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章 糟心
房遗直是死了,却给房家留下了不少的麻烦。
房遗直死在扬州的消息根本瞒不住,随着尉迟明德来房家报信,想必写着房遗直扬州过世的邸报,应该也跟着进入了所有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人手里。
在房遗爱策马去尉迟府,找尉迟明德详细确认了一边房遗直已死的事情之后,房家不得不开始cào持房遗直的丧事。
虽说上头仍有父母建在,年纪轻轻就丧生的房遗直,其殡葬在这厚葬成风的年代里不能大肆cào办,却也得在房府走个形式上过场。
房遗直有自己的嫡子长女,丧事也不能过于简单,灵堂什么的一应丧礼该具备的东西,还是要给他cào办的。
因着房遗直这样算是夭折,房遗直的灵堂摆在了房府外院的一处偏院里。
跟房家沾亲带故的人,还有房遗直早前还算要好的同窗,该通知的人,经过房玄龄和房夫人、萧婷婷把关之后,都有房慎安排了下去,一一派人去送信。
在连夜匆忙安排房遗直的丧事的同时,房玄龄和房遗爱两父子不得不因为房遗直死在扬州的事情,上折子跟李世民请罪,同时请假cào持房遗直的丧礼。
按大唐的礼节,同辈年长的兄长去世的话,身为同辈的弟妹们,仍旧需要安礼守丧三个月。
昨天才因为侯君集的事情,朝堂上闹得几乎成了菜市场,本以为侯君集还能再被大家伙议论上一段时间,好让侯君集再压压性子,收敛一下侯家的张狂。
现在可好,怕是天亮之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全都要开始议论房遗直的事情了。
房遗爱真心觉得房遗直不只是死的地点不对,就连死的时间也不对,平白的让房家遭受别人的口水和白眼,还白白的替侯君集挡了被人大肆议论的风波。
因为尚有高堂仍在,房家并没有大肆的铺挂白绫,只有紧要的几处换成了白sè,其余的只是换成了素sè。
天亮之后,不少接到信儿的人,开始陆续着人来房府吊念。因房遗直属于被贬的带罪之身,是以往来吊念的人并不算多。
同时,御史台还有跟房玄龄和房遗爱有些不太对付的人,也开始陆续上折子,就房遗直为何会似在本不该出现的扬州之事,向李世民陈情,指责房遗直和房家,请李世民问责房家。
自古就没有父母为子女服丧的道理,是以,在房遗直的丧事揭开三天之后,房玄龄不得不打起jīng神重新回到朝堂,以不变应万变的去应对御史台的责骂与质问。
魏王李泰上门来看热闹,在房遗直的灵堂前,明里暗里的讥讽房遗爱几句,再有意无意的挖苦一下房家,留给房家人一肚子敢怒不敢言的气,他到乐呵呵的负手走了,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若不是房遗爱稳得住,只怕房遗则会跟李泰吵起来。这还是在李承乾在一旁压着阵的情况下,若是没有李承乾在跟前,还不定房家被李泰给折腾成什么样子。
魏王李泰心下更忌恨的是什么,房遗爱心知肚明,不外是去年阎宛如因他之过,早产诞下的嫡女最后终是没能保住,在那女娃临时前,李泰曾因为阎宛如爱女心切的建议,让人叫房遗爱过去给小女娃看病,却因为路上的交通问题,房遗爱到达魏王府的时候,终是迟到一步,小女娃先行去了。…。
李泰便因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将小女娃死亡的过错全都一股脑不讲理的推到了房遗爱的身上。嫌他明明有一身的武艺,完全可以用提纵术从房顶上快奔而来,偏偏故意的非得骑马,故意的拖延时间,延误救治小女娃,害得遭老罪的小女娃一命归yīn。
房遗爱自然不能任由李泰wū蔑,当即跟李泰辩驳起来,最后两人闹进宫里,闹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跟前。
问了所有知情的人事情的经过之后,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两个也明白,李泰这是因为女儿的病逝而迁怒一直看不顺眼的房遗爱。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两个,只是温言宽慰安抚了一下房遗爱。
魏王李泰是两人宠爱的嫡子,又是刚刚丧女,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两个连重话都没呵斥,只是简单的说教了两句,就给了李泰一堆的赏赐来安抚李泰和阎宛如的丧女之痛。
那天也不知道李世民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看到李泰和房遗爱两人友好和谐的画面,愣是让两人一起出宫。
在宫门口李泰朝房遗爱撂狠话,被房遗爱讥讽的顶了回去,李泰的脸面拉不下来,跟房遗爱之间的梁子算是结的更深了。
李承乾是因为听闻李泰亲自前来房府,怕房玄龄不再府里,李泰再在房府寻事,便急急的丢了手头的事情,来给房遗爱镇场子。
此刻,李泰既然已经离开,李承乾也没必要屈尊降贵的在房遗直灵前多呆,在李泰离开房府之后,也跟着告辞离去。
晋王李治身为房家定下的女婿,于情于理也都要前来吊念一下。
李治的脸sè却异常憋闷,看着房遗直的灵堂,眼睛里满是幽怨和不
想想也是,李治巴巴的瞪着青娘赶紧行完及笄礼,好将两人的婚事尽早提上日程,早早的将青娘迎进晋王府,早早安心,不会再隔三差五的被房遗爱拎着教育,要如何做个好丈夫好妹夫和好女婿。
李治好不容易舍尽面皮,磨得房玄龄和房夫人,还有青娘答应,今年生日的时候,就给青娘行及笄之礼,好过完年商议两人的亲事。
这可好,可恶的,差点儿害死房遗则的房遗直,早不死晚不死,非得死在九月底十月初,让身为妹妹的青娘为其守制三个月,正好把青娘的生日涵盖在内!
李治心中这个气这个郁闷,却死活发不出来,还得小心的劝慰着青娘,让她别太伤心难过。
更可恶的是,每天还得看着房遗爱和淑儿两个,天天双双来双双去的从东府到房府。
李治天天心底下那个羡慕嫉妒和恨啊,羡慕嫉妒房遗爱和淑儿双双对对,恨得是房遗直好死不死的害得青娘的及笄礼延迟一年,让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轻易的都化成了泡影。
要知道,为了不让房遗爱从中阻挠今年给青娘行及笄礼,他李治被几个皇姐作弄了多长时间,又被房遗爱拉练了多少次!
李治很是有种想要砸了房遗直灵堂的冲动,都是他,害得自己守了这么多年,还不容易即将到嘴的鸭子,呃,不,是即将入怀的媳妇,再次往后拖延了起码一年的时光!
一年啊!一年足够造出一个胖娃娃了!
李治吸气再吸气,才压下打砸房遗直灵堂的冲动,出了灵堂,悲愤的仰望老天,心中痛骂老天,真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就算是让房遗直这个渣死,也得等自己和青娘成亲之后,好不好!好不好!…。
至于灵堂上新鲜出炉的寡妇萧婷婷,已经被急切想要成双成对的李治给刻意的忽略到了脑后。
让房家人意外和心中戒备的是,自从去年长街大战之后,再未跟房家有过什么私事交集的侯君集,竟然派了侯家的大管家前来吊念!
想到去年侯家因为房遗爱夫妇而折损的三四十个护卫仆从,任谁都明白,侯家的人这是来者不善。
只是侯府大管家前来房府的时间,正好是客多的时候,是人都喜欢八卦看闲事。
抛开两府之间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但是人家守礼而来一条,众目睽睽之下,不明对方来意的情况之前,房遗爱也没有理由将人轰出去,更何况还有一条“仲手不打笑脸人”的常理在那儿摆着。
在明知道黄鼠狼给jī拜年没好心的情况下,还不得不让房慎出面招待侯家的人。
在侯府大管家一路挂着笑脸走了之后,房遗爱找了房慎详询侯家来人的目的。
房慎欲言又止的看着房遗爱,思量了半天,在房遗爱的追问下,还是讲话转述给了房遗爱,让房遗爱心里有个底,毕竟侯家的大管家说话的时候可是守着不少别府的下人,这模棱两可引人遐想的挤兑流言传出去,本就糟心的房家,只会更加糟心。
“他落难的时候,看在他儿子的面上,我没落井下石,现在可好,房家替他挡了流言蜚语,他竟然还要落井下石!”房遗爱紧握着手里的茶盏,满脸的寒霜,眼里的凶戾并未隐藏分毫,“他既然敢落井下石,就别怪我不客气!”
打发了房慎,让他盯着点儿往来的客人,房遗爱让人叫来了房崎,简单的交代了两句,房崎就匆匆的离开了。
房遗爱转身进了后堂,有些事情还需跟房夫人交代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好劝慰房玄龄,房玄龄毕竟上了年纪,在去年连着病了两场之后,身子已经大不如前。
这些日子本就糟心,耗尽脑力和体力的应付朝堂上的铁嘴御史,都有些筋疲力尽了,在被不堪入耳的流言所伤的话,房遗爱真怕房玄龄会受不住,再次病倒。
年纪大了,每病倒一次,就是多接近死亡一份!
至于侯君集,在听了管家的回报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身浅灰sè的锦袍,悠哉悠哉的没事人一般,哼着小tiáo溜达去了后花园。
想着若是房玄龄病倒不起,伺疾的房遗爱还不得由着魏王收拾。想来魏王殿下应该不会放过这么个收拾房遗爱,打龘压房家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