个屁，干脆趁着还有点时间泡泡妹子潇洒潇洒，然后安安静静地等待世界末日到来它不香吗？
叶玄兮想了想，回忆了他们出世之时的气息以及状态，最终肯定地说道：“没有，他们现在的实力估计也就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四到五成，离巅峰时期还差的多呢！毕竟屠仙大战他们受伤太重，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代，但是想要完全恢复仍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他们这次强行出世救我，恐怕他们恢复的时间还要被继续延长。”
当年屠仙大战，两界除天帝青帝外皆是出手参战，无数强者巨头殒落，如林渊，如天屠剑仙等等，同时也有无上存在重伤尘封，借岁月时光来磨灭伤势，如夜帝，炎帝等。
这一次叶玄兮有难，两位无上存在出手相救，横击青帝。这一行为虽然保住了老叶的性命，为日后可能会发生的大战保存了火种，为诸天万域存在留下了希望，但是他们伤势恢复的趋势必然会被中断，想要完全恢复恐怕就需要更长的时间了。
林渊点了点头，随后心里的沉重感略微轻松了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倒是还可以接受，毕竟一副无上存在的图像可并不是蕴含着一道法则烙印这么简单。那是这位无上存在的意志，法则，乃至气运的融合，差不多有这位存在四成到五成实力，相当的强大。
就像此时如果有人持有叶玄兮或者他的一副图像，一旦祭出足以横击寻常至尊，至尊以下的境界如果是常规情况绝对逃不出一个死字。
不过即使如此，那另一界的力量扩张速度也太迅猛了，青帝的实力如今恐怕已经不逊色于天帝了。
“算了算了，咱们兄弟好容易见一次，不聊这糟心事儿了，聊点别的吧！二狗，你想过没有，不论这事最终是以暴力还是和平的手段解决，它都会解决，那等结束以后你干什么呢？你也该考虑考虑你自己啊！”林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酒壶，凌空倒酒直接就有酒杯承载，然后慢悠悠的飞到叶玄兮手里。
“考虑什么？”说完，叶玄兮一口饮尽。
“少扯犊子！”林渊又拿出来果子，扔了过去。“你说考虑什么？你俩的事儿你就打算这么搁着？咱哥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跟我藏着掖着。我跟你说我这道灵影也维持不了几年了，到时候等我真的消散你再跟我的墓碑去说？”
“我……”叶玄兮的脸一瞬间就红了，可能是酒精上头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你别乱说，我俩就是好朋友，没别的！”
“我呸！”林渊斜眼加撇嘴，各种鄙视叶玄兮。“有种你摸着良心说你俩是朋友！各大天宫古族谁不知道她喜欢你，而你小子也真是，明明也喜欢人家，但就是不去表白，我他妈的都想问问你在等啥？爸爸都替你愁的慌你知不知道，就人家那条件你上哪去找？我跟你说要不是当年屠仙大战爆发的早，我都能把你绑去表白，磨磨蹭蹭几个纪元了？我都看的心累，你还这那那这的，就那条件你介绍一个给我认识一下？”
林渊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催婚的家长，看着自家不求上进的儿子那是气的七窍生烟，关键是这臭小子是没胆子去表白而不是没人要？这特么……
叶玄兮被林渊骂红了脸，低着头看向海面，如同镜面般安静的大海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微光，每一寸微光里都仿佛有一个影子欲语还休，一颦一笑都足以倾倒众生，她笑起来是那么好看，像是盛开在三月的桃花。
看着陷入深思的叶玄兮，林渊也是轻轻地笑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叶玄兮这么多年的努力也是为了那个女孩，为了那个在老叶面前如同孩子一样的女孩。
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可是我不能说，因为我就要死了！
叶玄兮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温柔深处是坚毅如山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