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倾家荡产的赌徒,把性命和爱情都押在了千钧一发的刀尖青锋之上。
那个千里之外的爱人用冷酷的战报抚慰她每一寸热肠心腑,用妥帖的猖狂把她脚下的钢丝索铺成康庄大道,而他甚至不知道他的胜利对她而言是怎么样的礼物,她没有办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一切看起来都十全十美。
这可能是我有史以来rou最少的一篇文。看我荒芜的微笑。
ps.200珠珠加更,我还在写,大概中午十一点发吧~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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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骨(200珠珠加更!端午安康!)
剧变起于十月中。长京一场bào雨之后,豺狼爪牙挖出了顾量殷大将军莫须有的谋逆罪名,平帝亲命顾将军收兵回京叙罪。
其时北疆bào动,生灵涂炭,顾将军不肯抽身,未受君命。
十一月二十,有了神策军在东连横,顾将军大获全胜。胜利的喜悦并未传回长京,顾将军身负重伤,未能回京,长京笼罩着平帝的怒气。
十二月初九,长京bào雪,北疆军营为有心人cào控哗变,顾老将军无力回天,为保麾下将领性命,自刎阵前。北疆大败,连让六城。
险峻情势就此一发不可收拾。顾量宁一病不起,族人自顾不暇,偌大的家业蓦地砸到了佳期头上,她忙得焦头烂额。
十二月十三,敌军开拔东北,东北边线告急。耆夜王麾下神策军寡不敌众,耆夜王身陷敌阵,音书断绝,生死未卜。
满朝弄臣从此接二连三开始弹劾顾将军叛国之罪,顾家就此倾颓。顾楝锒铛入狱,身后跟着一串门客后辈。
平帝四十三年,元月初六,神策军死守边线,耆夜王仍旧没有音讯。
元月初七,佳期的七叔伯自缢。他功名连片江山,又是大年节下,丧礼当日,平帝亲自到场。佳期跪在白茫茫的人海里,木然被那贪婪的目光刮了一圈。
表姐拉佳期去喝茶,却在一扇门前站住了。
里头是顾量宁的声音,“这孩子还小……”她正病得厉害,那之后没几天,她就离世了。
郑皇贵妃笑道:“普天之下,难得有陛下想要的,难不成还要陛下等着么?何况,不是已许了人家?”
那女人声音尖厉,隔着门缝,她们看得见顾量宁歪歪斜斜地跪着。
表姐转回头来看着佳期。佳期脸sè煞白,紧紧攥住掌心,才忍住了进去搀扶姑姑的冲动。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平帝的声音,“哦?许了谁?退了便是。”
顾量宁未说话,郑皇贵妃道:“是耆夜王呢。”
耆夜王风头正盛。郑皇贵妃压低了声音,“小王爷狂得很,对朝政诸多妄言,陛下也挫挫他的锐气……何况,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表姐抱住佳期,小声说:“你身上怎么这样凉?我去弄些热姜茶。”
佳期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拉着回房,躺进被子里,抱着那只木箱子,睁着眼睛过了一夜。
裴琅原本是赢得漂亮的,如果她没有要他帮父亲,如果父亲军中没有哗变,如果父亲没有死,如果顾家没有倒……可惜那些事全都发生了,连带着他赔出性命,生死未卜。
如果裴琅回不来,那就是她亲手害死的。如果裴琅回得来,那就是她害得他丢盔卸甲一败涂地还声名狼藉人人得而诛之,就算他回来,也再不是那个富贵闲人了。
就算他不为这个恨她,她也要像之前想象过的那样背叛他、放弃他了。他只道是情深意笃,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姑娘在点头时都是一心二意的,她始终没忘记她终究需要的是一条踏板,她也许终有一日要踩着他的肩膀,登上金銮殿。
她是不得已不错,但谁说“不得已”铸下的错就不是错?
男儿到死心如铁,经得住铁马冰河山河兵戈,可最难消受的是什么?那副铁水浇铸的心肝肺腑,经得住几次天裂?
很奇怪地,佳期竟然没有想裴琅会怎样恨她。
她甚至希望裴琅真的死了。他死了,也许就永远不会知道。
她赌输了,一败涂地。她是个要qiáng的小姑娘,不想要别人知道自己卑鄙,更不想要别人知道她做到了这般卑鄙,竟然还是输。
怀里的小玩意们滚来滚去,撞得木箱子十分聒噪。佳期心里却像雪夜一样寂静。她想:一语成谶。
平帝四十三年,上元之夜,顾氏女佳期进宫,敕封贵妃。
那只木箱子没能带进宫,随着几年后顾家的倾圮烧了个干干净净。
那面镜子碎得一塌糊涂,她的前尘往事也烧了个干干净净。
(戴上老哥的头盔,准备好收鱼叉)
(因为有大纲,我文的剧情是不会改的……而且我确实喜欢虐文嘛。所以有没有差评我都不会改的,不然像我这样能力很有限的话,主线就会变质……但我确实会害怕差评,就有一丢丢不自信。所以更要谢谢大家的支持哦,你们好甜,感动哭哭tt)
大家端午安康!要吃好吃的粽子哦(然后还越吃越瘦!)
宫深
指缝里有西洋镜碎掉的渣子,硌着皮rou,但佳期一点都不介意,她捂着脸,一点灯光都不想看见。成宜宫里总是太亮,她最不喜欢成宜宫的就是这一点。她压根连自己的影子都不想看见。
裴琅最烦她使小性,自然是早就走了。佳期总算把xiōng前那个血口子瞒天过海,其实松了口气,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也高兴不起来。
她刚才出了一身汗,现在觉得身上发冷,思前想后地拖了一阵,终究怕再生病,弄得阖宫上下都麻烦,于是提着气爬起来找衣裳穿。
那阵蚀骨的快感过去,身下被探索过的地方始觉火辣辣地疼,腿间黏腻,也十分难受。但眼看天都快要亮了,佳期也懒得在这时候把底下的人叫起来弄水洗漱,只想着凑合,于是慢慢走到衣橱前,将身上半湿的衣裳脱了,只觉后颈上一阵尖锐的刺痛,果然还是被玻璃渣子划破了一道。
她打小就不在乎这些,只在han夜里赤条条站着,回手摸了一下,发觉那血痕极浅,其实已经干了,几天就能好,于是不想理会,信手扯出一件小袄子就要披上,却听身后有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邋遢鬼。”
佳期攥着衣裳的手一紧,猛地觉出han毛直竖他怎么又回来了?
裴琅脚上的马靴又沉又重,踩着玻璃渣子“咔吱咔吱”地大步走过来,又点了盏灯。
光明蓦地铺开,佳期慌不择路地扯起那兔毛小袄,正待披上,已被裴琅一掌拉住了手腕,“别动!”
佳期只挡着xiōng前,但另一手被他拉得牵动伤口,疼得钻心,手指不由得一松,衣裳掉到了地上。她也咬着牙挣,“松开!”
裴琅竟然真的一下子松开了。殿中明晃晃的,佳期尚未适应,一时眼睛都睁不开,但他一定什么都看见了。
她一瞬间掩耳盗铃地转过身去,默默蹲下,把兔毛小袄捡起来。袄子上沾了许多玻璃渣,肯定是不能穿了,她有些沮丧,不由抬手揉了揉眼睛。
裴琅